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只望我大景百姓都可以平安和乐!”
她这番话是那么大义凛然,言辞凿凿,目光是那么明亮逼人。
周围的那些人全都被镇住了,目光如潮水般集中在了萧鸾飞的身上,只见萧鸾飞一身七八成新的月白素衣,身上连一点金银玉饰都没有,通身素净,只以竹簪挽发,与身边丹红衣衫、满头珠翠的柳朝云形成鲜明的对比。
虽然萧鸾飞没有说这五万两是哪里来的,但众人都忍不住想:必是这位姑娘变卖了锦衣玉簪,加上所有的积攒凑出来的吧。
忽然间,人群中暴起一声激越的喊叫声:“此乃大善!”
四个字犹如一声龙吟直冲云霄,出声的那名学子重重地抚掌,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抚掌,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此起彼伏。
柳皇后的脸都黑了,如同蒙了一层阴云。
人群中的萧燕飞咯咯地笑出了声。
皇后不惜拉下脸来,抢了宁舒的功劳给自己的侄女。
这功劳还没捂热呢,就被萧鸾飞给截胡了!
这下刺激了!
第59章
“这位姑娘的义举实在让人钦佩!”方才第一个称赞萧鸾飞的蓝衣学子从人群中走出,一派慷慨激昂。
其他学子与百姓们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口赞道:“不错,小小女子心怀苍生,实在是难能可贵!”
“整整五万两白银,怕是京城那些高门大户也没此等魄力。”
“那些受益的流民定会记住这位姑娘的恩典。”
“……”
一道道亢奋的称颂声四起,掌声不绝于耳,气氛也随之越来越热烈。
在众人赞许的目光中,跪在地上的萧鸾飞腰杆挺得笔直,双手高举着那个装有五万两银票的小匣子。
她精致的下巴微扬,显得脖颈的线条尤其修长,看着是那么优雅,优雅中又透着几分超然。
柳皇后如石雕般僵立当场,目光沉沉地瞪着萧鸾飞,周围的各种称赞声听在她耳中,每一个字都似带着刺。
她费心为了侄女、为了柳家所安排了这一切,特意选了皇觉寺开坛讲经的日子莅临,创造了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就是为了给柳家造势。
只差一步,眼看着一切如她所料发展……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让这萧鸾飞给截了胡!
这个萧鸾飞实在是心计太过深沉!
柳皇后再也笑不出来,心中怒极,也恨极,瞳孔中阴霾重重,却是有苦难言。
“母后,”大皇子唐越泽往前走了一步,眉眼含笑地对柳皇后道,“萧大姑娘能有此善举,实在是朝廷之幸。”
唐越泽一脸欣慰地看着萧鸾飞,深情款款,心里一时感动于他的鸾儿这般真性情,一时又心疼她为了攒这五万两银子,竟然把自己的首饰都卖了。
柳皇后慢慢地转头看向儿子,感觉心口像是被捅了一刀似的,喉头一片咸腥味。
唐越泽却是毫无所觉,反而笑容更深,郑重地对着柳皇后作揖道:“还请母后嘉赏萧大姑娘的义举!”
“大皇子殿下所言甚是!”
听唐越泽口称“母后”,便有学子猜出这位贵气无比的青年必是当朝大皇子,一个热切的声音高喊道。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如海浪般一浪还比一浪高,一派众望所归的架势。
“……”柳皇后耳朵嗡鸣作响,眼神阴沉得宛如疾风骤雨,既心痛又失望地看着儿子。
大皇子拿着刀在逼她,所有人都拿着刀在逼她,逼得她进退不能。
柳皇后周围的空气陡然紧绷,她身后的宫女内侍全都感觉到了她的怒意,连大气也不敢出。
“母后……”唐越泽又唤了一声。
这一刻,柳皇后恨不得立时甩袖而去,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让自己太过失态。
她徐徐地深吸一口气,徐徐道:“确实如此,萧大姑娘确该嘉赏!如此‘蕙质兰心’的姑娘实在是罕见!”
她让郑姑姑去接过了那个匣子,又道:“本宫就赐你一道‘蕙质兰心’的匾额!”
柳皇后的语速极缓,那声音仿佛从紧咬的牙关间挤出,有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眼底的阴霾更浓重了。
本来,她都跟皇帝说好了,讨了一个县主给朝云,可现在这县主的尊荣怎么可能给萧鸾飞呢!
这道匾额就算是便宜她了!
萧鸾飞落落大方地一笑,迎上皇后阴沉的双眸:“谢皇后娘娘赏赐。”
她顺势从地上站了起来,还优雅地抚了抚衣袖,娉婷而立。
唐越泽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
母后把他的婚事一压再压,每每他在母后跟前提起鸾儿,母后就会错开话题,若是这次能够趁势让母后答应下来……
“母后,”唐越泽又往前走了两步,直走到了萧鸾飞的身边,意气风发的年轻公子与芳华少女并肩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他再次作揖道,“萧大姑娘蕙质兰心,仁心仁义,儿臣心悦已久,非卿不娶,请母后为儿臣聘萧大姑娘为正妃!”
他的声音明朗而坚定,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萧鸾飞眼帘轻轻颤了颤,惊讶地朝唐越泽望去,眸子里波光盈盈,看得唐越泽心中一荡。
“你……”柳皇后双眸猛然瞪大,只觉插在她心口的那把刀子被儿子拔出,又狠狠地再刺了一刀。
她的左手扶住了一旁郑姑姑的手,长长的指甲死死地掐进了郑姑姑的手背,直掐得郑姑姑脸色发白。
良久良久,柳皇后才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唐越泽,僵声道:“皇儿,婚姻大事不可冲动。”
她目露警告之意,声音似是被砂砾磨过似的,嘶哑难当。
皇后递了台阶,然而,唐越泽不愿意顺着台阶下,更不愿退让,眼神没有丝毫的闪烁,语气坚定地又道:“母后,儿臣心意已决,还请母后为儿臣做主!”
“啪!”
不远处,那名蓝衣学子重重地抚掌,方正的脸庞上满是感动之色,“大皇子殿下与这位萧大姑娘实在是郎才女貌,真是一则佳话啊!”
“萧大姑娘性情如此高洁,也难怪得大皇子倾慕!”
“这实在是一段金玉良缘!”
“……”
对于那些百姓来说,能看到堂堂大皇子亲口向皇后请求赐婚,这实在是可遇而不求的事,一个个目露异彩,自然是希望柳皇后能亲口应下。
而他们作为亲眼见证这一切的人,也足以吹嘘大半辈子了。
柳皇后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头像是要炸开似的。
她右手抚额,婀娜的身形摇晃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白……
“母后!”唐越泽脸色一变,眼明手快地扶住了柳皇后虚软的身体,失声道,“母后,您怎么样?”
“娘娘。”宁王妃明芮就站在柳皇后的后方,距离她不过两步之远,也从后方扶了她一把。
柳皇后正在气头上,又不能冲儿子发火,重重地一振袖,甩开了明芮。
明芮猝不及防地被皇后推搡了一下,低呼地往后踉跄了一步,摔倒在地。
她的发钗在鬓发间摇晃不已,一只手的袖口略略地扬起,露出一段白皙的皓腕,只是那手腕上伤痕累累,布满了一道道淤青、烫伤、鞭痕,新旧伤痕交织在一起,甚是可怖。
柳皇后厌恶地蹙了蹙眉,冷冷地斜了明芮一眼。
明芮浑身剧烈地一颤,惶恐地移开了目光。
她赶紧把袖口拉下遮住了手腕,又改为跪地的姿势,惶惶不安地对着皇后伏拜道:“娘娘恕罪!请娘娘恕妾身失仪之罪!”
她的额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皇后。
觉明大师这会儿也缓过了劲来,清清嗓子,连忙打圆场道:“皇后娘娘许是中暑了,老衲的师叔空了大师擅歧黄,老衲这就命人去请他来给娘娘看看。”
“是,住持。”一个小沙弥惊慌地应命,拔腿就跑。
“劳烦大师了。”郑姑姑客气地谢过了住持,心里暗道:这位觉明大师果然是个通透的人,先发制人地说皇后这是中暑了,否则,万一有人瞎传什么大皇子气坏了皇后,那可就不好了。
觉明大师施了个佛礼,又道:“皇后娘娘,老衲已经备好了厢房,娘娘不如去厢房小憩,您意下如何?”
“劳烦大师带路了。”唐越泽代皇后应下了,一手仔细地扶着柳皇后的胳膊,俊逸的面庞上忧心忡忡。
“殿下这边请。”觉明大师伸手做请状。
众人就簇拥着皇后浩浩荡荡地往皇觉寺的西北方向走去。
柳皇后一走,跪在地上的明芮这才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抚平了衣裙。
她转头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平静的目光定在了人群中的萧燕飞身上,只看了一会儿,没久留,就随着皇后一行人离开了……
没一会儿,大殿前就变得空旷了不少。
刚才的事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那些围观的百姓、学子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渐渐地,周围的人群就一点点地散了开去。
有人涌去大殿上香,想去跪一跪适才皇后跪过的那个蒲团,好沾沾贵人的贵气;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地说着方才大皇子当众求亲的事;也有人钦佩地看着萧鸾飞,赞不绝口,“蕙质兰心”这四个字时不时地从他们口中飘出。
这些赞颂声听在柳朝云的耳朵里,嘲讽至极。
“姑娘。”丫鬟小心翼翼地将跪在地上的柳朝云搀扶了起来,满脸的心疼。
此刻的柳朝云通身上下狼狈极了,不仅是额头沾了地上的尘土,连衣裙都因为久跪又皱又脏,与她那之前的光鲜亮丽、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鸾飞,”柳朝云怨毒的视线投诸在萧鸾飞脸上,一股恶气和怒火全都冲着萧鸾飞去了,“你可真是厉害!”
“我还真是低估你了!”
过去这几日,萧鸾飞帮着她去各府游说以筹集善款,筹来的银子也全都给了自己。柳朝云便以为萧鸾飞是在讨好自己、讨好柳家,安心收下了。
她见萧鸾飞今天素衣荆钗,原本还以为她乖觉,没想到她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狠狠地踩了自己一脚!
萧鸾飞,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柳朝云咬着一口银牙,真恨不得手撕了她。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萧鸾飞从容地抚了抚衣裙,又抬手撩了撩发丝,云淡风轻地嫣然一笑:“柳姑娘过奖了,我哪似柳姑娘这般好命,有人把姑娘捧在手心呵护,事事为姑娘考虑周全。”
说着,萧鸾飞的目光从柳朝云身上移开,转而望向了不远处与宁舒言笑晏晏的萧燕飞,原本无波无澜的眼神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不像萧燕飞那般会投胎,无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都有殷氏这生母护着,有殷家的那一片家业作为后盾。
她不同,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就算她今天得罪了皇后,得罪了柳家,那又如何呢?!
现在这当口,幽州危急,流民纷至而来,正是民心动荡的时候,皇后绝对不敢动她,而皇帝没几年能活了,他既要安稳民心,也要为大皇子造势,那么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只要她能成为大皇子妃,这一时的失与得并不重要。
至于柳家,不足为惧……
萧鸾飞笃定地笑了,一派从容自在。
“萧大姑娘,”一个青衣小内侍疾步匆匆地从朝萧鸾飞这边跑了过来,看也没看柳朝云一眼,“大皇子殿下命奴婢来唤姑娘过去。”
“姑娘放心,娘娘无碍的。”小内侍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
“劳烦公公带路了。”萧鸾飞对着那小内侍浅浅一笑,随意地一振袖,含笑走了。
只留下了柳朝云一人呆立原地,风一吹,吹乱了她的鬓发和裙裾,也把周围那些私议声送入她耳中。
“她姓柳,是不是承恩公府的姑娘?”一个老妇目露轻蔑地指着柳朝云道,“表面上说是要为了灾民筹集善款,却穿得这般奢华,装模作样。”
“何不食肉糜!”一个读书人摇头晃脑道,“柳家的家风一贯如此,奢靡张扬。”
“哼,九千两?说不定只是柳家的一顿饭,她还好意思拿出来。”
“……”
不少百姓与学子都对着柳朝云指指点点,柳朝云只觉如芒在背,越听越气,心火不断地往上窜。
忽然,她眼前一暗,一道阴影笼罩在她前方。
柳朝云一抬头,就看到宁舒就站在距离她不过三步远的地方,下巴微抬地看着自己。
宁舒上下打量了柳朝云一番,咯咯一笑。
“活该。”
宁舒傲娇地丢下了这两个字。
也不等柳朝云反应,宁舒一把拉起萧燕飞步履轻盈地走了,心里乐颠颠的。
柳朝云心口本就憋着一股火,被宁舒这么一说,更是好像火上浇油般。
轰!
她的心火瞬间泛滥成了一片汪洋火海,狠狠地跺了跺脚,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
“宁、舒!”
早就走出了好几丈远的宁舒只当没听到,乐呵呵地拉着萧燕飞往东南方走去,一蹦一跳的。
宁舒两眼亮晶晶的。
她不该吐槽自己出门没看黄历的,这要是没出门,哪有现在这样的热闹看,足够她乐上好几天!
“燕燕,你说皇后是不是要气死了?”宁舒小声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
可是,她好开心啊。
“要不,你把薄荷糖给她消消火?”萧燕飞被小郡主这副翘着尾巴的小模样逗乐了。
“才不要!”宁舒小脸一歪,又往之前萧鸾飞离开的方向望了望,“鸾飞居然这么有钱,能一下子拿得出五万两白银!”
是啊,那可是足足五万两啊。
对于这些宗亲公侯之间,五万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问题在于大部分人家一口气拿不出那么多现银。
“……”萧燕飞摸了摸下巴,眼珠子灵活地转了转。
据她所知,在殷氏离开侯府后,侯府的生活水准大降,各院各房的月例砍半不说,连一日三餐的份例都缩水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都快要变卖家产了。
就连太夫人也拿不出五万两给萧鸾飞搏那些个虚名。
“哈哈,”宁舒笑得开怀,愉快地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步履轻盈得简直快飘起来了,“谁让柳朝云非要抢我的东西,什么都要抢我的,这下踩到火了吧。也合该让柳朝云尝尝这滋味了。”
这些天来,宁舒憋闷得难受,偏又被她母妃拘在王府里出不来,直到今天看到柳家倒霉,她就痛快了,颇有几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振奋,眉目生辉。
宁舒挽着萧燕飞的胳膊往前走,“我带你去聚秀山逛逛,来了皇觉寺不逛逛皇觉寺三绝,那可就白来了!”
宁舒的兴致不错,带着萧燕飞先去逛了后寺的聚秀山,接着又去了皇觉寺第二绝的碑林。
碑林中,一道道高高低低的石碑密密麻麻地林立其中,黑压压的一片,乍一看有种坟场般的压抑。
两人走到碑林时,恰好看到一队巡逻的銮仪卫走过。
宁舒不由蹙了蹙眉,嘟囔道:“皇后还没走啊!”
只要皇后不走,这皇觉寺的几道大门就得封着,她们也就不能离开。
宁舒最讨厌被人拘着了,她已经被母妃拘在王府好些天了,难得出来一回,又要被皇后拘着!
宁舒噘了噘嘴,左右她对这些碑林其实没一点兴趣,就笑嘻嘻地说道:“燕燕,你先看碑,我去找大和尚打听一下,看皇后什么时候走,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大和尚胆子小得很,人多了,他就装糊涂,啥都不肯说了。”宁舒口中的大和尚指的正是住持觉明大师。
去吧去吧。萧燕飞挥挥手,示意小郡主赶紧去吧。
宁舒就拎着裙裾跑了,动若脱兔。
萧燕飞含笑目送宁舒远去,便一个人在碑林中闲逛了起来。
这些石碑都是历代书法大师的留的墨宝,自然是各有千秋,要么雄浑奇伟,要么清健俊逸,要么爽利挺秀……难分伯仲。
萧燕飞沿着一排排石碑,慢慢悠悠地往里走。
碑林中,还有七八个直裰纶巾的学子也在那里走动,有的在赏碑,有的在拓印,有的聚在一起侃侃而谈。
“那位萧大姑娘实在是高义,视金钱如粪土,整整五万两说捐就捐!”二十出头的蓝衣学子高声叹道,一脸的崇敬之情。
“的确大善。”另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灰衣学子摇晃着手里的折扇,用一种超然的语气点评道,“一个小女子有此胸襟实在不易。试想,若是幽州官员早能像萧大姑娘这般慷慨解囊,安置灾民,那些幽州灾民又何至于变成流民,甚至于沦落为匪类!”
“这些流匪也只是为求饱腹,但凡幽州百姓多拿出一些米粮来,他们又岂会杀人屠村!”
什么?萧燕飞不由停下了脚步,凝眸朝这几人望去。
所以,被杀被屠,还是百姓自己的错?!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真是够恶心的!
“不错。”灰衣学子又摇了摇折扇,口若悬河地继续道,“去岁北境兰山城也是如此,这明知不敌,明将军还死守城池,这才会触怒了北狄人,以至屠城,令满城百姓一同殉葬。”
“这谢家父子镇守北境几十载,可北境多年来依然战乱不断,可见其无能,死得不冤!”
“……”
旁边的几个学子也是纷纷摇头,颇为不屑。
“呵。”萧燕飞眼底渐冷,嗤笑出声。
他们还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学子们闻声齐齐地朝她看过来,瞧出了她眼中的轻蔑之意。
灰衣学子皱了皱眉,轻蔑地说道:“我们说的是关于黎民百姓的大事,你这小丫头不懂也就罢了,还嗤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见识,居然还敢在瞧不起他们!他们都是有功名的。
“笑你们蠢。”萧燕飞又是一笑。
她懒得理他们,直接要走,但学子们被她这句话气到了。
“等等,不许走!”那青衣学子不服气地抬手想拦,脸色发青,“姑娘,你怎么骂人?!”
她骂了吗?!萧燕飞在心里检讨了一番。
她说的都是实话啊。
迎上那几个学子愤愤的眼眸,萧燕飞似笑非笑道:“若没有那些‘无能’的将士们在战场上流血杀敌,又岂能有你们在这里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几个学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俱是露出不快。
那灰衣学子“啪”的收起了折扇,冷冷道:“姑娘慎言!”
萧燕飞徐徐地环视着这些学子,眼角眉梢却透出几分凛冽。
她本来都要走了,是他们拦着她,不让她走的!
“一个个只会在这里指手划脚,纸上谈兵……说别人无能,可你们又有什么?”
“三寸不烂之舌吗?”
“你们可要带着三寸不烂之舌去幽州,说服那伙流匪退兵,还地方安宁,还百姓安乐,让天下人看看你们的义举?”
这些学子们脸色又是一变,其中一人忍不住梗着脖子反驳道:“前方战场又不是我们想去就能去的!”
“为什么不能去?”萧燕飞含笑道,“朝廷年年都发征兵令,你们怎么就不能入伍、不能为国效力呢?”
学子们哑然无声。
的确,朝廷年年都发征兵令,只不过,他们有功名在身,是可以免除兵役、徭役的。
“怎么?不敢?”萧燕飞在笑,笑容温和如春风,眸光却是又清又冷,锐利得似乎能看透他们的内心。
“不敢就承认啊!”
她的眼神似在说,她知道,他们不敢。
其中几个学子已经被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色铁青。
他们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有朝一日站在庙堂之高,当然不会去入行伍,这不是自贬其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