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盛唐种牡丹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又生

作者:又生  录入:08-28

  那时,顾越站起来,满心壮志,想去抱一下苏安,就看见苏安、卢兰和贺连三人,一并同李、徐走入正厢,有说有笑,竟然是完全忽视自己的样子。
  廿五路过,看见顾越闷闷地品着一杯苦茶,小心问道:“这位客官,怎么说。”顾越道:“新来的?”廿五琢磨片刻,恍然大悟:“是顾郎?!”顾越点头。
  廿五道:“顾郎,苏公子知道你来了,特意吩咐,”顾越迅速拿茶水作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廿五:“吩咐顾郎去侧厢听谈。”顾越:“……”
  正厢内,几道影子映在素白的屏风。李林甫是知音人,先评道:“苏公子此曲,张弛有度,把四方乐风融合得几乎完美,只可惜,词不配。”苏安道:“词是顾郎填的,规矩有余,才思不足,我们几个都说像是公文。”徐青道:“哈哈。”
  顾越:“……”
  徐青道:“却不知牡丹坊下首大曲,何时出炉?”苏安道:“未定。”徐青道:“是这样,某寻了一位高人,其貌,龙章凤姿,其才,堪比七贤,愿为填词一曲。”卢兰笑了笑:“那不就正是李侍郎么?”徐青道:“哟呵。”
  李林甫不是白来,也不是白给题字,他觉得苏安有才,入梨园是早晚的,又听徐青说,这人聪明,于是,想要牡丹坊今后的曲子全给“桂园子弟”填词。
  苏安也没有慌张,如此引狼入室,自有一番主张,提出改编《秦王破阵乐》为《破阵子》、《□□》二首在民间演出,以歌颂朝廷功德,请李林甫奏上。
  皆知,《秦王破阵乐》以雄壮的龟兹乐为基调,为太宗皇帝为表彰出征将士的英勇而编撰,若放在眼下,禀奏此事,就等同于赞誉萧阁老的东出大计。
  一时堂中空寂,谁都不吭声,顾越捏紧茶杯,心中是疾风过岗,正要掀桌去救场,便听见李林甫意味深长地,问了苏安一句话:“苏公子可是在规劝老夫?”
  苏安道:“不敢,我是乐人,不懂国政,只听朝中各位王公大人说,吐蕃之乱时,朝局尚不稳,情况比如今东出契丹还更艰难,上罢相燕公,又召萧阁老进议政堂,调兵遣将,三年终定河西边陲,正如龙标诗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可见,无论再难,只要上意已决,没有人可以阻拦。”
  “今夜牡丹坊,好乐即为友,文舞郎苏安不才,斗胆有一个心愿,愿歌颂朝廷功德,请李侍郎呈奏圣人,若能得恩准,曲成自然由李侍郎填词,无人敢争其二。”
  李林甫道:“苏公子,谁教你说这番话的?”苏安道:“虽是我自己说的,却全权为李侍郎而考虑,不是么?”良久,李林甫一声笑叹,手背在身后,说道:“当真为国色天香,好,老夫答应你。”徐青也就不敢再卖弄。
  临走,李林甫抬头,看了一眼在牡丹坊堂上高挂的“开化兴邦”,问徐青写得如何,徐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称赞,于是二人都很感慨,大步流星而去。
  夜已深,左右街巷灯火不熄,四处还回响着马蹄踏地的嘀嗒和少女婉转的莺歌。廿五招呼楼上楼下收拾齐整,把关张的红木门栓递给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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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翡翠
  关门时,光透过门棂的花瓣和花叶的纹路,一格一格照在苏安的面庞。苏安回身,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才看见侧厢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影子。
  顾越听苏安的脚步朝自己而来,内心难得是平静。他都快忘了,曾几何时,一个叫叶奴的孩子,排在春院队伍的末尾,挨着鹅毛大雪,拎着一个破布袋。
  这个孩子,一生不能入仕,一生不能与良户通婚,甚至是连死后的坟都不能立字碑,可尽管如此,他却要和天下最尊贵的人一起领略江山的壮阔,甚至,要在不安于命运的挣扎与游历之中,懂得什么是大爱。
  “我看到了,你没能赶上听曲,是末尾才来的。”苏安走近,把手搭在顾越的肩膀,轻轻地捏一下,“不过也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幽州的事情谈的如何?”
  “挺好的。”顾越捏着那枚斩获的玉佩,说道,“李峘这人,毕竟是王族出身,虽然性子傲慢些,但是行事极知大义,他在探花宴让了我,此番又帮了我,将来得谢他。”
  “幽州吴刺史那边,尽想着借李家之势入京,逃离地方,也当有八分是真心实意。”
  “只是,他们两边各自欢喜,王市丞却还总嫌弃咱家没有酒,这位国色天香的苏公子,你是否考虑一下,该让廿五在后院挖个酒窖,酿点东西好待客?”
  顾越的声音很温和,如同清涧流水,说话时,发间散出淡淡的旃檀香,一如既往的好闻。苏安很喜欢,赖着不走:“我先给你揉一揉肩。”顾越动了动身子,觉得又痒又倦:“阿苏,你为什么要排《破阵》?那番话,谁教你说的?”苏安道:“是你言传身教,教的好。”
  苏安也没使多大的劲,不一时,却发现顾越白皙的脖子泛了红。苏安偷偷一笑,顺着那羞怯的红,把手探入素衫的领口,轻柔地抚摸那片光洁如玉的胸膛。
  楼内泼水扫地,吆喝此起彼伏,只见廿五持着灯笼,绕各间厢房,一盏一盏把壁灯吹灭,又添满鲸油。顾越忍着苏安的挑逗,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静。
  不时,谷伯拿着本册子过来,疲倦地伸了一个懒腰:“算账!”茶娘在街口躲完客官的纠缠,回来见乐工都去了后院休息,便把几个精明伙计聚来捋账。
  今夜,不算礼,光是曲子的赏金便把问祥德钱庄的借的款项挣了回来,然而新茶的销路确实不怎么样,大多数人喝不来,只能说勉强保本。茶娘于是催了,曲子得多排,最好每月都排,才能挣大钱,谷伯的看法却不尽然,物以稀为贵,量一多,就不精致,贱了价格事小,要是败坏了名声,金山也换不回。
  苏安点了点头,道:“诸事大吉,曲子就先不急,让廿五挖几个地窖得了。”顾越道:“茶娘,你们去别处讨论,我和少东家有话说。”苏安道:“没什么话说的,就在……”茶娘拉着伙计识相而去。
  顾越转过身,说道:“你别躲我。”苏安停住动作:“我手上的茧子硌疼你了?”顾越道:“阿苏。”苏安顿了顿:“十八,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去幽州。”
  “你不懂乐,我就直说,本来《相逢乐》的结尾,一个丝音太单薄,会显得没有力度,也没有余韵,可想必你也听到了,丝弦固然柔软,只要拉扯得紧,弹拨精准,音波在引起鼓面的震动之后,声势就能成倍地增加,丝毫不弱于竹音。”
  “坐部伎十曲,奏第一曲《景云》,我是稀里糊涂不记事,奏第二曲《庆善》,我是有心而不能得,再往下是什么?便是《破阵》。”
  六月天热,顾越吹了一丝风,冷倒没觉着冷,神色清醒不少:“不行,阿苏,你不知险。”苏安无所谓地笑笑。这风月之地,紫烟袅袅,何处不染尘埃?从小到大,他对顾越这人便是有此执念,什么都不谦让。
  他自然知道男女之合,阴阳之合才是纲常伦理,然他也知道,世间破了这伦理的大有人在。他记得,顾越曾大言不惭地在他面前言及嫁娶,他也心实,妄想不得许多,只辨得出顾越大抵是需要他的,而他也需要顾越,又如何不可。
  仔细想来,顾越是什么人?是在他连一件御寒的冬衣都没有的时候,拿热巾替他擦手的人,是在他无依无靠,惨遭鞭笞的时候,为他赶走虎豹豺狼的人,是带他感受春秋冷暖的人,是教他处理八方世故的人,是他的恩人。
  一番话,云淡风轻:“今天有行商问琵琶,我给他们介绍了白赵二家,还有安仁坊侯爷家的公子,专找许阔和孟月要曲子……能把牡丹坊开起来,我很开心,也真得感谢你。好了,下半年节日多,宫里最是忙,就算我想去,也未必能如愿。”
  顾越松了口气:“嗯,等我回来。”苏安道:“另外还有件宝贝,受人之托,得让你看一眼。”顾越观察半天,苏安的面容在暗中轮廓模糊,不阴不晴,便是这副叫人吃不透模样,让他忍耐许久的欲望又蓬勃而生。
  二人手执烛火,走到二楼,照亮了裴延和品茗共作的《群仙觅牡丹》。顾越走在两幅画纸中间,先是琢磨左面的八十一仙子,后又思量右面的牡丹花丛。苏安隔着一尺之距,把脸埋得很低,睫毛在摇晃的烛影中笼着光晕。
  顾越道:“是谁让我看画?”苏安道:“张侍郎爱女,品茗。”顾越道:“你可知其中的含义?”苏安道:“你还要我说出来?”顾越道:“哈。”苏安:“……”
  “阿苏,先魏阁阳侯在《运命论》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为人,不能过于张扬,否则容易遭到嫉妒和迫害。品茗姑娘的画中,独秀的这朵牡丹花瓣不齐,无非是这个意思,没有其它。”
  苏安道:“你是说,朝中有人会弹劾你?”顾越道:“必然。”苏安仍有些吃味:“你行贿高官,以权敛财,谎言欺上,被弹劾是活该。”顾越道:“你怎么看得这么开?”苏安道:“反正和我没什么关系。”顾越道:“唉,白眼狼。”
  语罢,掐灭灯芯,一室昏暗,明月入画境。顾越拉苏安坐在直棂窗前,绕过身,扯下二人发髻上的系带,披散青丝如瀑。苏安暗暗惊了一下,却什么也没顾忌,只问道:“你何时知我心事?”顾越道:“一始见你躲茶娘,我就知道,我当年也躲过她。”
  一阵抽丝剥茧之后,窗外飘落素衫白衣,苏安的清瘦的身子,完美无瑕,莹白如玉,手腕处仍然系着五色丝。顾越俯身,用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撩起他的一抹乌发,缠绕勾卷:“茶娘是宁死不愿嫁,才离的家,你呢,你嫁不嫁?”
  “十八!”苏安目光灼灼,直往前扑去,噙住顾越的唇,一寸一毫地撕扯着,追逐着,落落大方地,品尝着男子那纯阳的,如同漠北草原上刮过的风的味道。
  香烟弥漫,一直至喘息艰难,汗水顺着脖颈和胸腹,滑落至腿根,苏安的眸子瞪大,猛地推开顾越两三步远。顾越突然一醒,没站稳,翻了画架。
  画架倒地,轰鸣中,余风扑向彼此的面庞。苏安又一笑,用手臂擦过嘴角的津液:“亏得你能弄来那多香艳的册子,其实你也不会,你什么都不会。”顾越道:“这叫下学上达,讲究循序渐进,你个小崽子!”
  说到此处,顾越有点尴尬,又想起方才好像有一个伙计不认得他,实在过分,便要苏安趁开张的头夜,叫大家来热闹热闹。苏安赤着身子,正不依不饶,突然,听见门外一轰隆脚步声。
  “二位爷,槐叶冷淘——翡翠面,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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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互动长期有效,回复按先后顺序会出现在后续文中牡丹坊的菜单榜中,如果有故事的可以说明,我会写这道菜的番外,甚至如果合理,我会加入剧情,回复格式为:牡丹坊+菜名,可以是“牡丹坊状元花糕”这样画风的,也可以是“牡丹坊亲亲大大炒面”这样的,请发挥想象力,自由留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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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沧州(三合一)
  “二位爷,槐叶冷淘——翡翠面,到咯!”
  进门而来的人,身披青纱,步若点水,一双摄人心魄的凤眸里携着笑意:“怎么方才亮相,就是这般模样。”
  苏安吃了一惊,蹿到顾越后面躲好,露出两只亮亮的眼睛:“林公子?!”林蓁蓁坐下,缓缓道:“我要是在场,估计就没人愿意听你的琵琶,所以避开了。”
  顾越不动声色地往窗外看去。林蓁蓁一笑,藏着的手从背后抛出几片衣衫:“唉,街口捡来,也不知是哪家郎君落的。”
  苏安收拾齐整,和顾越一道下楼,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没走,只是为了省灯油,全在后院乘凉晒月光。
  一夜之间,牡丹坊乐工、伙计和苏十八百余位老手,其乐融融地见了面。
  廿五的点子多,听说宫里盛行将青槐嫩叶捣汁和入面粉,做成细面条,煮熟后放入冷水中浸泡,捞起,以熟油浇拌,可为消暑美味。于是,他让厨房照着这个法子,烹饪了一大锅,犒劳自己人。林叶倒是为林蓁蓁留了几碗,嫌辣,不吃。
  茶娘打了满满一桌子的冷面,得有百八十盘,还亲自给卢、贺、许、孟四人的份里添了羊肉。只有卢兰在接筷子的时候,习以为常地,揩了一下茶娘的手。
  茶娘不介意,只道:“卢公子,这店里就只有你不躲我,正巧今儿有客官提了几样点心,名字雅趣得很,我没听过,学着做,往后你得空就来尝尝,顺便看我,我也不丑。”卢兰道:“你真美。”苏安:“……”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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