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仔细地替萧忆月一一戴好,看着镜中即使脂粉不施的女子,依然美丽耀眼,不由心生羡慕,轻笑着说:“夫人本就极美,这么稍稍一打扮,简直就能倾国倾城了,难怪将军如此珍爱于你!”
萧忆月的视线,同样望向境中的女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的这张脸,看着别扭极了,不知从前的她是不是极不习惯打扮自己,她怎么觉得越看镜中的女子,越觉得模样陌生呢。
见萧忆月戚着眉头,一副心思重重的模样,杏子以为萧忆月这是不满意她这打扮的手艺,连忙软语道歉,细问萧忆月有何要求。
萧忆月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就这样无妨,接着,她随手取了一朵蝶翼形状的花钿,让杏子帮她带上,又轻抬素手,在这花钿之上轻轻点画了一颗细小的梅花。
鲜红的朱砂,衬着金色的花钿,与那眼角的泪痣相呼应,竟是平添了一股妩媚之感,就是同为女子的杏子看着,都失了神,觉得这样的萧忆月简直惑人极了。
“夫人,这些头饰花钿,是楚氏银楼今年新出的款式,西塘许多官夫人有钱都不定能买得到,想必棠樾也是如此。没想到,将军竟然一下子就能买到这么多,只怕今年新出的这些款式,夫人这里算是最齐全的了。将军对夫人,果然极其用心啊。”
萧忆月没有接口再说皇甫元烜,倒是奇怪地问:“既然是商品,怎么会有钱都买不到呢?这些首饰莫非是限量版?”
杏子虽没听说过限量版这个词,不过萧忆月的意思她懂,连忙赞道:“夫人,你真是太聪明了,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这楚氏银楼,是东虢国的首富之族楚氏所开,今年楚氏新推出的这些款式,异常新颖独特,且每种款式的数量都不多,一经推出,马上就被那些有钱的富家夫人还有官夫人们抢购一空了。”
“这么说来,这些头饰的价格定然不菲了。”
“那是当然,这么小的一颗金花钿,都能值上几千两银子,也不知,将军买来的这满满三大盒首饰,到底花费了多少银两,只怕,会是天价也不定。”
“将军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钱啊?”
“夫人,你许是忘了,将军是大皇子啊,他有俸禄,还是这棠樾之主,棠樾这么富裕,将军又怎么会没钱啊?”
“呃,也是哈。可是,这么多首饰,要花那么多钱来买,还是太浪费了。首饰贵精不在多,自己喜欢就好,多了也浪费。那么多银钱,可以用来接济更多的贫苦百姓呢!”
“夫人,你!你真是菩萨心肠啊!”
皇甫元烜踏进院中之时,耳中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他不由心中一动。
昨夜,他趁萧忆月睡着之时,吩咐常奇去为萧忆月采买衣着用度,当时他只是随口说说,让常奇多替萧忆月置办一些女人的首饰之物,要挑贵重些的,千万不可寒酸了她。毕竟,萧忆月既把康儿当亲子,他也理应对康儿的这个干娘给予足够的重视,至于常奇到底采买了什么,他却是不知的。
皇甫元烜故意加重了步伐,不止是杏子听到了,连萧忆月也听到了。
在杏子的搀扶下,萧忆月缓缓起身,转向门口的方向,此时,皇甫元烜已然大步跨进了门里,却是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眼前的女子,有着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在细密而纤长的睫毛之下,轻轻地眨着,看着十分清纯灵动。偏偏右侧眼角的那颗细小的泪痣,在这灵动之余,又为她增添了一股妩媚之感。额中似有一只金色的蝴蝶展翅欲飞,迎向那朵艳丽的红梅,在这妩媚之中,又多了一股妖艳的感觉。
玲珑挺俏的鼻,厚薄适中的菱唇,唇色嫣红,尖细的小脸,面色因睡足了而呈出一抹淡淡的红润,气色比之昨日所见,好了不知多少。
只是,那身淡金色的袍服,穿在她身上是显得十分贵气,可那瘦削的脸庞,却没有多少富贵的感觉。
这女人,除却那个大肚子,似乎浑身上下都找不出几两肉来,她还是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萧忆月见皇甫元烜盯着她的妆容看,却又不说话,不知道她今天的这身妆扮,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不由忐忑地喊了一句:“夫君!”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嗯”完了,怎么不说了?她这是漂亮还是不漂亮呀?
萧忆月有些忐忑,不由又轻轻地喊道:“夫君!”
“月儿今天真是漂亮!”这一次,皇甫元烜倒是上道地夸奖了一句,还给了一个亲昵的称呼,看起来似乎心情非常不错。
其实,皇甫元烜还真的是心情很好呢,听着萧忆月极其自然地一口一个夫君叫着,他再也不会觉得排斥了,似乎认为他们真的是夫妻一般。
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即使不施脂粉,白皙小脸上的娇羞之色,也够他陷入了片刻的沉醉。
见萧忆月一手置于腰间微撑着腰部,一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皇甫元烜连忙上前,轻扶过她走到屋中的圆桌边坐下,他也随之坐了下来。
得知萧忆月还未吃早餐,皇甫元烜吩咐杏子下去端了过来,陪着她一起慢慢吃着。
萧忆月会尽职地扮好夫人的角色,不时给皇甫元烜夹些点心,而皇甫元烜则会默默地替她擦拭嘴角的汤渍,淡淡的温情,在二人之间流转开来。
“夫君,康儿人呢?他吃早餐了么?”萧忆月接过皇甫元烜搅拌凉了的肉粥,边吃边问起了皇甫明康。
皇甫元烜听了,淡淡一笑,道:“康儿一早起来,韩伯就带着他出去玩了。韩伯说要带他出去吃好吃的,你不必担心他。”
将军府里的厨娘,只会做些寻常吃食,皇甫元烜虽然贵为当朝大皇子,可他自小在边疆长大,对吃食倒也不甚讲究。如今,萧忆月有孕在身,而皇甫明康只得两岁,吃食上该讲究的颇多,皇甫元烜已经让韩伯去着手新添厨艺高超的厨师了。
韩伯觉得自己明知皇甫明康要来,还是准备得不充分,新招的这个厨娘所做的早餐,皇甫明康竟是看着一点食欲都没有,心有歉疚的他,除了向皇甫元烜自责之外,更是连忙带着皇甫明康去到那家新开的宴月楼,听说,那里的早餐花样繁多、风味独特。
皇甫元烜见萧忆月吃的不多,似乎也不太满意这顿早餐,想着一会儿命人先去了解一番,若是那宴月楼的早餐真不错,改天,他再带着萧忆月亲自过去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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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退让是本能
早餐之后,皇甫元烜要处理积攒了几天的公务,便让两个侍女扶着萧忆月,由常奇领着在将军府里慢慢地转悠,以熟悉将军府的地形及各种事务。
其实,将军府也就两个主子,日常事务最是简单了。
这座外观看着威武雄壮的将军府,占地面积虽然非常大,不过大都是功能性较强的地方,比如说:演武场,练功房,训马场,马圈,有一个非常大的独立藏书阁,还有大大小小的会客厅。
有个后花园,但是种的却不是什么花,而是一大片竹林。清风阵阵,竹叶沙沙作响,看起来倒是十分清幽。
哦,对了,倒是有个不小的湖,湖里种的是荷花,时值秋日,荷叶已然枯败了,也只能站在湖心亭里看着满塘残荷。
所以说,偌大的将军府实在没什么可参观的。
萧忆月心里直嘟囔,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宁愿在床上躺着。挺着大肚子的她,非常疲累,这还只是绕着湖边走了半圈而已。
杏子见萧忆月额角冒着细汗,就对常奇说,夫人毕竟有孕在身,昨天才赶了一天的路,今天实在不宜多走路,免得腹中胎儿有失。
拿宝宝说事,最管用了,常奇连连自责,准备命侍卫抬轿子来接萧忆月回房,被萧忆月给制止了。她才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哪里能让人看着这般娇气呢。
常奇送萧忆月主仆回了院子,又马不停蹄地按皇甫元烜地吩咐,去发告示新招侍女去了。
将军府因为有了女主人,不再是纯爷们儿的居所了,侍女还需多招一些,对了,还需要提前准备好几个奶娘啊、老妈子之类的,毕竟,女主人身怀有孕,以后还有新生的婴儿,这些事情,都是这些适合战场的大男人们搞不定的。
萧忆月整天待在将军府里,也没有如她此前所打算的那样,出去逛街。
这是因为,皇甫明康的毒,再次发作了。这次发作的时间,虽不如上次那般持久,不过对于一个两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异常痛苦的。
即使,皇甫元烜有意避开了萧忆月,可是皇甫明康实在受不了那痛,苦着喊着叫娘救命,看着十分可怜。韩伯看着尤其心疼,跪着恳求皇甫元烜,让萧忆月过来陪着皇甫明康,皇甫元烜则板着脸,不肯答应。
说来也巧,萧忆月一觉醒来,没见到皇甫明康,便在将军府里到处找他,远远地听到某间偏院传来皇甫明康的哭声,萧忆月以为皇甫明康遇到了危险,吓得她搂着肚子就跑,情急之下险些绊倒,幸好有杏子及时扶住了她,不然,她肯定会摔得很惨。
当萧忆月再次看到,皇甫明康躺在床上,疼得打滚,哭着喊娘救命,想当然的,萧忆月也不可避免地上前搂着皇甫明康,跟着皇甫明康一起大哭,看到皇甫元烜站在床边,不由连连哭求,让他快救救他们的儿子。
皇甫元烜哪里会不心疼这个唯一的儿子,只是,郑霖、郑扬传信回来说,他们没见到那个久负盛名的神医黎子轩,只好先带回了黎族一名同样医术高超的大夫,还有黎族献出的绝世珍药,希望能解了皇甫明康身上之毒,而且,黎族已然传信给黎子轩了,令他尽快赶到棠樾来。
郑霖说,他们最快也要三日后才能到达棠樾,也就是说,这一次,皇甫明康只能靠自己来承受那嗜骨之痛了。
萧忆月紧紧地搂着皇甫明康,哭得不行了,眼见着皇甫元烜竟然背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不由挣扎着来到他身边,紧揪着他的衣裳,大声地咒骂着他,说他冷血无情,眼见着亲子痛成如此境地,竟然还袖手旁观。
皇甫元烜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恨意,心中一痛,他何尝不痛心疾首,可他知道,皇甫明康作为他皇甫元烜的儿子,以后还会遭受无数磨难。明枪暗箭防不胜防,防备固然重要,可是,相应的,忍受也是必须的。
没有坚强的毅力,没有经历万般磨难,皇甫明康如何能长成一代将军,子承父业,替邶邢国守住棠樾之城,守住万千百姓幸福安宁的生活。
皇甫元烜大手扯开萧忆月,冷着脸让人带她出去,他要借此之机,让皇甫明康知道,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才能面对,即使哭爹喊娘,也没有用,没有人能救得了他,要想活命,只有靠自己。
如此残酷地对待一个仅仅两岁的孩童,就是韩伯看着,都觉得残忍,自视为亲母的萧忆月,见此,简直快疯了。
她不能代替皇甫明康来承受那种非人的折磨,已然是内疚得要死,一再自责于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才令他至此,而皇甫元烜竟然还不让她跟在皇甫明康身边安慰陪伴!
萧忆月死活不肯离开,被皇甫元烜强行带离房间之后,她两手紧抓着院子的门,哭得肝肠寸断,一遍遍地喊着:“康儿,我的康儿!你不要哭,娘在这里,娘要陪着你!”再就是,对着皇甫元烜又是踢又是打的,反反复复地说着:“我恨你,皇甫元烜!我恨你,皇甫元烜!”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不但令一群下人们感动得默默垂泪,就连再见到这一幕的韩雨枫,也开始在心里接受,萧忆月作为皇甫明康的娘亲。
而皇甫元烜,这个与那对母子关系最密切的男人,心中的震憾更深,可他依然强行带离了萧忆月,将皇甫明康一人锁在屋子里,令皇甫明康独自承受那种痛苦。
傍晚时分,守在门外的韩伯打开了房门,见皇甫明康早已痛晕了过去,浑身被汗水湿透了,却是挺过了这一次毒素的发作。
皇甫元烜得到了消息,转身看了看床上同样哭昏过去的萧忆月,令人好生照看着她,这才匆匆出门,去探望皇甫明康。
当萧忆月醒来时,已经是酉时末了,她翻身下床,鞋都没穿,便往外跑,两个侍女提着鞋,拿着披风,扶着她急急赶往皇甫明康住的那间房。
彼时,皇甫元烜正坐在桌边,看着韩伯正搂着皇甫明康慢慢地喂食汤粥。
萧忆月连忙奔上前接过皇甫明康,紧紧地搂在怀中,心痛地落泪,却是她嗓子哑得连哭声也听不到了。皇甫元烜的神情十分复杂,他不知如何形容此刻心中的感受,酸、涩、痛,兼而有之,还有对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背影,新起的奇异感觉。
虽然皇甫明康早已接收到他父王的指示,轻声安慰着萧忆月,说他不痛,说他喝下了汤药,病已经好了,可萧忆月哪里会信。
她不理会皇甫元烜,硬是搂着皇甫明康不放,非要皇甫明康今夜跟她睡一起,皇甫明康心中愿意,想起身后父王的冷漠,不由转头望了过去。萧忆月一见,更加愤怒了,费力地抱起皇甫明康,二话不说,跨步就走。
直到这时,皇甫元烜才发现萧忆月没穿鞋就跑过来了,顿时勃然大怒,严厉地责备了两个侍女,这令萧忆月更加反叛了,嗓子哑了没法?7 祷埃词欠蚜Φ厣焓殖镀鸸蛟诘厣系氖膛盟歉摺?br /> 皇甫元烜心中愤怒,也知道此时的萧忆月激不得,他想要伸手接过她怀中的皇甫明康,可萧忆月哪里肯放,不得已,皇甫元烜只好将一大一小同时抱了起来,送她们回房。
萧忆月兀自挣扎着,无论她怎么咒骂威胁,那无声之言落在某个冷脸的将军眼中,将军的脸更黑了几分,更加搂紧了他们。萧忆月一生气,张嘴咬在了某个硬实的肩膀上,想当然的,咯的只是她的牙。
看着某个女人鼓着腮帮子,犹不放口,气鼓鼓的模样,像是只被人逼急的小兔子,拼尽全力却没有办法,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红鼻头,还有那双被泪水洗刷得异常清澈的眼眸,皇甫元烜不由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让某女的牙齿得以真正咬到他的肉上。
那微微的痛感,却是带着某种特殊的感觉,奇异地钻进了他的心底里。
皇甫元烜在心中一叹,十分无奈。
女人,你是第一个一再挑战我的威严的女人,虽然我从不打女人,可你竟然是第一个打我的女人,而我却没有惩罚你!你不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你这样一点儿都不怕我,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某个在万千将士眼中,如神一般存在的将军,根本不知,他的一颗心,早在相识之初,就已然遗失在,某个他认为是疯子的女人身上。
退让,不过是本能。
随着退让的次数多了,珍爱,还会远吗?
最后,还是萧忆月赢了,她如愿地搂着儿子,心满意足地睡着了。而她特意锁得死死的房门,被她口中的夫君,轻而易举地弄开了不说,连某人侧躺在床沿,静静地看了她一整晚,都不自知。
当然,天亮以后,皇甫元烜还是识趣地远离了萧忆月的视线,管理着这座超级大城,还有几十万的兵士。白日里的皇甫元烜,还是非常忙碌的。
不知是皇甫元烜知道萧忆月在生他的气,而他选择了回避,还是萧忆月放出去的冷话起了效果,总之,接连三天,萧忆月如愿地没有再与皇甫元烜同桌共食过。
萧忆月不知,她想要与之冷战的男人,天天夜里照旧轻拥着她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