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失的时间越长,我就越为他感到担心。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我对于他经历的那些事……根本无能为力。”
“在他离开的时候,他却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照顾我。每天清晨在我苏醒之后,我总会在窗沿上看见最新鲜的食物和药物。”
女人的视线虚虚落在紧闭的窗边,像是透过空无一物的窗沿看向很久以前的过去。
“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还生活着,只是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感觉到疼痛,有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
听着她的话,温黎的眉头不自觉一点一点地紧蹙。
她不敢想象,在这样对珀金而言陌生而危险的环境中,他究竟是如何生活的。
他没有倚靠,只能咬牙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
在这之后,他甚至还要花心思照顾病弱的母亲。
温黎心底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
感觉仿佛有一个被刻意遗弃的名为“委屈”的孩子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用力呐喊。
它察觉到身体主人已经更换,正用尽全力地吸引着她的注意。
她将这一阵汹涌的情绪压下去,声线不自觉也有点低沉下去。
“既然这样艰难不易……”
温黎看着女人的脸。
“您为什么不带着珀金大人离开神国,回到人界生活呢?”
那样他们都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凌,身体也不会被神力震荡波及日日侵蚀,每况愈下。
说到“离开”二字,温黎发现女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变了。
先前那些心痛怜惜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风过无痕地消逝在她脸庞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幻一般沉醉的神情。
“离开神国,我此生可能都无法再次见到珀金的父神了,他也更加不可能想起我……”
温黎有点接受无能地皱眉。
就算是留在神国,众神之主也不见得会想起她啊。
这简直像是恋爱脑走进现实。
——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几乎不可能达到的幻想,就要用珀金日日注定承受的痛苦作为代价。
而她则对此看在眼里,或许真的心痛过。
但这种心痛却远远无法掩盖她本身的谷欠望。
所以她选择对降临在珀金身上的苦难视而不见。
无动于衷。
温黎心情复杂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知道她改变不了珀金生母的观念,所以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挑了几个珀金日后在魔渊中大杀四方的故事说给她听。
她说到她危难时珀金于千钧一发时神降救她于水火,说到他平日里高高在上矜贵又龟毛,偌大的神宫中女仆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惹怒了他。
金发女人微笑着听了很久。
她的神情很专注很认真,眼底光彩流动,像是即将油尽灯枯灰败的油画上最后一点亮眼的生机。
自始至终,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听着。
说到最后,温黎有点好奇地问:“您难道不好奇自己的结局吗?”
她说到的每一件事,都与金发女人无关。
女人十分坦然地说:“在那个时候,我应该早已经死去了吧。”
她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是她自己将自己锁进了进退两难的死路。
她只愧对珀金,将他无知无觉地带到世上。
带给他痛苦,她却无能为力。
“人类和神明在一起,美好的一面只会出现在故事里。现实中,却只剩下长久的痛楚。”
“我早晚会死去,而他却享有漫长无尽的生命。”
说完这句话,金发女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尽管早就知道结局,可她还是放不开。
曾经她午夜梦回时,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珀金。
但现在,她这一桩心事也了却了。
真好。
到最后,他过得很好。
……
温黎脚步沉重地走回珀金身边,在椅子上坐下。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都听起来太过苍白。
她突然就有一点理解珀金厌恶人类的原因了。
——他深深怨恨着原本又能够拯救他、却又因为一己之私而放弃他的人类母亲。
另一方面,他也真切地因为人类的血统而备受欺凌。
他被神国中的神明抛弃。
但这或许并不算什么,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与此同时,他也被亲生母亲亲手抛弃了。
这两种复杂的情绪糅杂成一种更辨不清的思绪,成了追随着他漫长时光中驱不散的阴霾和噩梦。
温黎蓦地回想起珀金注视着窗边白玫瑰的眼神。
那样平静,却又似乎透过纯白的玫瑰花瓣看着什么洗不去的污秽。
还有他提起白玫瑰时,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因为干净。”
而他本人却早已在降生时便注定了背负着满身驱不散拂不落的肮脏,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灰色中独行。
珀金背靠着墙面站着,眼睛盯着窗外,没什么情绪。
他不知道听见了多少,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事不关己的冷漠。
空气中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
很久之后,久到温黎仿佛以为过去了一个世纪,她听见珀金微哑的声音。
“你都知道了。”
五个字,陈述句,却似乎承受着什么几乎压垮一个人的重量。
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此刻却在她面前暴露出华美衣装下的遍体鳞伤。
他一定很痛苦吧。
就在温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时,珀金已经接着开口。
他的语气很平静:“见过这样的我,你应该已经后悔之前喜欢我了,不是吗?”
他甚至没有问她此刻是否还对他抱有爱慕的心思,就这样理所应当地给自己判了死刑。
温黎看着这样的他,突然感觉心脏像是被用力攥了一把。
说不上是心痛还是别的情绪,但她现在很想抱一抱他。
她也顺应着本能这么做了。
珀金的身体紧绷着,就像是一把即将绷断的弓。
感受到她拥抱住他的动作,他肉眼可见地怔愣了一下,从不断翻涌即将吞噬他的晦暗情绪中短暂地抽离。
他皱眉动了下,可“少女”的身体在少年怀中被抱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一点缝隙。
不知是因为这具身体力气太小,还是他压根不想要离开这个称得上温暖的怀抱,珀金没有再动作。
他只是冷着脸僵硬地问:“干什么?”
怀中的身体依旧紧紧绷着,像是对周遭世界暗藏危机警惕的小兽,随时准备起身逃离。
温黎将脸颊贴在珀金颈侧。
这具曾经属于她的身体上传来熟悉的、属于她的柔和味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零星笑意,像是之前在魔渊中无数次撒娇那样开口:
“珀金大人,这里实在太陌生了,我有点害怕。”
“就让我抱一会儿,只是一小会儿哦。”
那阵烦躁和不安仿佛随着这个怀抱而烟消云散了。
珀金僵硬地站在原地,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放松下来。
鼻尖是属于他的气息,像是云影下沉浮的草木味道,又像是圣山冷雪下融化的冰泉。
他闭上眼睛,不去看温黎的表情。
一定不是因为她这些蠢话。
而是因为他更熟悉自己的身体,还有自己的气息。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温黎郑重轻缓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不管您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直喜欢您,而且永远不会后悔。”
“珀金大人,我喜欢的是您,而不是您表现出来的、或者所拥有的任何东西——”
“无论如何,‘傲慢之神’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神明。”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直白而热烈的表白近在咫尺地落入耳中。
珀金莫名回想起他们初遇时,少女脸上洋溢着浮夸的爱慕,口中吐出的那些恶心的言语。
这一刻他突然慌乱地察觉,此时此刻,他心底不再产生曾经那种厌恶的波动。
一定是“少女”的身体更感性。
他不过是被这具躯壳影响了,绝对没有因为她而真正动容。
珀金撇开脸,语气有点别扭地嘲讽:“你可真是我见过最自恋的人,竟然对自己说这种话,‘傲慢之神’。”
但他自始至终垂落在身侧的手却微微抬起来,在温黎发顶胡乱生疏地胡乱揉了一下。
摸自己的头发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珀金耳根有点热地想。
温黎惊喜地抬眼,珀金却侧着脸。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够看见他比起以往都要通红的耳根。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拥抱吗?
虽然她在他的身体里,而他在她的身体里。
在珀金几乎被自己煮熟之前,温黎见好就收地松开他。
现在早点换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并不会操控神力,这具拥有着神术的身体交还给珀金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起初温黎不想暴露自己其实拥有许多道具的事实,也丝毫没有思路。
但是刚才看着珀金生母卧房里大片大片的灰白色,她突然有了灵感。
事已至此,她相信哪怕珀金发现了她的秘密,也不会刨根问底甚至对她动杀念。
温黎打开系统背包栏。
[SR:两根神奇的丝带
一根红色的,一根蓝色的,自古红蓝出cp,当它们碰撞在一起会出现什么样的火花呢?
Tips:蓝方和红方的物品可以进行对换,但是距离不可以太远哦。温馨提示:不一定非要找到丝带,任何带有蓝红颜色的物品都可以完成对换。]
物品可以对换,那么灵魂呢?
温黎看向斗柜,在盒子里五颜六色的药瓶中一眼便看见了一瓶深蓝色的。
她三两步把药瓶取回来塞到珀金手里,对上他莫名其妙的眼神,认真道:“珀金大人,您有红色的东西吗?什么都可以,我想到了我们可以换回来的办法。”
珀金果然没有多问,只是短暂地皱了一下眉。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他对于这个房间里的一切记忆都已经模糊。
他没有开口,温黎却察觉到他眉眼间流露的意思。
她主动站起身,在珀金的默许下翻箱倒柜起来。
找了半天,总算在柜子中找到一块无人问津的暗红色绢布。
她揣着那块方方正正的绢布回来,脸上难掩跃跃欲试的欣喜:“找到了。珀金大人,您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刚才在门外,我好像突然就拥有了您的神力。”
“您可以把我们的灵魂都从身体里逼出来吗?在那之后,我有一个新的办法。麻烦您啦。”
珀金单手虚虚拢着那枚深蓝色的药瓶。
他没有问她究竟有什么办法,只是睨了她一眼,语气清淡:“被你麻烦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
他坐直身体抬起手,“伸手。”
仿佛这不过是再寻常简单的一件事。
温黎却没有立即动作。
她很清楚这种尝试背后的风险,她相信珀金也心知肚明。
在混沌之力已经碰撞产生如此多混乱影响的现在,再次使用神术试图交换他们的灵魂,但凡出现任何一点微小的差错,他们的灵魂都很有可能一起消散在这里。
而珀金此刻没有神力在身,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人类。
面对这样的灾难,哪怕他拥有着傲慢之神的灵魂,也根本无力反抗。
可他却就这样随意地同意了。
珀金远远比他口中表露出来的,信任她一千一万倍。
温黎心头一热,心底突然涌现起一种坚决的笃定感。
她正色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安换回来的。”
毕竟她拥有的游戏道具是出离于这个世界规则之外、属于三次元的产物。
她把手放进珀金掌心。
下一瞬,珀金便反手扣住她的。
“闭上眼睛,放松。”
温黎听话地闭上眼睛。
视觉被剥夺之后,其他的感官便变得更加灵敏。
她听见珀金的声音比平时轻得多,听上去甚至有一点柔和的意味。
“感受身体里的能量,不要试图操控它,让它自由地在你的身体里流淌。”
随着每一个落入耳中的字眼,温黎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流,在她身体里无声地氤氲。
“感受它,然后缓慢将你的意识附着在上面,牵引它们汇聚到我们相触的指端。”
那股暖流仿佛感受到她的意志,朝着她与珀金交叠的指尖缓慢地流淌。
紧接着,她感觉指尖泛起一股淡淡的温热,然后她听见珀金的声音。
“出来。”
这一次,没有先前那种魂魄被粗暴扯出来的晕眩刺痛感。
温黎感觉意识一轻,便陷入一种朦胧困倦的状态里。
在最后即将丧失全部知觉前,她在[两根神奇的丝带]图标上轻轻点击。
道具生效。
时间仿佛又过去了许久,温黎迷蒙间恢复了一点意识。
左手似乎被另一只手用力攥在掌心,接触时她能够感受到很淡的温度。
她用力抬起眼。
是成功了吗?
视野还没有完全恢复,交错的光影明明昧昧,温黎看见不远处那道颀长清瘦的身影。
珀金低垂着眼睫,似乎还没有苏醒,光洒落在他清逸俊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边。
一阵风吹过,拂动他另一只手中轻捏着的暗红色绢布。
布料在半空中荡漾飘动,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之后,悠然落在他的发顶。
光线穿过暗红色的布料,在他冷白色的皮肤上落下一片暧昧而朦胧的红光,柔和了他向来犀利讥诮的五官。
红色的绢布落在肩头,和他的金发灰袍交映在一处。
浓郁,清浅。
强势,脆弱。
怪异却奇妙地融合在一起,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和谐。
“你还打算看多久?”
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温黎这才发现她看得太过出神,就连珀金早已苏醒过来都没有注意到。
那双狭长如绿碧玺般的眼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辨不清喜怒地注视着她。
温黎倒是不觉得尴尬,自然而然地对上他的视线兴奋道:“珀金大人,我们好像成功了。”
珀金有点不自然地错开她的视线,刻意用力地甩开他们依旧交握在一起的手。
他低低应了一声:“嗯。”
随即,像是感受到什么,他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感受到身体里若有似无的那股暖流,温黎感觉自己似乎明白珀金不悦的原因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珀金,后者正垂眸活动手指。
光线穿过他修长骨感的指节,珀金冷笑着抬起头:“还真是有意思的副作用。”
神力没有随着他们灵魂成功归位而回到珀金身体里。
她依旧拥有着不属于她的、强大却不知道如何运用的力量。
她也不想的呀。
不过,刚才神力涌动的那一瞬间,真的好爽。
温黎得了便宜心情愉悦,有点藏不住笑意地眯着眼看着珀金。
清俊少年披着宽松却整洁的灰色长袍,发顶却落着一枚暗红色方正大小的布料。
温黎支着下巴,冷不丁道:“珀金大人,您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东方婚礼中的新娘。”
“——她们都是要把红盖头盖在头上,等着新婚丈夫像是拆封礼物那样亲手揭下来。”
珀金沉着脸一把扯下发顶的红色绢布:“你没什么必要的想象力,还真是多到令人惊叹。”
“好啦,开个玩笑而已啦。”温黎吐了吐舌头。
她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他,“珀金大人,您难道不觉得,还好和您一起经历这些人的是我吗?”
珀金眼底浮现起似曾相识的嘲弄,转过头来看她。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似乎不需要经历这些。”
还是熟悉的味道。
但温黎不觉得失落,十分自然地把剩下的话说完。
——“因为,哪怕是拥有了属于您的强大神力,我也永远不会伤害您。”
珀金眸底掠过一闪即逝的怔愣之色。
他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可就在她开口提起的这一瞬间,他才突然意识到,从事情发生直到现在,他心底最多只觉得烦躁不虞,却从未感受到惶恐。
就像她说的那样。
因为他相信,她不会害他。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对她已经……
这时一阵风吹过,他手心的暗红色绢布飘动起来。
阴差阳错间,在他的角度,正好将少女精致的侧脸严丝合缝地遮挡。
光线穿透布料的缝隙,洒下星星点点的光亮。
珀金脑海中蓦地回想起少女刚才随口说出的话。
——“她们都是要把红盖头盖在头上,等着新婚丈夫像是拆封礼物那样亲手揭下来。”
如果是她戴着那所谓的“红盖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珀金下意识抬起眼,片刻后面色却倏地一僵,铁青着脸色把手中的暗红色绢布揉成一团,随手扔开。
一定是在她那具多愁善感的身体里待得太久了,他竟然直到现在都会受到影响。
他该死的到底在想什么?
第91章 SAVE 91
时隔两天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温黎突然感觉到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轻松。
别人的身体再好,也还是属于她的用起来更踏实。
她轻快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甚至在原地小跳了两下, 但却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动作倏地僵在原地。
在她还在珀金身体里的时候, 她总以为时间还很漫长,不需要急于一时。
——所以,她需要兑换生命蜡烛的肢体亲密度,根本还没有刷到。
温黎僵硬地点开游戏面板。
昏暗长桌上无声燃烧着的生命蜡烛。
它已经几乎被烧尽了, 只剩下一个指节长度的蜡烛依旧在顽强地燃烧着。
蜡油长长地滴落下来,在烛台旁边凝固成了一滩不规则的形状。
火光不时闪烁一下, 颤颤巍巍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在旁边, 硕大的鲜红色数字不断地跳跃着。
【14:29:36……】
浪着浪着, 竟然就只剩下半天的时间了?!
温黎又看一眼肢体亲密度余额。
390点。
——距离兑换一根生命蜡烛所需要的500点还差110点。
温黎欲哭无泪。
早知道她就应该在互换的时候最后在身上乱摸几把, 那样差距都不会这么大。
在珀金保持清醒状态的时候,半天从他身上捞110点肢体亲密度?
这真的可能吗。
【所以说,你着什么急呢?】系统幽幽地说。
温黎扶额,无法反驳。
她只能说, 关心则乱。
或许是在珀金的身体里一口气以第一视角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实在太有代入感。
她有时候不能完全以第三方的角度去极度冷静客观地判断分析问题。
——这是一个对珀金而言, 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代。
此刻他甚至不仅失去了自己的身体, 还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神术。
刚才她所想的, 全都是如何让珀金早点多少抓住哪怕一丁点安全。
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游戏世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吃。
彻底接受了重新回到她身体的事实之后, 温黎回头去看珀金。
“您真的……不去看看她吗?用您自己的身份。”
这个问题她一早就想问。
也是她想要早一点和珀金换回来最根本的原因。
顿了顿,温黎补充了一句, “她的身体好像……真的快要不行了。”
她对于珀金生母的感官说实话非常复杂。
但她能够感受到,珀金对于这名金发女人并不是全然没有任何情感。
珀金淡色的薄唇掀起一丝冷笑。
“有什么好看的。”
他下颌微微扬起,是一个倨傲的姿态,嗓音冷淡,“一定要我说的这么明白,你才能懂吗?”
——“她就是我亲手杀死的。”
虽然这一点温黎一早就清楚,但是冷不丁听见珀金用这样事不关己的语气承认这件事,她还是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