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去找他,如果可能?的话,救他回来。”
卫星湖急道:“傻孩……陛下,他一个千年老妖怪都打不过的神仙,你去能?有?什么用啊?”
烟雾机没有?说?话,顾飞舟问道:“陛下,现在战区局势已定?,三年了,就剩最后一股叛军没有?剿灭了,如果贼首被剿灭的时候您不在,有?很多事情,或许就无法挽回了。”
“朕明白你的意思。”燕无忌眼神坚定?,这?种坚定?,是?权衡过所有?得失后,毅然做出决定?的坚定?不移,“重新掌权回长安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朕知道……可是?朕更知道,如果没有?他,那这?江山坐得再安稳,可是?空的。”
营帐中篝火跳动,顾飞舟与卫星湖相视一眼,“陛下,臣等明白了,如果您已经下定?决心,那就去吧,我们会尽量拖延时间,等你回来。”
“多谢。”
三人君臣拜别。
燕无忌顺着地面的花草脉络,追了出去,他已经会飞了,只是?平时不好外露,此刻夜色沉沉,他顾不得许多,只盼自己地步伐能?更快些。
大?约追出去十几里,山道的尽头出现一个人影,燕无忌立刻从?后紧紧抱住,司马曜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他安心,但空气里同时弥漫着另一种味道,就像是?生锈的铁器,十分?刺鼻。
“曜哥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唉,我就说?嘛,你这?么厉害,什么妖怪能?上了你,就算是?神仙,不也一样被你打跑了?”燕无忌说?得甚急,以?此来掩盖他内心的不安,“好了,没事就好,咱们快回去。“
他伸手?去拉司马曜,但司马曜却原地不动,燕无忌把人抱在怀里,“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吃饭吗?我可还没吃呢!”
司马曜把脸埋在燕无忌胸口,轻声问道:“鸩奴,你喜欢我吗?”
“怎……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你好久没说?喜欢我了,明明以?前?,你每晚都跟我说?。”
燕无忌哑然,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变腼腆了,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说?一百次,但如今却没那么厚脸皮去说?那样的情话了,“我只是?……现在有?些不好意思,但如果你想听,我就跟你说?。”他小心翼翼地在司马曜耳边低语。
他从?前?有?对着全?世界告白的勇气,而如今肩上挑了担子,反而丧失了从?前?的勇气。
司马曜的声音有?些颤抖,“鸩奴,你今年多大?了?不知为什么,这?两年,我总是?记不清你的年纪,总觉得你还很小,可是?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
“曜哥哥,我二十六了。”
“是?啊,二十六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可你小时候的样子,还就在我的眼前?,那个时候你什么都跟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你种了小西瓜,结了好多龙眼那么大?的果子,你把最大?的送给我,跟我说?你最喜欢我了……”司马曜有?些哽咽,自顾自道:“我都忘了,你失忆过,以?前?的事情,一定?是?不记得了。”
后颈的逆鳞传来疼痛,燕无忌心急如焚,他不知道司马曜为什么会说?这?些,焦躁和不安占据了他的内心,这?些年来他压抑了内心,尽可能?让自己变得沉稳,久而久之,他几乎忘了着急是?什么感觉。
但现在,燕无忌是?真的急了。
“从?前?的事情,怎么样都没关系了。我只知道,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你,我也不要脸了,就直说?吧,当?时我真以?为是?神仙哥哥下凡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这?些年来我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把我当?成伴侣、当?成另一半、当?成丈夫,而不是?当?成弟弟、当?成小孩子。这?些年来我剿灭山匪,收复叛军,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重新回到长安,坐上我曾经的位子。我要做皇帝,因为只有?这?样,我才配得上你。”
司马曜抬起头,捧着燕无忌瘦削的脸颊,眼睛里是?意外和怜爱,“傻瓜,你怎么才和我说??其实没关系,我不在乎那些,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不管你是?谁,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是?你,怎么样都是?好的。”
“我在乎。”燕无忌眼睛里藏着自卑,“我不想你曾经认识的那些妖怪,茶余饭后磕着瓜子说?,你通天彻地无所不能?,却喜欢上一个废物?。”
司马曜目光微顿,不知为什么,当?他知道燕无忌对待这?份感情,跟他一样满怀自卑的时候,他心口的结突然打开了。因为珍视,所以?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
燕无忌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你总有?事瞒着我,今天的事我也一无所知,我知道你也绝不会告诉我,可我求你,别离开我。”
司马曜的身上湿湿的,有?黏腻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衣服,乌云移开,月光倾泻,燕无忌看到司马曜苍白的脸,还有?被血染红的白衣,伤口在司马曜的肩膀,两条细长的锁链穿透了他的琵琶骨。
他伸出轻抚燕无忌的后颈,“鸩奴,别难过,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这?些年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我罪孽深重、杀人无数,这?是?我应受的惩罚。”泪眼朦胧中,司马曜轻声说?:“对不起,鸩奴,原谅我。”
逆鳞发出锥心疼痛,燕无忌向前?一跪,倒在地上,眼前?越来越模糊,他看到司马曜转身离去,便用尽全?力伸手?一抓,意识就此中断。他醒来的时候已近黎明,手?上只有?一片残破衣角。
后颈的逆鳞还是?很疼,燕无忌捂着后颈艰难地坐起来,刚想向前?的时候,脑袋却“嘭”得一声撞到硬物?。他揉揉眼睛,挥动双手?,同样碰到冰冷的硬物?。
山林间偶有?鸟鸣,地上的落叶随风飘动,周围看似空无一物?,实则却有?一圈像墙一样的障碍物?,就像一个看不见的罩子,把燕无忌困住。
香菇从?泥土里钻出来,“这?是?结界,龟仙人会解,小龙,你在这?等等,我们去找……”
“来不及了。”燕无忌双眼通红,深吸一口气,接着侧过身子,用肩膀用力地撞了上去。
一声闷响破空而来,小麻雀急道:“这?是?结界!是?用法术设置的!不是?真的墙,你撞了又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燕无忌又一声大?喝,连撞三次,几道闷响后,空中某个地方,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纹,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燕无忌意料中道:“就是?这?儿了。”
说?完跳着后退,然后飞奔跃起朝着裂纹撞去,不可见的结界像瓷器破碎般,发出裂空震响,燕无忌逃出结界,他割开手?腕,鲜血洒了一地,新生的花草为他指引道路。
没走几里,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重,但这?味道不是?司马曜的,燕无忌半跑半飞下抚上弓身,后颈逆鳞一阵颤痛,燕无忌拔出弓箭凌空后旋,箭矢飞出,正中一只巨大?蜥蜴的心口,蜥蜴血流不止,缩成一团,大?喊饶命。
燕无忌定?睛一看,那蜥蜴约莫两丈长,能?通人言,它?腹部一个巨大?伤口,像是?被剜掉了什么东西,燕无忌举着弓箭靠近,那蜥蜴瑟缩着求饶,“大?侠饶命,放我一条生路。”
“生路?刚才我反应要是?慢点,脑袋可都被你啃下来了。现在局面逆转,你倒要我放你一条生路?”燕无忌借着晨曦的光芒反复打量这?一只蜥蜴,从?颜色到体量都跟多年前?,屠戮连云寨的那只蜥蜴十分?相似,只是?那只蜥蜴应该能?化成人形,可这?只蜥蜴出了过分?庞大?,跟普通的蜥蜴没什么区别。
这?会是?同一只蜥蜴么?
毒蜥低下头,接着未消散的夜色和山间野草做掩护,天界降下玄天真君收捕逃窜妖类,不单单只为了蝰蛇一人,连带着许多作恶人间的妖怪都被记了一笔,它?毒蜥也不例外。神的法力就像高天明月,他们的微弱道行不过区区蚍蜉,虽大?树却不可撼动,更何?况是?天上的月亮。
腹部的伤口血流不止,毒蜥暗自咬牙,如果不是?被挖走内丹,眼前?区区杂碎,早就被他挫骨扬灰!
“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如今我心口中箭,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求大?侠绕我一命,让我归隐山野,了此残生,我必当?向过往路人传颂大?侠事迹,让大?侠名垂千古。”毒蜥说?完,心中冷笑,“你这?个废物?,不是?最喜欢别人喊你大?侠了吗?那我就多喊你几次。这?会儿想必已经飘飘然了吧,哼!没用的废物?,赶紧滚蛋!”
燕无忌面无表情,握紧弓箭,对着地上的蜥蜴射出一箭,然后拔出腰间长刀,踩住蜥蜴脑袋,将其一分?为二。
补刀的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犹豫。
毒蜥在惊骇中被割掉了头颅,他没有?想到的是?,燕无忌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软萌幼崽了,今时今日还对燕无忌不屑一顾,沉迷在过往意.淫中的毒蜥,才是?那个真正天真幼稚的人。
确定?地上的蜥蜴死得不能?再死以?后,燕无忌收拾行装,顺着地上的花草脉络追去。
在他走后,毒蜥尸体下,钻出一只小壁虎,一溜烟窜进了密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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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吾皇万岁
临近中?午, 日头?毒辣,层层叠叠的密林掩盖了崎岖的山路,燕无忌来到一片从未来过的区域,这一带沼泽甚多, 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其中?, 坡度极陡,植被单一, 动物?稀少, 很少有?人会来。
追着追着, 他在地上发现许多马蹄印迹, 痕迹很新, 像是前不久才留下。
周围有?人声传来, 燕无忌躲到树上。
不多时, 两个呆头?傻脑的家伙骑马走过, 一人道:“要我说, 还不如投降算了, 成天在这山里跟着别人屁.股蛋子走,吃不饱睡不好, 有?啥意思?”
另一人道:“瞎抱怨什么呀, 跟着别人走又不用打起来,军饷照拿, 等过个几年山里的皇帝耗不下去了,咱们就地解散, 拿着银子回去买田买地,别提多自在。”
两人嘻嘻哈哈又说了几句,骑马远去。
燕无忌躲在树后,心想:怪不得这半年来他怎么都找不到叛军的踪迹, 原来叛军就跟在他背后走,山里行军多为一字长龙阵,行走路线虽然是他临时决定的,但?他无论如何,不会也不能原地折返。所以叛军只要跟着他走,两军自然永远也不会撞上。
燕无忌一拳捶在树干上,原来竟是这么个灯下黑。他眉头?紧皱,长安有?人不想他回去,那?他就偏要回去。
他偷偷跟在那?俩巡山兵后头?,终于找到了叛军的大本营,这些叛军跟长安互有?来往,目的已不是改朝换代而是拖延时间,所以放弃了军营驻扎,学着山民的样子,借着林木优势,在粗大树木上支起了帐篷,生火也在山洞里,避免黑烟暴露方?位。
曾经镇守一方?的军队不再上阵杀敌,而是苟延残喘地拖延时间,沦落到这个地步,燕无忌倒是由衷感?到可悲。士兵们都住在树上,但?有?一样东西是没?办法搬去树上的,那?就是粮草。
燕无忌探查了几个方?位,发现一个隐蔽死角前有?一座巨大的雕像,说是雕像也不??对,那?模样更?像是把几块巨大石头?堆在了一起,远远望去像是个憨态可掬的石人,不知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砌成的,说是天然形成的,那?石人脸上还隐隐刻着五官,说是人工砌成的,这里人烟罕至,做这么一个雕像摆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问小麻雀和香菇自然是一问三不知,这山里的许多东西比它们要年长许多。而远处树梢上的一只壁虎,却被这石像吸引了目光,毒蜥暗叹,真是天不亡我。
原来,他被玄天真君挖走内丹之后,被迫化为原型此处逃窜,捕食同类补充体力,偶遇燕无忌后,又想吸食龙血修复真元,却不料被一箭反杀,又被斩下头?颅,寻常妖物?必死无疑。但?世间妖物?,本就遵循本性,毒蜥在被砍下脑袋的那?一刻,用了丢卒保车的手段,扔掉了笨重的肉.体,用仅存的真元逃了出去,变成了此刻一只小小的壁虎。
它望向那?只石像,偷偷溜了过去。
燕无忌找了一会,没?找到粮草的踪迹,生火的山洞明明就在不远处,粮草自然也不可能放得太远。他观望四周,发现石人不远处的山凹死角里,露出半个车辙印子。燕无忌把山表的藤蔓拨开,后头?竟然别有?洞天,这根本不是死角,而是个口径窄、里头?大的葫芦天堑,怪不得叛军把粮草藏在这里也不派人把守,这种地方?,如果有?人就是此地无银了。
此时已过中?午,因为今天燕无忌不在军营,他的大军按兵不动,所以这些叛军今天也按兵不动,混日子的心态让他们失去斗志,几乎??部?躲在帐篷里睡觉。燕无忌拿出火折子,一把火烧了粮草堆,大火顷刻而至,一时间黑烟滚滚,火光冲天。
粮草被烧,叛军离开了乱作一团,这些人早就没?了士气,此刻便如一盘散沙,任凭将领喊破嗓子,甚至杀鸡儆猴,也控制不住。
小麻雀和香菇看到火光纷纷哭泣,看到叛军并不救火更?加悲伤,燕无忌安慰道:“放心,这货烧不起来,粮草烧光了,也就停了,这是个葫芦口,两侧都是峭壁,现在的风又是逆向,从浅口往里灌,粮草烧完了就停了,但?是黑烟却可以冒出去。这山对我有?恩,我又怎么会过河拆桥,烧粮草是为了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