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愧是红叶山庄。想秋天降临的时候,一脉嫣然的红叶满山红遍,叫人如何不爱,如何不怜,如何不……
绕树三匝,不见人!佳人脸上的冷汗,已经很大颗了。
[不请而入,谓之盗。]
耶?道?米错,正是道门中人。从枫树上移开目光,回头看。哦,原来树下有人。
[剑子无意冒犯,请师太见谅。]1
[不用多说,马上……离开!]“滚”字几乎脱口而出,但是,形象!尤其是陌生男人面前的形象!
[在下剑子仙迹,请教此地是否就是红叶山庄?]自我介绍,客气一点。就自己这个形象水准,女人的话还不至于一点面子都不给。
[是不是又与你何干?]正颜厉色,余怒未消。
[在下有事想找红叶夫人。]!
[你想找谁与我无关,此地不准生人进入!]切,长得帅你就辈分高啊?扭头,挥手。扫兴,白摆了n久的pose。
[这……]唉,早知道还不如带着龙宿。他跟女人搭讪最有一手的。回忆回忆……啊,对了!龙宿怀阴智,剑子有阳谋,不信搞不定!
[请问圣尼法号。]
[贫尼法号上灭下定。]
[来是灭定师太,抱歉,打扰了。]转身走。
当!这……死道士!
[无聊的登徒子!]一望之下,就知道神经接线不良,白挂了帅得那么招牌的一张脸。转身,望天,只觉得铺天盖地的落花纷纷冉冉……唉,世上的男人啊……真是……A
[嗨,灭定师太,好久不见了。]z.
当!
[你——!]转眼又见,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啊?
[今天我想拜访红叶夫人,请师太通融。]
[我讲过,此地不准生人进入。]
[耶~~~~~~师太这话就见外了,人说一回生两回熟,现在我们见面两次,应该算很熟了,如果还不够,还可以见面三次、四次,一直到师太满意为止。]
唔……低头忍笑。还算是个满有意思的小道士……慢慢,脸上可还不能露出来啊!清清嗓子,保持严肃。
[无聊。]转身。唔……算准了你一定非见夫人不可,非要看看是谁追谁不放了。
[师太请留步。]
白色身影飘飞,挡住自己去路。
[哼,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下有事求见红叶夫人,请师太放行。]
[现在是谁不放行谁?]#
[吾放师太一个方便,师太可以给剑子一个方便吗?]
[哼……]小道士,这话说的……手按上剑柄,又放下……声音倒是蛮好听。
[我不能决定放不放行,让我先问过夫人。]
[当然,出家人不打诳语,想必师太必不相欺。]
[哼……]
转身进入垂花门,不留痕迹地余光一望,见那白衣如雪的小道士坐在青枫树下,安安静静,清清秀秀……嗯……J
从早到晚,黄昏了,算过了一天也不为过了。楼上喝茶,凭窗而望,见那小道士剑子依然乖乖地坐在枫树之下,不急不躁,不吵不嚷。偶尔望着不远处开得明艳的红白花朵,略有些出神的模样。
那……罢了。对着镜子拢匀鬓发,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楼来。
[现在日落西山,等这么久,你不生气?]
[稍等片刻何妨?]
稍等——片刻?好个一日长于百年,百年恍若一夕。
[说的是,你的耐性涵养,出乎我想象的好,但很可惜,现在夫人不在。]
[嗯?红叶山庄还有其它出入口吗?]
[没有。]
[那剑子在此枯守半日,也不曾见到有人出入,夫人怎会不在?]
这嘛……心里坏坏地一笑。
[因为此地根本不是红叶山庄何来红叶夫人?]:
[嗯~?!]
[你看这四周皆是绿叶扶疏,岂有半片红叶,既无红叶,自然就无红叶夫人了。]
[那就是说,如果枫叶转红,就是红叶夫人归来之时?]
[嗯,这样说也可以,想见红叶夫人,就等枫红霜白之日吧。]
女人……[真是难缠啊……]
唉,也罢。素还真委托的差事,从来都没有不让人挠头的。思量罢,手起太极之势。真气动摇而发。
[呀——!]只见剑子身形转动,四周气温骤降。
[飞霜傲雪!]
片刻,枫转红,雪遍地。一片沉郁醇浓的枫红色,真醉得如酒一般,如梦一般。
[这样就可以了。]
[这……]你,你还真有本事……低头,不语。身后之人却连连催促。
[师太,现在正是枫红雪白之日,请问夫人在吗?]
[嗯……还有绿叶,可见时刻未到。]转身急行欲入,否则一张脸上滚滚的,红得不像枫叶的倒映了。
[师太且慢。]
唉,你……你还有什么说……s
[又有什么事情了?]
[师太请看!]言未必,风声起,将地上之绿叶都卷起送走,一叶不余。
[现在红叶山庄已无半片绿叶,请问夫人在吗?]
[这……夜晚夫人不便见客,请先生暂等一宿。]
[这一次该不会又有变卦?]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就劳烦师太了。]
一夜,辗转思量。从未有一个这样……这样的男人,和自己说了这许多话。v
倘若,那一夕红叶,并非作为求见红叶夫人的条件,而是,只为了见自己一面……那又是怎样的情形呢……
世间……世间……
翻身,披衣坐起,将窗棂约略推开一丝。望见那人坐在青枫之下,凝神安然。袅袅月光垂落,而那清逸身影,仿佛正是满月的流光。
[世间的男人,都是无聊的登徒子。这一只更是死不变脸,装到家了!哼,看我灭定怎么揭穿你的画皮……]
[阿欠——冻得快硬了。]
微凉的夜风吹过,唉,谁料到会在这里跟一个讲不通话的女人周旋这么久?……望天,好怀念热茶和点心啊……
刹那之间,凝神谛听。树影,摇动。
[哦?是杀气!]
判断,……部分失真。四名蒙面露胸女杀手冲入,剑子咣当从石头上跌坐下来!
难道,儒门天下的理念已经蔓延到这个地步了么?脸该露却不见,这不该露的还……
[唉呀……]心里惨叫,[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转瞬之间,四道锐利的刀锋擦身而过。转,闪,几次将要回敬,却发现对方的衣着,真让人无可下手。
正人君子,真是吃亏啊……眼见围攻挑衅的气息越来越浓,这传说中的红叶山庄,真住了一群着急出嫁的老姑娘么?
[唉,真是为难剑子啊。]
一刻,心里不由得怀念起好用的挡箭牌来了。同为男人,这承受能力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眼见四名杀手千娇百媚,身态撩人,所使竟是上乘媚功!剑子心不动眼不动,定心守一,随手挥洒,逼退强敌。转而抽身欲退,谁料面前香风一浓,脚下所踏八卦跟着慢了半拍。一绊不稳,正朝一名黑衣女子几乎半裸的酥胸撞去。
[惨了,我的……名节啊!——]u
豁然之境,风云……依旧。一僧一儒坐在沉寂的废墟之上,慢悠悠地喝茶。
[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与此了罢。]A
[嗯。不过……]
[怎样?]醒目的儒门口音质疑。
[如何向剑子交待。]G
满地砖头,屋顶倒插在地面上,房梁断成三截。唯一完好无损的是剑子心爱的茶具,此刻摆在倒翻在地面目全非的床架上,袅袅余温。
[这嘛……]珠扇摇摇,[嗯,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起来,剑子两日未归了。]
[前往何方?]
[红叶山庄。]提起这四个字,心里就忿忿不爽。转见佛剑一脸沉默的同情。
[悉檀无量。龙宿你应该有点自信嘛。]w
哐当!茶杯之一跌落在地,气急败坏,却无话可说。又听佛剑幽幽叹息一声:
[说起来……童子先天的剑子]
[……]
[此一去,是否会尸骨无存呢?]
再次同情地瞄一眼华丽无双,扇子却摇得噼里啪啦响的紫龙。
[龙宿,节哀。]
[师太,别闹了!]
[……哼。]眼光倒是犀利……四人目光相应,同时抽身而退。不多时候,灭定道姑便依依现身。
[施主。]
[请问师太,红叶夫人回来了吗?]
[施主,经过这两日的考验,我发现你确实是一个有涵养,有耐心,而且兼具智慧与修养的修道人,在红叶山庄曾有的访客当中,你是最特殊的一名。]
[师太赞谬了。]
[而且你身负上乘武功却不骄,得势而饶人,机智应变,不管我怎样刁难你都能保持气度。]
[师太太看的起剑子了,剑子也会有失控的时候,请问师太,可以让吾一会红叶夫人了吗?]
心里偷笑——口口声声只要见红叶夫人,哼哼,今天让你见识什么叫做女人的嫉妒之心。转身,负手:[不能,你请回吧。]
沉默许久——一声长叹。
[唉,剑子也会有失控的时候啊。]
宫灯夜明,三教一家平安喝茶的盛况终于再现了。
[剑子,红叶山庄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呢?]
额头上青筋尚未平复,深沉喝茶,无语良久。长叹,望天,水云间:
[一群……大胸脯的小女人。]
儒门先天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不逊,远之怨怒。
佛门先天曰:色即使空,空既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道门先天拍案而起:太欺负人了!我不干了……3
[好友,坐。来,喝茶消气吧。]难得闷闷的佛剑一口气安抚了这么多字。万分同情地倒茶,万分世态炎凉地感叹: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啊,好友的话,真是深得我/吾心啊。]
对望,因为是自豁然之境被摧毁之后的六个时辰里,两人首次当面达成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