在他的身后,可清楚的瞧见他所留下的脚印,由此可知,他是在初雪过后才踏上此地的。
雪地上除了人的脚印外,还多了一排轻小的犬类脚印,它们是一直跟在男子身旁的银狼所遗留下的。
没有声音,整片无人的苍雪上只有一个人和一匹狼,一前一后的缓慢走着。
无声的大地之上也只残存着他俩踏雪的清脆声响,及不时呼啸而过的苍鹰嘶鸣声。
雪地上闪着阳光反射的白光,照到男子半边的铁面上,就好像相呼应一般,令男子稍稍抬头一下。
俊美非凡的脸上镶嵌着一只如冰般冷艳的黑瞳,像是冷冬之中的黑夜一般的冷眸,那是让人望一眼就会失
神的魔瞳。推想,要是正面被那摘下铁面后的双眼一瞪,将会是何种情形?
想必有大半的人都会为那双魔瞳而丧失三魂七魄,而被引上死亡一途吧?
这也难怪他要以半边铁面罩住其中一只眼了。
猛然,银狼叫了声,额间的金色勾月印也闪了下光。
“是吗?你也瞧见那破旧的庙了,月狼。”乐正剩麒望着前不远处的破庙。
数晚没睡且又跟不少人打斗的疲劳在此时全涌上脑门,男子抚了下颈项,稍微松了口气的对着他脚边的狼
轻声道:
“咱们到那儿睡一觉吧!过午后再起程到下一个城市。”
蹒跚的走至小庙门前停下,乐正剩麒抬头望了破庙门上的匾额,上头题有三个大字——镇麟庙。
蓦地,乐正剩麒呆愣了半晌,而后又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观察整间破庙,确定没有任何异状后再踏入。
环视破庙内部,里头除了有数座佛像之外,正中央还供奉着一座颇大的千手观音。
虽说是间无人供奉的破庙,但却不知为何,总让进入的人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轻声且细微的,月狼轻叫了几声,它漫步到千手观音底座,用脚挖掘着已残破不堪的地底。
“月狼,别随便乱挖洞,要挖到外头去。”
乐正剩麒将身上的大红披风一卸而下,铺上干草充当床垫及被子。过不久,月狼却叼了样东西到他面前。
温湿的鼻尖顶了下乐正剩麒的唇,迫使乐正剩麒拧眉睁眼;才想破口大骂月狼,却反被月狼所叼来的东西
吓到,将要说出口的话全吞了回去。
“你从哪儿弄来这东西的?”
乐正剩麒将月狼身边的东西移近眼前观看。
那是座沾满泥的玉雕,且看来还相当值钱。
乐正剩麒起身将这沾泥的玉雕擦拭干净后才看清雕刻的样式,那是两只麒麟玩弄着一轮明月的精美玉雕刻
品。
“在这间破庙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而且在被掩埋过后,居然毫无任何损毁的痕迹……”
很怪,但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玉雕并不大,可以方便携带。虽说雕的是两只玉麒麟和一轮月,但它的大小竟只有一个手掌大,论雕刻的
技术来说,这也未免太过精巧了。
不自觉的,乐正剩麒向它轻呼出一口气。
小巧的麒麟玉雕突然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接着玉雕竟缓缓的散发出微弱的透明青绿淡光,浅浅的散在玉
雕的四周。
美轮美奂,只可以这么形容。
就在乐正剩麒专注的看着手掌中的麒麟玉雕时,突然之间,自那其中一只玉麒麟体中突然窜射出一抹青光
,直入乐正剩麒体中……
* * *
“照你那样形容,那个人定是在江湖中被喻为具有魔眼的四大高手之一的乐正剩麒。”
邢伏琥又开始喝起热茶,脸上有着相当轻松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我只说出他的特征而已耶!”
游亦麟不太服气,这名字可是他花了许久才套出来的,怎么就这么容易被邢伏琥说出来。
邢伏琥啧啧两声,挑了下眉。
“我跟你生活的环境可不同,你所生活的地方是商业战场,而我所在的却是政界及武林,这些商场外的事
你当然不知道。”
“哦?那你就一定知道啊?”有点不屑,但游亦麟还是让他继续说。
“你可别看我这样,我除了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之外,武艺可是排名江湖四大高手之一哟。所以比起你,我
当然比较了解他的事情。”
“很厉害?”
“那当然,我可是从未败过的常胜军呢!”
说起他那些丰功伟业,那可真是说上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说得完,这可让邢伏琥有点沾沾自喜。
“谁问你的那些古早事啊!”游亦麟有点无力的道,“我问的是乐正剩麒,他真的有那么强吗?”
老实说,从他的外表看来并不太像会强到哪里去的人,但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杀气,却是一般人没有
办法轻易拥有的。
“全国上下共有多少人你算过吗?武林中的强者又有多少你清楚吗?既然能被称为江湖四大高手之一,那
么你想他会弱到哪里去?弱者有可能被尊称为四大高手之一吗?”
虽不想把事情搞得太严肃,但邢伏琥仍猫如在研判事情般的,脸上覆上一层忧虑。
“活在江湖中的人都一样,尤其是像我们这种被冠上称号的人,一旦变弱了,也就是灭亡的那一刻。”
略静了一下,游亦麟才又缓缓开口:“看来那是一条只能进不能出的不归路。”
“先不说这个,你这小伙子怎么会想要我找这个人?他可是你惹不起的男人。”邢伏琥将茶水一饮而尽,
再为自己倒了一杯。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游亦麟的眼神不太对,就好像他徒弟的眼神……
“现在才说惹不起已经来不及啦!给我五天的时间,我会给你冰月麒麟的消息。”
就像是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一般,游亦麟撑着椅子扶手起身,给了邢伏虎一个相当明确的答案。
这回答可让邢伏琥不太相信,传说中的冰月麒麟可是消失已久,有这么容易就被他找出来吗?
“这么容易?只要五天?”
提高音调,反正邢伏虎就是不相信有这么容易。
“你想我是谁?我自有办法快速找出你要的东西。所以邢叔,你现在就回去等我的消息就成了。”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自认再赖在他家也不会捞到什么好处,邢伏琥也跟着起身。
“那我也帮你找你要找的人吧!虽然不知道你找他到底做什么。”
“嘿嘿,侄儿自认识人不多,那么我这件事也就有劳邢叔你啦!”
游亦麟向邢伏琥行了个礼,只手一划,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口唤道:“来人,送客!”
听见主人的唤声,门外的奴仆随即开门送人,更远方的仆人早已将马车备好,随时都可离去。
待送走邢伏琥后,游亦麟原想趁众妻子不注意时溜走,但却很倒霉的被拦住。
栏在门口的人是长相相当妖娇的美人,游亦麟的第九位妻子——艳虹。
“相公,你要上哪里去?”
“呃……去帮邢叔办点事情。”
瞧见游亦麟的眼神不自觉的飘向远方,这模样让艳虹不禁轻叹一口气。
“多久才回来?”
虽早就知道游亦麟这一出去定不是真的为了邢伏琥所拜托的事,但游家所有的媳妇仍旧像在疼惜着自己儿
子般的由着他。
他要做什么,就尽量不要阻止他,这是嫁进游家的条件之一。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游亦麟的九位妻子总得容忍着他,让他在外花心的原因了。
“嗯……多久啊,我也不清楚,要不这样,我这会儿先外出,待晚点再叫人带口信回来。”
好像在怕什么一样,也不听艳虹想要开口说的话,不消片刻,游亦麟的身影随即消失在大门外。
05
白皑皑的大雪上,游亦麟轻松的踏着愉悦的脚步前进。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探听到冰月麒麟的下落,所以他这次特别来这传说中的地方探探是否真实。
当初探到的消息是说冰月麒麟被封印在一座名为镇麟庙的庙中,听知道的村人说,那间庙已长年失修,变
成一座诡异的破庙了,而且鲜少有人去那里,听说会惹事上身。
呵!这等事最让游亦麟感兴趣了。
一得知消息,游亦麟随即照着村民的指示前往。没办法,谁教他安逸的生活过得太久了呢。
好不容易,走到了看得到庙的地方,这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咦,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呢?”正觉得天色有异之时,前方的发亮物品让游亦麟眼睛为之一亮。
在那破庙前有只额前有月牙印的银色大狼,这让游亦麟难掩心中喜悦之情,因为他知道那是月狼,而只要
有月狼在,想必他的主人也一定在。
“月狼!”他朝着那匹狼挥了下手。
不一会儿,月狼就马上朝他奔来,压倒游亦麟并舔着他。
“哈哈哈!好了好了!”推开一直压着他的月狼,游亦麟撑起身子爱怜的抚着它的毛皮,“你的主子呢?
”
他最在意的还是那个令他有感觉的男子。
月狼轻叫了声,可以感觉得出来,那叫声像是染上一层忧愁,就好像他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老天!可别真的如同邢叔所讲的,江湖中人只要变弱就注定灭亡的预言呐
!
跟着月狼的身后奔进破庙,游亦麟才瞧见,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竟全身发汗的横躺在干草之上。
“你没事吧?剩麒、剩麒!”他将乐正剩麒的身子撑起,轻拍着他的脸颊企图唤醒他,这作法似乎起了点
效果。
“唔……谁?”
乐正剩麒很吃力的缓缓喘息着,那只独露在外的眼虽睁着,但却蒙胧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是游亦麟,前两日晚上还救过你的那个人。啧!这不重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遭人暗算吗!”
自满脑子的混沌中清醒,乐正剩麒认出眼前的人就是那个讨厌鬼。
“是你!滚,我才不想被你……”
“被我,被我怎样?不说这个,我先把你的面具拿下,这样你会舒服点——”
“别碰我!”他相当勉强的打掉朝自己伸来的手,却又轻易的被翻转过身。
不理会乐正剩麒的反抗,游亦麟伸手才想帮他解开面具,却被月狼顶了下。
回头望了月狼一眼,游亦麟才发现它口中叼了个东西。
“这是什么?玉雕?看起来好像是两只麒麟。”
有点看不清楚它的样子,游亦麟拉起衣袖擦拭,并朝它吹了口气打算吹走灰尘,但玉雕竟出现了怪异的现
象——
淡绿的光突射而出,如先前乐正剩麒所遇到的一般,自其中一只玉麒麟身中窜出一道光射入游亦麟的体内
。
待光消失后,游亦麟突感身体异常的燥热。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东西怎么会……”将玉雕拿起一望,两只玉麒麟跟一轮月,这不会就是传说中
的冰月麒麟吧?
看了乐正剩麒一眼,他流的汗似乎比先前还要多,感觉得出他好像在忍耐些什么似的。
“应该有解决的方法。”
游亦麟翻转看向冰月麒麟的底座,突然瞧见上头写着一些字。
“别看,可恶!”
一旁原本没力气的乐正剩麒突然暴躁起来,他移动着身躯想抢走冰月麒麟,但却被游亦麟轻松的压住。
“你要是男人的话就别看那底座的字。”
“为什么?”这可有意思了,别人越是不准他游亦麟做的事,他就越想做;他倒很想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心
上人会阻止他看这底座的字。
游亦麟一边压着原本就很虚弱的乐正剩麒,一边不顾他的抗议的读起底座的字:
“古云:麒为雄、麟为雌,若要得其珍宝,必须名中有麒、麟二字之人两名,在初雪之时,对本麒麟呼出
灵气,即可现出青光及铃声。”
念及此,游亦麟偏头想了下,刚才的确有出现诡异的青光及铃声,难不成……现在外面在下雪?
望了下外头,不知何时,天色居然已暗得只剩下细雪飘扬时所发出的微微白光;奇的是,在庙里头的他们
居然不觉得暗,反倒还清楚的看得清彼此,甚至更可以清楚的看清这玉雕底座的字。
“别再看下去了。”乐正剩麒再次不满的反抗,但这对游亦麟而言依然无效。
继续压着乐正剩麒的身子,游亦麟又径自读起那泛着淡微青光的底座文字。
“有了!这上头有写着解身体发热的方法。嗯,待我观来。若要解其身热之症,惟有麒麟双交合……交合
?”
交合?不会吧?难不成指的是……男女行房之意!?
* * *
此刻应是午夜之时,破庙外的风雪大作,令人完全联想不出今早是相当晴朗的天气。
“看这样子,今晚我是回不去了,你说是吧?娘子。”
游亦麟回头才想给乐正剩麒一记微笑,却迎面被他一拳击中。
“哎呀!痛痛痛!”
“下次再叫我娘子这等女人用的称呼试试,那绝对不是一拳就能了事的!”
冷冷的瞪了游亦麟一眼,乐正剩麒将一把金剑死命抱在怀中,虽说目前他的力气已稍有恢复的现象,但光
是这样能给游亦麟一拳也已是他的极限。
游亦麟抚着发红的鼻头,眼角还沾些泪水的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我将有夫妻之实,就只差没真的
拜堂行房罢——”
“住口!我乃堂堂男子之躯,岂有可能下嫁男人或娶男人?更别荒唐的说要行房。”
将剑鞘重击地面,乐正剩麒已经快受不了身旁这个男人的胡言乱语了,别说是一个时辰,他就是连一下子
也不愿再待在这个人的旁边。
他打断了游亦麟的话之后,勉强将剑充当拐杖撑起身子。他忍不住了,哪管得着屋外的狂风大雪,反正他
就是要现在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身旁。
“剩麒,你要上哪儿去?解手吗?”游亦麟又不死心的开口。
哪知他一出口的话,又惹恼了乐正剩麒。
“解你的头!谁准你这么亲密的叫我?”
“我……”
“闭嘴!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狠话已撂下,瞧见游亦麟乖乖的闭嘴不再开口,乐正剩麒也就当真认为他的狠话起了效果,放心的一个甩
头,打算离开破庙。
哪知,他才将一只脚跨出门槛,狂风立刻吹得更猛,一个不稳,他居然被风雪的阻力给推回庙内。
这事让乐正剩麒大吃一惊,自认自己的内力应不输给任何人,再大的狂风都不尽然能吹得倒他,可……方
才的事又该作何解释?
他不信邪的又跨出一脚,这次的风劲又比方才强了一些,混着白雪,又把他给吹进破庙。
乐正剩麒一个踉跄,身子不稳的往后倒去,才想自己一定会跌得很惨,却有个温暖柔软的物体接住了他倾
倒的身子。
他往后一瞧,却对上那双嘻笑的眼。
突然,原本已破烂快倒塌的两扇门不知为何的自动关上,砰的一声引来两个人的注意。
两人略愣了一阵子,虽说这整件事相当的诡异,但却让人察觉不出任何可怕之处。
“瞧!这定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提示。”
嘿嘿!心爱的人在自己的怀中,不好好把握机会那怎么成?
游亦麟说完话就将怀中的乐正剩麒环抱住,他才不会白痴到将这可以尽量揩油的机会给放掉咧,
“提示什么?难不成又是关于那无稽之谈吗?放手,该死的家伙!”乐正剩麒想拍开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