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可后悔了?”乔守道见刘业眉眼紧绷,紧张处更胜自己,壮着胆子问。
他已经准备好,刘业一松口就去刀下抢人。
双耳仿佛不能闻言,目光只知追随那一道蓝色的身影。
只见乔盛宁一个回步飞身,老关抬步追上。
剑指咽喉。
老关脸擦着剑尖偏了过去。
刘业的神色渐缓,须臾之间又换上另外一式深沉。
乔盛宁的剑术单看剑风,端雅和正,实际上剥开剑风看招式,剑术毒辣凶狠,一招一式不留余地,皆是取人性命见血封喉的狠招。
这孩子什么时候练的这样血腥霸道的剑术?
乔守道胆战心惊的抬眼去看刘业的神色。
他都看出来了,他相信刘业也早就看出来了。
可是刘业泰然自若的继续看着,像是一潭幽静的湖水。
见老关偏身躲过,乔盛宁持剑一笑。
那笑容蔑视而冰冷。
他足尖一点,扶摇直上,衣带当风,像是睥睨天下的王。
老关举刀而上,抬眸对上那双血红的眸子,恐惧席卷吞噬。
像是再近一步就是无尽的地狱深渊。
“乔骁!!!”
眼看老关就要命悬一线,乔守道大喊!
来自原主身体本能的反应,乔盛宁偏过头去。
天地安静。
腰间温热,乔盛宁看着老关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
紧接着而来的疼痛让乔盛宁捂住了腰间的伤口,疼的抱住自己的腰间,倒吸凉气。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好疼啊。
指尖漏下的阳光是冷的,窗外的雪也是冷的。
只有自己的血是热的。
昨天,师父的那把刀还是砍到了自己的腰间,怎么不管多努力都躲不过去呢?
还要这样多久呢?
大皇兄跟着大将军学剑术,青铜长剑古朴典雅,他练剑的时候汗水挂了满头。
可是皇爷爷说他的剑术端正刻板不知变通。
二皇兄跟着顶尖的江湖剑客学剑术,七彩的宝石镶满剑鞘,他舞剑的样子真漂亮。
可是皇爷爷说他的招式中看不中用。
皇爷爷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将是这梁国江山唯一的王。
盛世的皇。
他给我找来一个师父教我练剑,师父生的不知什么面孔,带着扭曲的面具,人也是扭曲的。
他来的第一天将我扔在了梁国西郊,给了一把断剑。
梁国的西郊狼群出没,我抱着那柄断剑爬上树梢。
我从没有爬过树,我自幼养在宫中,一言一行严守身为皇孙的礼仪,可是那一夜我为了逃命,衣衫褴褛,满手豁口。
我在树上待了三天,最后饿的不行爬了下来。
师父他在树下等着我,见我下来抬手就给了我一剑。
虽然只是剑柄但是我却足足躺了两天。
第三天我还想躺着,可是师父却将我提起来再次扔到了西郊。
我抱着剑又爬上了树。
这一次,师父没有给我一剑,他只是站在树下点了一把火。
我吓得从树下爬下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跑,紧接着就听到一声狼嚎。
那是师父的装的叫声。
可是很不幸,他果然招来了狼。
我被狼群追了一夜,一身血污的爬出西郊,我差点以为我活不成了。
这一次我养了两个月的伤。
我趴在宫中床榻上,坚硬的床榻冷骨头,那时候我想我要是登上帝位了,再也不睡硬床。
我又想师父一定等我好了又会带我去西郊,还会去招狼。
后来,师父果然又把我扔在西郊。
这一次我学乖了,拼了半条性命杀了那头领头的狼。
那天我也知道了,你只要比狼更狠它就会怕你。
我在西郊待了一个月,狼群成了我的挚友,我有着比狼更阴鸷的目光。
好日子没过多久,师父把我从西郊提回了宫中。
我终于正式开始跟他学剑了。
他从来不教我招式,比划一套给我看,就往我身上招呼。
我的伤口好了又崩,血流了又止,止了又流。
可是我总是躲不过师父那一剑。
有一天师父喝多了酒跟我说,要保命,那腰间的一剑必须吃,只有吃了那一剑忍住疼,手上的招式不断才能取人性命。
我的师父走了,他一身血污,倒在了雪里。
那是他最后一次试我的剑,我的腰间温热血液涌出,可是周遭冰冷,师父的身躯也逐渐冰冷。
师父他带着笑说:“盛宁,你成了,以后谁都杀不了你了。”
我抱着师父的尸体轻轻的揭开他的面具,他生的好看,剑眉修目,我的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流下来。
真奇怪,我明明很讨厌他。
皇爷爷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我,他明亮的双眼淡漠:“孙儿,咱们当帝王的人,冷血冷心,要保命就不能有虚招。”
大皇兄找人暗杀我,我没有死,兵器铺里多了一把古朴的剑。二皇兄也找人暗杀我,我还是没有死,赏了贴身的宫婢七彩的宝石。
后来什么样的暗杀都杀不了我。
从没有人见过我的剑,也从来没有人见过我出手。
因为我一出手就是死招。
因为要让我出手的人是要取我性命。
他不死就是我死。
而我不能死。
“我疼……!”抱回来后,他就一直在哭,哭的肝肠寸断,刘业坐在床边手覆在乔盛宁的额头上。
若不是乔守道一声喊,他的剑浅了一寸,老关早就已经是个死人。
“醒醒。”见他哭的着实伤心,刘业看着不忍,甚至后悔自己让老关去试他,他推了推乔盛宁。
半梦半醒间睁开泪眼,入眼的人端坐在床前,一身黑衣长发。
他胳膊一伸,拉紧了那人的衣领拽到身前。
世人皆知他敬仰刘业,却无人知道,他如此敬仰刘业,除了敬仰他的为帝之道,还有个不为人道的秘密。
金国开国皇帝刘业,像极了他的师父。
“怎么哭了?”见他泪眼朦朦,刘业完全将老关的事抛却脑后,也忘记自己是如何冷漠阴鸷的,他只是好奇,一个明明笑起来明朗如春的少年为何会学那么毒辣的招式。
他是否也有不为人知难以言说的过往,才会在某些点上极度理解自己。
“想起了一个故人。”乔盛宁勉强的用胳膊撑起上身道:“老关可还好吗?”
“他还好。”
“你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太忙,断更了很是抱歉~
不过我文丑看的也没几个……但是我会坚持写完的。
感谢“叶寒江”大大投出的地雷+2,我都怀疑大大是不是打算养成我啦~
还有另外一个大大投出的营养液+1,因为我这边没有显示昵称,所以我也就不知道是谁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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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身份暴露
第1章、身份暴露
闻声,乔盛宁瞬间清醒,他趴在床上大脑飞快运转,朦胧的双眼半眯着未睡醒似的望着刘业。
两滴泪水无声的从面颊滑过。
“陛下。”
这一声委屈而悲伤,像是秋日老蝉发出的最后一声嘶鸣。
刘业眉尖微平,坐在床边,玄色衣裳宽大的衣袖下的手握了拳头,
他耐着心等着他的回答。
窗外黑绰绰的身影糊成一片,乔盛宁心底一片明镜,他的身手将刘业心中的猜忌再次勾起。
只要他答的不对,刘业一抬手,窗外的护卫就会破门而入取他性命。
他能说什么呢?
郎溪乔氏,名盛宁,年二十,位为大梁皇帝。
刘业怕是会一刀将自己捅的对穿,认定了自己是个奸细,费劲心机靠近他是为了获取大金机密。
更何况,大梁现在的皇帝,是他的□□爷爷,两国目前和平相处,他说这话,是唬人,还是离间?
难不成说是贵妃乔娇?
男扮女装,欺君罔上,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刘业即便想保他也保不了。
帝王的颜面总比私l情大。
这下那死的不仅是他,还有乔家满门。
乔盛宁哀求的望着刘业,诚恳道:“陛下方才也听到了,乔守道唤我乔骁。”
“我本名叫乔骁,骁勇善战的骁,并不是什么郎溪人。”
衣袖下的拳头握的更紧,刘业心中压抑的喘不过气。
“你骗我。”
他也从未想过,短短两天不到,就会轻信一个陌生人。
这不合他的脾性,也不合他的规矩。
他生性多疑多猜忌,怎么会被这么个毛头小子骗取了信任。
真是双眼喂了狗了。
“是,我骗了陛下,对不起。”乔盛宁咬了咬苍白的下唇,伸手去够刘业的衣袖。
他握着刘业的衣袖,眼眶中的泪水盈盈。
刘业拂袖而起。
咚!!!
窗外的护卫踹门而入,涌了一屋子,站在刘业的背后。
那个黑衣的帝王逆光站着,此时此刻微躬着身躯,像是说不出的疲惫不堪。
“滚出去!”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揣着一颗忐忑的心退出门去。
起身为令,陛下这是反悔了?
为首的将领将木门带好,站在门口长吁了一口气。
跟着陛下十余年,暗杀猎杀无数,起身为令,鲜血四起。
陛下从未出尔反尔过。
那榻上的小崽子命也忒好了些。
赶上陛下登临帝位,宽和仁爱的好时机。
见乔盛宁如此作态,刘业隔了半人远,冷冷的看着他。
他或许有什么隐情?
自己是不是应该听一听他的解释,再做决定?
刘业朝前走了一步,压下内心的愤恨,冷声问道:“所以,你说要追随我,也是骗我。”
“不是的!”
“不是的吗,你连名字都是假的,我如何信你。”
刘业的唇角弯了一弯嘲讽的笑,像是在嘲讽自己。
乔盛宁抬起头,望着刘业,望着自己千年前的向往。
只有当这么望着刘业的时候,他才能切实的感受到,他那股震慑人心,难以直视的帝王之气。
乔盛宁知道,刘业遣了暗卫出去,单独问了这么一句话,就是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算计,心机,人性,自保。
乔盛宁再在短的时间内做出取舍,他道:“陛下,您可记得,乔守道见到我时面色有异,曾说他认识的我并不叫乔盛宁,也不是什么宁先生。”
刘业静静的看着他,被凛然的杀气罩顶,若是一般人早就连连作揖,乞求饶恕,可是这个少年人却熟视无睹,甚至能最冷静的判断局势,明白自己的真正的想法。
双十年纪少年郎,临危不惧,察言观色能做到此众地步,不可多得。
刘业下颌微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见此,乔盛宁神色微松,道:“乔家满门英烈,四位将军,唯一的女儿送入后宫为妃,原是皆为陛下鞠躬尽瘁的好臣子。”
“可是,世人只知乔家四子却不知乔家第五子。”
刘业袖中的拳头舒展成掌放在膝上,饶有兴趣。
“陛下,乔守道是我大哥哥,我就是乔家第五个儿子。”
“体弱多病养在深府无人知晓的第五子。”
乔盛宁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黑色的长发撩起,露出白玉似的耳垂,道:“父兄争战沙场保家卫国,我身为乔氏子,追随陛下为陛下效命是我的荣耀和使命,可是我身子不争气,几度活不成,打了耳孔当做女儿教养何谈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