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太子当外室——假面的盛宴

作者:假面的盛宴  录入:05-25

  可她跟睿哥儿说她做什么?
  说什么颜瀚海总是来她这儿,孩子孺慕父亲,自然总跑到他这儿来。可孩子来她这了,她又有话说了,说什么让睿哥儿别总来这里,免得惹她不开心,她不开心了,他爹自然也不开心。
  这都是些什么话?
  颜青棠并非傻子,女人说小话挑唆别人的样子,多看看钱姨娘就懂了,这韩娘明显是把她当成假想敌了。
  可她和颜瀚海?有没有弄错?
  她简直搞不懂这妇人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多谢你关心睿哥儿。”
  颜瀚海并没有她的讥讽而生恼,还是很温和。
  他站了起来,说:“今晚,苏州城大概不会平静,若有事发生,我再来告诉你。”说完也没等她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颜青棠无奈扶额。
  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
  若非景一直没露面,若非外面的局面还没清明,她真想离开这里。
 
  是夜。
  葛家起了一场大火。
  大火吵醒了整个苏州城,无数负责城防的兵丁、衙役,拖着水车前来。
  提刑按察使司、布政使司、巡抚衙门,以及都指挥使司都被惊动了,更不用说本就该出现的苏州知府。
  阮呈玄刚下车,就看见后面来了一顶熟悉的官轿。
  他往一旁让了让,轿子在他身边停下。
  不多时,一名老者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正是他的顶头上峰,提刑按察使郭南山。
  郭南山大抵是睡梦中被吵醒,头发和官袍都是规规整整,但眼角竟夹了坨眼屎。下了轿,他便招呼阮呈玄道:“阮大人也到了?”
  “郭大人。”阮呈玄作揖为礼,“都来了,阮某自然要来看看。”
  “说的也是。”
  两人相携往前走去。
  不远处,葛家宅子前的空地上,巡抚卢游简,布政使卞青,以及其他几个蕃司臬司的从属官都在,还有都指挥使司的一个千户。
  倒显得作为知府的薛思吉官位最低,只能陪站在一旁。
  “几位大人都在啊。”
  大家各自行过礼,目光投向正冒着黑烟、跳跃着火光的火场。
  “人可都救出来了?”郭南山问。
  “都救出来了,家眷和下人们都在那里安置着。”负责回话的衙役,指了指远处的一片空地,那里密密麻麻或坐或立了许多人,大多数人的面色都是惶惶不安,也有些女眷和小孩在小声哭泣。
  “……最开始着火的地方,是葛家四老爷葛宏慎的书房,因为今晚风大,火窜得太快,葛家的下人反应不急,才烧成现在这个样子。据葛家的家眷说,他家四老爷在书房,这火势太大,也没法进去救人……”
  “……注意别让火窜出来了。”
  “已经让人挖了隔火带,里面也正在极力扑火。”
  问完话,郭南山转头看了看众人:“各位大人,对今晚这事有什么看法?”
  一听说问看法,自然表情各异。
  半晌,有人道:“能有什么看法,天灾人祸,大抵是葛家这位四老爷在书房看书,不小心撞倒了烛台?”
  普通烛火能烧成这样?
  都知道此人这话就是唬傻子,但当着面还真没人去戳穿。
  “这葛家可与织造局贪腐案有关,刚说要传人去问话,后脚葛家就烧了,莫不是谁故意纵火,就为了消除证据?”
  “李大人,你说话就说话,看我做什么……”
  不同于旁边几个小官斗嘴斗得不亦乐乎,这边几位大人可就显得淡定多了。大多都是目色平静地看着火场,至于心中是否还如此平静,那就不可知晓了。
  疾风司也在,不同于这些人,陈越白隐在附近的一座二层楼里。
  “这些人真是厉害了,京里刚说要派钦差来,后脚就把葛宏慎灭口了,还把他书房烧了。”陈越白举着千里镜骂道,又问,“派去的人怎么说?”
  正说着,有人来禀报了。
  “头儿,我们潜了进去,但那些灭火的兵丁和衙役哪里是在灭火,反而像是在故意放火,属下看到好几个人偷偷把火往旁边引,还有一些人一边灭火一边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
  有人怕葛宏慎人是死了,但若遗留点什么东西来,留下后患。
  不然那些高官大员为何半夜不睡,都站在这儿?
  还不是有人等结果,有人找东西,有人隔岸观火,有人浑水摸鱼。
  陈越白就是那个浑水摸鱼的。
  也是没办法,疾风司不适宜人前显露,只能暗中来。
  “让人盯着,若真找到什么东西,就把东西抢过来。”
  “是。”
  待人都下去后,陈越白看向一旁戴着面具的景。
  “京里钦差的车马大概后日就到,主子到时真要以钦差的身份人前显圣?”
  纪景行收回看向火场的目光,瞥了他一眼:“这事不是已经定下了,又问做什么?”
  “可……”
  陈越白还是有些担心,“苏州这片地界见过您真颜的没几个人,要说郭南山算是一个,毕竟当过太子少傅,颜瀚海当初曾给您讲过两次经,算一个。卞青、司马长庚及卢游简,多年未回过京,大概是没见过您成年后的模样,但是属下总担心……”
  纪景行打断他:“只要这三人没见过就成,至于其他人,孤再了解他们这些老狐狸不过,即使发现了什么端倪,也不敢拿出来说。更何况有端王世子的身份做遮掩,纪劼与我乃堂兄弟,年纪与我相仿,容貌也有些相似……”
  最重要的是,如今端王世子纪劼就在安徽,正冒充太子往山东的方向去。
  是的,由于之前实在分身乏术,纪景行就在堂弟纪劼身上动了主意,给他传信让他去了安徽。
  纪劼在安徽冒充太子,他这个真太子在苏州冒充端王世子。
  “另外,我给郭南山打了招呼,由他帮着遮掩,谁也不敢多想。”

  郭南山以前当过一阵子的太子少傅,所以他对太子应该是再熟悉不过,自然不会认错人。
  陈越白当即不再说话了。
 
  火终于扑灭了。
  卞青对几人拱了拱手:“各位大人,时候也不早了,如今火熄了,也算安了我等的心,卞某就先告辞了。”
  安了谁的心?
  安了你的心吧。
  不过这话没人会在表面上说就是。
  “卞大人慢走,我们也就不多留了,留几个人看着便是。”
  几位大人各自走向车轿停放处。
  苏州知府薛思吉凑到郭南山身边来,道:“郭大人,您老消息素来灵通,听说京里这次派来的钦差是端王世子,不知此消息可是真的?”
  一听这话,旁边连忙竖起了好几个耳朵。
  郭南山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薛思吉陪着笑:“这不是职责所在,大人也知道这苏州的知府不好当,若真是这位贵人来,下官可得琢磨着怎么迎接一下。”
  端王乃当今陛下最信重的弟弟,当年陛下还未登基时,端王就是铁杆的魏王党。
  没见着自打陛下登基后,什么赵王、汉王大多在朝堂上销声匿迹,如今就是个闲散王爷,只有端王深受陛下倚重,时不时领着差事出京办事。
  作为端王世子,身份自是贵不可言。
  据悉端王世子与太子的关系也十分亲近,不出意料的话,若干年后等太子登基了,端王世子就会成为太子身边另一个端王。
  搞明白这层关系,自然免不得就有人心思浮动了。
  “你小子啊……”
  郭南山指着薛思吉点了点,也没否认也没默认。
  不过他这反应相当于是默认了。
  待他走后,剩下几人互相对了个眼色,又拱了拱手,也各自散去了。
  今晚这一出,到底谁的目的达成,谁的目的没达成,谁也不知。
  不过通过这么一出,倒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即将到来的钦差,也就是新上任的江南织造是端王世子。
 
  颜青棠也知道了。
  她是第二天知道的。
  不光知道这些,她还知道颜瀚海他们虽提前就勘破了阴谋,想说服葛宏慎倒戈,或者从葛宏慎手里拿到一些东西。
  只可惜这两个目的都没达成。
  阳谋之所以是阳谋,就是目的和结果都让你提前看见了,但你就是破解不了。
  颜青棠几乎不用猜,就知道想堵住葛家这张嘴的人,用了什么手段。
  不外乎以葛家其他人为威胁。如此别说让葛四爷倒戈,你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大概也会一头撞在刀上,主动求死。
  商场终究与官场不一样,看似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实则所有的角斗、厮杀、狰狞与恐怖,都潜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说不定哪会儿就对你挥起屠刀,而你为了某些东西,只能慷慨赴死。
  “害怕了?”
  颜青棠没说话。
  “这就是我一直不想你牵扯进来的原因,这里有大恐怖。”颜瀚海提起茶壶,将她的茶盏斟满。
  颜青棠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升起一股好奇心。
  她看过她爹跟他来往的信,从第一封看到最后一封,可以明显从信上看出他在慢慢改变。
  怎么说呢?
  就好像一个满腔抱负与热血之人,渐渐变得波澜不惊,就如同这官场一般,将一切情绪都潜藏在水面之下。
  也许他本非无情之人,只是诸如这样的场面看得太多,经历了太多,才渐渐改变了自己。
  但颜青棠没有忘记,他们之间其实有仇。
  “若你早能有此感悟,也许我爹不会死。”
  这话让颜瀚海当即静默下来,终归究底她和他之间一直隔着一条人命,也许还要加上她的一条,只是她侥幸没死罢了。
  “你好好养伤,我还要回布政使司,接下来苏州应该会很热闹。”
 
  确实热闹。
  因为这位端王世子的到来,近日苏州各官署衙门都沸腾了起来,苏州知府薛思吉更是忙前忙后,想巴结的心思只差明写在脸上。
  只是颜青棠没想到这事竟会与她牵扯上。
  “新的江南织造召集各大丝绸商前去织造局说话?”
  李贵点头道:“消息是直接通过吴江县衙,递到家里去的,姑娘如今可怎么办?”
  怎么办?
  自然不能不去。
  经由这段时间的养伤,如今颜青棠的胎气已经坐稳,身上的淤伤也消得差不多了,只有手上的伤稍微严重些。
  但由于有景送来的药膏,如今血痂已经掉了,布也不用裹了。
  当然,还是不能拿重物,但不影响简单的日常活动。
  “有说什么时候?”
  “明天申时。”
  “行了,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去就是。”
  颜青棠琢磨着,既然要出门,再住在这里已没有任何意义,就想找颜瀚海告辞。
  可连着两天,颜瀚海都没有露面,她也让素云去问过颜府其他下人,下人都说老爷这两天很忙,每天都是晚上才归。
  见此,此事只能暂时搁置。
  到了次日,颜青棠提前就做好了准备,未时三刻便出了门。
  她寻思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新上任的江南织造又是天潢贵胄,谁知有没有什么怪癖,自然要提前到。
  到了地方,与她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大商小商聚集了二十多个,个个都是熟面孔。
  见颜青棠来了,有人主动上前来打招呼。
  “颜东家,这是从何而来,听说你前阵子受伤了?”
  “六爷既知晓缘故,何必明知故问?”
  颜青棠脸上笑吟吟,语气可丝毫不客气。
  齐六爷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到底没有发作。如今葛家莫名其妙的倒了,他也算失了靠山,自然不敢轻易犯颜家霉头。
  可他心中也极为不甘心,只觉得颜家是运气好,看似先输了博买,又被烧了岁织,谁曾想峰回路转,反倒葛家替颜家挡了灾。
  葛家当初怎么没杀了她,反倒让她落个安稳!
  这时,从门里走出来一个衙役,对众人呼喝道:“都进来吧。”
  正在说话的众商当即住了声,鱼贯走进织造局,被衙役一路领着,领到一间偌大的堂室中。
  “你们就在这等着,别乱走,等大人忙完就叫你们过去。”
  这间堂室看似宽敞豪华,实则连个座儿都没,这些大商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在这里,竟落得只能站着的地步。
  可这是什么地方?
  江南织造局!
  平时他们顶多也就是出入下苏州织造局,江南织造局却是从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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