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近前,达摩碣还未出手,包拯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挥舞着双手再次拦住他的去路。"臭和尚,你休想......休想碰公孙大哥的宝宝!"
达摩碣好像是畏惧于包拯似的,竟不敢再往前一步,可是天芒神子就近在眼前却不可得,达摩碣气急败坏,眉毛也倒竖起来,"你是在找死!"咬牙切齿的骂道,达摩碣向后连退了十来步,站定之后,将双手十指一并按在自己额头上的那道红印上,两只眼睛突突的冒出火焰般的颜色。
"般若诸佛......般若诸佛......般若玛玛訇......大飞天龙......世奘地匒......"
达摩碣念诵着咒语,顿时天地变色,昏天暗日,乌云翻滚,遮蔽了周围的群山峻岭,方才还只是徐徐飘落的雪星,忽然随着狂风大作,变作了刀锋般锋利的雪片,簌簌的飞将下来,划过裸露的皮肤便割出一道道血口,激起阵阵冰冷的刺痛。
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得拼命捂住头脸,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达摩碣忽然大喝一声:"天眼开!"
随着达摩碣的大喊声,天地间"轰隆隆"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狰狞崎岖的闪电仿佛要将苍天劈开一道裂缝,一闪而过瞬间把天地照得明如白昼,借着这一点光亮,几个人抬头望去,都惊骇得目瞪口呆。
达摩碣十指撤开后,额头上原本只是一道红痕的地方,此时自动呲裂开来,从那裂缝里面竟然露出一个血红血红的眼珠,还滴流滴流的乱转,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
"啊......啊......啊......"包拯忽然凄厉的惨叫起来,他捂住自己的额头,扑在地上不停地翻滚,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流淌出鲜血,待放下手来,只见包拯额头上的那道月牙形的疤痕竟沿着边缘裂开了一道深及骨头的伤口,一时间鲜血迸溅,洒得满地都是。
包大哥!包大哥!包拯!包拯!你怎么了!众人都急得喊了起来。
耶律文才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冲包拯喊道:"包拯!那达摩碣的法力根源就在他那只红眼睛里......"
话音未落,耶律文才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伏倒在地。
达摩碣见耶律文才看出自己法力的根源所在,便用毒招先把耶律文才制服,转过头来瞪着公孙策怀抱中的婴儿,此时那天芒神子已是唾手可得,只是自己现在需要倾尽全力用天眼压制包拯的力量,所以无法自由行动,达摩碣心念一转,想到了一个人。
想至此,达摩碣便开始低声诵念法咒。
公孙策忽然感到从自己身后有一股寒气逼来,扭头一看,竟是......竟是......
庞统!?
只是此时的庞统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双目空洞无神,只有四肢身体在行动,他步步沉重,向公孙策走去。
公孙策感到自己的呼吸越发困难,他挣措着往后退,不要,不要!他似乎预感到庞统要干什么。
不要啊!公孙策惨叫着,死死的把小包裹抱在怀里,拼尽全力却仍旧无法阻止庞统将孩子生生的从自己怀中抢走,眼看着庞统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又一步步向达摩碣走过去,公孙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劈成了两半,几乎痛至昏厥。
不要啊!庞统!不要......不要......那是你的孩子啊!是你的亲骨肉啊!不要......公孙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徒劳的向庞统一步一步爬过去,在雪地中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身下不断流淌的鲜红颜色浸染了洁白的雪,如同他的心一般,血流成河。
庞统!住手啊!耶律兄弟和展昭连声大喊,可是庞统却充耳不闻,仍旧向前走去。这时包拯强忍着额头上的剧痛,挣扎着爬起来,冲上去死死的抱住庞统的腰,拼命叫喊道:"大螃蟹!你醒醒啊!那是你自己的儿子啊!不能把他交给那个臭和尚!"
庞统浑身猛地一震,愣在那里,达摩碣见包拯又要坏事,连忙又倾尽力量念起法咒,庞统被法咒控制,忽然惨叫几声,扶着头浑身颤抖不停,挣扎了半天,庞统弯腰猛地将包拯从自己身上掀起来,踢到数丈开外,重又缓缓的迈步走向达摩碣。
达摩碣的嘴脸愈发狰狞扭曲,阴森森的狂笑着,对了!对了!快把他给我!把他给我!一边说着,一边探出魔爪伸向庞统怀抱中哇哇大哭的婴儿。
而此时公孙策几乎晕厥过去。
庞统低下头跪在达摩碣面前,缓缓抬高手臂,单手将婴儿呈到达摩碣眼皮底下。
哈哈哈哈!天芒神子......终于......达摩碣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没有注意到庞统方才还无神的双眼刹那间竟闪回一丝光亮,就在达摩碣伸手要去抓孩子的时候,庞统忽然猛地将手臂一撤,达摩碣抓了个空,他愣住的瞬间,庞统以闪电般的速度从身下抽出一只短剑,直直的刺向达摩碣的额头,剑刃立刻穿透了额头上的那只血目,"噗哧"一声,血腥四溅,达摩碣"哇呀"大声惨叫出来,浑身痉挛似的扭曲着,可是他却不甘心,仍想做垂死一搏,又要伸手去抓庞统手臂中的包裹,庞统将包裹一扔,正正好好的丢在躺着的包拯的身上,可是这样一来庞统双臂张开,前胸完全空了出来,达摩碣大喝一声,将手中禅杖猛地一振,禅杖的顶端立即被振飞出去,露出了里面锋利无比的尖端,达摩碣狠狠的将禅杖刺出,正中庞统的左胸,几乎穿胸而过,达摩碣又狠命的将禅杖抽出,庞统胸前的伤口立刻喷出一股股鲜血,洒在雪中,洇染出片片红痕。
然而庞统仍旧没有放开手中的短剑,死死的抵着达摩碣的那只血目,他高大的身影如山岳般屹立不倒,随着达摩碣那只血目中狰狞的颜色越发暗淡,耶律兄弟和展昭感到身体中的力量逐渐恢复,展昭首当其冲,一跃而去。
三只剑,闪耀着雪的冰寒光芒,穿喉,穿胸,穿腹,而过......
展昭和耶律兄弟分别自三个方向,将长剑刺穿达摩碣的身体,达摩碣口吐血沫,徒劳的挣扎了几下。
三个人同时将宝剑抽回,只见随着一股股黑紫的血浆涌出,达摩碣的身体慢慢的委顿倒地,伏在雪地中,最后连尸骨都焦糊成一团和衣服混在了一起。
众人喘着粗气,耶律俊才看着雪地上这一堆东西,说道,果然是个妖孽。
庞统!公孙策喊着,跌跌撞撞的爬到已经仰倒在地的庞统身边,紧紧抱住庞统的头,大声呼喊着:"庞统!庞统!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
众人忙跑过去,耶律文才捏住庞统的手腕,片刻后,耶律文才脸色暗沉,他不敢向公孙策说出残酷的事实,庞统受的是穿胸之伤,已经没的救了。
庞统!庞统!公孙策失魂落魄的喊着,你睁开眼睛啊!
公孙策满手鲜血,还在徒劳的捂着庞统的伤口,不要啊!庞统!庞统!
或许是听到了公孙策的呼喊,庞统竟幽幽醒转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公孙策满面泪痕的样子,庞统艰难的笑着,伸出血污的大手,颤抖着抚上公孙策的脸庞。
公孙策......别哭......
眼前这朝思暮想的脸庞,一如梦中那般清俊怡人,公孙策......我......对不起你......害你为我伤心了......
庞统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却挡不住视线越发的模糊。
公孙策抓住庞统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脸颊上,泪水滂沱。庞统......庞统......
庞统忽然将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像是要找什么,半晌终于抽出手来,公孙策透过泪眼看去,那竟是......
一方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丝帕,上面画着的两只鸳早已变作浴血的凤凰......
公孙策猛然想起了什么,庞统......你......难道......难道......
他执意要回去,就只是为了这块丝帕,倘若直接告知自己的目的,展昭他们一定不会让他回去的。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鸳不羡仙......
你曾说过,看到这白绢就如同看见了我......等我回来......
你......你......怎么这么傻......公孙策紧紧握住庞统手中的血帕,抑制不住的哭喊着。
在你......生产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起来了......可是......我......我......对你......犯下大错......你叫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你......庞统费力的喘息着。
这不是你的错啊!公孙策紧紧搂着庞统的身体。
庞统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他说,让我......让我......看看孩子......
蹲在一旁的包拯忙抱着孩子凑上去,庞统接过孩子的一刹那,眼中闪出温柔无比的目光,终于......
让我好好的看看你......我的......儿子......
守在周围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红了眼圈。公孙策更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突然包裹里的宝宝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也"哇哇"的哭了起来,一般新生的婴儿是只出声不掉泪,可是这回孩子竟然也哭出了几滴眼泪,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小脸滑落下来,吧嗒吧嗒的掉在庞统的胸口上。
啊......庞统忽然仰起头呻吟出声,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而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温暖......既而渐趋火热,酥酥麻麻,有点痛,有点痒。
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庞统的胸口,那上面渐渐被一片淡红色的柔和光芒所笼罩,公孙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迟疑着伸手解开了庞统的衣襟,众人凑上去一看......
原本被达摩碣的禅杖穿透胸口留下的骇人伤口,此时竟只余下一个暗红色的疤痕,而且颜色还在逐渐变淡。
难道是......孩子的眼泪......
耶律文才脱口而出,随即他再次捏起庞统的手腕,脉象平和有力,完全没事了!
真是闻所未闻,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天芒催生的孩子竟然有这等神力。耶律俊才感慨道。
一切的一切就如同梦中,公孙策喜极而泣,抱着孩子靠在庞统身边,喃喃着,没事了......没事了......
众人抬头望去,原来集聚在空中的阴霾已经散尽,如天池湖水般碧蓝的天色显露出来,清澈透明一如公孙策的含笑眼眸。
庞统张开宽大的怀抱将公孙策和孩子紧紧拥在怀中。
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
我答应你......再也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守着你......守着咱们的孩子......
咱们三个......永远守在一起......
一生一世......
不......
是......生生......世世......
(全文完)
不要走开,后面会有比较搞笑的番外哦。
番外一 快乐育儿日记之满月篇
话说大家伙历尽千难万险,终于回到了青州城。耶律兄弟两人商量着等安顿好了公孙策等人就返回大辽向辽主禀明一切,有耶律俊才作证,又有密林中那些辽兵的尸体为物证,想来辽主应该会相信他们的话。
庞统和其他人的伤势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可怜了公孙策一路上受了惊吓,再加上产后体虚又招惹风寒,給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展昭日夜兼程跑到双喜镇(还好双喜镇和青州城离得不是太远)把金匮大夫和春桃都給接来了,而且可喜的是包大娘也赶了来,早在闻听包拯尚在人间并且正在皇帝那里疗病的时候,包大娘就想赶往京城,可是正赶上庐州闹肠疫青天药庐一时忙不过来,因此包大娘的行程被耽搁下来,再到后来听说包拯和公孙策前去和谈被辽人挟持的时候,包大娘也顾不得许多,立刻从庐州启程奔往青州城,不过路途遥远折腾了好长时间才到,赶来后第一眼看见包拯脑袋上缠着一大团纱布包大娘倒是没怎么样,可是一看见公孙策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的样子包大娘那眼泪就哗哗的,还好有金匮老大夫妙手回春,几副汤药喝下去,立刻便有了起色,又调养了些日子,公孙策便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了。
而自打返回青州城之后,包拯似乎有了些许变化,或许是因为达摩碣开天眼施法的缘故,包拯的记忆被激活了,他开始对于以前所发生的事情有所回忆,可是等到他完全恢复了记忆之后,就好几天不敢去看望公孙策,各中原因大家自然都是知道的。
这一天是宝宝满月的日子,因为来不及回京城,所以大家商量着就在青州城給孩子办个简单的满月酒,这点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另外尚留在青州城的耶律兄弟也在受邀宾客之列。
一大早包拯被展昭强拉着来到公孙策的房间,这会儿公孙策刚刚吃完早饭,正坐在床边逗弄着孩子,这孩子胃口很大,一个奶娘的奶水都不够吃,展昭特地找了两个奶娘轮流喂,这几天孩子长得越发壮实可爱,公孙策一把手指头放到孩子嘴边,孩子就咿咿呀呀的像是和公孙策说着什么话。
展昭和包拯进了屋,公孙策抬头看看他们两个,笑道:"好几天了,你们也不来看我。"
展昭拍了拍包拯的肩膀,说道:"我是很想来,可包大哥不肯来,这回还是我生拉硬拽的把他押来的呢。"
包拯摸着后脑勺,尴尬的笑笑,其实......其实......我是怕影响你休息。
公孙策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才不敢来看我吧?"
包拯见公孙策怪罪自己,吓得连忙一迭声的赔罪道:"对不起!对不起!公孙策,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天芒居然有这种功效,我要是知道的话,要我的命我也不敢給你吃啊!真的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苦,我包拯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公孙策"噗哧"一乐,见包拯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的样子,公孙策又佯装生气的口气道:"你也知道害苦了我,哼!要不是看着孩子的份上,你我现在连朋友都没的做!"
包拯吓得连声称是。
展昭见状,故意笑道:"公孙大哥,你别看包大哥现在这幅样子,你可知道昨天晚上,包大哥自己一个人在后院里自言自语说的什么吗?"
包拯一听,立刻瞪着展昭,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偷听我说话!
"包大哥说......"展昭的嘴立刻被包拯紧紧捂住。
"展昭,我跟你没仇吧,你别害我!"
公孙策皱了皱眉,命令道,包拯,你给我放开展昭!展昭,包拯到底说什么了?
"包大哥说,哎!倘若我当初没有跳崖,说不定现在这摇篮里就是一个小包子,哪里还轮得到那个臭螃蟹当爹!"
展昭摇头晃脑的模仿包拯说话的神态,包拯吓得连连摆手道:"公孙策,公孙策!你......你别听展昭胡说......我......"
我字还没说完,就只见公孙策冲包拯嫣然一笑,继而咬着后槽牙:"包拯......"
包拯忽然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冲自己这边飞过来,没来得及躲,正好被扔到自己脸上,是块软软的布,咦?怎么是湿的?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包拯抬手拿下来,一看......
黑脸这下子更黑了。
再看公孙策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慢悠悠的说道:"金大夫说了,我这些日子不能粘凉水,所以,劳烦大宋第一聪明人包拯包公子帮我把这尿布洗洗干净吧!"
包拯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什......什么......让我洗尿布?"
公孙策把眉毛一扬,"你不洗?可以啊,信不信我把你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都告诉庞统啊?"
包拯一脸的黑线......
要是让庞统知道,自己会尸骨无存的......
忽然门外传来朗朗的声音:"说什么呢?怎么还提到我的名字啊?"话音未落,庞统已经迈进门来。
没什么!没什么!我......我去洗尿布啊!包拯拿着尿布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展昭在一旁憋着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庞统莫名其妙的看着包拯的背影,想了想,便坏笑着高声冲包拯喊道:"要麻烦你天下第一的包公子给我们家孩子洗尿布,多不好意思啊!"
展昭见状,便也不再多做停留,冲庞统一拱手,"我不打搅了,你陪公孙大哥说说话吧。"
庞统从很早就从心里钦佩展昭侠义风范,再加上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展昭在保护照顾公孙策,庞统对展昭又平添了一份感激之情,庞统便也拱手道:"展少侠,慢走!大恩不言谢,改日庞某一定请你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