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少阳面无表情,也不看怀风,楚怀风更是把眼睛看向旁边的薛沉璧。
鬼十三说:“天心,你和你表哥见了面,想必又许多话说,找个地方说吧,这大街上人太多,不适合交谈。”
镇子里太热闹,于是几个人去了镇子边上的树林里。楚怀风和俞少阳分别站在了两个方向,隔着一段距离。谢百花站在俞少阳身边。鬼十三跟着天心还有薛沉璧在不远的一棵大树下。
“十三公子跟我们兄弟到此干嘛?”薛沉璧有些不悦但还是温和地问到。
“哦,你是魔族的人,万一天心被你拐走了,我没法和二大爷交代。”鬼十三皮笑肉不笑地说。
鬼十三跟来其实正合苏天心的意,万一表哥趁人不备打自己怎么办?他活这么大,唯一挨打还是薛沉璧打的。都是家中独子,长辈们也不好说什么。天心想,当着外人的面,总得给我留点面子吧,都这么大了。
薛沉璧看着同样笑嘻嘻的表弟,又看看鬼十三对自己那个挤眉弄眼的轻浮浪荡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压低声音却狠狠地对天心说:“你给我站好,看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天心当时吓得就站直了,同时站直的还有鬼十三,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吓了一跳。十三蓦地一想,我怕什么呀,他也不是我表哥。
天心一脸胆小地看着薛沉璧:“表哥,怀风哥哥想和你道谢。”
“那倒也不必。还有,等青城上仙回来后,我会找机会亲自和他说,让你在某个洞府修炼,别再出来了。如果他不肯,我就去找舅舅说。”
天心一脸委屈的不说话,鬼十三看不下了,走到沉璧面前说:“我说这位薛公子,你凭什么这样要求天心啊。你是表哥,不是他爹,也不是他师父,你干嘛管东管西的?”
“四舅就这么一个孩子,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很危险知道吗,天心。”薛沉璧严肃地说。
“行了吧,你。天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不是小孩。再说了,你不也是家中独子吗,你有什么资格说天心,你还星州的读书人,投靠魔族,助纣为虐,你好意思教育小表弟吗你。”鬼十三不屑地说。
薛沉璧看着鬼十三:“十三公子,我与我表弟说话,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的合适吗?”
鬼十三:“我……觉得挺合适啊。现在是外人,以后没准是一家人了,是吧,天心。”
天心很乖巧不敢说话。薛沉璧面有愠色:“十三公子,我只当你刚才说的是玩笑话,如果你敢对我表弟怎么样,我不会放过你。”
鬼十三马上笑嘻嘻地说:“不会的,不会的,沉璧公子言重了,我不会对天心怎样的。”
这边正说着,那边却打了起来。只见俞少阳和楚怀风两个人正在那里大打出手,三个人赶紧跑了过去。
要说这都怪谢百花这个欠登儿,本来两边站得都好好的。楚怀风在那边靠着树,抱着胳膊,脚上玩着土,也不抬头。俞少阳在那边霸气地站着,掐着腰,看向镇子的方向。
谢百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对俞少阳说:“尊主,你看怀风公子什么意思嘛,弄得好像不认识一样。”
俞少阳咬紧了牙不说话。
谢百花接着说:“尊主对他倍加宠爱,他呢,说出无情无义的话,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毫不在意这四个字,一下子激起了俞少阳的逆鳞。本来俞少阳内心已经很不高兴了,想着楚怀风从来都没在意过自己,魔性骤起。看着那边一副悠哉悠哉的楚怀风,一掌打出去。
楚怀风正在这里用脚扒拉地上的土,感到一股猛力袭来,一下子躲开了,只见俞少阳满眼通红,飞着过来打自己,于是和少阳交了手。
“俞少阳,你干嘛?”
“杀你!”
“你有病!”楚怀风骂道。
“我俞少阳得不到的东西,我就直接让他消失。”自从怀风离开的这些天,俞少阳每每入魔,就心性难控。一会儿想杀了怀风一了百了,一会儿又满腹忧伤想不通为何怀风不爱自己,一会儿又想既然他心里没有自己,就让他恨自己也好,总归记得自己这个人。少阳生生被情这个字折磨得疯魔了,楚怀风无辜吗?
薛沉璧几个人跑过,问:“百花将军,这怎么好端端打起来了?”
谢百花嘴里叼着一根草,无所谓地说:“就是楚家公子也太嚣张了,完全不把尊主放在眼里,尊主气不过就打起来了。”
鬼十三:“一定是你这个骚浪贱在旁边挑拨的。”
“你他妈说谁呢?”谢百花被骂得激动了。
薛沉璧:“好了好了,今天我们出来不是来打仗的,赶紧劝开吧。”
四个人急忙飞过去挡在两人中间隔开,各自拉开后,两个人都气势汹汹,怒目瞪着对方。
谢百花看着俞少阳生气的样子,便对楚怀风说:“怀飞公子,你也太没良心了,尊主待你如珍如宝,你却丝毫不领情。”
鬼十三马上维护楚怀风说:“你放屁,二哥他救魔尊出九幽,却被推了下去,要是没有菩萨早就死了。就他们行大礼拜堂的行头都是我带着去置办的,那百年老藤枝都是我帮着找的,究竟是谁对不住谁呀?”
薛沉璧马上说:“好了好了,这些恩恩怨怨算也算不清,今天我们以和为贵,来日再说来日。”
天心看着这情景,估计因为这场架恐怕自己吃喝玩乐的计划要泡汤,连忙脑子一转说道:“表哥说的很对。大家虽然道不同,但是还都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意,总打架就没意思了,要不我们去镇子里找个酒家,喝杯酒消消气吧?”
这个提议马上得到了谢百花和鬼十三的赞成,薛沉璧也无可奈何。俞少阳听着天心说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意,心里有了一点好过了许多。怀风听了之前谢百花说的什么少阳待自己如珍如宝,想着过去种种,少阳除了手段有点恶劣之外,确实待自己很好。
于是,在几个不怕事儿大的带领下,众人又重新回到了金花镇,找了一豪华的酒馆,走了进去。
第18章 活尸再现
几个人叫了一个上好的房间,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一一坐下。喝酒待客这种事,鬼十三和谢百花都很擅长,两个人就张张罗罗起来。
鬼十三:“诸位,我们能坐在一起喝酒,想都不敢想,但竟然成真了,我提议共饮一杯。”
众人共饮一杯。谢百花又不怕事儿大地说:“尊主,怀风公子,您二位是不是应该共饮一杯啊。”
楚怀风和俞少阳对视了一眼,马上又躲开了彼此的目光。其他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谢百花,谢百花被瞪得心里一毛。你特么不是没病找病吗?可谢百花不在乎,能讨好尊主最重要。
薛沉璧端着酒站了起来,对楚怀风说:“公子,我原知我不该替尊主喝这杯酒,但是尊主他今日神思烦忧,本不能多饮酒,公子如若不弃,我代尊主满饮此杯。”
楚怀风听沉璧这话说的很是得体,不卑不亢,刚要端起酒杯就被鬼十三给按下了,鬼十三端起酒说:“薛公子真是好生客气,不过我二哥最近受了伤,又加上心中烦闷,本也不能饮酒,如若魔尊允准,薛公子看得起我十三,我代二哥满饮此杯。”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哈哈。怀风和少阳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就是看热闹的谢百花和天心小公子心里雀跃起来。
薛沉璧:……
鬼十三:哈哈,妖精,跟我比黑,你还白点。
天心:难道表哥棋逢对手了,十三哥不简单啊,我要把握机会出了表哥这个坑才行。
谢百花:啊哈哈,薛沉璧被人刚上了。
天心马上故作天真地说:“这可不行。魔尊和怀风哥哥是一家人,人家喝酒是要喝交杯的,你们要做是不是要做全套呀?”
谢百花一听,忙着附和:“小公子聪明,考虑问题呀就是比你哥周到,喝交杯喝交杯。”
薛沉璧一脑门子黑线,心想:尼玛……
鬼十三内心暗暗得意:有这样美的妖孽和自己喝交杯,赚大了。
这时,天心和谢百花眼神那么一交流,于是一起起哄:“喝交杯!喝交杯……”
两个人站在那端着酒不动,谢百花再激一下:“不是,你们喝呀,刚才说的那么好听,是废话吗?”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无奈地喝了交杯。
天心不怕死地来了一句:“交杯是不是喝三杯比较圆满,是不是啊,魔尊?”
俞少阳就静静地看着大家表演,听着天心说什么自己和怀风是一家人心里舒服,也就不反驳。
薛沉璧算是钻进天心的套路里了,看看俞少阳问:“魔尊,这~”
俞少阳淡淡地说:“你自己看着办。”
这时,两个人的酒再次被满上。薛沉璧看着天心想:回头皮不揭了你的,小崽子,你给我等着。
谢百花说:“沉璧,第一杯都喝了,还差两杯吗?”
薛沉璧咬咬牙,看着眼神轻浮的鬼十三,忍了忍,又喝了第二杯。然后,第三杯再次满上,咬牙再喝。三杯交杯酒过后,鬼十三看薛沉璧的眼神都不同了。
楚怀风看着大家兴致都不错,自己总不能和少阳像个乌眼鸡一样对着。自己和他有根本分歧,那是日后的事,现在还是缓和一些。于是端起酒杯走到少阳身边,说:“少阳,之前有些话说重了,我给你赔罪。”
俞少阳看他姿态软下来,也不好端着,心里也高兴了一点,两个人碰了杯就喝尽杯中酒。
少阳是个骄傲的脾气,至情至性,和怀风不同。怀风一直都是清风皓月,包容心比较强,何况还修习佛法,为人通达一些。
这一下氛围好了很多,大家又说说笑笑喝了很多酒。怀风不擅饮酒,平日都是小酌一杯而已,今日趁着大家热闹着实喝的有点多。
俞少阳看着他面色红润,粉面含春,不由得心动起来。怀风的脸有些热,一个人离了席走到外面。
此时已经是晚间,天上出现了点点繁星,月亮还很低。金花镇似乎更热闹了,酒楼里人也多了起来,反倒是这院子显得很安静。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怀风清醒了很多。
“怎么出来了?”身后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是少阳。
怀风回过身来,看着俞少阳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没什么,从没喝过这么多的酒,出来透透气。”
“别以为今天我们喝了酒,我就能不计较了。”少阳说。
“我知道。你随时都可以杀我,我不在乎。”
“你为什么不在乎?”俞少阳不高兴地问。
“我不觉得生死有什么可怕的,死就死,活就活,横竖我也没什么所谓。”怀风淡淡地说。
“难道你活着就没有一点在乎的人或者东西吗?”俞少阳问。
“以前总想成仙成佛的,最近连这个心情也没有了。活着的时候做一些该做的事,死了就不做了,尽情地歇着就好。”
俞少阳听了这些话,心里焦躁又难过,果然,怀风心里一点也没有自己。于是心里发了一遍又一遍狠:我就是偏偏要你不那么如意,不信你什么都不在乎。
“少阳,我们和好吧。”怀风说。
“和好之后呢?”俞少阳期许地问。
“相忘于江湖。我,不打算参与到是非恩怨中了。”怀风说。
“那你要干嘛去?”
“出家去。”
“你不是不想成仙成佛了吗?”
“是的,我只想找个地方终年闭关,管它花开了几春,雪落了几场。就把自己当成花草树木一样,顺其自然了。”楚怀风说。
他是真的这么想了,就在刚刚的酒桌上,他突然有很多感慨,好像所谓的什么好坏啊,正邪啊都挺扯的。好像好人也没那么绝对正确,坏人也没那么绝对错误,大家都是在好与坏之间来回游走,在那样的灰色地带,大家互相争吵着,都说自己的委屈。
可俞少阳就不这么想了,楚怀风的话像针一样,一根一根扎在自己的心上。怀风与他为敌也好,至少他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他刚刚的话什么意思,要抛弃整个世界了?好凉薄的人,好无情的话。这怎么让少阳受得了。
想着那时自己让他消失,已经煎熬无比。现在,他要再次消失,抛弃一切?自己绝对不允许。
“我不会和你和解的。”少阳说,“我们三家的恩怨纠葛还没有结束,你休想解脱。”
“少阳哥,我们完全没必要这样。”
“那我问你,你想清楚再回答我,你心里曾经有没有一点惦念过我?”少阳问。
楚怀风看着少阳深情的眼神,有些慌了:“哥,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想。”
“我……”怀风慌乱,他想过少阳吗?想过便是想过的,不过都是那些不堪的事,不过他真的没有静下心来想过其他。
“说呀?”少阳逼他。
“我不知道!”楚怀风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俞少阳一掌就打了过来,他没有防备,被打出十几米,吐了血。
俞少阳走到跟前,拽着他的衣襟,问:“回答!”
怀风看着少阳,只见他伸出掌还要打,突然又看见少阳身后有一双邪恶的手伸出来,他马上抱住少阳滚了一下,换了位置,那双手正好抓在了他背上。
俞少阳马上反应过来,一把将那双手抓住然后只听“咔嚓”一声,那双手断了,落在地上。
少阳马上起身,把怀风搂过来,又看见面前一具女尸,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两个胳臂还直直地伸出来。
“僵尸?”俞少阳看着奇怪。
然后,俞少阳施展出一招拘魂术,想看看这尸体是受谁指使,这一招出去,只见那女尸的脑门倏地飞出一团灵雾,然后消失不见了。
“少阳,别费力追了,看看周围是不是还有活尸。”怀风说。
俞少阳一伸手,手上出现八个小人,这是烈日家的魂将,小人落地后马上变大,然后八个小人分别一挥手,出现了八队魂兵,向各个方向追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