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莎哆嗦的指了指里面,就在慕述锦刚要迈腿进出时,她缓慢开口道:“慕将军。”
慕述锦转头看着地上跪着的露莎,眼中阴晴不定。
露莎哆嗦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盒,她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的说道:“陛下的身体不可以再饮酒了,这药,她从来都不服……”
慕述锦目光在锦盒上停留片刻,露莎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双冰冷的手在自己掌中掠过,那种冷仿佛来自地狱,瞬间她感觉到好像死神就在自己面前。
她再一抬头,慕述锦人已经离去,远远只见到他身着紫色锦袍的背影。
慕述锦拿着锦盒,进了房门,一眼扫去却没见到冷月芜的身影,他眉头刚皱,却看到冷月芜蜷缩着倚靠在墙角处,她把头埋在双膝之中,全身上下止不住的在颤抖着。
“陛下。”慕述锦上去,却发现冷月芜浑身冰冷,他连忙脱下自己的衣袍将她包裹住。
感觉到有人,冷月芜这才徐徐抬头。
“是你啊……”她淡淡的说着,言语中有着无尽的失落。
慕述锦心里骤然抽痛,他轻轻捧起冷月芜的脸颊,发现她的脸颊上全是泪水,他心中顿时升腾起无尽的妒火。
“为了一个左亭衣,你值得这样糟蹋你的身体吗?”
冷月芜凄艳一笑,“身体?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活?”
被她这么一问,慕述锦心里瞬间如遭雷劈。“沈依依我已经给你送来了,你若不高兴,我这就替你去杀了她?”
“杀了她,亭衣就会回心转意?”她微微侧目,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冰蓝色的眼眸里那无尽的哀怨,以及眼底深处的死气。
“为什么……”慕述锦在看到那双眸子的瞬间,感觉有东西顿时堵在喉头,让心里的那股怒火生生的憋了回去,将他自己的五脏六腑焚烧为烬。
纵然有千万般的怒火,他偏生无法对她发作,似乎只要她对自己一个微笑,他为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或许她于他是前生的债主!今生注定的要以性命偿还……
“陛下,你先吃药吧。”慕述锦把锦盒里的丸药托到冷月芜面前,冷月芜一见倏忽而笑,她一把把药丢在地上,“他都不愿在见我,宁可亲手毁了这片他为我打下来的江山,我还活着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外面有急促的脚步,还有慌乱的人声在喧嚣着左亭衣要打进来了!
慕述锦眸色骤然一冷,他看着掉在地上的丸药,他忽然一把将冷月芜打横抱起往外走,“好!既然你一心要与他在一起,那么如果你不想活了,我就算是死也会拖着左亭衣来地下见你!”
左亭衣破了叶克铎郡,俘虏了贤王,就在他这一路血洗皇廷之际,却意外的与聂小楼相遇了。
卫洛带领着前锋营一路所向披靡,无意中与一队负责押送囚犯的大月士兵交上了手,而就在这时,被救下的囚犯之中,一名模样清丽却狼狈不堪的女子在听到有人喊着卫洛的名字后,不顾一切的冲到卫洛面前。
“你是谁?”
“我要见你们的尊主!”
那女子便这样被带到了左亭衣的面前,看着下面的女子,左亭衣无端感到眼熟。
凌凤看着面前这人,模样冷峻,气质清冷,的确与沈依依口中说起的那个人一般无二,可是沈依依口中的他,并没有这么一头触目惊心的白发。凌凤有些不确定,“你便是左亭衣?”
没有谁胆敢这样对着左亭衣直呼其名。
卫洛当即就要使眼色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却被左亭衣挥手止住。
“你是谁?”
“你当真是左亭衣?”凌凤的目光在他银色的发丝上流连,“依依口中的你不是这样的。”
凌凤的话在瞬间让所有人心跳骤停。
一声轻响,左亭衣手里的杯子被生生捏碎,他眸色一寒:“你说什么?”
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骇人的气场,凌凤不再犹豫,道:“你们快去救救人吧.”
“救谁?”
“小楼,聂小楼!还有沈依依!”
第两百二十八章 妒火中烧
沈依依替沈乐康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口,沈乐康抬头看了看时辰,他道:“我与二哥约定的时间是四更二刻,现在已经四更天了。”
时间越来越近,沈乐康也不免有些紧张,他深吸几口气平复着心情,他们之前约定的便是他以苦肉之计找到沈依依,然后凌然以绝妙轻功潜入皇宫与他们汇合,桑桃、桑木兄妹及所有雪族人则在北宫门口制造混乱,把所有兵力引过去,他们这边再趁乱从守卫力量相较薄弱的西门逃走。
这一番虽然经过精心的策划,但是也避免不了一番苦战。
沈依依点了点头,这是眼下最为稳妥的办法了。
两人正商议着具体的细节时,忽然门外有喧哗声传来。
沈乐康连忙把窗户虚开一道缝隙,一道白影快如闪电瞬间就闯了进来,雪狐猛地一下跳在沈依依面前的桌子上,雪狐的嘴里还叼着什么东西,沈依依一见连忙取了下来,那是一个牛皮做成的可以别在腰间的袋子。
当这一切准备妥当后没多久,只听到噗噗的声音在周围轻声响起,门骤然被人打开,凌然手中提着一把染血的长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好了!走吧!”
以凌然的武功要对付这些人个负责看守的人自然是轻而易举。
与此同时,北面皇宫处赫然出现一道猛烈的爆炸声,随着这爆炸声一响起,一团大火腾起火云团直冲上天,好像要把一切吞噬!
“桑氏兄妹带着雪族人在北门制造混乱了。”
凌然对着两人微微点头道:“走吧!刚刚我看到有人向这边而来,应该是惊动了他们,咱们快走!”
凌然带着两人就往院子外面走去,可是就在他们刚刚出了院子上了宫道时,周围瞬间点燃了无数的火把,熊熊燃烧的火光把这里照射得宛若白昼。
凌然眸色一冷,几乎在瞬间靠着本能的反应横剑在胸前,砰地一声响,把重剑骤然而至,凌然手里的长剑顿时从中被狠狠的砸开断为两截。
而他胸前衣襟顿时被剑气划开了一道极大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将他胸前染成斑驳。
凌然踉跄后退数步,脚蹬住台阶勉强站立,他低头看着当胸,皮外伤不是很重,可是肋骨估计断了一根,隐隐传来疼痛,这一剑极为狠辣,如果不是他躲闪得迅速,这一剑能够要人命!
他把沈乐康和沈依依挡在身后,手持断剑看着对面来人。
无数死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而当中那一身紫衣之人,手里正提着那把重剑,对着他们冷声道:“想跑?你以为我这大月皇宫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又是慕述锦!
沈依依目光却转移到他身后的冷月芜,她坐在肩舆上,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沈依依对着冷月芜朗声道:“你口口声声的说你爱着左亭衣,可是你根本就不爱他!”
沈依依突然开口,左亭衣三个字瞬间吸引了冷月芜的注意力。
“你说什么?”
肩舆停靠在地上,冷月芜霍然起身,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瞪着沈依依。
沈依依暗中给沈乐康一个手势,她越过保护在自己身前的凌然,对着冷月芜冷笑道:“难道不是么?你根本就不爱左亭衣,你懂得什么是爱吗?”
“我可以将我整个大月王朝拱手送上,只希望他能留着我的身边,难道我还不爱?”
两人的对话瞬间让周围的一切平静了下来,看到沈依依三言两语就让冷月芜情绪激动起来,连慕述锦也不知道该不该让沈依依继续下去。
“你那根本就不是爱!你是只是占有,想用你身为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把他捆绑在你的身边。真是好笑,冷月芜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爱!”沈依依的话深深的刺激着冷月芜。
冷月芜有些气急败坏的就要向前扑去,这动作来的有些突然,慕述锦原本因为沈依依的话有些犹豫,可是突然见到盛怒的冷月芜不顾一切的从旁边侍卫手里抽出长剑就要冲过去时,他瞬间明白过来,沈依依这就是要故意激怒冷月芜。
他急忙反手拦腰去抱住冷月芜!
他反应极快,可还是迟了一步,几乎在瞬间,凌然一剑攻来,沈乐康对着周围的死士挥手就是一把迷香!
而沈依依指缝间隐藏的银针几乎同时而出刺入冷月芜锁骨下方的云门穴。
慕述锦被凌然纠缠着,根本无法顾忌,眼睁睁的看着冷月芜身体一僵,“沈依依,我要杀了你!”
沈依依指缝银光闪过,数枚银针对着慕述锦飞掷而去,盛怒之下的慕述锦空手一把握住凌然刺去的断剑,反手一拧,生生将断剑从剑柄处拧断,满是鲜血的手握着断剑刺进凌然体内。
凌然猛遭一击,身体被断剑刺穿锁骨竟然钉入旁边墙壁之上。
慕述锦带着强劲的力道对着沈依依便是一掌袭来,掌风迎面将沈依依长发催动,此刻的她根本就没法避开慕述锦的强力一袭,她索性对着慕述锦的掌力,她道:“杀了我,她必死无疑!我的银针之上素来有毒!除了我普天之下无人能解!”
罡劲的掌风在瞬间擦过沈依依的头顶,打落了她头上的玉簪瞬间掉落在地,摔成了两段。沈依依的长发失去了束缚瞬间飘落披散在肩头。
“把解药交出来!”慕述锦咬牙切齿的说着,瞬间变掌为爪,一把紧紧扼住沈依依的咽喉,沈乐康不会武功,第一时间,他就扑过来,想以自己的身体拖住慕述锦,却被慕述锦猛一抬腿,一脚狠踹在地上,沈乐康张嘴吐出几口血来。
“乐康!”
沈依依被紧紧扼住喉咙整个被因慕述锦大力之下紧靠在墙壁上,如果不是因为冷月芜,慕述锦绝对的要将她的喉咙捏成碎片。
沈依依脸色瞬间憋得通红,她伸手去扳慕述锦的手指,然而现在处于盛怒之下的慕述锦完全没有理会。
雪之前跳上城墙的雪狐也在这时堪堪跳下来,对着慕述锦的背就是一通乱抓,他的紫色衣袍混着血水被抓得凌乱一片,他反手一拳正中雪狐腹部,雪狐的身影在天边划出一道白色的抛物线最后落在地上,呜嘤一声,双腿乱蹬几下,登时晕死过去。
沈依依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为了她而受伤,她的心在滴血,她指缝间的银针齐出,对准慕述锦身体要穴就要刺入。
就在这个时候,她脸色瞬间一变,她这一变化,慕述锦也感觉到了,纵然他在盛怒,但是理智仍在,冷月芜中了沈依依的毒,他自然不会杀她,可是她这骤然的变化,也让慕述锦感到诧异。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沈依依指缝里的银针,可是就在一瞬间,她浑身脱力,全身剧烈的战栗起来,连银针都无法握住,银针悉数掉落在地放出轻微的脆响。
慕述锦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沈依依身体酥软瘫在了地上。
借着周围的火光,慕述锦这才看到沈依依身上全是血,那样殷红的血已经将她下半身白裙尽染!
“依依姐!依依姐!你怎么了?”沈乐康脸色骤然一白,他连忙爬过去。
凌然被断剑钉在墙壁上,此刻见到浑身是血的沈依依,他硬是把身体从断剑上穿了过来,顿时肩胛处出现了一个极大的血洞,鲜血汩汩而出,看到那样的沈依依,凌然还以为慕述锦对沈依依下了什么毒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依依靠着墙壁,浑身不住的颤抖着,她紧紧咬住下唇,痛苦的声音从她齿缝间溢出,唇依然咬破,而她紧握着的拳头,指甲业已经深深嵌入肉中。
“依依!”
突然之间,一个声音像是穿破云霄清晰无比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沈依依疼得快要晕过去,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强撑着睁开了双眼,豆大的汗水像是脱线的珠子不住的留下遮住了她的眼,微微的刺痛以及朦胧之中,她却还是能够清晰看到那个人!
高大的马背上,那人一袭黑衣,纵然离得是那样的远,他的容貌,五官的轮廓却又是那样清醒无比的映入眼前。
“亭……衣……”她很想喊他的名字,可是尚未从喉间发出的声音却又被腹部传来的一阵剧烈的疼痛说替代。
冷月芜骤然回眸,她同样看到了马背上的那个人,此时此刻他的眸中,他的心里,只有沈依依一人存在,他甚至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
骤然间,一种无法名状的哀伤与悲凉从心底深处溢出,逐渐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为什么,她与他相识不过区区数年,而自己与左亭衣这么多年的感情,到头来,自己却从来没有在他眼中出现过。
看着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沈依依,她身下的鲜血的红好像在瞬间燃烧起来,灼痛了冷月芜的双眼,逐渐变作两团愤怒的火焰。
看着她因为阵痛而扭曲的脸,那一刻冷月芜骤然明白过来,沈依依要生了!
她腹中的孩儿要出世了,可是,那孩子是她给左亭衣生的,是他们两人共同延续下去的血脉!
“不!不!”冷月芜不敢相信,甚至看到这一切她都不想去承认!左亭衣是她!左亭衣是她一个人!能诞生出他血脉的人只有自己,不是这个该死的沈依依!
那一刻,冷月芜冰蓝色的眼眸变成了红色,带着无尽仇恨的红!
她嘶声尖叫起来,指着沈依依,“杀了她!杀了她!哈哈哈……”她疯魔一般的笑声好像是从地狱之火中伸出的爪子,带着熊熊的火焰要夺取着沈依依的性命!
随着她这一声令下,周围的死士们瞬间拔剑出鞘,就要向着血泊里的沈依依砍去!而那一刻,她的性命就在数刃之下,她却没有一点办法躲闪……
最后一眼中,她看到为自己安危担忧的左亭衣焦急的双眸,以及随风拂动的银色白发和黑色的衣袂,
整整半年时间没有见到他,可是她却依旧对他魂牵梦萦,原来这就是爱!直到在生死的那一刻,沈依依无比坚定的明白自己是有多么的爱他……
第两百二十九章 腿先出来
在凌凤的指引下,左亭衣在地牢之中救出来已经是奄奄一息的聂小楼,继而得知一个重要的消息便是,沈依依还活着。
聂小楼简明扼要的说了他与沈乐康他们分手之后,他与凌凤匆匆赶往叶克铎郡,可是却在半路上遭到了慕述锦手下的伏击。
聂小楼被抓,凌凤找机会逃了出去,但还没有逃多远又被人当做细作给抓住了,而这一支队伍在押送回皇廷途中却遇到了卫洛。
而见到左亭衣第一眼,聂小楼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快去皇廷救出依依。”
左亭衣与众人连夜兼程的火速赶往皇廷,历经千水万山,在众多波折与坎坷之后,他左亭衣再一次听到了沈依依还活着的消息!
可是没想到在他赶到皇廷时,却在北门处见到了滔天的焰火,他们误以为是沈依依在想办法逃出去,所以第一时间赶往的便是北门。
抵达北门之后,却正好与闻讯赶来的禁卫军们碰了个正面,一番激烈的交战在所难免。而这时,左亭衣才看到在北门制造骚乱的人,桑木的手在大火中收了点伤,桑桃正俯身给他包扎伤口。
桑桃身形与沈依依有些相仿,再加上混乱之中,一眼看去,倒让左亭衣误以为那是沈依依了。他翻身下马,急冲过去,喊了一声依依,扳过桑桃的肩,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你……”
桑桃惊诧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人眼中在看到自己之前的满满的温柔,和在见到自己后那瞬间是失望,不用说,桑桃也能猜出来对方是谁了!
“大祭司他们在西门!你快去,我听他们说慕述锦带着人赶过去了!”
左亭衣连忙赶往西门,可是当他匆匆赶到时,却只见到血泊之中的沈依依!见到这一幕,在场的人似乎都能感受到沈依依的那种剧痛。
他的目光凝聚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眼中愈发的惊诧,那一刻,左亭衣感觉到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而直到冷月芜的声音骤然尖声响了起来,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就在那些死士听命于冷月芜后,拔剑出鞘要置沈依依于死地。
嗖!嗖!嗖!
数声破风声骤然响起,慕述锦猛然回头,却见到身边的死士后背上插满了三棱铁矢纷纷中箭倒地!
与此同时,有数箭射来,慕述锦退后两步扶着摇摇欲坠的冷月芜,避开了迅疾而来的箭雨,他把冷月芜往肩舆上就是一放,骤然出手向着沈依依袭去。
左亭衣双腿在马镫上用力一蹬,整个人凌空而起,双脚在身旁墙壁上用力一踢,他向着慕述锦而去。
眼看着慕述锦手中重剑即将触碰到了沈依依的身体,左亭衣一个凌厉掌风倒袭过来,这一击恰巧正中重剑之上,硬生生的让重剑转移轨迹,谁承想,慕述锦就地一个转身,重剑脱手而出,随着左亭衣的掌力飞脱而出,他却借着左亭衣旧招使尽,新招未继之极,对着沈依依就是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