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漫黑蛟岛[古代架空]——BY:寒江影

作者:寒江影  录入:07-30

  莫不是习惯了船只的颠簸,没点浪就睡不着了?
  遂又爬起来点灯研究罗刹手铳,在手里把玩了片刻,眼神就飘渺了,脑海里都是那个人的音容笑貌。
  该死!这是怎么了!方铭愿暗自骂自己。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
  次日,他早早的去偏院送早饭,见到叶枫在院子里刚刚操习完毕,额头一层薄薄的汗,有两缕发丝粘在脸颊,皮肤上透着一抹红晕。
  方铭愿问:“你昨晚睡得可好?”
  “不能再好了。”叶枫微微一笑。确实,茗姨准备的药枕有安神的功效,他睡得很沉,连个梦都没做。
  方铭愿心中不爽,心道:小爷我一晚上没合眼,你却睡得香甜无比,果然,自古男人多薄幸啊。唉。
  他仿佛忘记了自己也是个男人。
  “快来尝尝我们芳茗苑的早点,可是出名的香酥软糯,一般人没这口福。”方铭愿拎着五层饭匣子进了叶枫睡的偏房,放在桌案上,打开,用筷子夹了个热气腾腾的奶黄包,转身凑与刚刚进屋的叶枫面前,说:“来,趁热吃一个。”
  “你放那就是,我过会儿自己吃。”叶枫没接他茬,放下佩刀去洗手。
  方铭愿却夹着奶黄包跟了过去,凑在他身后说:“凉了就不好吃了,这个就是吃热的。第一笼就让我抢来了。”
  叶枫让他缠得没办法,只得张嘴把奶黄包含了进去,慢慢品尝着。方铭愿笑眯眯地看他吃,魅惑的大双桃花眼笑得眯了起来,眉梢吊起得意纹路,凑近问他:“味道是不是一绝啊?是不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没等叶枫回话,那边小床上传来了沙哑的声音:“快给我尝一个……饿死我了……”转头看去,却是罗达夫醒了,正挣扎探身看向他们二人。
  见他醒了,二人皆是欢喜不已。方铭愿端着一层饭匣子凑到他床旁,夹着奶黄包喂他吃。这家伙真能吃,统共一笼8个,他自己吃了6个,还张着嘴想要,方铭愿看看剩下的唯一一个,说:“罗兄,你伤太重,吃过多消化不好,胃肠负担重,不利于恢复。那边还有别的,换着花样都吃点,营养更均衡。”说罢,转身把饭匣子里余下的那一颗奶黄包夹起来塞到了叶枫口中。
  三人正吃早点,茗姨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递给方铭愿,说:“你喂与这位小兄弟喝吧,补血益气、强筋壮骨的。”
  罗达夫见眼前这个女子一袭棉纱紫衣,素雅清幽,浑身散发着沁人的沉静幽香,虽头一次见她,却心生亲切,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故人,便问:“这位姑娘是?”
  “什么姑娘,你要喊姨。”方铭愿老大不乐意,说:“这是我茗姨,她可是个大神医。就是以前跟你们提起过的那个。”
  “你姨?”罗达夫强忍着伤痛,喘息着说:“你姨怎么会这么年轻?分明就是个小姐姐么。也就跟我年龄相仿。”
  茗姨嘴角浮起一丝笑纹,叮嘱方铭愿要趁热喂与他,转身离去,看着背影的轻盈步态,像是心情甚好。
  

  ☆、第二十二章 就这?


  吃完早饭,叶枫与茗姨交代了下,说晌午不必等他吃饭,就神秘消失了。茗姨并不关心他去了哪里,反正即便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方铭愿去前院送完碗筷,回来寻不见叶枫的人,瞬间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嘟嘟囔囔地抱怨:“他岛上人生地不熟的,带着我一同去多好。去哪也不说一声,这人……唉。”
  他留下守着时醒时迷糊的罗达夫备感无趣,便趁茗姨不注意到时候,溜出去找自己岛上那些小兄弟玩去了。
  叶枫回来时,已是傍晚,方铭愿尚未返回。
  整个偏院静悄悄的,弥漫着浓重的艾草烟气,还混杂着姜的辛香,略有些呛鼻。待他掀开粗布门帘迈入偏房时,却看见罗达夫光着背,趴在床上,亵裤也被褪到臀下,露出大半个臀来。除去包扎住的部位,其他露出的肌肤上正烟雾缭绕。院内的那些草药气息就是从这里散出去的。
  此时,茗姨正坐在床侧的木凳上,手执一根艾条慢慢地揉捏成艾绒,小心地收集于膝上的木匣中。而趴着的罗达夫已经睡了过去,鼻子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叶枫与茗姨点头示意,茗姨眼皮抬了抬,算作了答复。
  “这是在做何?”叶枫小声问。
  “艾灸。通一通他的任督二脉。任督相通,温热之气可以循着经络温腹暖背,透达四肢百骸,气息循环不止,必能培补元气,加速身体的恢复。”茗姨说着,用小木勺从床沿上放着的白瓷碗里舀了一勺混合了各种中药的姜泥,轻轻倒在罗达夫背部的穴位上,覆盖上艾绒,点燃,再扣上艾笼,看着它的烟气从缝隙中慢慢袅娜升腾,神情专注。
  见罗达夫睡得香甜,叶枫随口问:“铭愿的艾灸技艺就是跟你学的吧?”
  “铭愿是谁?”茗姨不解。
  “哦,就是你家臭小子,他给自己起了个大名叫方铭愿。”叶枫回。
  “他呀,他可不会。”茗姨轻笑,说:“素来瞧不上这些,不肯学,有闲空要么往外跑去玩,要么去田大邋遢那里。教授于他这些,倒像要了他的命般,哭天抢地的。”
  叶枫愣了,问:“当真一点不会?”
  “一点也不会。”茗姨说:“每次我与病人施灸,他都要躲出去,说是闻不得这烟火气,熏得他头疼。”
  叶枫脸色隐约有些变化,继而又问:“那他可会针灸?”
  茗姨掩口轻笑道:“你太高看他了,连人身体有多少穴位他都不知道,怎就会施针了?他说他只想研究神机,不想研究人体。因为神机不会发脾气,而碰上那不知道好赖的病人,好心没得好报也是常有的,又嫌费脑子,所以,不肯学。”
  茗姨目光只落在罗达夫背上的艾绒上,并未注意到此时叶枫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叶枫心道:方铭愿明明说我的毒是他用艾灸和针灸解除,但是茗姨言之凿凿。
  方铭愿又为何要欺骗于我?我的毒到底是怎么解的呢?
  叶枫不甘心,又问:“还请赐教。倘若有人身中诡异之毒,暂时不能听闻,周身麻木,能否不经任何治疗就很快恢复正常?”
  茗姨沉吟片刻,漫不经心地回他:“倘若是小小不然的毒呢,自然是有可能自行快速恢复的。但如若你所说的已经到了不可视闻的程度,那就说明毒深伤体,闭阻脉道,而致诸般麻痹,丧失了耳目功能。即便好转,恐怕少则也得月余,需待毒素自行清散了方可。”
  “天下之毒,繁杂众多,解毒之法当然也是各行其道,想要速解,不外乎就三种路数:一是找到毒源,清除掉,再对症入药;二是找到与该毒相克之物,就是世人口中的以毒攻毒;第三便是找到疏导之窍,可令毒素加速离身。倘若什么法子都不想用,那就只能是耗上慢慢等,运气好的,或许等待些时日就可以自行消掉了,欲速则不达。”
  “也就是说,如果中毒很深,不加以任何方法的话,就不可能立刻好转了。”叶枫总结道。
  “正是。”茗姨笑曰:“你若习医,定能比那臭小子早有成就。”
  “多谢。”叶枫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撇下罗达夫和茗姨,拂袖转身走出偏房。
  ……
  方铭愿跟兄弟们玩了一整天,一是去吹嘘自己这一个月的海上见闻,二是喝酒玩骰。原本遭遇就离奇,他又添油加醋,小兄弟们都当他是吹牛扯皮,并没有人真的信他。酒足饭饱,惊觉以是晚间亥时,想睡前去与叶枫会上一面,加之朋友们陪得也乏了,就四散而去。
  方铭愿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芳茗苑,去了偏院,推开偏房的门,看见屋内只有罗达夫自己躺在床上鼾声隆隆,却不见叶枫的踪影。走到院内,再往茗姨房内看去,灯已经熄灭,想是睡下了。心里暗道:叶枫这家伙去哪了?一整天都不见人。莫不是今晚不回来睡了?算了,不等了,我也回房睡吧。
  想到这里,他又深一脚浅一脚地折回了位于芳茗苑大门口的门房,推门而入。屋内漆黑一片。
  方铭愿懒得点灯,合衣往自己床上一倒,还没等躺稳,就有一个黑影飞到了他的身上,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惊得方铭愿酒醒了大半,失声喊:“谁?!”
  “你大爷我!”听声音却像是叶枫。
  “叶……叶兄?咳咳……咳……”方铭愿让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咳嗽不止,慌乱地伸手去扒拉他的手腕,哑着嗓子说:“掐我干嘛?快松开……憋得慌。”
  “为何骗我?!”叶枫的声音冷得像能掉下冰渣来。
  “我骗你什么了?”方铭愿满头雾水,终于把叶枫的手掌和自己脖颈之间扒开了条小缝,用力喘息了几口。
  叶枫说:“你根本不会针灸,却骗我说是施针解的鲮霾之毒。”
  “谁告诉你我不会的?”方铭愿打死不认。
  “你姨。”叶枫冷言道。
  ……
  方铭愿语塞。
  “说,为何要骗我?”叶枫不依不饶。
  ……
  方铭愿假死了过去。
  叶枫见他耍赖不肯言语,把他从床上拎起来,用力摇晃两下,威胁道:“你今天若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把你砍去四肢扔下海去喂鱼!”说罢,试图拽着他往门口走去。
  “别,别,我说就是,好哥哥,你别急。”方铭愿吓得腿膝酸软,双手紧紧扶住叶枫的手臂。
  ……
  又是一阵沉默,方铭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眼见着叶枫手中的力道加强,又要拎起他,豁出去把双眼一闭,小声说:“我是说谎了。跟你说过是歪打正着,我也不知道毒就那么解了。”
  叶枫疑惑:“怎么着就解了?”
  方铭愿支吾半天,说:“睡了一觉就解了。”
  “还想糊弄于我?”叶枫真急了。
  方铭愿紧握着他的臂膀,担心他一使劲把自己摔出去,小声说:“咱俩睡了一觉,你的毒就解了。”
  ……
  这回是叶枫语塞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门房内充斥着不可描述的尴尬。
  好一会儿,叶枫才阴沉地说:“你趁我不省人事之时轻薄于我?!你怎么敢?!”
  方铭愿声音里带着哭腔,轻声说:“我没有……是你先轻薄的我……”
  “那你为何不躲开?我瞎了,你也瞎了么?你不会跑到舱房外面去?!”叶枫气得胃部开始痉挛。
  “我没顶得住……我以前又没遇到过……你不也是没顶住么。”方铭愿含混地说,有些委屈。
  “你……我当时中毒了。”叶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问:“那事后你为何不明说,却要欺骗于我?居心何在?”
  方铭愿一看,仿佛他更在意的却是自己没有跟他说实话,事已至此,那就全交代了吧,没什么可隐瞒的了,说:“我怕你恼羞成怒,杀我灭口。”
  叶枫顿了片刻,忽然松开他,冷冰冰扔下句:“这事到此为止,给我烂到肚子里,休要再提!倘若敢说与旁人,当心我拔了你的舌头。”说完,抬腿走出房门,拂袖而去。
  方铭愿一个人在黑乎乎的门房里满头雾水,心道:就这?这就算完了?
  早知如此简单,我又何必担惊受怕了那么久。不过,他生气起来好吓人啊,这么介意我欺骗他。
  

  ☆、第二十三章 鸳鸳浴是不能再洗了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天越来越寒凉,叶枫依旧是每日早出晚归,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而罗达夫的身体在茗姨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好起一天。已经将臂膀上的夹板拆下,自己可以尝试着做些轻微拉伸,活络下筋骨。
  午间,趁阳光尚暖,茗姨让方铭愿从柴房里翻找出当年神机田疗伤时用过的大大的冰片香木浴桶,刷洗干净,放在偏房罗达夫的床前几步远。浴桶已经坏朽,但也无大碍,尚能用。
  方铭愿问:“这是要做什么?”
  “我准备熬锅‘还魂汤’给他泡个澡,这方子里的几十味药,不好凑,我凑了好些时日才算凑齐。”茗姨抱着药篓走去灶间,回头说:“你来烧火熬药,熬煮一个时辰后悉数倒入木桶内,再添两份水,让他坐在桶内能没过肩臂即可。”
  方铭愿听到药材难觅,不敢怠慢,熬得甚是上心。等他按照茗姨的叮嘱把木桶灌满还魂汤后,自己已经成了个花脸猫。
  见他样貌甚是狼狈,茗姨巧笑倩兮,说:“瞧你那灰头土脸的样子,烧个火却把自己烧成炭了,你且脱了衣服与罗达夫一起泡泡吧。”
  “啊?不要吧,那木桶里塞俩人太挤了,他又脏又臭的,我才不要和他一起泡。”方铭愿不乐意:“再说我身上也没伤,泡这药汤子做什么。”
  罗达夫原本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他嫌弃自己脏臭,就费力地坐起身,作不悦状,说:“你也不照照镜子,还嫌弃我脏,院子里黑无常的脸都比你的干净,你千万别和我一起泡。”
  黑无常是只无主的母猫,因为茗姨时常喂它,每次怀孕生产,都会跑到偏院来做月子。罗达夫刚被抬来时,它也刚好生了一窝小猫崽儿,现在都已经出窝。一共四只,都长的黑乎乎,丑萌丑萌的,吃饱了就在院子里蹦跳玩耍。罗达夫因为活动不便,出不了院门,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房檐下看猫。
  茗姨轻笑,说:“你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了。一起泡吧,我寻这些药材着实不易,且莫糟蹋了。”说完,又叮嘱方铭愿:“他泡澡是为了疗伤通血脉,你泡却能强身健体,泡个两次,我保你今冬不感风寒。再者,他行动不便,你也帮他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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