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经历千辛万苦,为皇太后的六十寿诞,寻来上好的人形翡翠,打算雕琢成佛像的造型,送给太后作为寿诞之礼。谁知,还未雕琢,就被人盗走了。
他也是花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才得来那翡翠,后来丢失了,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找,经过快一月的秘密寻找,却始终不得,只得另寻他物再作寿礼。
今日意外得到这千年黄杨木根,听楚玉所说,若是找到大师级匠人的雕琢,其价值应在那块质量上佳的人形翡翠之上。
慕容皓心中有些激动,连忙追问:“以玉儿之见,这树根雕成何物,才配得上它的价值呢?”
“世人心中,佛无价。如此宝物,雕成佛像的话,定是代代相传的珍宝。”
“佛像吗?倒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玉儿,此物若是作为寿诞之礼送人,你觉得雕成何物合适?”
“寿诞之礼?你想把它雕成礼物送给太后?”
“玉儿果然聪慧,一点即透。”慕容皓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微笑地点头应道。
楚玉听了之后,沉思了一阵子,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既然是送给太后作为寿礼的话,雕成佛像有些大众化了。太后是名女子,这树根可以雕成观音的样子,送给她。而且我看这树根的形态,也比较适合雕刻成观音佛像。”
“哦,玉儿,何为观音佛像?我为何从未听说过?”慕容皓不明白太后是女子,跟那所谓的观音佛像有何关联之处。
“观音菩萨是女身佛,面相慈悲柔软,安详凝重,大慈大悲,救度一切众生,如慈母爱自己的儿女一般,较为适合皇太后作为一国之太后的身份地位。”楚玉说完,又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观音菩萨的传说,讲给慕容皓听。
慕容皓听了颇为震惊。他没想到楚玉竟然对佛法了解如此之深,从她不时吐出极具禅意的句子,便能知道她对佛法的领悟之深,怕是国之大师,都未必有她这般见解。
慕容皓又与楚玉,细细研讨雕琢细节,楚玉说了半天,看慕容皓还是不断有新的问题提出。
她也没想好到底要雕成何样,便告诉慕容皓,她回去之后好好琢磨一下细节,先画几幅图样出来,到时候再和他好好商量。
毕竟,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千年黄杨木根,既是打算雕成传世之作,准备工作定要谨慎细致才行。
没想到这趟赏荷之行,竟有如此意外的收获,慕容皓和楚玉都无心再观赏荷塘美景了,在侍从将马车牵来之后,慕容皓命人将黄杨木根搬了上去。
本来宽敞的车厢,因为巨大树根的加入,变得十分拥挤。
楚玉倒是没有介意,她和慕容皓坐在一边,不时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慕容皓听。慕容皓听了不时点头,偶尔也会将自己的想法和疑惑说出来。二人一路都在交流研究,很快就回了仲王府。
因为此行慕容皓带着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侍卫,得到宝物的事情,在他地严密封锁和保护下,暂时还无外人得知此消息。
“咚咚咚”房门传来轻轻地敲门声,楚玉从桌前抬起头,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视线不离桌面,随口说道:“玲珑,进来吧。”
随着轻轻的脚步声靠近,楚玉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她以为是玲珑,也就没有回头,自己捏了几下脖颈,还是觉得稍有几分不适,娇嗔道:“好玲珑,来,给姐姐捏捏脖子呗,姐姐脖子酸死啦!”
话音落,背后有片刻的宁静,之后,一双修长厚实的手掌,落在了楚玉的脖颈之上,轻轻地揉捏了起来。
这手感明显不若玲珑小手的柔软,却自带着一股温暖的力量,力道也舒缓适中,轻柔有度,可楚玉却僵直着身体,甚至觉得脖颈处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呵呵,玉儿,我揉捏得不好吗?你的脖子怎么越来越僵硬啊?”背后低沉的男低音性感地响起,随着笑声呼出的热流,刮过楚玉的耳垂,楚玉圆润白皙的小耳朵,瞬间变得红红的。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单手捂着后颈处,转身看向身后,发现面前站立之人果然不是玲珑。
慕容皓笑吟吟地看着楚玉通红着脖子,如刺猬一般戒备地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好笑,是她让自己给她揉捏肩膀的,现在却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自己的长相不说万人迷,也能迷倒千人?7 桑趺吹搅怂饫铮饷床皇芑队。?br /> “你,你怎么进来不敲门啊?玲珑呢?”
“她好像在厨房做点心。”慕容皓自动忽略楚玉明显不欢迎的眼神,视线落在桌面上的那幅图样上。
只见,雪白的宣纸上,一位女性佛像的形象跃然纸上。她头裹着纶巾,纶巾上还画着细小的佛像,佛像慈眉善目,眼神充满怜悯,脸容慈悲大气,衣衫飘逸,空灵洒脱。她右手竖在左前胸,手指结印,左手手持净瓶,净瓶瓶口向下,仿佛正向凡间洒落圣水,普渡世人一般。足下踏着莲花底座,底座的部分细节尚未完工。
慕容皓心中十分震撼,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细细地端祥起来。
他从未见过女性佛像的形象,没想到楚玉画出来的佛像,这么细腻、大气,又如此慈悲,如此超脱!光只是画像都这般完美,若是配以千年黄杨木雕琢成型,那该有多么震撼啊!
慕容皓激动地看着楚玉,眼神炽热,没想到玉儿她,如此才华横溢,堪称世间少有的不世才女啊!
楚玉在慕容皓火热的目光盯视下,有些不自在,微微扭了扭脖子说:“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你觉得画得不好看吗?我,我还没画完呢…。”
慕容皓放下手中的佛像画,轻轻地拉过楚玉,把她按坐在桌前,再度扬手为她揉捏起肩颈处,低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玉儿,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我竟然不知,小玉儿你腹中才华堪比男子,如此精湛的画工,简直世间难寻啊!我现在收回上次的过分言论,向你道歉,玉儿,对不起!请你原谅师兄!”
“啊?”楚玉刚想转头,可是,身后的慕容皓,手下微微使力,楚玉无法转过身去,便也看不到,背后的慕容皓此刻到底是何表情。
好吧,一个大男人亲自向个女子低头认错,还是一朝王爷的身份,是有些难为情,看在他声音诚恳的份上,过去的一切,便都过去了,自己也大度地原谅他吧,毕竟他是这幅身体的师兄。
慕容皓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他终于鼓足勇气,向楚玉认错,可只得来了楚玉一个“啊”字之后,就没有下文了。楚玉这是原谅他还是没有原谅他啊?
不知为何,越同楚玉相处,他发现自己的内心越不想楚玉误会他,把他当成纨绔自大的种马男人。他知道自己先前给楚玉留下的印象太过不好,现在想要努力改正楚玉对他的感观。
“玉儿,这是上次你写下的合约,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以后,你想要花银两,只管花,我让周成给你仲王府的证信,你带着它,走到哪里都能提取大笔的现银。”慕容皓转到楚玉面前,递给她一张打开的信纸,那折叠的痕迹中两个鲜红的拇指印,并列摆在一起,是他和她的。
楚玉看了一眼,垂下视线,她不知慕容皓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事,不过,既然他提出来了,自己也不好不答。“合约已经签了,就应该遵守,在我的银两未归还之前,它都有效。师兄,现在把它给我,是让我现在就还钱吗?”
“玉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慕容皓有些急切地解释。
“那师兄是想让我做个言而无信之人吗?”
“不是,玉儿,我从未这样想。”
“既如此,师兄还是收好合约吧,等我有足够的银两还你的时候,自会跟你当面结清这上面的钱款的。”
“玉儿,你想要银两可以跟我说,我是你师兄,我的银钱自然就是你的银钱!”
“你也说你只是我的师兄,你的银钱终究是你自己的,我想要银钱,我自己会去赚取。难道,师兄现在还觉得我赚不到银钱,养不活自己吗?”
“不是,玉儿,我相信你有能力。可是,你只是一介女儿身。还是不要过于抛头露面的好。”慕容皓话落,明显感觉到楚玉的周身又泛起抗拒的气息了,心知自己的话又触怒了她,便转口说:“难道,你花大师兄的银钱,也会归还大师兄吗?”
楚玉本能地想要否认,她的心中,从未把唐逸清当作外人,也从未想过,他的银钱不是她的这个问题。
提到大师兄唐逸清,楚玉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的思念之色,那么明显,明显到慕容皓想要当作视而不见都难。
他单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衣袖下,大掌紧紧捏住手中的信纸。
这一刻,他忽然又不想告诉楚玉,关于唐逸清的任何消息,更不想把那封字字句句满含宠爱关心和叮嘱的信交给她。
“玉儿,天色将暗了,你休息一下,不要再画了,会伤着眼睛的。我去看看玲珑的点心好了没有。”慕容皓话毕,起身离开了。
他实在受不了,楚玉无声呢喃着唐逸清时痴痴的样子,他从不知,他也有嫉妒一个男人到要发狂的地步。
天色怎么暗下来的,楚玉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满脑子都是唐逸清的身影。
原来她以为,他在她的生命里,只是过客一般的存在,可他却在不知不觉间刻进了她的心底里。无人提及的时候,没有察觉,一旦想起,他的音容笑貌竟然那么清晰!
好想他!
这一刻,她无比地思念他,想要赖在他的怀里,感受他干净清爽的气息包围着的感觉!那么安心那么踏实,仿佛就算天踏下来,还有他替她顶着。
“唐逸清,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何还不回来?难道,你就不怕我离开了,你会再也找不到我了吗?”楚玉长长地叹息一声,把脸埋进掌心里,呆呆地趴在桌前。
☆、第111章 皇家宴会
直到玲珑来送点心,才发现楚玉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干净白皙的小脸上,一片泪痕。
玲珑从来都知道自家姑娘心思重,只是,没想到连睡个觉,都能满面泪容。再想到自家主子近来的心情也是十分烦躁,她这个为人属下的,想帮忙也不知该从何帮起。
楚玉连着几天都没有出门,整日同慕容皓在一起,神秘兮兮地,这是丁敏君地直观感受。
她每次来看望楚玉,都被人挡在梅园外面,问周成,周成也只告诉她王爷在研究太后的寿礼,其他的事情,让她亲自去问慕容皓。把丁敏君给气得不行,她生气,当然也不会让李莹雪好过。结果,便传出李莹雪腹痛不止,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周成脸色惨白地来请慕容皓,慕容皓也只是让他尽快赶往皇宫,请有经验的医女及御医来看诊,无论用多少好药,都务必保住胎儿。
正值仲王府多事之秋之际,皇宫传来消息,说是梅贵妃提出,让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携带女眷去宫中参加赏花宴,若是宴上谁家女儿才艺表现突出,可选在一月后的太后寿宴上当着四海宾朋的面前表演。
而且,梅贵妃,特特提及丁敏君和楚玉,慕容皓的这两位师妹。丁敏君上次已经在皇家宴会上大放异彩,艳压群芳。听说,楚玉比她有过之无不及,又在生死关头,以身相护仲王爷,更为她添上临危不惧、与仲王爷生死相随的煽情故事,让京城之中流传着各种版本的浪漫爱情故事。
楚玉十分地反感这类宴会,尤其,皇宫之中,处处危机,一不小心,便会得罪哪方权贵,能躲开的话,楚玉是万分不想往里钻的。
可是,皇帝表示,他也想见见这位救得他儿子性命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还额外恩赐了大量的华服美饰,让慕容皓务必带她盛装到场。
皇帝都发话了,楚玉真是想不去都不行哪。
她拒绝了玲珑想把她打扮得美美的打算,只让她给梳了个中庸的妆容,既不出彩,也不藏拙,一身绿色的宫装,十分的中规中矩。
再看,一身紫色宫装,外罩浅紫色轻纱的丁敏君,神秘婉约,摇曳娉婷,站在深蓝蟒袍宫装的慕容皓身边,显得异常的高贵典雅,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慕容皓却对身边的佳人视而不见一般,眼睛一直盯着向他们缓步走来的楚玉。
今日的楚玉,一身浅绿色的宫装,头发梳成时下常见的发型,发梢也只是象征性地插了几支珠花银钿,素洁的小脸,同样脂粉不施,却如一支清新的碧玉,带给人天然纯粹的美感。
即使楚玉没有刻意打扮,可是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依然十分火热,楚玉想要忽略都不行。
她走到慕容皓身前,同丁敏君点头打了个招呼,便一直看着门口的马车,她的目标十分明显,早点上车,早去早回。
慕容皓虽然十分享受美人在侧的感受,可他也知道楚玉的性格,近几日,他才同楚玉相处得比较和睦,他也不希望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感给弄糟了,这时,便体贴地让她先上车。
三人相继上车后,丁敏君同楚玉坐在一侧,慕容皓则独自坐在了另一侧。
这次,是周成亲自赶的马车,马儿踢踢踏踏地跑了起来,不到一会儿,便到了宫门处。
宫宴设在傍晚,慕容皓几人到达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不过,盛夏的暑气还是十分威猛的,楚玉下了马车,就想伸手当扇子扇风,好让自己凉快一下。这时,边上的慕容皓啪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扇了起来,且风向明显向着楚玉这边。
楚玉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没有作声,视线四下里转着,打量着周围的风景。
丁敏君捏了捏紫色的手绢,随着往前走动,步伐轻轻地往慕容皓的身边贴了贴,二人的距离不觉间更近了几分。
沿路不时有宫人向慕容皓行礼,还有后跟上的朝廷官员跟他热络地搭讪着。
慕容皓的脸上,始终挂着斯文有礼的微笑,风度翩翩,贵气非凡,引得那些路过的宫女,无一不回头羞涩地偷看着,那些官员的女眷,也个个都拿着含羞带怯的目光瞅着他,待看到他身边左右侍立着的丁敏君和楚玉时,又只得自惭不如人家如斯美貌,纷纷带着落寞和不甘离开。
慕容皓一路享受着众人投来的异常羡慕的目光,带着两位绝色殊丽,打算穿过前面的回廊,到达今晚的主宴会场地——御花园的荷花苑。
今天的赏花宴,其实应该叫作赏荷宴。
这荷花苑,原本是前任皇帝的一位宠妃所居。那位妃子在世时,十分得宠,由于她偏爱荷花,皇帝命人修建了这荷花苑,种满各式荷花,供她赏玩。后来,她去世了,这荷花苑经过现任皇帝地翻修扩建,成了御花园的一部分,却又能独自成苑,夏日的皇家宴会,大多在此举办。
楚玉沿路嗅着沁人的淡雅荷香,边同丁敏君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倒也惬意得很。不过,很快,她的惬意感觉就没有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令她十分讨厌的人。
果然,人未到,声先到,一阵阴柔的声音,文绉绉地响起:“二皇兄,别来无恙啊!”
慕容皓站在原地,脸色阴沉,高抬脸庞,瞟了站在自己对面的慕容皑一眼,道:“三皇弟。”
今天的慕容皑一身绛紫色的蟒袍,腰间束着泛着金边的暗色腰带,头上戴着镶着珠玉的金冠,倒是模样俊俏,气势不凡,可惜,脸上的表情过于阴邪,为他的气质减分不少。
“二皇兄,以后还是要学会好好做人哪,不然,指不定哪日,又有不长眼的匪徒,跑去冲撞了你,怕是二皇兄,未必每次都能那么幸运,有美人相护得了。”慕容皑的视线,从丁敏君的身上移了开去,落在了一身清爽绿衣的楚玉身上。
顿时,他的眼前一亮,如此夏日,闻着沁人的荷香,看着如荷一般清雅迷人的美人,再是相得益彰不过了。
慕容皑发现今日的楚玉,比那日地惊鸿一瞥,更显俏丽,更显妩媚。既有少女的清新淡雅,又如荷花仙子一般飘逸脱俗,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便令他心痒难耐。
慕容皓见此,连忙移动脚步,挡在了楚玉的身前,皮笑肉不笑地说:“三皇弟多虑了,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挑衅于我,我定让他有来无回,哼!”
慕容皑被迎面喷薄而来的冰冷气息,给拨回了心神,他一甩衣袖,转开身体,冲慕容皓说:“希望如此。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冲着楚玉再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眼,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