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可知画中春的毒发周期?”许风流伤声道。这下子真的没救了吗?不知道这种药的配材是什么,更无从找解药,自己的功力真的一辈子都恢复不了吗?一辈子都没有功力,还如何立身江湖。
江湖水深,幻樱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何况他哪里能忍受一辈子都由别人来护着呢。若是真的找不到画中春的解药,那么延长他毒发的周期也是不错的,至少能让他有时间来处理芒大人说的事情。
宫清涵道“毒发周期?这我倒是不知,不过问哥哥的话,肯定就知道了。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些,关于那个人的事情,真是让人讨厌!”
那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竟会让宫清涵如此讨厌,相反地,阁主却将那人护得好好的。来了几日,阁内除了宫清涵尚无人提起过这人。
“许风流,你陪我出去散散心!”宫清涵突然红着脸说道。
许风流看向她酡红的双颊,迟疑着不知该如何作答。拿起茶壶倒了杯水送到嘴边,茶水还未来得及喝,宫清涵便忽的起身,拿手夺下他手里的杯子,囔囔道“这水有什么好喝?我带你去喝后山的纯水,用后山上的水泡出来的茶,那才是真的好茶。”
嘴上说着,宫清涵便走过去拉起许风流的衣袖,拖着他往外走。许风流没想到宫清涵会如此大胆,不情愿间,脚步难免迟钝,一个踉跄,直接把宫清涵推扑在门上。两人鼻息相对间,宫清涵羞红了脸,许风流却因为闪了腰,迟迟着没有动作。
梦幻樱一大早便出去探寻画中春的解药,一个人在暗芝阁内的药房里转了大半天的光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克制画中春的药,一回来却瞧见这幅光景。
梦幻樱好笑地看着门边的这两个人,攥紧的双拳悄悄放下,拉过许风流揽进怀里,向着刚在门口站稳双脚的源护法道“阁主不是在找涵姑娘吗?源护法,你送她回去!”
源护法闻言,对着站在门边,一脸不明所以的宫清涵做出请的姿势,“宫姑娘不介意的话,便由我送你回去罢。”
“不用了。”宫清涵软声道,经历了方才那一事,她也不好意思留下了。虽说自己向来性直爽朗,但毕竟身为女儿身,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该有的娇羞与难为情她还是有的。
“原以为她会凶巴巴地骂你坏了他与许兄的好事呢?没想到宫姑娘竟会如此娇羞地离开。许兄,美人这般模样,也只能你享受得到啊!”来人一把画扇在手,摇的悠然自得,一排风轻云淡。全不知现场四位心里的复杂情绪。
“月兄?”许风流惊讶道
“哼,月灀梨?”梦幻樱淡淡道,倒是没有许风流那般吃惊。
异口同声,梦幻樱不悦地看先许风流,带着他往里走。许风流方抬脚,便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怎么了?”梦幻樱道,刚说话便想起昨晚的事情,敛愁的双眉渐渐舒展,面目转换间,声音便无形中染上几分关切,“我扶你到床上躺着。”
“嗯。”许风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此时又不是该解释的时间,只好简单敷衍了事。
月灀梨见许风流不多说话,梦幻樱又是板着脸看自己,源护法与樱圣女更是瞧都不瞧他,只顾着研究梦幻樱放在桌上的瓶子,也只是与许风流寒暄几句,便先行离去。搞的许风流连月灀梨为何会来到暗芝阁的原因都还没有弄清楚。
“人都走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梦幻樱端坐在桌边,手里拿着樱圣女配置完后的药瓶。
“什么解释?”许风流方脱口,便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道“幻樱,你可有看见芒大人写给我的那封信?”
昨夜恩爱,衣衫被人褪尽,今日穿衣之时,来信便不知所踪。那信可是芒大人给的,事关国家今后局面与走向,马虎不得。倘若来信落入他人之手,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风波。
“不知道!”梦幻樱冷冷道“你不要指望借此躲避我的追问,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给我一个解释,等待你的便只有昨夜风雨。”
“你……”许风流看向敛眉生气的梦幻樱,登时像瘪了气的球,颤了颤声道“我什么解释也没有,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怎么了,认定了你,就没有我身为许风流许大侠的自由了。还真以为我要为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梦幻樱,你做你的白日大头梦罢!
“真的不给我解释?”梦幻樱沈声问道,昨夜已经狠狠地警告过他,不要再与宫清涵有任何牵连,今日方回便见到如此场景。是不是自己再迟一点回来,他们就可以自然而然地亲吻,然后双双躺倒属于他们的床。
许风流也是下定心与梦幻樱横上了,都在气头上,谁说话时也没有考虑过谁的感受。
许风流淡淡道“没有解释!”明明是他弄疼了自己,醒来的时候,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自己方才被宫清涵拉扯扭了腰,他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现在还神闲气定地坐在一旁来质疑他,非要他给一个解释。这个事情有什么要解释的?难道他长着眼睛就没看见自己根本就没有碰到宫清涵吗?就算他许风流再风流想对宫清涵做那种事,也要看时机,谁被他昨晚那么一整,还能神态自若,风轻云淡地去找女人?
“好,我知道了。”梦幻樱淡淡道,平淡而正常的口吻,探不出说话人的情绪,“你要的东西,我留在桌上,这暗芝居你想待多久便待多久。”
梦幻樱将手中的药瓶放在桌上,又取出袖中的信放在一旁用杯子压好。踟蹰着要不要再去看看背向着他的许风流,但一想到方才他与宫清涵那一幕,便不由得心生怨怼。敛声屏气的从许风流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分开睡的第一夜许风流失眠了,冷冷热热间总觉得是那人拥住了他而眠,直到三更方才睡去。次日醒来,许风流取了桌上的信,又看见放在一旁的治疗画中春的药,心里顿生一股温暖。昨日的事情,也没有谁对谁错,他若是想听听自己的说法,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当时自己被扭了腰,浑身酸痛,哪里有心情与他讲。若是他今日再问的话,倒是可以给他一个所谓的解释。
许风流敲了敲隔壁的门,无人搭理。许风流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拍了拍自己的头,都这个点了,幻樱说不定不在房间。
许风流正要转身下楼,屋里传来一道声音,“若是许兄的话,便可以进来。”
这个声音,是月灀梨的。月灀梨怎么会在幻樱的房间?许风流正寻思个所以然间,却再听得屋里传来一阵声音,“啊……嗯……嗯嗯……真舒服……”
这声音?许风流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双颊染红一片。难道是幻樱与月灀梨?他们……他们怎么会在一起?难道幻樱之前所说的都是假的吗?他不是说过今生有他足矣吗?现在却和别人……
“许兄,为何站在门口不肯进来?”月灀梨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娇媚,一句话说完还倒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被人碰到了痛处。
“你给我轻点!”月灀梨嗔怪的声音,教人听起来分外生疑。
许风流握紧了拳头,沉声愤怒道“不用了!”
“啊……许兄,你别走啊……哈啊哈……你听我跟你说……嗯……哈啊啊……”
梦幻樱!许风流愤怒地一拳打在树上,自己没受伤,却见盆粗的大树,硬生生地被他打断。许风流一脸愕然地站在原地。
“许兄,你恢复功力了?”月灀梨只披了一件厚厚的披风,还光着脚。
许风流抬眼,看见落在他白嫩的脖颈间的红痕,移开了目光,道“既然月兄出来了,那么我也不用再上楼去告别了,就此别过罢。”
许风流是何等倔强与骄傲,他再是风流,却从来不欠感情债。感情这种东西伤心又伤神,如果没有两情相悦,注定会有一方会受伤。嘴上说着不痛不痛,不疼不疼,心却已经疲惫。
月灀梨拉住许风流,道“哎,许兄,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不用了!”许风流这点自尊与骄傲还是要保留住的,“我现在不杀他,不代表这辈子都不会不想杀他。”如果真的杀不了他,那么我自己也不会再涉及江湖了罢。解决完芒大人的事情,江湖上再无许风流。
“如果你不想听我说,那么这封信收下罢,是他留给你的。”月灀梨道。
许风流方未说话,便有一人下楼而来,手里提着一双白靴。
月灀梨红着脸道“这便是你想见的暗芝阁主宫齐宇,你有什么事可以问他。”
宫齐宇淡淡扫过许风流,将目光定在月灀梨□□在外的双脚上。宫齐宇道“你记得我说过什么?”
月灀梨的脸登时红的不像话,“记记记得。”今后,你若是教人看见你双脚一次,我便疼你一次。
“记得就好。”宫齐宇蹲下身子为月灀梨穿上靴子,起身抱起他。
月灀梨害怕道“宇,刚才我们不是已经……今天能不能不……”抬眼看见宫齐宇的面瘫脸,带着不语而威的威慑力,月灀梨小声道“看在许兄的面子上,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
“好。”宫齐宇放下月灀梨,月灀梨雀跃地看向许风流,没有一秒,便被身后之人扭过脸面,“福利。”
“……”月灀梨咬着下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宫齐宇这句话是对许风流说的,可是许风流却在看信。
幻樱,这一首诗就是你最后想对我说的话吗?你不是说不会离开我的吗?还是我已经对你产生了依赖……
‘栝州风流结情缘,思君只在点滴间。花链锁情江湖远,一别而慎几风险。’
“你若真怕我有危险,又为何一声不吭地理我而去,只留二十八字让我空念……”许风流呢喃道。
“你怎知他离开,不是另寻他法护你。他功力流散,被硬剑所伤,你们又强行欢好,这会要了他的命,你知不知道?”宫齐宇冷冷道,让别人一心想要争取过来的许风流,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不懂情爱的糊涂鬼。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也不见得有多有用。
人的名气,并不能代表他的真实水平。这世上有多少好东西,不是被吹出来的呢?原本不好的东西,被裹上华丽的外壳,便会跻身好的行列,原本好的东西,被裹上华丽的外壳,便会跻身更好的行列。这世上没有几样东西是依着它原本的面貌而存在的,无数的的东西皆是或高或低于它原本的能力与特色而存在。
这一点在人的身上,尤为体现。
“什么?”许风流惊讶,梦幻樱不是说欢好是可以让他恢复功力的吗?这不是他们灵语花教的中乘之术吗?“他们不是说,我们那样是可以让他恢复功力的吗?”
“让他恢复功力?我看是让你恢复功力罢!”宫齐宇漠然道“画中春是无解,因为解它之毒关乎男子尊严,一般的男子,有谁会愿意被他人压在身下。画中春的毒只不过是用来惩罚个别人的。解画中春的毒,只需与相爱之人欢好三时,便可解。梦幻樱会突然离开,只能说明他命在旦夕,不容再拖。”
“你怎么会知道幻樱的名字?难道你知道他的身份?你们为何会在幻樱的房间?”许风流收起信,看向宫齐宇。
“若是来者的真实身份都不了解,我这暗芝阁还怎么存在?至于我们为何在梦幻樱的房间,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这暗芝阁,我哪里不能住。”
“就依你所说。”许风流沉着道,心里还有一事不解,不能不问,若是此时不弄个水落石出,这个冤大头不知道要做到何时呢。
“我还有一事不解。”许风流道。
“何事?但说无妨。”宫齐宇道。
月灀梨看着他们擦着火药味的对话,提着一颗心,上不来下不去。可不能打起来啊。
“范涛画一事,我需要一个说法。”
“范涛画?”宫齐宇沈声向月灀梨看去,“这件事你都敢说?”
月灀梨低着头,为难道“我没有说什么,哈哈,哈哈,是不是许兄?”月灀梨慢慢踱到许风流身边,抓住他后背的衣服,压低了声音道“许兄,我能单独解释这件事吗?”
“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谁说都一样,在哪里说我也不在乎。”许风流认真道。
宫齐宇看向月灀梨,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道“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呢,你倒是会利用。”
月灀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咬咬牙看向许风流道“先前我要去天境堡求‘境浮璃’,答应一境堡主要把你引到天境堡去,便拿范涛画的事情骗了你。范涛画虽然是你与梦幻樱打下山崖的,但当时事态紧迫,各路人马对你们围追堵截,要你们的命,你们的出手已是手下留情了。而且范涛画也没有什么大伤。但事不如人愿,涛画在崖低被本阁人所伤,毁了面容,失了功力,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吊着一口气,这些年我到处在寻找能治好他的药材,那时听说天境堡的‘境浮璃’有恢复面容与功力之效,我便前去求药,然后便答应一境堡主引你去天境堡。”
“这么说来,是一境堡主故意引我去天境堡,小柳儿并没有被他扣留。”许风流道“那么那根银针是怎么回事?”
“银针?什么银针啊?”月灀梨不解。
“你最后出手时的那根银针,中了那根银针,我方渐渐被锁住功力。”许风流道。
“哦哦,我想起来了,”月灀梨挥着手道“那是一境堡主给我的,画中春的毒也是他叫我涂上去的。”
“没想到,一境堡主竟是一开始就把我算进去了。”许风流恨恨道。一境堡主这样的对手还真是可怕,所有人都以为一切还没有开始,他却已经看到了结局。
“对了,芒大人特意让我回来接你,我们得赶紧走。”月灀梨道,完全忽略落在自己身上拿到冷冽的目光。
他可不想今天晚上……
“月兄所言甚是,芒大人的信我已经收到,事态紧急,我们应该早点入宫。”许风流道,面向宫齐宇道“几日来,叨扰了阁主,许风流今日便告辞!”
“许大侠不必客气,你要说的话,早有人说过了,食物马匹我已备好,下山便可见得。”宫齐宇道,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月灀梨,淡淡道“路上小心点!”
“我知道啦,我都走了,还不能温柔地说句话。”月灀梨嘟囔道。
“如果不舒服的话,记得吃药。”
“你……吃吃吃吃吃,每次都是吃药……都怪你!”月灀梨吼道,“还叫人家骑马。”
“你们赶时间,我已经命人在马背上垫了厚垫子,不会太……”宫齐宇话说到最后,最后一个字硬是被月灀梨捂在了手里。
“我走了!”月灀梨大步走着,向背后的人甩了甩手,“别想我!”
宫齐宇笑笑,目送两人,直至眼帘一片白茫茫。他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喃喃道“又下雪了。”
☆、路途遥远
两人行至山脚下,果真看见两匹追风好马。月灀梨看向其中一匹马的马背,简直想一口气背过去。这马背被厚垫垫的那么高?是怕一次性摔不死他吗?
“太过分了,竟然走了,还要欺负我!”月灀梨不高兴道。
许风流拍了拍那马的马背,道“的确不安全。”许风流顺手将马背上的厚垫扯出来几块,又试试手感,看看高度,朝着面仰山顶的月灀梨,道“月兄,我们可以出发了。”
“嗯。”月灀梨牵过马绳,飞身上马,活动了一下,觉得挺好的,向许风流笑道“还是许兄善解人意,不像那个大木瓜。”
许风流笑笑,“这一路不会太平,月兄可真的要小心了。”
月灀梨道“ 大皇子现在按兵不动,只等花枝羡的消息,宫中各位大臣忠的也是愚忠,聪明的倒也不见得聪明,许兄有所不知,这一段时间王上因生母之死被燕木阁闹得揪心,外加大皇子失踪,天境堡蠢蠢欲动,唉,那滋味真是有的他受的。”
“大皇子仍无消息?”
“对王上与诸位大臣而言,自是如此。但对于我来说,就不是了。”
“此话怎讲?”
“我这阵子已经探得,凤城名厨凤尘染可能是大皇子的相好的。我曾经潜入他家中,无意间见到他在自己的屋子里,对着帘后之人俯首唯命,连一境堡主也得不到手的人,竟然会对帘后的人毕恭毕敬的,着实教人生疑,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方才发现那人是大皇子风弛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