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莺飞四月草长,广成寺的山桃花开的十分曼妙,吸引了不少游人香客,林白白带着江影希去写生,寻了处僻静地,叫仆人架上小几,然后摊开笔墨颜料,开始作画。
江影希学画的时间不长,其实功底并不怎么样,但他有个厉害的老师,江影希是有高级化妆师技能的,本身画技与颜色搭配便用得如火纯青,她教了江影希这时代普及的工笔画,配合现代3d立体画作技巧,结合成全新的3d工笔画。
即时江影希的画技不是那么娴熟,意境也不深远,但凭这耳目一新的画作技巧,也足够引人瞩目,成为一块拜师的敲门砖。
其实她也有想过直接抄袭几首名诗,让他出出名再去拜师,但细想还是不妥,她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让江影希像女主那样,一首水调歌头就名扬大周,获得多方赞誉。
因为她这个师傅的关系,导致江影希本身的诗词便并不出色,假的总是成不了真,万一弄巧成拙就不美了,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叫管事备了些礼,套上马车,领着江影希回了娘家去了,江影希有点紧张,林白白安慰他:“你不必紧张,即使他不喜欢你也无妨,但凭你是我儿子,身上又流了一半的大将军的血,他们便不会轻怠你的,虽然大将军并不在意你这个儿子,但并不影响你借他的势,人精一样的人物,莫欺少年穷的道理都是懂的。”
林白白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因为事先递了帖子,她那便宜爹也在家,林白白跟便宜娘亲稍微寒暄几句,便拉着江影希,示意她爹书房说话。
她爹对她领回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便宜儿子来,心里自然甚是不满意,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入了书房,寥寥几语,让她爹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孩子是将军的儿子,十几年前将军一个通房丫头生的,楚氏善妒,将他亲娘磋磨死了,我便与将军要了他来养,将军出征前将我们娘两安顿在庄子上,我教了这孩子一些时日,渐觉力不从心,想着爹爹与徐开泽先生似乎是旧识,便想让爹爹引荐一下。”
“这……”林爹有些为难,他便是认得人家,也不能逮个孩子就往人那送啊,大儒之所以是大儒,就是因为想拜师的人海了个去,他却弱水三千,只舀几瓢。
林白白将昨日江影希画的山寺桃花图递过去:“这是影希昨日所绘,图中技法乃他独创,爹爹不妨一看。”
林爹摊开画卷,他这样一把年纪的人,都露出惊奇的模样来,赞道:“真是活过来一般,有此画,为父倒是有几分把握了。”说罢,又考了江影希功课,除去诗词极差,旁的大抵满意。
林父校考江影希的功课,她便与林母并家里几个弟妹拉拉家常,先前原身想嫁给江世林,她娘是不舍的。
说是恩爱专情,可这些年,府上一个通房都没有,着实也叫人瘆得慌,男人与女人总是不一样的,有这样一位厉害的主母,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家也并非什么权贵人家,连撑腰的能力都没有,她真是情愿林白白找个小门小户的人家,得知她确实过得不错,将军对她也上心,林母也算有些安慰。
林父要先往徐开泽府上投帖,说好等确定了时日再来接江影希,她回去准备拜师礼就成。
回去的路上,江影希踌躇着问她:“方才外祖父考了我的功课,其中有些观点与娘亲的并不相同,他说我要忠君爱国……”
林白白无比庆幸自个先将他带在身边养了大半年:“你觉得他说得对吗?”
“我……”江影希有点困惑,毕竟外祖他说得那样义正言辞。“娘亲我不知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威风如你爹,若是哪日皇帝看他不顺眼,要摘他掉脑袋,他也只能引颈受戮,这天下其他人都一样,包括你……”
江影希有点惊恐:“可是、可是我不想死。”
“若你无权无势,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便是尊贵如当今东宫太子,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皇帝要他死,他也得死,除非你成为那个最有权势的人,否则小命便永远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是……我……”
江影希不自觉的将拳头捏得咯吱响。
林白白握着他的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幽幽道:“谁都不想死,但这世上有一句话叫身不由己,我们能做的,只有好好隐藏住自己的真实想法,抓住身边所有的机会,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成为人上人,这样,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江影希看向她,目光坚定的点点头:“娘亲,我一定会成为人上人的!”
“嘘”林白白轻制他的唇:“娘亲知道,你也知道,但你不必说出来,有些事情,就让它烂在心里。”
☆、第三十五章 篡位的将军庶子
过了几日,林父那边便传来消息,说是徐开泽先生对那副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想见江影希一面,拜师一事或者可成。
该嘱咐的都嘱咐过了,仔细打量检查了他的仪表,也无错,便叫刘福泉送他去了林家,她与林父事先说好了,先不暴露江影希的身份,只说是林父老家后辈之子。
江影希一回来就叽叽咋咋的跟她说了今日的见闻,口中对徐开泽先生十分的推崇。瞧这模样,想必徐开泽对他也很是满意,徐开泽能成为当代大儒,定有其独特的地方,林白白或许未必能欣赏得来,但也不可否认人家的本事,嘱咐刘管事将拜师礼都检查一遍,请人择吉日上门拜师。
趁着还有几日空闲,叫管事找了人教江影希骑马,她还是不太放心,担心江影希被他们带歪了,便暂且不打算叫他住在学里,要求他每日骑马来回。
江影希有了名师教导,文章词句方面简直是突飞猛进,一手画技更是堪称一绝,近来在京中学子圈里声名鹊起,因其为人谦和有度,温润如玉,被友人赞公子无双。
林白白一只腿盘着,一只腿自然伸直,坐在梅树桩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怀里抱着本江影希从他老师那里顺来的奇门遁甲,毫无形象的用脚尖在地上刻画推演。
嘚嘚嘚的马蹄声传来,林白白抬头望去,江影希正打马而来,他今日去参加了学里的蹴鞠赛,现今身上穿的是一身黑红相间的劲装,这几年他跟春笋一样的拔着长,身量已足五尺,见她望过去,咧嘴一笑,面上尽是得意。
此刻,林白白心里只有一句话,鲜衣怒马少年郎。
不枉她这些年辛辛苦苦的一瓢粪一瓢粪泼在他身上让他茁壮成长。
啊呸呸不对,是含辛茹苦的将他养大,自个家的小白菜出落得这样水灵,马上就可以被猪拱了,林白白心里别提多得意。
“娘亲,娘亲特地在这里等我?”江影希下了马,几步冲到她跟前。
林白白仰起头看他,自家的小白菜长了这么多,而她因为数据的关系,三年来,一点都没长过,还是这么的少女……想想都要掬一把心酸泪。
“娘亲进屋里去吧,外头日已暮西,天色渐寒,仔细着凉。”
由于身高关系,小白菜拎着林白白,跟扶老太太一般恭敬的把她扶进了院里。
这孩子太孝顺了,真是让她些不太适应,他自拜了徐开泽为师已有三年,中间不知是从哪一日起,便不肯再唤她娘亲,整天跟个中二少年似的别别扭扭。
林白白想着,他大抵是到了叛逆期,这个时候你越掰他,他越倔强,还是以观察为主,过些时日说不定就自个痊愈了,便也没去管他,每日里仍然以娘亲自居,照常给他灌输一些不良思想,不知是哪一日后,他的中二病突然又好了,开始又亲亲热热的唤她娘亲,并且变得十分的孝顺,她心甚悦。
“潘先生道想回蜀中一趟,此去归期不定,你这两日抽些空,再多与他请教请教罢。”
潘先生是三年前,她从罪奴贩子手中救回来的,当时他身负重伤,手脚筋脉俱断,拖着单薄的身体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护在身下,边上几个男丁对他拳脚相加。
林白白凑过去一问,才知原来这一大一小都是罪奴,不知怎的辗转至此地,大的一身伤不说,还手脚筋脉俱断,小的年纪太小,面上又有硕大一块烧伤,瞧着便是吓人的很,哪里有人肯花银子买?
这年头,人贩子家里也没有余粮,干养着两张口已经是不易,更别提花钱替他们买药,要知道药材价格可是不菲,有这点钱,不知可买多少个顶用的奴,这小的眼见大的伤势无药可治,一日严重过一日,便起心想偷点银子给他抓药,却不料被逮住了。
她打量了一下那男子,见他身上肌肉匀称,虎口掌心处又有老茧,手指却并不似干惯活的农夫那样粗糙,这个惯使兵器的练家子,然此人虽遭此劫难,却目光清明,想来人品还是不错的,心里便有了计较。
花银子买了这一大一小,奴贩子巴不得将这两尊瘟神请出去,怕她反悔似的,迅速的交割了卖身契,她又请了大夫,为这大的看了看伤,可惜他手脚筋断的日子太长,且看下手的人,那也是个练家子,手法狠着呐,哪怕治好,怕也只是能行走,舞刀弄枪那是崩想了。
这男子只道是自己身无长物,唯有一身功夫,也遭奸人暗害,险些成了残废,若是她不嫌弃,他可帮她调教几个护院,权做是聊表自己的一点心意。
林白白见他这样上道,心中自然欢喜,她救他回来可不就是为了给江影希找个可教他点拳脚功夫的老师?
于是一大一小便在这庄子上住了下来,他也不肯让人叫他名字,林白白便嘱咐庄子上的人,根据他的姓,唤一声潘先生。
潘先生先前手头功夫十分不错,但所谓双拳难敌四,林白白便用潘先生为例,为江影希上了生动的一课。
而后江影希便行了拜师礼,潘先生惯用武器是剑,所教的自然也是剑,起先,只教一招刺,教他手持一把木剑,在老梅树上以红笔画了一个点,每日刺那个点一千下,然后开始往胳膊腿上挂沙包,仍然是练刺,循序见递的加沙包,后来他嫌沙包不够劲,转而让打了几个铁环套上。
他不愧是男主,进展飞快,不过一年,潘先生便表示教无可教,由得他自个折腾,好在潘先生还有一样是他抵不过的,便是对战经验。
潘先生便指挥林白白与他对战喂招,先前两次,经过潘先生的指点,林白白总能将他揍趴下,但也只有两次,然后这小子就上天了,亲娘都打不到他,他倒是不会出手将林白白给揍趴下,但比体力比内力,林白白也是耗不过他的,最后只能自个缴枪投枪,不甘不愿的认输。
她会输也是必然的,她在睡觉的时候江影希在练功,在发呆的时候,江影希在练功,在吃零嘴的时候,江影希在练功,能不完虐她么。
☆、第三十六章 篡位的将军庶子
这两年,潘先生教她们,特别是江影希良多,他前半生肆意江湖,侠肝义胆好不快活,却因性子正直,落得如今下场,好在末了,教了江影希这样合心意的徒儿,临走前,生怕江影希重蹈他此生覆辙,两师徒秉烛一夜,他忍痛将自个的一生的剖析给江影希看,望他引以为戒,直接导致江影希许久没增加的暗黑值增加了10几点,突破了50大关。
这几年,虽他身体上的伤经过细心调养,已经无甚大碍,但一直心中抑郁,终于似想通了一般,决定回蜀中瞧一瞧,林白白自然没法劝他,只能尽心的为他打点行囊。初三日吉宜远行,林白白与江影希到城外十里亭为他送行。
“先生此去,山高路远,不知何日再有相见之时,妾身在这里祝先生此行得偿所愿,此去若先生心愿得了,望不嫌弃,妾身与影希随时欢迎先生回来。”
潘先生与他儿子小潘挥手同她们告别,直至马车行不见踪影,林白白才与江影希上了马车,回庄子去。
他现今身量高大,已经不能肆意在车厢里窜来窜去,只能规规矩矩的坐着,林白白伸手比划着:“我记得你第一次上这马车的时候才这么点,刺溜一下就进来了,像只猴子那样的灵活。”
江影希看着她但笑不语,仿佛林白白取笑的不是他,这孩子,越来越不知道在想什么了,林白白正觉无趣,收了手,准备小憩一会,江影希却突然握了她的手,亲亲昵昵的似当初那会似乎的,靠在她身上撒娇:“是了,我记得当初我才及娘亲腰间,第一次见那会,娘亲还能抱起我来。”
“当时你那样轻,我自然抱得起”,林白白拽着他的耳朵让他坐直身子:“现在你这么大块头,就不要再撒娇了。”
江影希摆了个可怜的模样看着她:“娘亲不是说,我什么时候都是娘亲的儿子么,儿子同娘亲撒娇不是天经地义?”
“放屁,儿子孝顺娘亲才是天经地义。”话说,他现在已经十四岁了,是时候早恋了,若是条件好些的人家,都给安排通房了:“我听说兵部尚书家有一幺女,正直豆蔻,前些日子在安平郡主筹办的诗会上小出了一番风头。”
“好好的娘亲怎的说起了这个?”
林白白直愣愣的看着他,他踌躇一番,才道:“江世林现今如日中天,兵部尚书虽官居一品掌,但手中并无什么权势。”
“正是如此。”她也没说让他娶她当正妻:“我倒是知道曹首辅有一嫡出孙女,现今正十岁,可皇帝荒诞,对太子心生隔阂,日渐倚重首辅,如今你父亲不在,无人与他抗衡,朝上可算是曹家的一言堂,他的嫡长孙女,能做人小妾吗?”
“娘亲是说?”江影希眉头轻蹙。
林白白点点头:“说归说,但也要凭你的本事,除非你能哄得她们非你不嫁,否则这些都是空话。”
江影希苦笑:“娘亲,便是我能哄住那两个小丫头又如何,曹首辅能允许自家的嫡长孙女嫁与一个庶子?”
“这个你不必担心,谁说庶子不会转正?”
“但凭楚氏对我的态度,不生啖我肉都是好的了,更别提要将我记入她名下,她又不是没有儿子。”
“万一她儿子死光了呢,她这把年纪,也不像是能再生一个的。”林白白随口安慰他。
是了,她知道将军府会闹瘟疫,嫡子女死了个精光,但是江影希不知道啊,那担忧自然是难免的。
江影希听了她这话却面色一正,沉思起来,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叮!江影希暗黑值+10,当前暗黑值65.
恭喜执行中成功将江影希的暗黑值培育至60以上。
林白白诧异的抬起头来,亲你怎么了?
江影希也抬起头来看她,面上笑得流光潋滟。
林白白心想,亏得他有一张好面皮,若是他长的和庄子上的二狗蛋一样,那什么计划也甭想了,直接吊死就得了。
“娘亲是说,让我成为一个渣男吗?”
林白白面色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大丈夫有所渣,有所不渣,虽然有点对不住他们,但只要你日后对他们好,你也就不算渣得太厉害,放心,打今日起,我会叫厨房给你多炖点补汤补好身子,好好的打牢基础,不会叫你出师未捷身先死的。”
“娘亲是希望日后我同他们好生的恩爱相处?”江影希的面色略僵了一下。
“那是自然。”林白白一本正色道:“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天天就知道磋磨儿媳,生怕儿子被抢走的变态恋子癖婆婆!”
“呵呵”江影希没再说话,侧躺了下来,捡了本书盖在脸上,浑身都迸发出一种我不想和你说话的气息。
中二病又犯了,林白白朝天翻了个白眼。
“等等!”林白白探出头去交代马夫:“还是去一趟铺子里吧。”
这几年她也没闲着,在京里开了间沉鱼阁,专卖胭脂、水粉、黛笔、口脂、香露之类的女性化妆品,毕竟她前世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结合一下这时代的技术,倒真是研究出不少好用的东西来,因为走的是高端路线,她的饥饿营销也做得好,开张不过一年,许多产品便成了京中不少妇人小姐的心头好。
还有一个意外之喜,她能拿这些联盟没有的配方去联盟商城兑换联盟币,虽然一个配方也不过也才千八百个联盟币,但是积少成多嘛,倒是真的给了她一笔不菲的收入。
她要去铺子里,江影希只能半路下了车。
“东家。”店里的管事是个三十开外的寡妇,长得只能说是清秀,偏是很上妆的一张脸,略一打扮就极出色,林白白叫她一天上妆一天素颜的待在店里,活生生一张好招牌。“杨尚书家的夫人今早携小姐来过一趟,那小姐说是想购一瓶兰佩香露,听说店里没有了,她有些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