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饮水机边接了杯水,正在想时鹤汀今天会给他送饭还是订餐,便听前台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时先生给他订了份餐。他忍不住嘴角勾了勾:“让他直接上来吧。”然后抱着水杯踱回了座位。
送餐员速度倒是很快,没过两分钟便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他把水杯放到桌上,过去开门。今天来的不是平时的那个送餐员,换了一个,比之前那个高出许多,手中包装袋上印的饭店名倒还是时鹤汀平常点的那家的名字。
“麻烦您在这儿签个名。”对方的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声音却很粗粝,哑得厉害。
叶萦回没太在意,熟门熟路在单子的空白处签上名字,接过袋子,觉得好像体积比平时的大了不少,正准备走,忽然又被对方叫住了。
“请您等一下。”对方从身后拿出了什么,清了清嗓子,“这是本店为您特别准备的圣诞礼物,请您也签收一下。”
后半句已然换回了他原本的声线。
“圣诞快乐。”时鹤汀从帽檐下露出脸来,冲叶萦回笑了笑。
“怎么是你……”叶萦回望着眼前的玫瑰花,尚有些没反应过来,抬头望向他。
有此刻仍未下班的小员工路过,好奇地打量着杵在办公室门口的叶总和不知名的“送餐员”。时鹤汀笑了笑,主动握住他的手腕:“进去说。”说罢不由推拒地把他带了进去,关上了门,阻隔了门外一道道探究的视线。
时鹤汀进了门,十分自来熟地把不常戴的棒球帽扔到桌上,然后大马金刀地坐到一旁,看着做事一向果决不犹豫的叶总对着手中的花犯了难。
他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把这花儿放哪儿,最后还是时鹤汀看不过去,接过花往角落里随便一扔,拉着人到桌边坐下:“先吃饭。”
叶萦回顺从地任他拉着坐下:“你晚饭吃了吗?”
时鹤汀解开袋子的包装:“没呢,来跟你一起吃。”他掰好筷子递过去,“给。”
叶萦回接过,看着他打开一个个食盒:“怎么今天过来了。”
时鹤汀笑了笑:“我看今天街上好多小姑娘都拉着男朋友在逛,才想起来今天是平安夜,”他十分促狭地瞥了叶萦回一眼,“我男朋友忙着工作没时间陪我,我只好自己来找他了。”
叶萦回脸有些热,叫时鹤汀那一眼看得十分不自在,只好低下头吃饭。
他早八百年就不过这个节了,忙起来也完全不记得还有这么个日子,更不要提给时鹤汀准备礼物了。虽说交往同居都是他先提的,然而他现在的表现就他自己看来显然不合格到了极点。
吃过饭,时鹤汀制止了叶萦回要收拾餐盒的动作,叫他先去工作,他来就好。他收拾完也不走,就大喇喇地坐在旁边玩着pad,一副虽然我不催你也不打扰你但我就是来扰乱军心的样子。
有个大活人这么坐在边上,虽然不发出什么噪音,但也十分影响他了,余光总是往那边飘。到最后他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像话,强迫自己静下心,加快手上的动作,总算是赶在八点前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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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结束了?”时鹤汀低头看了眼时间,有些不可置信。
叶萦回“嗯”了一声,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还挺早,我本来还想着等你结束直接一起回家,没想到这么早,”时鹤汀站起来,走到窗边打量了一圈,“要不要去周围转转?”
“好。”
叶家的公司开在繁华的商业区,附近的商圈很多,近点儿的都不需要开车就能到。
平安夜街上的情侣非常多,无论是工作了的还是还在上学的,都愿意借机来街上转转,感受一下气氛。国内毕竟不比国外,并不会把这个当什么正经节日过,无非是借机促进一下消费,捞上一笔。商业区这种地方更不例外,大大小小的商家都把橱窗装点得漂漂亮亮,以期博取更多顾客的青睐。
“你在国外的时候圣诞节一般都怎么过?”时鹤汀像是忽然想到这里,侧过头问他。
不过叶萦回的答案倒是十分出乎他的意料:“圣诞节都放假,所以这个时间我一般是在国内的。”
“不留在那边感受一下气氛吗?”
“也有……”叶萦回明显地顿了顿,语焉不详道,“那次的体验不太好,后来就没再去了。”
“这样。”时鹤汀应了声,四处张望了一圈,好像只有照明略弱的湖边没什么人,转头问道,“要不要去湖边转转?”
“好。”
此湖一名星湖,不过本地人都叫它李公塘。面积并不算太大,不过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商圈也算是相当可观了。在叶萦回还小,叶家公司还不在这边的时候,他曾来过这里,那时还不过是一个无人治理、飘满绿藻和垃圾的死水湖,后来随着开发建设才开始慢慢治理,情况好转了许多。
前几年市政部门在湖里种上了一片荷花,夏天的时候看过去满目翠色,中间几点揉于水色中的红,倒也颇为赏心悦目。沿湖是一溜酒吧,夏夜溶于声色中,景色确实不错。
不过时值冬天,湖面一眼望去只有枯荷残枝,晚上更是什么都没有,只余招牌的霓虹灯的光遥遥投在水面上,泛起一点带着旖旎华彩的涟漪。
叶萦回靠在栏杆上望向人山人海的广场,感叹道:“没想到今天人会这么多。”
时鹤汀笑了笑:“今天还不是节假日,要赶上节假日,人只会更多。”
湖边人迹稀少,就是有,也都躲去了暗处亲昵,时鹤汀目光略略一扫,发现四周确实没什么人,这才从内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丢给了叶萦回。
冷不丁从旁边丢来什么东西,叶萦回下意识伸手接住,然后才反应过来,扭头问道:“这是什么?”
时鹤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不知道,买花儿送的,你看看。”
叶萦回摸索着拆了包装,打开了盒子,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大致看清了盒里东西的样貌——
那是一对袖扣,并不过于耀目,设计感却很足,简约低调,很适合日常工作的时候佩戴。
叶萦回打量了半晌,没有说话。
时鹤汀见他没有半点表示,忍不住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对方轻轻笑了一声。
他尚有些疑心:“那里面是什么?”
叶萦回嘴角勾了勾:“不知道,没看清。”时鹤汀被反将一军,噎了半天没说话,叶萦回又补了一刀,“反正是买花送的。”
他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地把盒子又扣回去,塞进了口袋里,手就没有再拿出来过,隔着衣袋可以看出攥成了一个小鼓包。
时鹤汀没再戳穿他,只是笑着问他:“继续逛吗,还是回家?”
叶萦回张嘴喝了口冷风:“回吧。”
到家九点多,就是洗过澡躺到床上也才十点出头。
时鹤汀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玩着pad,余光瞥见从浴室出来的叶萦回,顿时十分不自然地弓起了腿,不让腿间的变化太过明显。
叶萦回本就生得白,被热水浇过,□□在浴袍外的脸与胸口都透着粉,耳朵亦然。水珠顺着尚在滴水的发梢流至脖颈,再没入领口,消失不见,分外引人遐思。
他由躺变坐,尽量自然地对叶萦回笑了笑:“我给你擦头发?”
叶萦回顺从地把毛巾丢给他,盘腿坐到了他身前。
时鹤汀半跪在床上,拿着毛巾,拿捏力度地揉搓着。叶萦回享受地闭起了眼睛,从时鹤汀的角度看去,能望见他挺直的鼻梁,以及轻微颤抖还沾着湿气的睫毛。
头发擦到半干,时鹤汀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叶萦回张嘴,正要问是不是擦好了,便感觉毛巾温柔地覆上了他的眼睛,世界归于一片洁白——
然后是一个隔着毛巾落在他眼睛上的轻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吻。
他亲了一下,又一下,而后仿佛不过瘾似的,另他的头再往后仰了仰,吻上了他的唇。
叶萦回安静地等到这个仅止于唇瓣相触的吻结束,才伸手把遮住眼睛的毛巾拽了下来,回过身直直地望进时鹤汀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