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感到自己心头扑通乱跳。
[小尚带来的人，所以特别咯。你知道[性别认同障碍]这句话吗？]梦子突然说。
焰诧异地抬起头来。
[对于自己认识的性别跟现实的差距，严重感到厌恶......]
[妈妈，别说了！]
梦子的话让尚也慌了起来。
[没关系，也不是特别要隐藏的事。来这里的客人，都了解这一点才会来的，对吧？]
[尚也？]焰困惑地喊着。
梦子对焰这样子笑容以对。
[我跟小百合的染色体都是XY。]
[骗人！]
[真的，跟小尚还有焰君一样。所以不应该说是[她]，而该说[他]吧]
焰这次更张大眼睛，用相当失礼的眼神，直盯着梦子跟小百合。
[啊？妈妈最喜欢的圆罩灯怎么了？没看到有蜻蜓的那个。]尚也插嘴。
[尚也，不用特别把话岔开。焰有双非常澄清的眼睛，心情也是一样。他不会半调子嘲笑我们，或是差别待遇。]小百合爽快地说。
焰身摸一阵后才开口。
[那，这里--难道是同性恋酒吧？]
看见梦子圣母玛利亚似的笑容，焰理解地点点头。
[妈妈......我也可以常来吗？我不会存着好玩差别的心态，而且我喜欢漂亮的先生，胜过喜欢漂亮的小姐。
[啊，这......]
梦子跟小百合将视线从焰移到尚也身上。
[我可是非常喜欢尚也的，却有个讨厌鬼在。]
[焰！]
[没关系。我非常喜欢尚也，这是真的。被谁听到都没有关系的。]
[小尚，这可麻烦了。有个讨厌鬼在......是指亮吗？]小百合拍手高兴的说。
梦子像是已经完全站在焰这边，让尚也十分气馁。
这时小百合突然天外飞来一句[哎，当年那个小里绘娃娃，经过五年也完全变了。]
[小百合！]尚也拉高声音。
[小里绘娃娃是什么？]
[这个嘛......以前有个人曾在这里当过女招待喔。不过只有一小段时间而已，之后就一直当酒保。]
小百合的话更让尚也慌张。
梦子插嘴道[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也不需要隐藏吧？这孩子是苦命人，为了赚妈妈住院的费用，来这里打工，又因为有本事，被人挖角做跟班。那挖角的人就是你们老板，亮先生。所以焰也不要太任性让他捆扰，知道吗？]
见焰点点头，梦子又歪着脖子说[奇怪，开店到现在已经三十分了，今晚怎么一个客人也没有？]
[啊！]小百合慌张起身，[对不起，我没有开看板的灯。]
[这......]
[小百合小姐......]
[可是，焰能独占漂亮的妈妈跟姐姐，很不错吧？还是觉得很可怜呢？]
焰摇头。[没这回事。我很少有这种经验，非常高兴！]
[那妈妈，我现在去把灯打开。]
梦子忍不住笑出来，尚也叹了一口气。
而后，焰对小百合的话率直地点点头。
听见尚也的过去，虽让人惊讶，但不可思议的却有般干净，舒畅的气氛。
焰知道自己[冰娃娃]的形象，是靠亮的力量塑造出来的。
但这却不只是形象而已。
他的心，也早已冻结。
一很就没有像今夜这样打从心里觉得舒畅了。
大概是因为梦子、小百合还有尚也，在这里的人都是苦命人吧。
知道痛苦的人，才会温柔对人。
还有对自己。
爱与恨，何者比较强呢？他们三人一是前者吧。
但对他而言，则是后者。
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憎恨。
复仇。
在这不长的人生中，他有一半是为此而活的。
给予生命、遗传学上的父亲，还有抚养他到九岁的父亲，以及养父。
两个养父打从心里疼爱他、抚养他。
母亲也有亲生母亲与养母，她们对他灌注毫无保留的爱。
他还有两个妹妹，养母生的妹妹与亲妹妹。
现在，这些人已不在世。
刚刚还在他身旁欢笑的人们，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成了不能说话，冷冷的肉块。
才十七水，便目送了五个亲人死去。
不知看到这样的数字是多还是少，但所有人都在他眼前死去。
遗传学上的父亲跟同父异母兄弟虽还在世，但一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就是他憎恨的对象。
他为此而回来。
对那男人，复仇。
从雪子姑姑跟她丈夫鸿对话中，得知他们的名字。
他们的名字叫黑田义诠，还有黑田左京。
这两个名字，他记在胸口深处，从那天起便成为心中无法磨灭、挂记的对象。
当然是憎恨的挂记。
雪子姑姑的死与佐佐木亮的相遇，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在他下定决心后，每天的日子变得很简单。
黑田左京--
[啊，这样子对事务所有些过意不去......]小百合捆扰的笑着。
一不留意，焰已经倒在吧台上了。
[真糟糕，不知道他酒量这么不行......]
尚也露出苦笑。[没关系，客人还很少，就让他睡觉吧。]
这时听到铃铃的声音。
梦子从吧台出声招呼，[欢迎光临......]
来的客人，正是刚刚才提到的佐佐木亮。站在亮身旁的，是个高大、外貌不逊色的青年。
亮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而一旁的青年在黑西装之下，穿着细点条纹衬衫，系着有品味的领带。相当洗练的打扮。
[喂！]
亮目光敏锐，看着尚也跟焰说道。
[亮......]
[在这里做什么......什么嘛，这家伙 喝醉睡着了！]
[对不起，我在一旁跟着，但还是......]
[让黑田先生看到这难看的一幕，到底打算如何？]
[没关系，是我们公司的代言人，不会卖给周刊杂志的。而且重要的人都到齐了，这不正好吗。]
这青年正是希望采用焰为代言人，V公司的广告部长黑田左京。
[如果黑田先生这么说的话，就这样吧。妈妈，这位是化妆品V公司的广告部长黑田左京先生。里面可以吗？里面不会被人打扰。]
后面那句话是对左京说的。
亮点点头，然后和左京朝向观叶植物挡住的里面走去。
[是谈工作的事情吗？]梦子说。
[好象是。]
[谁？什么？]
焰抬起头。其实他早就酒醒了，只是觉得跟亮去左京说话很麻烦，所以决定装睡。
[谁？是亮，老板！喂，难道焰扮狸装睡？]
[不是，我是人。]焰嘴硬地回答。
[打招呼是基本礼节吧？]
[今天已经工作结束了，是尚也自己这么说的。]
尚也摇头，觉得只有这时他才像个孩子。
[喂......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搞不好会惹更多麻烦喔。]
焰受肘靠在吧台，眼睛朝上看着尚也。
可能是周末的关系，店里除了尚也之外，只有三桌客人。但微红的脸、湿润的眼神明显知道焰醉了。
[对喔。那跟那边打声招呼后......]
就在这时，左京从里面角落走了过来。
[你是安城焰的经纪人，高城尚也吧。我是任职V公司广告部长的黑田左京。]
左京这样说着，拿出名片。
尚也也慌慌张张地拿出自己的名片。
[今天下午，正式跟你们社长，还有经济负责人真木小姐联络过。敝公司新产品代言人，正式采用Office Metal的安城焰。合作条件之后再坐下来谈。今晚偶然相遇，真是感谢，今天先打声招呼。]
左京伸出戴着戒指的手。
[太客气了。请多指教，我是高城尚也。]
跟对方握手，尚也感到一股压力。
焰即使心里有万般讨厌，但还是一副没事的样子点点头。
黑田左京。
父亲黑田义诠生前即担任现任会长的秘书。换言之，父子两代都献身V公司，为V公司贡献。
左自从进公司后，就几度晋升。几年前，以精英中精英的身份，最年少的资力，坐上广告部长的位子，经手的企画案都相当成功。因为V公司社长没有子嗣，传言左京将成为最有力的继承人选。
左京本人对于这样的传言不置可否，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
跟亮在一起，毫不逊色的身高与体格，穿着黑色西装，看来有着优良血统贵族公子的态度跟举止。有时给人冷冷的印象，但整洁细长的眼睛跟出众的容貌，而且头脑还十分聪明，首先女性就无法置之不理。
但，左京还是单身。
左京接着向焰伸手。
[我们公司的形象就靠你了。]
不知何时，亮也来到左京身旁。
[对啊，代言人这件事下个礼拜正式发表。]
在Office Metal社长的命令是权威。
对于左京伸出来的手，焰带者挑战意味，也用力地握了回去。
第四章
[庆祝商谈成立。]
从角落移到吧台的座位，亮跟左京举杯庆祝。
然后左京眼睛看着门，[是我太多心了吗？怎么觉得我很惹人厌？]
[那家伙很任性，是个傲慢自大的孩子。]亮毫不介意地说。
[焰即将成为我们公司专署模特儿，被他讨厌可就麻烦了。]左京苦笑地说。[如果妹妹还活着就好了......]
[妹妹？]
[如果妹妹长大的话，应该十七、八岁了，刚好跟他差不多年纪。应该可以成为很好的商量对象。]
亮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
[啊，说溜嘴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吧。]
这时，时间已近十一点。
店内除了亮跟左京之外，只有另外三桌的客人。
吧台内，梦子静静的洗杯子。
左京有些沉重的开口。
[事实上......我好象还有个妹妹。父亲在外面生的女儿。前几天父亲一时恢复意识，在那时说出心里的话......]
左京的母亲在他就学时就过世了，打算一个人抚养。
结果孩子过户给某对夫妇。
但数年后，那孩子的养父事业失败，带着家人一起自杀了。
[父亲从那之后，一直呈昏迷状态，恐怕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的过往，但孩子是无辜的，是我父亲的女儿，我的妹妹......]
梦子在两人面前放上被子。
[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是对逝去恋人的思念，以此取名的鸡尾酒。
[今夜之后，希望有个好梦。]
听到些微对话的声音，焰转身。
枕头跟平常的触感不同。
[咦......这里是哪里？]
他恍惚地起身，看了四周一下。
在小小橘色的安全灯下，这是完全陌生的房间。
他安睡的地方，是相当舒服的沙发。宽阔客厅的另一边，有个跟桌椅成套的装饰架。到处挂着设计时髦的镜子，家是模特儿室的房间。
茶几上的时钟，宣告现在是午夜两点。
然后他清楚的听到了声音。
[可是那间公寓楼梯又狭小，又没有电梯，难不成要我背他爬上三楼吗？]
是尚也的声音。
这里难道是......
[尚也！]
这是亮的声音。
不会错了，这是尚也的房间，也就等于是亮的房间。
亮跟尚也在工作时绝对不会让人看到这副模样，但私底下却是同居的恋人。
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抬起头来。
墙壁那一头，两人继续争吵。
[这是个好机会，让我把话说出来。焰的经纪人可是我。]
[尚也！]
亮拉尖声音。
[现在成为V公司的代言人，可以说是已登上事业的颠峰。但是最近这阵子实在太忙了，这样下去健康状况令人担心。今晚是因为焰心情有些郁闷......]
[所以才带去梦子那里？]
[这件事确实是我太草率了，我会反省。不过，难道要我跟焰两人住在哪间旅馆比较好吗？]
[尚也！]
[如果要这样说的话，那去把焰叫醒，今晚两人睡车上。]
[好了，我知道了！]
似乎亮屈服了。
虽然焰不知道，但事实上这里跟他自己的住处，相距并不远。
焰回到沙发上，重新盖好棉被。
这时门被打开，尚也走了出来。
走廊的灯被打开，好象是往浴室走去的样子。
尚也稍微梳了一下头发，回到客厅。
焰微微张开眼睛窥视着，尚也穿着蚕丝有光泽的睡衣长袍。
[客厅......不会很冷吧？]
尚也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拿出一件毛毯，盖在焰的身上。
之后--
[你在做什么？！让他滚在那里睡就足够了吧？]
又再次听到亮焦躁的声音。
然后从门的另一端，再度传出尚也的声音。
[你在想些什么？！俺可要生气了喔！]
什么？
尚也竟然不是说[我]，而改为[俺]。
焰竖起耳朵。
[该生气的人是我。]
这次是亮的声音。
[有个观众在，不觉得变热了吗？]
咦？什么？
焰立刻清醒了起来。
[真是的！不要说些低级的话！]
[有这么漂亮的脸，令人心情激荡......]
[亮！]
[说这么大声，那一头听得见的。]
突然之间，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监督不周，有必要好好处置你]
亮将头埋在尚也的颈项，紧紧地抱住。
[真是的......]
细长、漂亮的手指，开始解开睡衣的纽扣。
[一想到有观众在，就更加兴奋。]
[在，在说什么......]
尚也抵抗着，但体格的差别让他只能被压在床上，什么事都不能做。
[梦子说，祝今晚有个好梦。]亮在尚也耳隙嘟哝着。
[所以要做什么？！]
尚也十分在意门的另一端。
不知焰是否起身从门缝窥视这里的样子？
[不用在意。被看到也不会少一块肉，而且很久没做了吧！]
客厅里的焰倒抽了一口气，但还是没法将目光离开这两人。
[恩......]
尚也无言抵抗，但睡衣终究还是被剥了下来。
[虽然蚕丝的手感不错，但你肌肤的触感更好。]
[不行的！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你看，都这样了。]
一边说着，亮将自身高昂的东西让尚也握着。
[啊......好热......]
[对吧，都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
两个人约好，原则上只有在放假的前一天才做，但亮这边已经到了备战状态。
[亮......]
尚也放弃到吐了口气。希望至少不要引起客厅焰的注意，有些在意地朝门看着，但这更煽动了亮。
[啊，门有些打开。]
[什么？！]
[我才不在乎吵醒他，这也是一种学习吧？]
[我非常在意--啊！]
尚也感到一阵疼痛与晕眩。亮咬着他的脖子。
[还有余力说这些吗？]
尚也手腕画圆似的，被抓着在亮背上转动。
[啊，等一下！]
[现在还有什么事？]
亮持续咬住尚也的耳朵。
尚也的手无意识的反射动作，在亮背上留下指甲印。
[等一下。]
[亮？]
[先说好，我明天傍晚有[Elegancez]的摄影，所以不要留下指甲痕迹。]
亮露出暴君模样的笑容。
[好狡猾......]
尚也用尽力气抗议，可被甜蜜的亲吻一笔带过。
另一方面，亮任意在尚也身体上放肆了起来。
强力吸着肌肤，接着在肩膀留下齿痕。
在专注于技巧的黑暗中，尚也不知不觉被拉了下来。
[最近很忙，你也很饥渴了吧？]
尚也喉咙发出甜甜的呻吟。
亮轻薄地笑着。
尚......也，尚也......
偷窥他的寝室。
尽管知道不能这样做，但焰的眼睛无法离开。
人称亮拥有黄金身材比例，果然并不夸张，焰以自己的眼睛确认。
还有尚也，原本就有女人温柔的脸，是线条纤细温顺的脸型。
现在，正被男人压倒，冒着一股妖艳的色香。即使是第一次看到，也真的没有抗拒感。
亮的肩上挂着尚也白皙的脚。
这样的白，宛如夜来香，犹如月下美人。不是刺眼的阳光，而是青色月光映与此的颜色。
亮的东西往尚也的狭窄处压去，深深地盖上自己所属的印记。
[恩，恩......]
尚也轻轻地摇摇头。
薄薄的嘴唇纠缠在一起，发出甜蜜湿黏的声音。
焰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目光离开。
丝绸床罩之海。
从窗帘缝射进的街灯，照出兰色的窗帘，尚也跟亮宛如两条在深海嬉戏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