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古代架空]——BY:西子湖桂花鱼

作者:西子湖桂花鱼  录入:07-30

  那人接着又唤了几声,嗓音急促,叫人心焦。
  张涣起身,缓缓掀开遮住后屋的帘子。
  过了正午,日头偏西,阳光从后屋的小窗漏入,这后屋,倒是比前店更明亮些。
  张涣也看清了屋里景象。
  枣玠正斜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身子颤抖,嘴里却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
  枣玠不是去稻田送饭了,此时怎会在此处?
  张涣下意识想逃,一双眼睛却移不开,连带着这四肢百骸都叫嚣着。
  渴望着。
  那日思夜想的人,便在他眼前,呼唤着他。
  只要一伸双臂,就能将其拥入怀中。
  此时此处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两人。
  在这熟悉的香粉铺中,仅有他们二人的香粉铺中。
  张涣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用指尖轻触枣玠手背。见他没有反应,又大胆握住他的手。
  掌心传来一股热流,直触他心底,叫他身子又麻又痒,只想着更多的亲密接触。
  他忍不住俯低身子,将脑袋轻轻搁在枣玠胸前。
  听着那有力的心跳,感受衣服下包裹的温热躯体。张涣忍不住闭上眼,舒服地叹了口气。
  枣玠突然动了动,惊得他想迅速逃开。谁知枣玠换了个姿势,顺势抱住他的胳膊,叫他进退不得。
  若是吵醒了枣玠,该如何解释两人此时黏在一处?但若是就这般让枣玠抱着……
  这不正是他一直期待的?
  但枣玠也总会醒来。
  张涣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睡颜,忍不住缓缓靠近,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只是极轻的一触,应该……没事儿的吧。
  可这一触,他就想再吮吸一会儿;轻轻一吮,又想伸出舌头舔上一舔;吃到枣玠面上脂粉,又想到那日在稻田碰见的伤心事。
  枣玠方才所唤“张涣”,是谁?
  那张姓捕快,莫非与自个儿同名同音?
  此时枣玠梦中之人,也许……并不是他张涣,而是那位张捕快。
  枣玠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面上露出笑容。
  张涣见他一脸餍足模样,更觉得心如刀割。他只道枣玠梦见与那张捕快贴在一处,才这么开心。枣玠这般喜爱那人,他怕是一点可能也无了。
  这般想着,方才对枣玠的亲近行为,都只是他自私的冒犯。
  他与那登徒子何异?
  他甚至偷偷溜进居民家里,趁人睡觉时抚摸、偷亲,做尽淫事。
  比那登徒子还要恶劣。
  张涣越想越厌恶自己。他看着枣玠仍在茫然熟睡,心里一阵浓烈罪恶感,叫他想要立刻离去。
  他轻轻抽动手臂,枣玠哼了一声,又抱得更紧了。
  那身子的轮廓、呼吸的起伏,顺着他紧贴的胳膊,更清晰地传到他心里,挠着他的身子。
  这叫他如何走得了?
  张涣曲着腿站着,让两人离得近些,又小心翼翼避免碰着枣玠。
  只是这般看着,应该……不算欺侮。
  张涣骗过自个儿良心,一双眼睛在枣玠颈项处游走,只觉得喉间干涩,身子里那团欲火悄悄冒了头。
  他将身子轻轻靠在椅子上,便如面对面与枣玠在床上躺着一般,叫他心如擂鼓,腿也无力。
  这椅子承受不住二人重量,向后倒去。
  张涣下意识将枣玠护在怀里,担心他磕着碰着。
  这一折腾,枣玠也该醒了。他此时应该趁枣玠还未清醒,赶紧离开。
  怀中身子动了动,磨蹭着他的胸腿,像在撒娇,又像在祈求他怜爱。
  呸,他自个儿想做那淫事,便觉得枣玠一举一动都是迎合。
  他怎能如此想……怎能再这般侮辱枣玠?
  张涣小心翼翼拉开他,想要起身。谁知枣玠攀上他的肩,捧着他的脸,用那双睡意朦胧的双眼仔细端详。
  张涣被他看得大气不敢出,一双眼睛想要移开,却仿佛被枣玠那迷蒙目光吸住,叫他再也想不了其他事儿。
  “这梦真是……真……”枣玠含糊说着,仰着脑袋去凑他的嘴唇。
  张涣如被蛰了一般,耳边似有一道惊雷划过,吓得他不敢动弹。
  他苦苦忍着内心那肮脏的冲动,祈祷枣玠早些发现异常,放他离去。
  谁知枣玠又伸出舌头,对他紧闭的双唇又舔又咬。
  似是察觉他的冷淡,枣玠茫然放过他的嘴唇,将脑袋埋在他颈窝间,身子微微颤抖。
  张涣听到那细细的呜咽声,心疼不已,忍不住捉了他的手捏在手心,另一手抚着他的背。
  枣玠抬起脸,红着眼看他。
  那双眼睛楚楚可怜,有着求而不得的委屈,还有那……极深的欲望。
  他们此时渴求着一样的东西。
  张涣再也忍不住,低下头紧紧吸住他的嘴唇。
  两人唇舌胶在一处,下肢难耐地相互磨蹭。
  张涣只道这样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儿,便压住他那乱动拱火的身子。
  枣玠又悄悄扯了他腰带,解了他上衣,冰凉的双手抚上他两乳,轻轻揉捏着。
  张涣被揉得身子一软,捉了那双手牢牢按住,枣玠又趁机抠他掌心,酥麻了他全身,叫他捉也不是放也不是。
  张涣无奈,深吸一口气,让自个儿清醒一些。他将脸凑到枣玠面前,看着那懵懂的面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道:“你看清楚了,我……我不是张涣。”
  不是你梦中的那位张捕快。
  枣玠像是完全听不到他说话,见他脑袋凑近,便伸着脖子亲他嘴唇。
  张涣见他如何也说不通,担心他清醒之后后悔,便一狠心,将他推在地上,起身逃去。


第48章 三探
  一晃到了十一月末。自秋收结束回到宛陵城,已经一月有余。
  张涣再也没敢往那香粉铺走一趟。
  枣玠如今有了新家,还有了……两个相好,他如何能再插一脚?
  上次他无端闯入枣玠家中,趁那人熟睡便色胆包天,诱他亲热。枣玠没有将他告到官府,已经是念及旧情,他如何能得寸进尺,再做侮辱之事?
  就连平日巡逻,偶尔走过香粉铺前,他也不敢多看上一看。
  这年关将近,张涣打算等衙门发了月俸,给枣玠买只鸡,绑好了丢在门口。
  就当是为之前的失礼做个补偿。
  好以此来宽慰自个儿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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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慈近来往香粉铺里跑得勤快,只因方粲嚷嚷着要在院子里种花。
  那日送饭回来,方粲见师父如丢了魂一般,如何叫也不应,晚上烧菜时又不小心将屋里的柴火烧了个干净。
  等他发现浓烟冲进厨房,才发现枣玠仍呆坐在炉子旁,将一根根将柴火喂了火苗。脚边落了几根窜火的木棍,枣玠却视若无睹。
  幸好未酿成灾祸。
  那之后几日,师父日日在屋里躺着,也不出门,更不要说打骂他了。
  晾在背阴处的胭脂水,早就分层发馊。向来不肯浪费一丝红花的师父,居然对此不闻不问,任由他倒掉。
  张慈看着那桶脏水,问道:“这可是撒了灰?”
  方粲拍开他要伸入水中试探的手:“这么脏,你还碰?用了厨房角落的灰,师父说能让红花出色。这灰水用完总要倒掉的,只是可惜了底下的红色。闷了这么久,也做不成胭脂了。”
  张慈哈哈笑了几声,摇头叹道:“怎么这般浪费?这可是庄稼汉的宝贝。”
  一番解释后,方粲灵机一动,说院子空旷,能围一块地出来种些红蓝花,暮春之时便能直接采摘晒干,用作胭脂原料。
  还能叫人赏心悦目,说不定能让师父……高兴些。
  只是不知师父能不能同意。
  方粲拉着张慈壮胆,将种花的念头与枣玠说了。
  “瞎折腾什么,麻烦。”
  待听了张慈说明那灰水作用,枣玠却不知怎的,灰暗眼眸动了动,问道:“你说那废水……有用?”
  “那厨房烧柴火出的灰,乡里常用来浇庄稼,能增产。若用那灰水种红花,想必比城郊野花色彩更艳,长势更好。”
  这被张慈简单一说,枣玠竟同意了。
  枣玠嫌在院子中另开出一块地太占位置,方粲便想了个法子:围着墙根种。
  这一个月来,方粲按张慈指示,从郊外捡了石块砌边。张慈每日从城外挑些土填上,总算是将这花圃弄好了。
  方粲看着这一圈倚靠着围墙的花圃,擦了擦汗:“这贼若是想翻墙进来,怕是要遭花刺蛰了屁股,哈哈哈哈……”
  张慈想着贼人抱着屁股的狼狈模样,也忍笑道:“这防贼之用,倒是有趣。”
  方粲撒下花种,每日蹲在花圃边等着,总是问着何时冒芽。
  “你日日盯着他,他便羞于冒头;你放着他不管,他不知不觉就出来了。”
  方粲一脸佩服:“你懂得真多。”
  张慈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只是秋收时听他们说的,如今也是第一次种花,不知能不能种成。”
  “不管种不种得成,师父总算因此精神些了。”方粲盯着那黑黝黝土地,嘿嘿一笑,“他昨日还教训我偷懒来着。”
  张慈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遭人教训还这般开心。”
  方粲被他点倒在地,与他闹成一团。
  枣玠将窗户打开,又重重摔上,“砰”地一声吓得二人一愣。
  方粲挡着嘴,用气音说道:“师父生气了,都怪你!”
  张慈用气音揶揄道:“你不就想叫枣哥生气?”
  两人又在地上打闹起来,听得屋内摔砸东西的声音,才各自收了手,轻手轻脚溜进店里。
  “几日后便是小除夕,到时做个全鱼宴,叫枣哥开心开心?”张慈讨好道。
  “师父在洛阳见得多了,自己做鱼都比这里的厨子做得好吃,怎会看得上我们做的鱼?”
  “到时候再想办法……只是枣哥除了鱼,还喜欢什么呢?”
  方粲见他总为枣玠考虑,心里一阵醋意:“你怎么……总想着我师父?我、我不许……”
  张慈揽过他的肩,按着他的脑袋,在他面颊上啄一口:“想什么呢?你师父将你当崽一般护着,把我当那灰狼,总怕我将你叼了去。枣哥不喜欢我,我如何与你在一起?”
  方粲听他说得直白,忸怩着嗯啊几声,就是说不出话来。
  ————————————
  这日小除夕,城外集市事多。直至天完全黑了,张慈才提着一篓子鱼,匆匆往香粉铺赶。
  方粲给他开门,看着篓子里活蹦乱跳的鱼,面露苦色:“今朝师父叫我去买了几壶酒,之后就一直关在屋里不出来。”
  “用鱼给他——钓出来。”张慈径直走到厨房,从竹篓里捞出个头最大的鱼,一刀拍得晕了,将鱼鳞剃了。
  方粲在一旁烧水,放些葱姜调味,将那刚剁下的鱼头放入炖汤。
  他看张慈处理鱼,忍不住问道:“你可知如何烹鱼?”
  张慈冲他挤了挤眼,笑道:“卖鱼的老孙头与我说了,听着不难,应该能成。”
  这鱼汤烧得慢,厨房里又只有一灶一锅。张慈将生鱼切好,便与方粲坐在一起等着。
  一条鱼没剃干净鳞,还存着一口气,找准机会挣扎着跳下案板。
  张慈手忙脚乱地捉它,一人一鱼追到厨房外边去。折腾了好一会儿,张慈才将那鱼塞进篓子里。
  “你真的会烹鱼吗?”方粲喃喃道。
  “也许……?”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张慈小声说道:“不如,叫枣哥亲自来?”
  “还不如叫厨子来,还能给师父一个惊喜。”
  “我们哪有这么多银子。更何况今朝小除夕,酒楼厨子怕都忙坏了。”
  两人看着满桌鱼肉,正一筹莫展,却不知一墙之外,一形迹可疑之人已在香粉铺外徘徊多时。
  那人便是张涣。
  想着去年小除夕,他趁枣玠醉酒之时强行与之亲热。不知今年,那二人会不会也……如他这般对枣玠?
  虽然他们三人相爱,自己只是一个外人,不该多想。
  但一想到枣玠要与他人赤身纠缠,又如有锥心之痛。
  他就看一会儿,若他们真要亲热,他就……走就好了。
  张涣知这已经不是自己家,不能再如以前那般爬墙,心里却忍也忍不住。似乎只要他盯着看着,那两人便会如他心意一般,不对枣玠动手动脚。
  他攀上墙头,见这院子比在濯阳之时大上不少,那屋顶与墙头离得远,他怕是跳不过去,便思索着先落地。
  谁知这一从墙上跳下,便踩到几块硬石,硌他双脚钻心地疼。
  张涣痛叫一声,跌在地上。谁知以为挨上了平地,这屁股又坐上尖硬石块,疼得他在地上打滚不止。
  方粲听到声响,知那花圃起了防贼作用,大叫一声“捉贼”,顺手拿过锅铲,与张慈冲出厨房,对着地上蜷缩的黑影一阵猛打。
  张慈倒认出了那贼:“小张?你怎的在此?”
  张涣翻墙,本已是心虚不已。方才被当成贼喊打,更是叫他羞红了脸。此时又遇着衙门里认得他的同僚,若是叫人知道他心里那肮脏心思,他如何还能活在世上。
  于是情急之下,憋了个慌:“方才……见有贼爬进屋里,我便跟了进来。”
  他支支吾吾,语气飘忽,方粲便一铲子往他脑门砸去:“骗谁呢,我看你就是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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