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风雪[古代架空]——BY:弃吴钩

作者:弃吴钩  录入:08-07

  “那就要看看,肃王府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卫风临不再多言,继续为赵昀研墨。
  片刻后,赵昀又觉出不对。裴长淮那厮可不是个蠢货,长着一双狐狸眼,生得一颗玲珑心,连他都能看出的圈套,裴长淮不可能看不出。
  他正则侯素日里又是个端庄冷静之人,怎好端端地跟肃王世子动起手来?
  赵昀问:“他为什么打了肃王世子?可是金玉赌坊的人对裴元茂做过什么?”
  倘若是为了裴元茂,倒也情有可原。
  赵昀早就看出裴长淮是个护犊子的,在群英宴上,对刘安,对锦麟,皆是如此;还有那些世家子弟,向来眼高于顶,但唤裴长淮却是一口一个“哥哥”、“三郎”,说不出有多亲昵,必然是裴长淮平日里对他们很好很好,才会如此。
  对外人尚且这般,更别说是对自己的亲侄子。
  卫风临想了想,如实禀告道:“没有,裴元茂完好无损地被放了出来,还是肃王世子亲自赎得人。”
  赵昀有些意外,“哦?”
  卫风临续道:“只是后来肃王世子出言讥讽了两句谢从隽,才惹得正则侯发怒。”
  赵昀拿笔的手一顿,“谢从隽?”
  又是谢从隽。
  他可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在群英宴上,赵昀就听徐世昌提到过,此人是他们的旧友,尤其与裴长淮情谊最深厚,且这群英大宴便是谢从隽第一个开办的,能宴请到京城的世家名门,必不会是个泛泛之辈。
  还有在北营的武搏会上,素有“武陵军第一猛将”之称的贺闰就曾是谢从隽的手下败将。
  即便不论这些,就瞧他冠了一个王姓“谢”,也知是个贵人。
  可再贵也好,这人已经死了。死人能作什么数?赵昀没将谢从隽放在心上,对他也知之甚少,只依稀记得好似是什么功臣之后……
  管他如何,到底在裴长淮的心里分量不轻。
  思及此,赵昀有些心烦意乱,将毛笔撂下。卫风临见他不打算练了,放下墨条,唤人进来服侍。
  没多久,寻春端着一盆热水进到书房,将布巾荡涤得湿烫,递给赵昀净手。
  赵昀擦手也擦得心不在焉,越擦越烦躁,一把将布巾投回盆中。
  水花溅起,烫了寻春一下。他打了个哆嗦,赶忙跪在地上。
  赵昀看着这小倌,不免想起芙蓉楼那一晚,裴长淮身手不凡,要是铁了心地不愿意跟他行风月之事,赵昀其实也奈何不了他;裴长淮既然心里愿意,那事后又想让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这算什么?
  到底是他睡了裴长淮,还是裴长淮睡了他?
  寻春声音细若蚊呐,“将军,奴……”
  赵昀挥手道:“滚滚滚。”
  卫风临看出赵昀情绪不佳,也不想做一条被殃及的池鱼,随着寻春一起出门。
  赵昀唤住卫风临,“你,回来。”
  卫风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过赵昀却能瞧出他真正的心思,道:“又不是让你去办什么苦差,帮我查一查谢从隽。”
  卫风临颔首道:“是。”
  ……
  正则侯府,祠堂里烛火如星,荧荧通明。
  裴元茂跪在祠堂前已有半个时辰,他娘亲余氏站在廊下,经婢女扶着,也陪着哭了半个时辰,却也不敢唤他起身。
  裴长淮一回府,余氏哭着求他,“三郎,三郎……元茂还小,耳根子软,都是别人唆使才敢去赌。你大哥只他一个儿子了,三郎,你饶他一回罢。”
  裴长淮道:“嫂嫂,他不是元劭,已经不小了。若是再这么纵着他胡闹,日后等他闯下弥天大祸,我才当真无颜再去面见大哥。”
  裴元茂梗起脖子,冷笑一声,道:“如今你就有颜面去见我爹爹么?连上战场都不敢的窝囊废,占着本该属于我爹爹的爵位,在侯府一干孤儿寡母面前摆架子、耍威风,我呸!”
  余氏一听,眼泪掉下来,扑过去狠狠捶了一下裴元茂的背,“你个混小子,你在胡说什么!谁教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元茂,快跟你三叔道歉!”
  裴元茂道:“我没说错,也不道歉。裴昱,你要打便打罢,我裴元茂要是喊叫一声,从此就不姓裴!”
  余氏见元茂不听,忙搂他进怀里,又去求裴长淮,“三郎,他不懂事,他无心的……”
  “嫂嫂,你放心,我不打他。”裴长淮面不改色,吩咐婢女,“带夫人下去休息。”
  “是。”
  裴长淮在侯府说一不二,有他发令,余氏再想回护裴元茂,也是有心无力。
  很快,祠堂中除了奴才,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裴元茂甘心受罚,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裴长淮望着他挺直的背脊,又越过他,看向祠堂里林立的牌位。那些牌位层层叠叠,如山一样巍峨,却也如山一样沉重。
  他沉默半晌,对裴元茂说:“随我过来。”
  裴元茂见他竟未请用家法,心中疑惑,想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便跟着裴长淮离开祠堂,来到后院一处四角方亭当中。
  裴长淮令人备好骰子和骰盅,请裴元茂坐下。
  裴元茂警惕道:“什么意思?”
  裴长淮道:“你喜欢赌,三叔就陪你玩一玩。赌大小,我坐庄,十局为限,倘若你能赢上一局,以后我再不管你;要是输了,以后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裴元茂嗤笑道:“你当真的?我全押大,难道还没运气赢你一局?”
  裴长淮道:“试试。”
  裴长淮将骰子一粒一粒捡进骰盅之中,他摇骰子的手法也是生涩,一看就是不经常混迹过赌坊的人。
  裴元茂哼笑一声。
  待摇好之后,裴长淮抬手请道:“来。”
  裴元茂抱起胳膊,睥睨一眼,道:“大。”
  裴长淮打开骰盅,一二二,点数小。他道:“你输了。”
  裴元茂惊了惊,缓缓放下手臂,仔细去看那三颗骰子,确实是输了。
  他当自己运气不好,皱眉道:“再来。”
  又来一局,裴元茂继续押大,骰盅一开,却还是小。两局输下来,裴元茂便有些心浮气躁,直言要求继续。
  他押得快,裴长淮开得也快,不一会儿十局过去,裴长淮扣住骰子,再道:“你输了。”
  裴元茂眼睛都急红了,心中不服,喊道:“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了,我能一直这么点儿背!”
  裴长淮淡定道:“再来十次,你还是要输。”
  他将骰盅翻过来,让裴元茂看着里侧。骰蛊顶部盘着一周凸起的点纹,他按了按其中一个凸点,瞬间,一枚铁片从内侧弹出,来回拨弄了两下。
  裴元茂瞬间瞪直了眼睛,大喊道:“你作弊!”
  裴长淮道:“你以为的赌局,却是别人精心设计好的骗局。倘若我今日不去,你就任他们骗去一双手脚,光耀我裴家的列祖列宗了。”
  裴元茂听他讥讽,脸色铁青,“不可能,赌坊不敢动这种心思。一旦被发现,他们就玩完了……”
  裴长淮道:“因为见而不知,知而不言。”
  裴元茂眼睁睁看着骰盅,却不知赌坊的人竟能在暗地里做手脚;即便有人看出来这其中的门道,却也不敢去拆穿,因着那金玉赌坊背后仰仗着肃王府,一般人开罪不起。
  裴长淮将骰子和骰盅收好,站起身,一边理袖口,一边说道:“你年纪轻,京城许多事还看不明白,以后不要出门了,就在墨斋好好念书。”
  言罢,两个近侍立刻上前,对裴元茂道:“公子,请。”
  裴元茂眼睛一瞪:“你要关着我?我不!你休想!”
  裴长淮静静地看着他道:“元茂,别再惹我生气了。”
  他声音不大,也没有发怒,面如霜雪一般,即便隔着一段距离,裴元茂都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裴元茂无法不承认,他憎恨这个人,也惧怕这个人。
  走马川战事爆发之际,裴昱分明有统帅之才,却一味胆小怕事,躲着不肯上战场。
  裴元茂有时候会想,倘若裴昱当年也在走马川上,或许、或许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他垂下头,近侍见状,很快带着他离开了亭子。
  在去墨斋的路上,元茂忽然想明白,那骰盅内设有机关不错,可也要知道自己摇出了什么点数,才好拨弄铁片,控制大小。
  既然都能控制骰子的点数,定然不会是生手。
  那裴长淮一开始怎么连摇个骰子都显得那么愚笨?
  裴元茂一咬牙,“可恶,给他骗了!”他回头问那近侍,“我怎么不知道,他裴昱还是个博戏的好手?”
  近侍回答:“从前谢爵爷在时,教过小侯爷不少。”
  “……”


第21章 碎铁衣(三)
  在京城打听谢从隽,没有卫风临想象中那么困难,反而出奇地容易。
  京城里有一堆专门买卖消息的泼皮,卫风临去市井当中走了一趟,不过花了些许银子,就将谢从隽的身世问得清清楚楚。
  谢从隽,表字敏郎。
  谢从隽本不姓谢,也非出身王族宗室,他的祖上姓宋。
  他父亲名唤宋观潮,早在先皇还在潜邸时,宋观潮就是极得先皇宠信的重臣,与裴承景并肩,一文一武,乃是先皇的左膀右臂。
  宋观潮乃是文士出身,平生最大的志向就是辅佐先皇成为一代明君,因此人在英年,就立下终身不娶之志。
  后来还是由先皇做主,给他指了一桩亲事。
  对方乃是清流世家孟府教养出的女儿,因是嫡长女,也称孟元娘。这孟元娘长得秀美出众,又颇具才华,先皇有心制造契机,令两人在诗宴见过一面。
  宋观潮见了这孟元娘的模样,又读过她帕子上的诗句,登时就将自己终身不娶的志向忘却得干干净净,红着脸向孟家提了亲;孟元娘倒是有些看不上宋观潮,说他长得虽是丰神俊朗,奈何竟有些呆头呆脑的
  郎有情,妾无意,却让孟家二老棘了手。
  宋观潮一心想要求娶佳人,立刻差随从去给孟元娘送了一本自己的诗集。
  孟元娘从那些诗句中读得出,这位宋公子不仅才华卓绝,还心系家国百姓,拥有满腔的抱负与热血,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放下他的诗集,自己也隐隐有些动心。
  只是想这宋观潮也太自傲了些,竟觉得送一本诗集就能打动她。虽然她看过诗句以后,确实对宋观潮多了一些倾慕之情,可孟元娘也不想就这样令他得逞,便故意拖着时日,迟迟不给回复。
  不想宋观潮这个书呆子竟也敢做出夜会佳人的出格行径,半夜里翻过孟家的墙头,亲自来向孟元娘表明心意。
  他道世上知音难求,此生非她不娶。
  孟元娘见他如此自傲的一个人,竟也肯这般放低身段,羞涩地垂着眉眼,最终点了头。
  宋观潮和孟元娘若生在太平之世,这定然会是一段才子配佳人的好姻缘。
  可惜当年,先皇经历了一场极为惨烈的夺嫡之争,踏着鲜血染就的艰路,才一步步登上皇位。
  当年,四王爷擒了孟元娘,想以她为筹码,逼迫宋观潮背叛先皇,为己所用。孟元娘不愿意见到宋观潮在忠义二字之间为难,最终一头撞死在刀刃下。
  虽然最后四王爷落败,可孟元娘之死也彻底毁了宋观潮。
  他就此消沉,成日里饮酒,郁郁寡欢。后来还是在裴承景的鼓励之下,他才重新振作起来。
  就当先皇入京的前夕,一场暗杀悄然而至,宋观潮为保护先皇而身中毒箭。
  那毒性不烈,本也能拔得,只是宋观潮醒来后,声称自己见到元娘正在奈何桥上等他,所以一心求死,只将那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儿敏郎托付给先皇照顾。
  宋观潮随着孟元娘去了,先皇大恸,登基以后就追封宋观潮为一等公,谥号“文正”,夫人孟氏追封诰命,小儿敏郎赐名从隽,赐姓谢。
  “谢从隽”一名,就是因此而来。
  先皇在位三年,因病而薨,由嫡长子继位,便是当今的圣上崇昭皇帝了。先皇遗诏中还嘱托崇昭皇帝,日后务必善待敏郎。
  谢从隽年幼时就由太后亲自教养,因聪敏灵巧,性子活泼,又极得崇昭皇帝的疼爱。等年纪再大一些,谢从隽嫌宫里不自在,跑去告诉崇昭皇帝,他想要出宫玩儿去。
  崇昭皇帝知道这宫里早晚拘不住这小子,便封他为郡王,准他出宫住在京中的郡王府。
  当时谢从隽年仅十二。
  出宫以后,他经年混迹于市井当中,三教九流几乎都有他的朋友。
  且说卫风临见过的这些泼皮,十有八九就曾与谢从隽打过交道。他们对这位小爵爷皆是赞不绝口,称他是“郎艳独绝,天也妒”。
  卫风临见这些不通文字的泼皮都能学来一两句文绉绉的好话来夸赞谢从隽,此人之好,可见一斑。
  谢从隽出宫以后,除了住在自己的郡王府,还经常住在正则侯府。
  先前说过,这裴承景和宋观潮交情颇深,老侯爷对故人之子必然也是多有照拂。
  而且侯府的三公子裴昱与谢从隽年纪相仿,二人自幼情谊深厚,等再年长一些,因天资出众,在京中多负俊名,并称为“卧龙凤雏”。
  卫风临将谢从隽的出身一五一十地告知赵昀,说到“卧龙凤雏”一名时,赵昀想起先前徐世昌就曾提及此事。
  他冷笑一声,讥道:“京城这些世家闹虚文闹得最欢,什么龙啊凤的,骗骗孩子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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