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斜睨了崔大富一眼,一双吊梢眼里满是精明,他有心吊着所以不紧不慢的答道:“不急,时候未到。”
“哎呦我的张大师啊!求您可赶快救我一救吧!”崔大富围着张大师不住的作揖,哭丧着一张脸都快急哭了。
前一段时间,崔大富一个矿里出了事故,死了几个人。这场事故原本可以避免,但是因为他财迷心窍,净做些偷工减料的事。事故之前矿区的技术员就已经不止一次的找他汇报过井下环境不稳定,需要检查整改。
崔大富一边哼哼哈哈的应付着,一边照旧让工人下矿,完全没有当回事。直到死了人,他才慌了。花了大把的钱把事情平息了下去,刚刚松一口气,身边就出现了怪事。
提起这怪事,崔大富脸都吓白了。每天晚上睡着的时候总是梦到那些死去的矿工在他耳边哭诉,怒骂,如果仅仅是这样倒还算了,以为做个噩梦而已。可早上醒来的时候一照镜子,崔大富直接就吓尿了。
他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抹了一层乌漆墨黑的煤灰,就跟下了矿井一样。
起初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报复,或者是恐吓他,还雇了几个保镖守在门口。可天天晚上照旧做噩梦,而且情况开始变本加厉,不仅仅是在脸上抹煤灰了,就像他自己下了矿一样,浑身酸痛,胸口好像被人碎大石,喉咙里火烧火燎,比咽了一口玻璃渣还要难受。
一连几天,崔大富终于受不了了。这分明是冤魂作祟啊!他到处托人打听找高人来给驱邪。
正好有人给他介绍的张大师,别说,自从张大师住进他们家里,他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一觉睡到天大亮。
崔大富安生了两天开始担心张大师走了之后自己会被冤魂继续缠绕,所以跟屁虫一样围在张大师身边献殷勤。他这次可真是被吓怕了,言明张大师如果解决了他的问题,就算将半个家业拱手相让也甘愿。
张大师只笑不语,崔大富实在是心里没底啊!
“师傅!”其貌不扬的男人也就是张大师的徒弟名叫于海的,看见师傅身边有人就没说话而是点了点头,示意东西已经到手。
“嗯。”张大师答应一声,转身回房间。于海赶紧跟上,崔大富跟了两步被于海拦住。
“把这枚符压在枕头底下,保管你没事。”于海端起架子,施舍一般的将符纸扔到崔大富手里。
崔大富如获至宝,点头如捣蒜似的道谢。急忙回到金闪闪的卧室将符纸小心的压在枕头下面,然后才长松了口气。
这会就放心了。
于海看着崔大富肥胖的背影,嗤笑一声,赶忙跟上师傅脚步,生怕他老人家等急了。
张大师端坐在桌前,于海恭恭敬敬的走到他跟前,“师傅,人已经处理了。不过……”
于海迟疑了一下道:“这东西有些扎手。”他说着话将背包拉链打开,露出里面绿莹莹的一只玉乌龟,正是被苏德富偷走的玉灵龟。
张大师看见东西的一瞬间眼睛就微微眯起,身体瞬间绷直,这竟是个成了气候的法器?那对骗子师徒到底是什么来历?
张大师原名张德友与苏德富是同门师兄弟,师门里排在德字辈的只有五人,其中大师兄早亡,二师兄不知所踪,三师兄当年因为得罪了京城的一个大人物只在南方活动。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师兄弟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人,五人之间有的只是香火情,纯粹的利益关系。张大师行四,苏德富是他师弟。两人关系不好,苏德富手里捏着他一个把柄,总是以此为要挟,要钱要东西的,没完没了。张大师早就腻烦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前几天苏德富就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要来他这里来避一避风头。
张大师套问了几句,就知道了原委,不由得心中暗想:苏德富宁愿得罪邵晟谦也要弄到手的肯定不是凡品,他就动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思。
正好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既能得到个好宝贝又能除掉把柄,何乐不为?
张大师望着玉灵龟出神,眼中满是贪婪,他手刚伸过去就听于海在旁阻止道:“师傅慢来!”
与此同时,张大师指尖刚好碰到玉灵龟的龟壳上,立刻就跟摸着火炭一样抽回手,指尖冒起一阵白烟。
“师傅你手怎么样?”于海赶紧跑过去,他就是吃了这个亏,把手心烫了一溜水泡,“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拿到手里就跟碰到炭火石似的。”多碰一下都不行!
张大师捻捻指尖的水泡,一摆手挥退于海,眼睛一直盯着那玉灵龟不放,竟是个已经认主的法器?
作者有话要说: 邵总还是第一次答应人家的事没办到。
嘛,凡事总有第一次么!
第9章 邵叔叔
修行之人的法器一般都是五花八门,种类十分的繁杂。
但要法器认主,那非得是已经产生了灵识且有自主意识的才行。
道家崇尚万物有灵,但是让一个物件产生灵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必须是有大机缘才行。
张大师活了快五十岁的人了,自认为见识不短却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灵识的法器。看着那绿莹莹温润喜人的玉龟,他恼羞成怒,心里又妒又恨,他妒的是拥有这宝贝的人,恨得是这宝贝竟然排斥他,不肯为他所用。
张大师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要直接砸了这玉龟,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拥有。只是几个呼吸间就改了主意,留着这东西说不定日后有用。或许他可以想法子将玉龟的灵识抹去,打上自己的烙印。
想罢,张大师找来一个匣子脸色铁青的带上手套将玉龟放进去用符纸封住,保证不会散出去气息一丝一毫的气息。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他坐了一会,对徒弟道:“此间事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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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回来!快回来!”木锦伸手一抓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他皱着眉头坐了一会,感觉到自己口干舌燥,摇摇晃晃的起身下楼找水喝。
刚刚的梦境是那么逼真,他梦见玉灵龟被困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四只小短腿无助的划来划去,脖子抻的老长。无论怎么努力也碰触不到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绿色的光点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此时正值半夜两点,木锦借着昏暗的月色走到厨房从冰箱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他一气喝了一大杯。冰凉的水流顺着喉咙直接滑进胃里,从内到外的凉快,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距离上次给邵昌远拔除鬼气已经过去五天了,第二次梅花针进行的非常顺利,□□的鬼气比上次小了一圈。结束之后木锦除了脸色有些白之外,没有其他不良反应。喝了一碗参汤就缓过来了。
木锦打算明天就进行第三次,他心里老是惦记着玉灵龟,有些待不住了,总想着亲自出去找找。
天一亮他就起床了,这一晚上他也没怎么睡。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天空是淡淡的蓝,四周静谧一片,偶尔有几声鸟鸣传来。窗外的月季花开的十分漂亮,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
木锦索性穿了衣服去院子里看花,反正也睡不着了。他一下床趴在床下的金子就醒了,正抬起头看着他。
嘘!木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金子就乖乖的趴了回去。真聪明,木锦笑了笑兀自走出房门。
外面的空气十分清新,带着丝丝清凉。他慢悠悠的沿着花墙晃荡,看见喜欢的花就上手摸摸。
时间一晃而过,太阳从天边露出一个边,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邵家的宅子坐落在高地上,站在院子里一眼看下去是连绵不绝的草地,不远处还有一个湖,被朝阳一照,波光粼粼像是在水面上铺了一层水银。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木锦一回头就看见邵晟谦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衣站在他身后,他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脸上汗珠成颗滴下,后背衣服已经湿透。看样子出来锻炼的时间不短了。
邵晟谦一直保持着晨练的习惯,不像是木锦,爱睡懒觉没有事情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木锦朝他打了个招呼之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把邵晟谦一个人扔在那里愣愣的看着他。
原本还想要顺便和他探讨一下侄子病情的邵晟谦……
……
……
邵昌远的病没有什么好说的,再有一次就完全没问题。木锦是不想看邵晟谦那张冰块脸,好像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他心知邵晟谦对他有偏见,或者是对他的职业有偏见,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一时半会是改不掉了。而且他看着冷冰冰的,心思很难捉摸。和他相处,自少要平白无故的浪费几百万脑细胞。
木锦懒得费那个心思。万一不小心得罪他岂不是得不偿失?虽然他打定主意不扯邵家这面大旗,但是大面上得过得去。
因为他破天荒起早,难得的赶上了早饭时间。
吃过饭,邵晟谦回楼上书房处理事务,木锦不想一个人回房间就带着邵昌远和金子去院子里玩。
院子里专门圈出一块地来给小孩玩,就在邵晟谦书房楼下,用月季花做围墙,脚下是柔软的草地,木质的长椅,蓝色的凉伞,一组彩色滑梯,更有一架秋千。每样东西都十分的精心,布置的也非常巧妙。
邵昌远病好了一大半,能跑能跳。原本总是一个人躺在床上,这下有人陪着玩高兴坏了。扯了一个小风筝满院子的跑,后面还跟着温顺的金子。
木锦仰靠在长椅上,闭着眼睛感受着温暖的阳光。
“哥哥。”邵昌远跑累了靠在长椅旁边,两只小手就搭在木锦腿上,一双眼睛里泛着欢快的光。
金子呼哧呼哧的跟着坐在一边,立起的身高差不多和邵昌远一边高。
木锦听见他声音就坐直了身体,看见他小脸跑的红扑扑的忍不住用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笑眯眯的问:“喝水吗?”
邵晟谦性格讨人厌,他这个侄子倒是软萌萌的惹人爱,可能是从小就身体不好,邵昌远比一般小孩都要乖巧懂事。木锦特别喜欢捏他的脸蛋。
“哥哥,是小龟龟丢了吗?”谁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邵昌远也不知道听谁说的,眼底满是担忧。
木锦揉着他皱成一团的小眉头,心说不愧是叔侄俩,皱眉头的样子都是一样的。
他安慰道:“没关系,小龟龟认识回家的路,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
邵昌远听完难过的低下了头,像一个受到惊吓变得蔫哒哒的小鹌鹑。他人小心思却清明,知道玉灵龟被他弄丢了很是自责。
木锦啧了一声,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早熟,这么丁点的孩子心思就这样重?他五岁的时候在干吗?木锦歪头回忆了一下,完全没有印象。估计肯定是漫山遍野的瞎跑。
他托着邵昌远的腋下将他抱起来,在他滑嫩的脸蛋上重重的亲了一下然后高高举起转了一个圈,“哥哥带你飞!”
邵昌远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就高兴的笑开了。两只手紧紧的抓着木锦的衣袖,欢快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邵晟谦在书房听到,忍不住起身走到窗前去看。
转了两圈木锦把他放下来搂到怀里,他坐在长椅上跟他额头顶着额头,“好玩吗?这叫亲亲抱抱举高高!”
“好玩!”邵昌远两只小短手捧住木锦的脸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在他嘴上重重的亲了一大口。
木锦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道:“这可是哥哥的初吻,你亲了可要负责的!”
“嗯,等我长大了就娶哥哥回家!”邵昌远歪着头语气可郑重,显然把这当成了一件大事。
杨帆进门给邵晟谦送文件,走到窗前恰恰好的听到这一句,被小孩子的童言童语给逗得忍俊不禁。
“那可不行,你这么小我可等不了。”木锦笑得花枝乱颤,被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萌住,调侃的更加来劲了,顺着话头继续逗他。
这……听说等不了,邵昌远这下可犯了难了,他太喜欢木锦哥哥了,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主意,“那让我叔叔娶你,他年纪很大了!”
年纪很大的邵叔叔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侄子给自己定了个媳妇……
噗,简直就是会心一击。杨帆实在是忍不住,直接捂住了嘴。邵晟谦回头斜了他一眼没吭声,继续听楼下两人说话。
木锦直接笑倒在长椅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边笑一边说:“你想的真美,我才不干!我怕你叔叔半夜起来掐死我!”
这下邵昌远可没话说了,抿着小嘴憋了半天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木锦一看快把人给逗哭了赶紧拍着哄,邵昌远眼睛红红的趴在他肩头上,委委屈屈的反复说“我叔叔很好。”
木锦哭笑不得,嘴里胡乱的应和着抱着邵昌远转了两圈,一抬头就看见站在窗口的那人,心里嘀咕着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不过到底把人家的孩子给惹哭了,他心虚的移开目光。
被怀疑半夜起来谋杀亲夫的邵叔叔依旧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杨帆忍笑忍得胃疼,再也忍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了书房,然后扶着墙笑到绝倒。
晚上,木锦给邵昌远第三次施针,这次邵昌远只吐出一口不成形的黑水儿。人也不像之前两次那样吐完就昏睡过去,而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木锦收了针,对守在一旁的邵晟谦道:“可以了,细心调养个半年一年的就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