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枝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奈月月

作者:奈月月  录入:09-04

  那迎面撞来,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小男孩,明玄钰是知道的,不过是耍了个小聪明,偷走了自己身上的钱袋。本来也没有多少钱,且随他去。
  可是,偏就有人要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
  本想装糊涂糊弄过去,结果这位大侠非要打抱不平不说,还差点张罗着当场认爹。
  如果巧遇三次都只是意外的话,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便令明玄钰感觉他和这个捡破烂的傻乞丐怕不是命中注定的纠缠不清。
  约摸还剩一盏茶时间到府上时,明玄钰突然被人拦了下来。
  气势是挺凶,一路嗷呜嗷呜,跳到眼前的时候,才发现那人刚刚到腰而已,嚷嚷着什么报仇,什么你完蛋了,指认般的对着后面喊就是他。
  原来是之前假装不小心撞到,然后顺走钱袋的那个小男孩。在他大喊大叫地冲过来以后,身后的路边树丛后纷纷走出三五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这么大一人,咋跟小崽子计较呢?”
  领头的大汉咔咔地掰着拳头,咧嘴嚣张地一步步靠近。
  “阿爹……就是他。”
  小男孩面对领头大汉说话的时候,突然没了先前指认时那种嚣张的气焰,抖抖嗖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我看你锦衣华服的,该是个大户人家。我们吃不上饭了,劫富济贫。”
  大汉说着,越走越近。小男孩跟在他身后,想抓住他的衣角,似乎又不太敢的样子,又放下了皮肤皴裂的小手。
  “方才给了,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就是,现下你只能再多赔些了。”
  “兄弟们今儿宰了这小哥就能吃肉!”
  “老子可要喝点好酒了,哈哈哈!”
  ……
  黑衣大汉们步步紧逼,越靠越近,有的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明玄钰轻叹一声,握紧了手中莲扇的扇柄,扇面一下一下轻轻敲打在另一手的掌心,面无表情。
  好像,要下雨了。
  领头大汉当即一拳揍了过来,明玄钰灵巧侧头躲了过去,一个转身又避开了身后的偷袭,白衣蹁跹,檀香隐隐。
  “好家伙,这小子属泥鳅的吗?这么滑溜,打不到?”
  领头大汉啐了一口,愤怒地又抡起了拳头。
  虽然身手自是比不上晏归尘那种被皇帝养在身边的狗,但是对付几个地痞流氓还是绰绰有余。明玄钰以退为进,灵巧地避开所有攻击。突然,擦身而过的袭来一掌,剐蹭到了白衣肩膀处,宛若皓雪的衣衫突兀的脏了一片,煞是惹眼。
  “不要弄脏我的衣服。”
  眉头一皱,明玄钰突然不太高兴了。于是他将莲扇收入怀中,敛了眸子。
  一掌推开身边的黑衣大汉,又与迎面扑来的人拆了几招,白衣胜雪,蹁跹而动,这一动,仿佛带着凛冽寒风,起手张合之间优雅却不乏力度,反手接下领头大汉的一拳,掐住手腕回身闪躲,大汉一个踉跄,竟险些摔倒。
  “妈的,有两下子。兄弟们,抄家伙!今儿个非宰了这王八羔子解解气!把他解决了,咱哥几个喝酒去!”
  领头大汉也不算笨拙,脚掌一蹬地稳稳地控制住了身躯。一声招呼,身后的黑衣大汉们纷纷从腰胯间抽出了小巧锋利,闪着寒芒的匕首。
  “阿爹,别!别杀人行不……”
  身后的小男孩仿佛一只惊弓之鸟,唰的一下白了脸,连忙慌乱地上前准备拦住领头大汉,却被一掌搡倒在地。
  “有你屁事小兔崽子,还不是你要个钱要不来?给老子滚!”
  领头大汉又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对着地上的小男孩踢了一脚。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些人还带了武器。明玄钰心中一紧,暗道不妙,得想个办法脱身。
  正想着,突然间一道身影带着一身酒气,悠然从明玄钰的身后穿过,挡在了他的前面。
  “想打他,经过我同意了吗?”
  景竹哈哈大笑,眼底却满是不怒自威的凛然寒意。
  秋末寒风吹动他单薄的粗布衣衫,身后的破背篓和破斗笠随着风而边角稻草轻晃,仿佛在一同叫嚣着。他笑着挡在明玄钰前面,将腰间的酒葫芦摘下,一饮而尽。


第八章 游园惊梦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
  绕过玲珑精致的曲折游廊,精雕细琢的石宇小路,偌大的襄王府呈于眼前,整个院落富丽堂皇而静谧和雅,满院沁芳。
  既然已经快到家门口了,岂有不迎人进门的道理。在明玄钰的邀请下,景竹假意推辞几下之后,便心花怒放地跟去了襄王府。
  说来也巧,那几个找茬的黑衣大汉,景竹以前打过交道,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也不甚了解,无非就是他捡破烂的时候,几个大汉喝醉了,看景竹又瘦又高真跟竹竿似的,心情郁结,正好找个出气,于是抢了景竹正在捡的破瓶子,上去踢了一脚。
  谁知道这一踢,便是噩梦的开始了。
  当时景竹也正巧心情不好,捡了几天破烂都没什么太大收获,好不容易发现这些能换钱的破烂瓶子,还被几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山野黑猪给一脚踢走。
  怒火中烧,一触即发。景竹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不然如何在这偌大的京城流浪自保?大汉们不曾想,看似像竹竿似瘦高的景竹脱了上衣竟是这般孔武有力,抡起拳头也是精准霸道,更别说他顺手抄了根路边的竹竿,一套打狗棒法使得出神入化。
  大汉们竟被一个瘦竹子般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落荒而逃。所以今日一看,护着那小白脸少爷样的人是他,差点屁滚尿流了,提溜起路边差点就哭出鼻涕泡的小男孩,骂骂咧咧逞着口舌之快,火速溜了。
  当然,这些事明玄钰并不知道,只是很好奇景竹这人为什么看似亲和友善,实则凶神恶煞,仿佛过年时贴在门口的门神一般。
  而这门神,此刻正在府上拎着一串易安刚端上来的葡萄,随着明玄钰流连忘返地四下参观。
  不愧是王府,气派奢华的程度简直和破茅草屋是云泥之别。揪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四下环顾却没注意到脚下的青石板台阶,景竹险些摔倒,一个踉跄栽向前。一旁的明玄钰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景竹的衣角,这才让他站稳了脚跟。
  只可惜,景竹的衣服质量显然没有锦衣华服的好,这一扯,嘶啦一声,袖子断了。
  拎着半截袖子的明玄钰,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尴尬神情,愣愣地看着手里那块布料。
  景竹很快从错愕中反应了过来,看了看裸露在昏黄夕风中的小臂,又看了看明玄钰手里的半截袖子,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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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襄王大人竟有断袖的兴致。”
  说罢,景竹笑嘻嘻地将半截袖子轻巧地捻了过去。
  “……”
  又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但明玄钰却并非是因此感到生气,倒是感慨于景竹的机智,以幽默化解尴尬。不过,却有一种阴差阳错被说中秘密的紧张感。
  “那我今儿个,且当是游园惊梦了。”
  景竹爽朗一笑,将剩下的最后两颗葡萄一并吞了去。
  有幸王府一游,也算是美事一桩了。景竹心中很清楚,这是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流连忘返,也不得不返。
  对于明玄钰而言,倘若景竹想留,他偌大的襄王府也不差这一个客卿,更不差一个可以解闷的风趣之人。若不想留,那也是他的自由,只能告知襄王府随时欢迎他。
  自襄王府辞别,景竹回到了城郊的破茅草屋。想着明日那醉仙阁便会差人送来诸多坛醉春枝,不禁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打算将厨房旁简陋的小侧室收拾出来明日放酒。
  兴许老天是看景竹太高兴了,想给他助助兴,当晚便下起了雨。起初,小雨淅沥,雨打芭蕉,还颇有一番意境。景竹倚在窗边,以水代酒抿着一丝并不存在的矫情哀愁,绞尽脑汁准备赋诗一首。
  渐渐的,雨势大了起来。急风骤雨,一滴又一滴地撞击着窗棂。景竹也不去考虑如何摆出文绉绉的样子去作诗了,连忙关上了窗户,迅速溜去厨房拿出几个脸盆,摆在地上屋顶漏水的各个地方,好让渗透下来的雨滴在盆里,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入夜,寒风穿堂,雨疏风骤。景竹缩在嘎吱作响的小床板上,裹紧了身上已经缝缝补补多次并不算暖的棉被,又攥紧了身下已经洗到发白的床褥。上下牙齿仿佛在劝不住地打架一般,整个人都呼吸紧绷着。
  翻身起床,景竹走到床边的木柜旁,打开柜门取出了一个已经蒙满灰尘的铜制汤婆子,擦了擦灰,又去厨房烧了些开水灌进去,捧着它又回到了床上。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倔强。这个有点年头的汤婆子,是景竹刚来这里的第一年冬天,豆子的奶奶给他的。本来不打算用,他一直觉得堂堂一个大男人,为何要捧个汤婆子取暖?
  可是当热水的温度从掌心传来,牙齿不打架了,呼吸不紧绷了,尽管寒风依旧顺着窗棂间的缝隙穿拂而过,景竹不禁感慨一句,真香。
  这种天气的夜里,襄王府的大床该是很舒适吧?暖软温热,犹似美人怀。
  虽然景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里,但是抱着美好的幻想入梦,又没有什么错。于是,景竹当真做了一场梦,只是这梦过于香艳且逼真。
  梦中也是在这张床上,是似曾相识的昔日场景。不知何时开始的意识,定格在那日捡到明玄钰,又给他煮了白粥。
  就是在这张嘎吱作响的小破床上,本想给他喂粥喝,可这位王爷却怎的都不予配合,一动不动,就是不咽下去,不擅长照顾人的景竹突然暴躁了起来,好不容易忍住情绪,却又一个喷嚏打了过去,将明玄钰那张媚而不妖顶好看的脸,给喷了个一脸白浊。
  只是这次,没有白粥,脸上的白浊是另一番风景。
  梦里屋内红烛摇曳,简陋的小屋带着一丝暧昧的氛围。明玄钰衣衫半解,香肩半露,风情万种地倚在床边正垂眸轻笑。如蜜桃般的唇只是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却是分外勾魂摄魄。
  尤其是那一双眸子,灵动妩媚,似弯月,如新钩。清醒克制的檀香隐然,却在他一颦一笑之间有了另一番风情。是突破限制的欲望,是美色入怀的冲动,是一睹为快的本能。
  不知怎的,看着眼前的这番场景,景竹情难自禁,控制不住地上前一把揽住分外诱人的明玄钰,在他那如白瓷般精致的脖颈上轻啃过去,将美人按在床上,压在身下。
  受到来自身体的敏感刺激,明玄钰的喘息声不禁从喉咙传来。这一声仿佛是打开欢乐序幕的信号,景竹更是狂热地扯开了明玄钰那领口早已滑至小臂的锦衣华服,在这精雕细琢的身体上游走着亲吻,啃食,还不忘伸手玩弄他两腿间的敏感欲望。
  舌尖顺着脖颈撩拨舔舐,景竹毫不客气地吻上那双娇嫩诱人的唇。唇齿交缠,连身下人的连连娇喘也一并吞了去。温热的体温在两人纠缠间传递,蓦然分开,景竹将身下尤物翻转过来,而明玄钰也是非常配合,勾住景竹的肩膀,舔唇而笑,背身跪在床沿边上。
  屋内的红烛灯芯豆光兴奋地摇曳,一摇一晃,以火光残影投映窗棂。窗上映出月色,映出烛光,映出欢好重影。
  如夜行舟,撑篙而行。翻云覆雨,鱼水同欢。
  感受到了放纵贪欢的乐趣,景竹将身下的人欺得更狠了,一进一出,皆是贪恋,想要共赴云雨之巅。明玄钰也毫不压抑兴致,声声喘息随着身子起伏进退,抓过景竹搭在他肩上的手指,塞进嘴里吞吐。
  被温软的唇舌包围,景竹瞬间又一个激灵,一种快感油然而生,身下不由得又加大了力度。
  就在景竹感到浑身火热,快感由脊柱攀升时,突然咔嚓一声巨响……床榻了,梦醒了。


第九章 假戏真做
  “这他妈的……?!”
  景竹羞恼地坐在断开的木板床之上,幸亏还有两层床褥铺着,不然断开后的木屑必然扎伤他。
  被扎伤倒是其次,主要是景竹感觉自己快要内伤了。一场过于逼真的春梦,对象是明玄钰先不说,居然能因为动作太大,把本就不结实的破木床给晃塌了。
  深呼吸一口气,挠了挠已然乱蓬蓬的头发。推开窗,想借着冷空气清醒一下,可是这一开窗,倾盆大雨蜂拥而至,像是给了景竹当头一盆冷水一般。
  砰的一声,景竹慌忙关上了窗,震得本就不结实的窗棂更是抖了三抖。方才一开窗,泼墨般的黑发迎面被大雨淋湿,被风吹乱,贴合在景竹清秀的脸颊上,雨滴顺着发梢和袖口滴答,滴在窗边桌几上的盘子里。
  盘子虽然缺了个豁口,但好在干净无垢。可是盘子里那前两天没舍得吃的大白馒头,算是真的泡了汤。除了被大雨浇汤,零星散布着些许雨里夹杂的黑灰,还有几片被大雨摧残过后的沤湿落叶。
  摘掉那片被风雨啪的一声拍到唇边的湿树叶,景竹望着桌上的馒头发起了呆。前几天买来的时候,就怕放在厨房会被耗子惦记,搬到里屋来还自我打趣过,窗前摆盘馒头,再上几柱香就可以敬先人了。这下可好,当真是敬了先人了。
  经过这一下,景竹的脸也不烧了,心也不躁了,没有那种世俗的想法了。
  冷静下来将一片狼藉打扫干净,又去厨房烧了洗澡水重新泡澡。躺在大木桶里被热水浸泡,景竹突然有一种莫名想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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