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纯情——尽仙

作者:尽仙  录入:05-31

  这样的居高临下和角度,她似乎像被轻而易举掌控的小宠物,起伏心绪如何全部不由自主。
  有些局促。
  她正要开口时,对面声线响起。
  天生上扬的桃花眼勾着浅浅弧度,轻描淡写:
  “好。”
  “……”
  逢夏怔愣几秒,如同在回答互相打招呼时“你好”那般客气的语气。
  他礼貌的回答像极成年人之间默契礼仪里的熟知的客套话。
  不等她仔细分辨。
  他的目光已越过她,重新回到琴盒的位置,未再开口。
  淡然到似乎比那阵消逝的风更难以捕捉。
  她神色稍顿。
  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来不及细问,音乐厅的大门吱呀被拓开,逢夏看见常年在宣传册出现的陈彦老师款款迈步而进,中年依旧挺拔身姿,毫无大腹便便,神色威严不可侵。
  身后还跟着位女孩儿慢步走进室内。
  陈彦声音豪迈。
  “阿迟怎么来这么早?”
  等打招呼完,半晌才看到她,和刚才热切的问候声截然不同,锐利的审视和判断打量,威压感直直逼迫:
  “你就是逢夏?”
  逢夏点点头。
  没闪躲,径直迎上陈彦打量的目光。
  他要一直看看,她便一直不闪躲。
  只是姜还是老的辣,那样锐利的视线,如刃高悬,将人剖析得一干二净。
  幸不过几秒,逢夏好像隐约看见前面的人少稍移半步距离。
  视线范围从陈彦老师审慎探究的目光变成男人宽阔的肩颈,白衬衣不染纤尘,仰起头,能看见他后颈冷白的肤色和沉黑的短发。
  线条笔直挺阔,清隽至极。
  “陈老师,谱。”
  他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温和。
  衬得简单的字眼都浪漫了几分。
  “拿好喽。”陈彦递给他,“你也给人留点面,季老头儿好歹也混了五十几年拉琴的,让你改个曲谱,每次都画得红通通一片,那叫给他憋得呀。”
  逢夏悄悄看着宋疏迟的表情。
  他似乎不大在意,视线侧睇,慢条斯理地问着:
  “可以悠着点改。”
  “那他能不走音吗?”
  “……那你还是随便改吧。”陈彦有些嫌弃起来,连连摆手,“他那琴技和你放在一起,你们俩拉的都不像是一个曲子。”
  陈彦不放心地又嘱咐。
  “记得千万别按你的水平改,到时候校庆表演再让人出丑喽。”
  宋疏迟在翻看谱子,没抬头,声色礼貌笑:
  “您放心,一直没按我的要求改过。”
  “……”
  逢夏听得有些想忍不住笑意。
  若不是知道宋疏迟性格儒雅,这话听起来就像完全腹黑的温柔刀。
  刀刀致命这是。
  僵持的氛围被打破。
  陈彦老师终是没在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她,转回来,只是始终是点评的态度。
  “你这姑娘不错,胆大气质好,身上的伤也够多,跟我预想的一样符合角色,就是——你好像不怎么上镜啊。”
  逢夏从宋疏迟身后探头,只露出一双清透弯弯的眼睛,笑起来,音色轻灵:
  “您是说我就是真人比电视好看吗?”
  “正巧您的是舞剧,选我的话效果多好呀。”
  “……”
  见过选角被挑剔吓懵的,没见过被批评后还敢变着法儿自荐的。
  选角的古怪的,被选角的也古怪。
  场上大抵都被她说蒙了,突然静默起来。
  逢夏不大在意,笑着耐心的等陈彦老师的回复。
  她深知自己有什么优势,并不会扭捏自谦,她想要的就会自己去努力争取,也从不会为自己的野心而感到羞耻。
  这是她自小就信奉的道理。
  只是。
  好像是她的错觉一般,她身前在改谱的人,忽笑了声。
  低低的。
  像含着些饶有兴趣的玩味。
  她下意识想挪开到身边去看,便听见陈彦反应过来的爽朗笑声。
  “你就不怕我不选你?”
  逢夏像拿着免死金牌,乖巧摇着头:
  “不怕的,老……段老师说我免试。”
  陈彦这才朗声笑起来,满意道:
  “嘚,你段老师还真没骗我啊,你这皮丫头果真就适合我这剧目。”
  “过来,我跟你聊聊剧目。”
  逢夏诶了声,松懒地迈开步子下台走到陈彦面前。
  见他对着身边的女孩儿打了个手势,她便去找宋疏迟了。
  逢夏见过她几次。
  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叫方欣。
  据说也是艺术世家出身的大小姐,温温柔柔,米白的纱裙和吊带,乌黑浓密的直长发飘摇,举手投足总有几分江南温婉女子的气韵。
  陈彦给她一份资料,亲自在讲解关于她要扮演的角色。
  逢夏快速翻阅着,舞剧和歌舞剧、音乐剧等不同,舞剧单纯以舞蹈来感受故事和剧情,而现代舞,更侧重舞蹈演员的个人风格和对角色的表演。
  只有充分理解,才能展现角色。
  她共情力强,对角色领悟是独一份的快,大概听几句就能摸索出人物心路历程和陈彦讨论起来。
  陈彦满意得连连夸赞,对她的态度又好上几分。正逢手机来电,示意她先接着看,走到边上去接电话。
  这电话等得有些久,逢夏已大概翻阅完,存着几个问题等等会向问陈彦解惑。
  音乐厅的空调和灯的线路是连在一起的,没有特地调试的话就会一同打开。
  她的位置正好是风口,从刚才商讨资料到现在已过了大半个小时。
  十六度的冷气连连从头顶下泻。
  她只穿了吊带裙,冷得有些在发颤。
  不知道具体位置在那,也不方便蓦地出声打扰。
  逢夏抿着唇,试图找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她稍侧着眼,眼神不由自主被不远处所吸引。
  方欣不知道在和宋疏迟说什么,她站在他身侧,角度是略显恭敬地俯着身,面上笑得很温婉。
  身边人却没什么反应。
  男人有些散漫地靠着椅背,手抵下颌偏头,另一只手闲散地转着笔。
  敛着眼,漫不经心地批阅一叠黑白相间的五线谱。
  似乎老是看到不满意的地方,转而拿起黑色的钢笔圈写,下笔的力道很凌厉,好像要划破纸面的声响。
  眼睫覆下一层浓密的阴翳,懒怠的眸光仅不偏不倚地落到纸间,未对身旁人有毫厘停留。
  猜不透现在的心情是如何。
  似乎总是如此,他眼底的情绪沉如不见底的深潭,晦暗淡漠。
  总叫人琢磨不透。
  “——阿迟,你先把手里另外那文件拿给夏夏看。”
  在门口打电话的老陈突然高声道。
  这触不及防的一声引得对面的视线都往她这里看,宋疏迟徐徐侧目,她探寻的目光正巧被抓个现行。
  轻咳了声掩饰尴尬。
  不过几秒,对方的阴影如笼覆盖着她,冷冽的雪松气息也随之摇曳侵袭而来。
  冷白的手拿着要给她的文件。
  刚刚被抓包,逢夏没敢仔细看,匆匆接过。
  她的动作有些快,拿文件的时候被冻僵的指腹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背。
  冷硬的骨骼触感停在指尖。
  对方灼热的温度似乎侵略包裹着她的指纹四处攀爬交错,占据过每一根手指的脉络。
  意外的接触让逢夏本能抬眼。
  他浓黑的眉似乎还轻轻皱了一下。
  她惶惶错开对方的眼神,提前一步开口想结束这个乌龙。
  “……谢谢。”
  能感觉得到。
  男人的视线仍停留在她身上半秒,略带审视思忖的。
  她第一次觉得这半秒好像更胜过光年成为最漫长的计量单位。
  好在这焦灼的半秒之后并未发生什么。
  宋疏迟大概已走回位置上。
  逢夏攥着那页文件,没再抬头看过去。
  只是阻挡不住对面的声音。
  “会长,要遥控器做什么?”
  一阵连续几声“滴滴滴”的机械电子音传来。
  逢夏没听见他的回答,视线从对面镜子的呈现略过。
  宋疏迟人还是同刚才那般散漫坐姿,只是白衬衫改挽到小臂处,从手臂侧面明显凸起跳动着的青色纹路,缓缓没入衬衫重叠起的折皱里。
  冷白又极具爆发力的手。
  他的声音好像越过头顶已经变暖的冷风,遥遥飘到她的耳际。
  完全意料之外。
  男人垂着眼,温和道:
  “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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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
  ◎“牵着手。”◎
  中央空调从严冬过渡到暖春, 急速被吹动的碎发只剩微不可查的小幅度飘摇。
  逢夏摩挲着手背,冻得发白的手背慢慢恢复常温。
  轻轻松了口气。
  陈彦打完电话进来的时候还一脸疑惑:
  “这空调开这么高?阿迟不热?”
  对面的宋疏迟未抬眼, 清冽的语气缓缓:
  “冷。”
  “你哪儿冷你?”陈彦啧了声, 似乎要好好讨论讨论的架势。
  宋疏迟转动着手里的钢笔,嗓音温和:“怕您冷。”
  逢夏发现他说话的尾音并不会压得低沉或是短促,不疾不徐,听起来如轻灵泉水汩汩, 丢下一颗石子, 泛起万般温柔碧波。
  斯文又清润的。
  逢夏视线下意识被那边所吸引。
  泼墨似的黑钢笔在漂亮冷白的手上勾出一圈又一圈的痕迹, 几乎没有转掉在地面或纸面上, 偶尔磕碰骨节快要摔落, 却依旧被削瘦的手指轻而易举地禁锢入正确轨道。
  连笔在他掌握里。
  都不会有丝毫地偏离轨道。
  正是如此。
  陈彦无趣的刨根问题也烟消云散化作欢声笑语。
  “在下这等小事着实是劳烦您惦记了,您继续改啊。”
  “那关于我那事儿——”
  转瞬的功夫。
  对面的男人已换了姿势, 长腿交叠,手抵着流畅分明的下颌, 优雅地、微微偏头。
  深邃的眉眼弯起淡淡的弧度。
  “什么?”
  须臾。
  陈彦连连摆手:“嘚, 当我没问。”
  “……”
  逢夏不自觉地联想到几分钟前, 明明身处盛夏却冷如寒冬的氛围, 莫名和刚才他的举动有种相像感。
  她摇摇头,打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念头。
  只觉他该不会如此。
  他那, 怎么看都是浓绿色的春天。
  /
  江城还是分外炎热的盛夏,从音乐厅一路散步回宿舍楼,橙黄色的灼阳铺成一道迅猛又磅礴的江河,无处可逃层层热浪将人彻底覆没。
  逢夏的舍友都是江城本地人,周末大多不在。
  关掉宿舍阳台的落地窗, 隔绝掉外面的温度和声响, 她转身回自己那张书桌伏案而作, 手边碰到空调遥控器,动作有了一瞬凝滞。
  须臾,空脑海里浮现的身影,重新将空调调到25度。
  她其实不怎么怕热,她更怕冷,也更喜欢生活在闷热灼烧的夏天。
  回宿舍前陈彦老师嘱咐她要阅读理解剧目,她喜欢准备齐全,自己找了些相关资料做参考,加上陈彦给的几部待看的电影名单,看完再和他汇报个人感受。
  陈彦大概是很注意情绪感知和人物塑造这一方面,若是寻常剧目,她现在则该泡在练功房研究舞步,而陈彦却丝毫没交代这方面的相关内容。
  他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采用她跳这剧目。
  逢夏垂着眼,随手用鲨鱼夹将长发盘起,将注意力集中在整理阅读。
  电影篇幅长,有的文艺片晦涩难懂,笔记也越发的多。
  她越往后看越觉出几分不对劲。
  陈彦老师让她理解的和下午跟她讲的,像是两个剧目的故事。
  前者分明是团舞,她负责某一个角色去对接整个舞蹈情节,而后者分明是独舞,一整个人物故事线完整分明,以人物为舞蹈剧情。
  以她的资历,远远不能作为独舞出场,更何况还是陈彦老师编排的剧目。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陈彦老师当时意味深长地说“你看完再做决定”,原来抛售给她的,是一道难言的选择题。
  粗浅地看完这些资料已经差不多八九点了,天色完全暗淡,室内只剩一点从罅隙里跑进来的嗡嗡蝉鸣。
  将桌边炽亮到晕眼的笔记本电脑屏关掉,彻底被裹入黑暗。

  总算可以歇息了。
  逢夏把掉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资料在脑海里打转,有些头疼地往后一靠,仰头盯着天花板发愣。
  不过片刻的功夫,放在桌角的手机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
  她才注意到是很多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从下午就开始没完没了的。
  点开清一色的都是夏夏。
  【夏夏别闹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沟通,你别耍小性子。】
  【就算死也要让我死得明白吧?我不同意分手,我今天就在你宿舍楼下等,你什么时候来见我,我什么时候走。】
  附带着一段热闹至极的视频。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逢夏打开到阳台边上去看。
  果真就在大门不远处,人群乌泱泱成团,隐约能看见一大簇的玫瑰花和哄闹着她名字的声响。
  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又称为泡沫。
  顾泽西就喜欢搞着这种没用的形式主义,磨磨唧唧,越不搭理他他还越来劲。
  幼稚还无语。
  逢夏熟练地拨开宿管大爷的电话,举报门口扰民。
  她下楼的时间掐得很准,宿管大爷正清理完乱局。
  宽敞的行人道上多得是散落破败的玫瑰叶,来往的人一踩,在喧闹的夏夜里甚至听不见任何痕迹。
  顾泽西就在其中。
  带着几个和他关系好的狐朋狗友,拿着扫大街的笤帚正在清理自己制造的垃圾,公子哥们显然对这事儿不上心,扫帚空扫,笑作一团聊天。
  什么顶奢、超跑、女人。
  说像她这样的,花点钱很好哄。
  逢夏视线扫过去,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漠然出声。
  “顾泽西。”
  见到她来,起哄声瞬时大起。
  顾泽西把扫把扔给身边的人,跑到她面前喜笑颜开。
  他的视线似乎逡巡到她身上那件热辣的红色吊带裙,下一刻眉头皱起,便说话便想脱外套盖在她身上。
  “夏夏,我就知道你会来,你——”
  在那件厚重的外套狠狠下压之前,她闪躲开。
  她审视地看,捕捉到对方满面笑意的神色里一闪即过的烦腻和错愕。
  以前不觉。
  原来他对她的掌控存活在每一个无孔不入的细节里。
  自嘲的笑笑,没再管顾泽西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她自顾自地往前走。
  “不想被看笑话,跟过来。”
  “……”
  他们沿途走出学校,地址是顾泽西自己选的,大学城边上那家最奢华的名为“M”的奶茶店。
  一进门,满屋原野青葱的绿意的原木调装潢,甚至栽种了几株名贵的盆栽摆设,据说连餐具都是某某家的顶奢产品。
  顾泽西点餐,选了M家的招牌饮品,春绿撞奶白的抹茶拿铁。
  端在她面前,茶杯的水痕荡开圈圈涟漪。
  “夏夏尝尝,他家的抹茶——”
  逢夏卷着垂落的发梢,直截了当打断他话里话外的絮絮叨叨。
  “我不是来听你品茶的。”
  “夏夏,你别闹脾气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清楚,别分手。你也知道最近微电影上线我事情很多,周五那天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再说,我提前告诉你不用等我了。”
  到现在还在说机房的事情。
  逢夏狐狸眼稍抬,透亮的眼瞳落进淡绿色的暖光,她没笑意,便只显得这样一双锐角多的眼瞳满是逼人的压迫感。
  “你说,你在机房?”
  “是不是别人说什么了?他们肯定看错人……”
  她的语气很镇定,不温不火,声线平直,如同读台词那般清晰。
  眉眼一挑,似冰冷的审判。
  “我拍照了,你要不要看看?”
  利落地把手机扔到他面前,笑起来。
  “顾泽西。”
  “你敢不敢看,周六凌晨,我在宿舍楼下拍到什么了?”
  “……”
  逢夏没去观察对方顿时泛白的脸色,将手机拿回来,百无聊赖地打开消消乐的游戏玩。
  “夏夏,你相信我我可以解释的。那天我只是送邵可儿到酒店,我们分开睡的,一清二白!不行我可以给你看记录。我和邵可儿是家里的关系,我根本不喜欢她。”
  “你能不能相信我?”
  顾泽西的解释其实很多,很诚恳,但她只听进了前面几句。
  后面的话好像捕捉不住的水流,零零落落的从耳畔边擦肩而过。
  可能感情都是如此。
  过了,便该过了。
  在他着急忙慌口不择言的解释里,逢夏极其平和地开口打断:
  “骗你的。”
  “我来得及没拍照。”
  顾泽西一愣,又下意识地开始解释:
  “夏夏,我真的不喜欢她,我们很清白……”
  也许是他的“只是”触动她脑海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又也许是他每次落空成幻影已经让她感受到彻底厌烦。
  她忍无可忍地出口打断。
  “我们的问题就算没有邵可儿也会分手!”
  逢夏接上他的话,剖析他的话语越发直白。
  “是,你不喜欢邵可儿,你也不喜欢我。”
  “你喜欢的是权势。”
  “你喜欢的是你指东她就不敢往西、带出去有面子的漂亮娃娃,喜欢的是一个能帮你上位的,家世显赫的名媛淑女。所以——”
  逢夏直直对上他错愕的眼。
  “你看不上我,把我当做消遣。”
  她冷笑弯眼,一一细数。
  “你认定像我这样的人不会离开你奢侈的权势。”
  “所以你不在乎我到底介不介意你有婚约,我有没有职业,我喜欢和不喜欢什么,在你眼里,我只要当好一只漂亮的金丝雀,对不对?”
  顾泽西骤然提高音量,解释却越来越生涩。
  “……夏夏,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有。”
  “那你能解释吗?”
  逢夏手指叩着冷白的陶瓷杯,过往的画面细节、每一个将她淋得狼狈不堪的下雨天浮现在眼前。
  和他在一起后,夏夜,她想起来却只剩下湿冷。
  “拍微电影,明明可以改期,你要在我生理期的时候,让我跳到浑身是伤、是血。”
  “一次次的骗我,不让我问你的事情,却要来管我穿什么衣服、做什么视频,甚至像看笑话一样的雪藏我……”
  要顾泽西解释的问题太多太多,每说一句,反倒像在问当初的她为什么像个傻逼,喜欢上这种PUA的渣男。
  说到最后,只觉着无趣。
  她淡下声:
  “我性子野,学不来做谁的金丝雀。”
  “我们玩完了。”
  “别再来我宿舍、来烦我朋友之类的。”她看过去,冷眼警告,“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还有。”逢夏不想再和他掰扯,将那杯拉花已融化掉的抹茶拿铁嫌恶地往前推,“我说了很多次,我对抹茶过敏,顾泽西。”
  “……”
  氛围霎时沉寂,茶室蒸腾上的袅袅热气散做云烟,手机游戏和他们的对话一样行到终点。
  逢夏望向窗外。
  千万里黑沉压下的天穹如硕大的掌,纵使耸入天的成群高楼都屈折半截,更莫谈渺小如蝼蚁的芸芸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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