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胆大包天!
以为自己真的不敢教训她吗!
楚琏哪里想到自己对面满脸粗狂,蓄着大胡子的强健年轻男人会是自己的夫君。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楚琏。
当初小两口刚刚成婚的时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洞房花烛夜当晚,贺三郎就给了楚琏一个下马威,后来贺常棣都一直是蛇精病状态。
楚琏是个正常人,又不是受虐狂,被新婚夫君这样苛待,就算贺常棣是天上的仙君下凡也不愿意多看一眼了。
加上贺三郎在靖安伯府的时候对她莫名的敌意和排斥,要叫楚琏相信贺常棣会不顾性命救她怎么可能。
贺常棣在盛京城就有“贺家玉三郎”的称号,当真是君子美如玉,现在留了大胡子,乌压压的险些遮住了半张脸,前后形象差距实在是巨大,就算不是楚琏,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容易认出来。
楚琏本来就与贺三郎相处的时间不长,这个时候没分辨出来情有可原。
☆、第一百三十五章:熟悉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五章:熟悉的声音
楚琏见面前的男人盯着自己没有说话,还以为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
她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道:“这位大哥,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已经成婚了。”
言下之意,你就算对我有好感,那也只能放弃,趁早收心。
贺三郎简直要被气吐血了,额头一阵一阵的刺痛,可是听到楚琏说自己成婚了,他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
算这个毒妇识相,还知道自己的名节和声誉重要,没有在外面乱勾搭男人,给他戴绿帽子。
可是贺三郎放松还没几秒,听到楚琏后面的话,就恨不得立马将她掐死。
楚琏小心观察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脸色,斟酌着后面的话语。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遮掩气氛的尴尬。
“我很感激你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救了我,瞧你穿着,是凉州边军的将士吧?我夫君也是边军中的,他那个人脾气古怪,说不定还是你的长官,如果让他知道了你轻薄我,信不信他会跺了你的手!”
贺常棣在心中冷笑,又在后面补充,如果真的不是他轻薄了楚琏,让他知道了,他可不是就跺了奸夫的手就了事的,他视线一转,落在楚琏紧紧攥着衣裳的那双白嫩小手上,表情一冷。
他半垂着眼帘,楚琏没注意到他越发阴冷的表情,还以为自己这番话终于点醒了面前的男人,她轻轻吁了口气。
“其实我也不怪你,这山洞阴冷,你昨天又中毒受伤,一直在发着高烧,做出这样的事情值得原谅。你既然能为了我一个素未蒙面的人出手相救,人品一定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世间好人品的人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多,也有那些嘴碎的。不过你我在这里过夜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后面咱们出去了,只要你不说,我的声誉也就保住了。”
“女子不易,你也应该有母亲姊妹,能体会我的感受吧?”
说完,楚琏大睁着一双水润润的杏眸盯着他。
好像对面的男人不答应,她就要看到天荒地老一样。
贺三郎原本面色阴沉,心中憋气,恨不得当场就教训她,可是被她像是小狗一样的眼神盯着,又情不自禁软下心肠。
不过他心里确实憋气,他不惜自己的安危来救她,她却没认出他就是她的夫君,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恐怕心里都会不好受。
贺三郎郁闷至极,当下也不想立马表明自己的身份,他倒是要看看他这个妻子还要说出什么让人瞠目结舌的话来,到底会有多迟钝,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真正的身份!
他心中突然多了一丝恶趣味的期待,不知道楚琏知道自己就是她口中古怪又凶残的夫君时,脸上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贺三郎压下心中的愤懑,困难地牵了牵嘴角,微微点头。
楚琏见他同意,长长吐了口气,她起身边整理地上的大氅边道:“当然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日后,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寻我,只要是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尽全力。”
贺常棣此时身体状况好多了,只是高烧还没完全退掉,不过比昨日已经好了许多。
他听到楚琏这么说,嘴角一边翘起一个弧度,颇为不屑的道:“你能帮我什么?”
楚琏听他这么说,就不满的蹙眉看向他,“事情还没发生呢!你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上忙,起码现在我就有能帮上你的,你等着,我这就出去找些吃的。”
贺三郎转眼看向山洞外,雨停了,洞口处枯黄的杂草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他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深林中这样酷寒的天气,楚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能找到果腹的食物就有鬼了。
楚琏一直盯着贺常棣的面容,当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面上不相信和不屑一顾的神色,当即也被激的多了一股硬气来。
她微微鼓起腮帮子怒道:“你在这里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楚琏裹了大氅就快步出了山洞,来到山洞口被寒凉的空气一激,楚琏有些混沌的脑子一瞬间清醒过来。
她有些懊恼地甩甩头,又气愤地跺了跺脚。
怎么回事,自己在那个大胡子面前怎么这么不冷静,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呢,自己就被激的自动出来找吃的了。
可是出都出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那岂不是更没有面子?
楚琏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任命的选了一个方向朝着树林深处去了。
走了一会儿,她又回想起方才在山洞里的情形,那个大胡子说话的声音总是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晃了晃脑袋,楚琏也只能先将这件事放到一边,世界上长的相像的人都有那么多,又何况是声音呢。这么一安慰自己,楚琏也就不再多想了。
贺常棣盯着楚琏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山洞口,他似乎是松了口气。
他抬目看向山洞内坑坑洼洼的洞顶,眼神深邃,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过了没一会儿,他又突然站起身来,起来的太过急促,额头一阵晕眩,身子没稳住摇晃了两下,他立即扶住洞壁,闭了闭眼,歇息了几秒,身体这才感到好受些。
贺三郎身体虽然比昨日好了许多,但是他中了毒,身体内余毒未清,身体亏损,又还发着烧,实际上还是非常虚弱,可是一想到楚琏就这么一个人去了林中,他却一点也放不下心。
那些狡猾的图浑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留在山林中的,万一楚琏碰到怎么办,就算是没有图浑人,冬季的山林也到处都是危险。
怎么说,楚琏现在这条命也是他拼着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如果她现在出事,那他做的这些岂不是亏了?
贺三郎阴着脸这么想着,用这样拙劣的理由掩盖着自己对楚琏的关心。
他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出了山洞,而后迅速找了个地方,释放了给属下营救信号,随即就寻着楚琏留下的脚印跟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别动
第一百三十六章:别动
楚琏抱着冷的瑟缩的双臂这才发现她冲动出来寻找食物是多么不理智的决定。
冬日的山林萧索一片,刺骨的冷风从山林缝隙中扑打在身上,仿佛要带走她身上最后一丝温度,树顶的乌鸦时不时凄凉的“嘎嘎”两声,越发的让人背脊发寒。
此地已经靠着北境,资源本来就匮乏,现在又是冬季,食物更是难寻。
她虽然有些野外生存的经验和知识,可也从没遇到过这样严酷的环境。
楚琏望着入眼的萧瑟山林,苦笑起来,还真是不作不死,早知道就不这么逞能了。
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总要试试,也许运气好能捡到一些坚硬的松果什么的。
事实证明,她运气好的时候实在是不多,尤其还是与贺三郎在一起的时候。
贺常棣不放心的寻着楚琏留下的痕迹找寻过来,还没见到人影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尖叫。
贺常棣眸色一紧,也顾不得浑身的不适就飞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过去。
等发现不远处那个老喜欢惹祸的小女人正无助的瘫倒在一片枯叶中,贺三郎紧绷的心弦这才缓缓松弛下来。
不过,在瞧见楚琏侧脸上那明显的忍耐和委屈后,贺三郎不知道为什么又升起了一股无名火来。
他捏紧了身侧的双手,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勉强压抑住,只是一张脸就显得分外的冰冷和阴沉起来。
他长腿快走几步就到了楚琏的身边,语气冰冷的问道:“怎么了?”
楚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惊的回过神,当发现是救了她的那个大胡子时,惊讶的一时忘记疼痛,结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贺三郎根本就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视线低垂,看向被她双手扶住的右腿。
楚琏有些心虚,见他不但没回她的话,脸色反而还更加难看了,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发现他在看什么,楚琏立即羞愧地扯了扯裙摆。嘴上又胡乱解释的道:“没什么,只是刚刚不小心扭到了。”
说完还是听不到身边这个大胡子的声音,楚琏按捺不住抬头瞥了他一眼,这一瞥,被他森寒的眼神一慑,顿时吓的瞬间愣住了,那捂着裙摆的手也下意识松动了下来。
贺三郎的视线居高临下,犀利的眼眸一瞬就看到遮掩在淡绿色裙摆里的长裤裤腿处印出了一抹刺眼的鲜红。
贺常棣双眼顿时一眯,极快地蹲下身,一把撩开了楚琏轻轻捂在裙摆上的双手,等到裙摆被他掀起,看到还被铁制的捕兽夹夹住的纤细右脚时,他一双狭长的深邃双目差点喷出火来。
“这就是你说的扭到脚,你还真是了不起!”他声音虽然磁性好听,但却像是啐了冰一样,让人想要忍不住跟着打颤。
楚琏哪里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居然还不顾男女大防孟浪的直接掀她的裙子!
这个大胡子怎么可以这么可恶!
原本楚琏还满腹憋屈羞恼,好似下一刻就要化身成炸毛的小猫,甚至耳根都不知不觉跟着羞红了,可是在听到他嘲讽的训斥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了反抗的底气。
那个……又不是她想要踩到这个陷阱,这些其实不怪她……好不好……
楚琏懊丧的在心中替自己大声的辩解。
可实际上她的表现却和心里想的完全相反。
她低着头,微微垂着像是两把小扇子的眼睫,哆哆嗦嗦,小可怜儿样,好像生怕别人再训斥她。
贺三郎原本更严厉的训斥和态度却没有因为她表现出来的心虚和自责减少。
他在心里冷哼,这个毒妇,是惯会装的。
楚琏下意识就从他手里抢过裙摆,将自己腿脚盖住。
“你……你怎么这样!”
贺常棣脸色一点也不好,声音更是冷硬,他根本就不顾楚琏的反抗,警告道:“手拿开!”
楚琏这个时候也被他冰冷却强硬的态度激起了些怒火,她鼓了鼓腮帮,勇敢的直视他深邃的眼睛,“这位大哥,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楚琏紧捂着自己裙摆抬头盯着眼前满脸胡子的男人,眼神倔强。
贺三郎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呵!好一个男女授受不亲!
都授受不亲到他这个夫君这里来了!
好!
他今天就看这个毒妇有多大能耐!
楚琏话毕,片刻,身边的男人就放开了她的脚踝,站起身,走到了一边,好似这样不够,还微微转过身。
没有那个大胡子盯着,楚琏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也没有了那种不适的紧张感,她偷偷朝着大胡子的方向瞥了一眼,见他修长的身躯站的笔直,确实是没再往她这个方向看了,她这才伸手轻轻揭开裙摆露出被捕兽夹夹住的脚踝。
身体不小心轻微一动,楚琏疼的倒抽了口冷气。
刚刚注意力都被那个大胡子分走了,现在看到伤口就感觉比之前疼了好几倍。
轻轻挪动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楚琏伸出双手开始用力掰开捕兽夹。
可很快她就发现这个捕兽夹并不如外表看起来的这么好摆脱,她本来就被夹了脚踝,不好使劲,加上捕兽夹又夹的紧,她试了好几次,兽夹都是纹丝不动。反倒是自己身上又疼又累。
她痛的直吸气,视线迟疑地落到了不远处的大胡子身上,张嘴要开口求助,可是想到自己严词拒绝他的帮助她就拉不下脸来。
楚琏懊恼的在心中大骂自己。
贺三郎虽然站在一边,好似漠不关心,可是他视线余光一直落在楚琏身上。
他看到那个娇小倔强的身影咬牙忍痛掰着捕兽夹,长长的浓黑睫毛上都沾染了湿湿的水汽。
他见她两只被冻的通红的小手握着捕兽夹的两边,指节因为用力绷的发白,可那捕兽夹像是长在腿上一样纹丝不动,最后没力气松手了,不但脚没从捕兽夹里拿出来,反而从伤口处渗出更多的鲜红来。
贺常棣心跟着一紧,他再也站不住了,懊恼自己全然不顾原则就这么轻易妥协。
他再也不管这个可恶的毒妇反抗,一只有力的胳膊用力就把楚琏的双手擒住,他贴向她,几乎是呼吸相闻,压抑着略微带着沙哑的声音警告:“别动,不然我就让你这条腿废掉!”
☆、第一百三十七章:无耻之徒
第一百三十七章:无耻之徒
楚琏一时被眼前大胡子的怒喝吓住,身体好似真的僵住了,也不敢再动,可是下一秒她又奇怪的感觉到了这个大胡子阴冷话语里的关心。
楚琏眨了眨澄澈的眼睛,她也不是个不识抬举的,既然别人要主动帮忙了,她再拒绝那就不是作,那是作死!
此时,两人贴的很近,楚琏都可以看到他根根分明的浓长眼睫毛。
你说一个男人长这么长的眼睫毛干嘛!
虽然半张脸几乎被胡子盖住了,可还是能分辨出他脸部精巧的轮廓,尤其是侧脸,线条完美,狭长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微薄带着些苍白的好看嘴唇。
这下楚琏反而对他剃掉胡子的真面目多了一分兴趣。
贺三郎一手制住楚琏后,就弯腰双手用力将夹住她脚踝的捕兽夹掰开,把她纤瘦的小脚从捕兽夹里拿了出来。
贺三郎面无表情的冷声道:“你现在怎么不嚷嚷着男女授受不亲了?”
楚琏见他刚刚的动作小心利索,心里才刚刚多了一丝好感,瞬间被他这句话激的溃散。
她脸涨的通红,可是又说不得他的错,刚刚确实是她太过矫情了,可如果这个大胡子不冷语相激,她又怎么可能冲动失控!
贺常棣见她因为气愤脸色憋的通红,那双原本澄澈的双眸变得水汪汪,像是一只求爱抚的小奶鹿,这个毒妇心里肯定憋着气又找不出反驳的借口,顿时他心情就通畅了起来,脸上冷酷的表情也融化了一些。
贺三郎瞧着蹲坐在枯树枝上的楚琏,她微微鼓起嘴巴,撇开头一个人生闷气,他视线又扫过她受伤的脚踝,怔了怔,他突然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楚琏余光瞥见他奇怪的动作,往后撤了撤防备道:“你干什么!”
贺三郎深邃的眼眸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上来。”
上来?上哪里去?
楚琏看到他宽阔的后背突然就反应过来,难道他要背着她回去?
刚刚红潮未退的脸颊再次染上嫣红,这种事如果发生在现代当然没什么,顶多叫乐于助人,可是这里是大武朝!她和他的夫君贺三郎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睡了一张床,还不是一个被窝的那种。
现在让她随便往一个陌生男人背后一趴怎么可能!而……而且这个大胡子整日里阴着一张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心里憋着坏呢!
楚琏不说话,做着无声的反抗。
贺常棣眉心都皱了起来,他声音明显开始带了不悦,“不用我背?难道说你要自己走回去?”
说完他也不蹲着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楚琏。
楚琏尴尬不已,这个大胡子每次说话都叫人莫名的想要生气,这个臭男人她诅咒他“注孤生”。
尝试着自己站起来,可能是脚踝伤的比较严重,她刚刚站起身,就朝旁边歪去,狼狈的又跌回地上,楚琏懊丧极了,现在她的右脚根本就不能使力。
“就你这样还自己走回去?”贺三郎嗤笑了一声,“两条路,留在这里喂野兽,不然就乖乖让我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