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沈瑄禾

作者:沈瑄禾  录入:10-26


沈是跳了下轿子,一步一步靠近领头的凶猛大汉,剑尖划在地面发出绵长的“刺啦”声响,带着催命符般的寒意。

大汉颤颤巍巍的向后退了两步,这他娘的,徒手都这么厉害,拿剑的不是要见血封喉......

沈是突然抬手,剑光一闪,大汉瞳孔放大,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有温热的水痕从他裤腿流出,浸湿了衣衫......

沈是勾唇,光滑的剑身映出他修长的剑眉,竟生出几分邪魅的气息,他站的笔直冷冷的看着众人。

只见,大汉立马抱着他腿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这一声惊醒了众人,连忙齐齐下跪,叩头哭泣,他们本来就是为了生存不要脸面的,这时候更是撒泼打滚什么招式都来了一遍。

沈是见好就收,慢条斯理的说:“不过,侯爷仁善,看在你们出来迎接的份上——”

这一停顿,又让众人抖了抖,屏住了呼吸。

沈是古怪的笑起来,将手里的钱袋丢了过去,拍着大汉的肩膀,一下一下犹如恶灵缠身:“还是给你点赏赐,下不为例。”

大汉心跳都快给他拍没了,颤抖的拿着个钱袋,半天没回过神来。

众人本以为命告于此,那里还曾想有钱收,痛哭流涕的叩谢侯爷大恩,沈是摆摆手,他们便四处逃窜了起来。

盛意吃惊的看着沈是,接过了他手里剑,感慨的说:“老爷狡猾......不不不不......智勇双全......人不可貌相啊......”

顺和疑惑的跳下轿子问:“方才劫匪已经害怕,为什么老爷还要把钱袋给他们?”

盛意没好气的拿指头戳他脑袋:“贼不走空,贼不走空,知不知道,万一杀个回马枪,你这脑子还保护老爷呢,全靠老爷保护你了!”

身为暗卫,却被主子救了,顺和陷入奇耻大辱之中,憋得脸颊涨红。

盛意少见他个木头脸红,更加肆无忌惮的怼他:“哎呀,羞死人啦,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就在轿子里看戏,啧啧啧.....”

顺和忍无可忍伸手去捂他的嘴,盛意摇头晃脑的挣扎不开,于是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瞪他。

周遭荒山野岭,沈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轿子,他努了努嘴,显然很困扰,轿夫都跑了,他的腿着实还疼的厉害,他不由对着斗嘴的两人喃喃自语道:“你们......会抬轿子么......”

盛意嘴还被捂着,含糊不清的说道:“老....捏....里...缩....什么”

沈是摇摇头,认命的往山上走去。

翻过两个山头,他们终于到了崇明府,两人倒是面不改色,脚下生风的很,唯独沈是快死在这里了,活宝是活宝,但不太会体贴人,他有点想念阿良了。

沈是看了看府衙,只有一个酒气满身的人,倒在知县椅子上呼呼大睡,盛意拿着方才林子里摘的芦苇枝去弄打着呼噜的人。

他揉了揉鼻子,转过身去继续睡,盛意收起了芦苇,眼尾轻佻,一脚踹上了知县椅子。

噗通,男人摔了下来,揉着老腰骂骂咧咧:“哪个小兔崽子,敢动你县丞老爷!!!”

沈是双手抱在胸前,这崇明府荒唐得很,居然只有一个县丞在当值睡觉,不过人都走完了,他还在,应该还是有点抱负的人。

县丞定睛看过去,不认识,打了个哈欠,坐下来,拍了拍惊堂木,有气无力的说着:“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盛意还想逗逗他,被顺和拦了下来,他打开任命文书,放到了案前。

县丞睁着一只眼看去,猛地站了起来,连忙小跑到沈是旁边,躬身急切的说:“小人许中明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知县大人,望乞恕罪!”

还有几分才华,沈是无所谓扶起他说:“你我同僚,不必如此客气。”

“知县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小人先带你去府里歇息,等会喊齐了人,再来为大人接风洗尘。”许县丞为他们引路。

周到体贴,还不打小报告,是个人才啊,沈是高看了他两眼:“有劳许县丞了。”

沈是随口问了几句,了解下府衙大概有县丞一人,主簿一人,捕快五人。

沈是也没去问人都去哪里了,能有人在都算谢天谢地了,他说:“许县丞,衙内堆积的案子一般放于何处?”

许县丞没多大波动,他只觉得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当年也这样来着,还不是被磨去了性子,他从兜里掏出几把钥匙:“回大人,案子基本都在西库房处,不过崇明府击鼓伸冤的人已经很少了,这几年的加起来也没几桩,这里是钥匙,大人还有何吩咐?”

沈是弓了弓身:“没有了,多谢许县丞。”

许县丞先行离去,盛意掸了掸桌子上的灰说:“我看京城那几个鼓都快给人锤破了,没想到这崇明府还挺太平。”

沈是把玩着手里的钥匙说:“是击了也无用吧。”

次日清晨,衙内仍是无人,沈是不介意的打开了库房,陈旧的霉味从里头传来,他打开门通通气,自己搬了个小藤椅晒起太阳来。

盛意伸着懒腰出来,见他拿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而后晾在一旁,盛意看了半天说:“当值表?”

沈是笑而不语。

盛意拽着顺和一起看,安心的拍拍他胸口说:“这晚上也要当值呢,还好没你我的名字。”

沈是抽了回来放进袖兜里,顺和说:“这个点都没来,老爷你乐观了些。”

盛意摩拳擦掌的邪笑:“包我身上了!”

沈是抱拳,有资源不用是傻子,但此行也不是长久之计,罚有了,奖也不能少,还须去寻主簿瞧下库房。

时至午时,突然见一个白须满面的精瘦的男人,带着五个捕快服的年轻人赶了过来,他满脸迎合的笑说:“小人江翼见过知县大人,为给大人安置酒席,来迟了些,请大人见谅。”

沈是望着他笑说:“江主簿为崇明操劳了一辈子,劳苦功高,我初来乍到,还要您老费心,真是过意不去。”

江主簿感恩戴德说:“能为知县大人解忧,是小人的荣幸。”

沈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客气了,我能帮大家分担点就不错了,那里敢给江主簿添麻烦。”

江主簿显然是被吹捧惯了,一时有点找不着北。

沈是指了指西库房敞开的大门说:“我今日闲来无事,把西库房的案文理了理,就差东库房了,听闻钥匙在江主簿这里,能否交由我去看看呢?”

东库房,可是官府银两所在的地方。

正文 第11章 耍手段

江主簿脸色一下子变了,知县位置悬空已久,这府衙就是谁有钱谁老大,他没想过突然冒出个人来,东西都没来得及撤完。

刚来就想夺权,他苍老的眼睛缩成一条线,身上随意摸了摸,露出偷奸耍滑的神情:“可不巧,忙着给大人操办了,这钥匙可能是落在家里,等我明日给大人送过来。”

沈是揽过他的肩,口吻轻松的说:“江主簿寻我开心呢,谁不知道库房的钥匙,就像是剑客手里的剑,忘了那可是丢了命的大事......”

江主簿浑身僵硬,他都活成人精了还能听不出这话来,没了钥匙按律当斩,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库房里也没多少东西,给就给,日后有你好看的。

他咬着牙从怀里摸出钥匙:“哦!原来在这里,还是大人厉害,说风就是雨,但崇明庙小,怕是一吹就倒了。”

沈是拿过钥匙,笑着推着他一同往外走:“什么风风雨雨,江主簿吃饭要紧。”

江主簿安排的地方是个不大不小的酒楼,即不至于助长知县气焰,又不至于落了面子,如意算盘打的挺好,没想到上来就被人拔了爪牙,一桌的佳肴,看的半点胃口也没有。

沈是还倍儿讨嫌的给他夹着菜,端起酒杯说:“崇明人杰地灵,做出来的菜都格外可口,这一杯敬江主簿,我年纪小不懂事,还要主簿多指点。”

当着所有人的面,算是给足了主簿面子,他气算是稍微顺了一点,配合着干了杯说:“大人抬举。”

沈是也没忘记其他人,挨个碰了杯,问了问家长里短,客套的说着鼓励的话语,没事开开低俗的玩笑,煽动下豪情壮志,他京城来的见识广,把一桌人说的愣愣的。

官场上这一套,他可是都经过一遍的人了,只不过京城的人故作清高,低下的人更接地气一点罢了,不用拿着端着,更加轻松不少。

气氛浓烈,他做主又上了两轮酒,崇明的酒冲得很,在座府衙人士都好这口,喝得天昏地暗,直称大人爽快,大家忙着听他说新奇的事情,没多少人灌他酒,加上有盛意,顺和挡着点,他清醒如常人。

酒过三巡,众人已称兄道弟起来,沈是喝完李捕头敬的酒,感叹的说:“诸位都是江湖豪杰之辈,可惜我朝廷俸禄低微,对不起诸位了。”

张捕快舌头打着结说:“可不是嘛,一年到头那点钱,两块猪肉都不够买。”

沈是不满的一拍桌子:“这可不行,我虽然官小,但诸位日后都是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只要诸位尽忠职守,我愿将自己的一半俸禄给诸位增加月粮!”

众人一下来了精神,江主簿可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们自然是谁有钱跟着谁走,更别说这新知县上道得很,没有半点扭捏作态。

江主簿心头不悦的打着酒嗝说:“知县大人多少俸禄,均分下来寥寥无几,不如自己收着,嗝——”

李捕头替江主簿又斟了一杯酒。

“说的也是。”沈是在李捕头和江主簿间打了个转,而后似乎陷入烦恼之中,从袖中取出当值表:“这样好了,我晨时做了个当值表,日后诸位只要能全勤的,这钱就均分给他,你们看如何?”

众人早已醉的七七八八,一听有钱收,只要准点到岗,还不用去替江主簿收拾那些地头蛇烂摊子,多少有点心动,但是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

沈是挑眉看着角落的许县丞,端了杯酒敬了下,他本来就在岗在位,这小子一来便能从主簿那里拿下钥匙,不容小觑,说不定此番真有变换呢。他站了起来说:“我赞成!”

各位捕快一见有人同意了,还是这个老实准点的人,马上怕吃亏的跟风起来。

沈是拿出一方红泥,往上摁了指印,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中间:“空口无凭,诸位卖我这个面子,我一定要给诸位立个证据,但凡我有一口饭,定不会少兄弟一碗汤!”

许县丞知趣的跟上摁了自己的手印:“大人仁义,我等自当肝脑涂地!”

纸传到江主簿那里,他不解的看着这个知县,当值表合情合理,这些个废物草包可坚持不下来,难道钱要给老对头许县丞一个人吞了,他又有点不服气,随即也摁下手印。

沈是收起了纸,露出满意的笑容:“这酒也喝的尽兴,我便静候明日诸位表现了!”

“请大人放心!”

知府年俸50两,崇明府这种穷山僻壤,除了江主簿还没人见过这么多钱呢。

天上掉银子,谁不起早谁傻逼。

翌日早上,许县丞是依旧是第一个到的,他看着堂前裱好的当值表,上面有鲜红的手印,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知县是来真的。

他不免有些欣慰,这时,沈是从府里转着脑袋出来,他拱手钦佩的说:“许某人终于等到大人了。”

沈是愣了会,明白过来了,昨日之事还多亏他相助,他上前也躬身行礼说:“许先生出淤泥而不染,让人敬仰。”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的意味。

陆续又有人来,众人似乎很不习惯的早起,眼睛都睁不开,夹着氤氲的泪水,不停打着哈欠问大人早。

沈是坐在堂前等,点完卯,李捕头还没有来,他看了看一旁看好戏的江主簿若有所思,昨日便瞧见了两人关系匪浅,下马威么,谁不会呢。

沈是没说话,让人把西库房的案卷抬到堂前来,他认真的查阅起来。

盛意闲的无聊,拿起一本念道:“村口王阿婆家的鸡全部不见了;猪肉铺的传家玉被偷,拒不归还;刘老叔的儿子被人杀了,伤口还有猪油的痕迹......怎么都是悬案?”

沈是抬起头来应了句:“悬案那就查呗。”

众人没什么事情,坐姿散乱的到处倚着,知县都没走,也不好直接离开。

却见李捕头姗姗来迟,口里充满歉意的说:“对不住,大人,我这上了年纪,就容易睡过头,下次不敢了。”

沈是合上案卷看着他说:“李捕头为崇明百姓殚精竭虑,睡过头很正常。”

李捕头会心一笑:“大人体贴。”

沈是接着说:“可连江主簿都到了,你这让我很难办啊,按照律令‘无故不上’应笞二十小板,李捕头也别说我不近人情,念你是初犯,就笞个十板,小以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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