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宝贝...谢旋腹诽道。
“今日国主给我看了一份设计图纸,你知道是什么吗?”
贺匀思绪天马行空,到处乱窜,谢旋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只能依着他回答道:“我猜是修商道的图纸。”
“猜对了,苏里邦人真的很大胆,他们准备在阿索山上打主意。”
“什么主意?”
“打洞。”
“你是说,修隧道?”谢旋吃了一惊,“阿索山挖隧道,难度岂非太大?有把握吗?”
“图纸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具体的还是得找专业匠师来判断。”贺匀声音更僵硬了,“我不是想说这个...”
不是您自己提起的这茬吗???
“我是想说,我...我也...哎呀我也想打洞!”
轰隆!
真是平地一声惊雷响,劈得谢旋外焦里嫩。
“你是我的人!我们要分开这么久,我不放心!我可不是变态啊!”贺匀秃噜秃噜地说,一边说一边死抱着谢旋的脖子,好像生怕谢旋会一怒之下把他甩下去。
“你想...”
“不可以吗?你不想与我再进一步吗?你是不是不想负责任?”贺匀化身连珠炮,他就是怕谢旋会说出拒绝的话,那可就太丢脸了。
谢旋被他勒得想笑:“你能松开点儿吗?我又没说不行。”
“你愿意?”贺匀一下子坐直了。
“嗯。”谢旋淡然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哎!”
谢旋两手兜住贺匀的腰猛地站起来,几步迈到床边,把他往床上一甩。紧接着俯身压下来,贴着贺匀的耳朵哑声说:“我真的愿意。”
慢着大哥,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贺匀连忙伸出手:“不带这样的!我...”
“香香。”
“哈?”
“苗苗?”
“......”
“玲玲?”
“我...”
“艳艳?”
“不是,你听我...”
“贺二公子经验丰富,光是我知道名字的就有四个。今日你要把我当成第五个吗?”
???
翻旧账???
“我是第一次,那我也要你的第一次。”谢旋按下了他的手,“不合理吗?”
“......合理。”我理亏,我认...
“明贤,”谢旋轻轻吻着贺匀的侧脸,“给我吧,好吗?”
他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的形状,那里面汪着浓浓的情意。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好吗?”
贺匀不自觉闭上了眼睛:“好。”
镂空的雕花窗中渗入斑斑点点的月光,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
嗒,嗒,嗒,一颗圆滚滚的配珠从玉绳上脱落,不知滚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大魏四十八年,或称魏英帝三年。
东胡内乱,国主央塔木卓在大魏银甲的支援下成功缉获内贼。
上巳节,大魏摄政王谢旋由西北返京。
同日,大将军贺匀于苏里邦修书一封,命都尉王荣上呈皇帝,建议开放通商。
“陛下,在阿索山挖隧道岂非天方夜谭!大将军这是在开玩笑吗?”
“阿索山是灵脉,是佑我大魏王朝的北方守护神,如此一动岂非损了根基?万万不可啊!”
“与苏里邦通商决计比不上灵脉重要啊!请陛下三思啊!”
“......”
“......”
预料之中,一派反对之声,听得人头疼。
皇帝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这...在阿索山修隧道,确实不像话。”
“陛下,”工部侍郎汪闫出列说道,“微臣看过王都尉带回来的图纸,从技术层面上讲,可以实施。”
“荒唐!”立刻有人反驳道,“大魏最好的匠人都不见得敢说这句话,难不成苏里邦人随随便便画个图就能打通阿索山了?他们真有这个技术,不是早打了?”
汪闫道:“这方面我是内行,苏里邦人所绘图纸上的想法的确令人惊叹。若是让匠师们看了,也说可行,那就可以一试。再者,如此浩大的工程需要人力物力,苏里邦人有想法,可他们也需要大魏的帮助。”
“即使汪大人所说不假,阿索山又岂能是说挖就挖的?就不怕触犯了神灵,遭了天谴吗!”
汪闫不说话了。触犯神灵这罪名,他担不起。
“王都尉曾经跟随苏里邦人翻越过阿索山,”谢旋看向大殿中央的王荣,“都尉不妨说说,你见到神灵了吗?”
“......没有。”王荣也抬起头看了一眼谢旋,随后移开了目光。
“那不就对了,”谢旋笑道,“触怒神灵这一说法,岂非无中生有?”
“话不是这么说的王爷,敬奉神灵是我大魏子民向来心照不宣的事,又怎么能用肉眼看没看到来衡量真实性呢?”公孙仁反驳道。
“大人说的没错,魏人敬重皇天后土,崇拜祖先恩师,这是中原人千百年来留下的习俗,无可非议。可这阿索山向来以寸草不生无法攀越被我朝人民称作鬼山,何时又有灵脉的说法了?”
“这...”
谢旋转身面向皇帝:“陛下,苏里邦对于魏人来说还是一片神秘的土地,您甘愿让它永远保持神秘吗?”
“就算两相不知又怎样?”皇帝还未回答,有人便说道,“大魏依然是国富民强,不会有任何损失。”
谢旋没有作答,依旧问皇帝:“陛下,您认为现在是两相不知,还是只有魏人不知?”
第118章回程
“贺将军乐不思蜀,王爷也拐弯抹角说我们大魏不如苏里邦,这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疯了?”
“嘘,你敢说这种话可小心你的脑袋!如今摄政王和大将军如日中天,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轮得到我们嚼他们的舌根吗?”
“嚼两下又怎么了?又没人听见。我们大魏中原霸主多少年了,你说通个商也就算了,就当是接济接济苏里邦。可你要是说我们不如苏里邦,要跟他们学习,搁谁谁听着快活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吃咸鱼蘸酱油,那不多此一举吗?”
“哎你别...掌谕大人来了快站好!”
公仪禹经过过道时面色不虞,自然也直接忽略了守门小侍卫们的交头接耳。
在他的身后,王荣状似无意地跟了上去。
刚刚还在闲言闲语的侍卫们知道已经下朝了,立刻双双后退一步站得笔直。
王荣拐了七八个小巷子来到白洲书院,神不知鬼不觉摸了进去,公仪禹正在大堂等着他。
“掌谕大人。”王荣行了一礼,却抬不起头来。
“天大的好机会,贺匀主动邀王都尉你一人跟他去苏里邦,”公仪禹坐在主位上抬头看王荣,“你怎么就失手了呢?”
“是下官的错,”王荣眉头紧皱,“此次本应该万无一失的,谁知...”
“谁知?”
王荣想起谢旋对他的敲打:此次本王来苏里邦一事,只有将军和都尉知道,若是还有其他人知道了,本王就默认是都尉传出去的。请好自为之。
公仪禹今日心情很不好,不耐烦道:“什么?”
“谁知贺匀命太硬,苏里邦那丫头也帮着他,这才...这才没能成功。”
王荣心里有自己的算盘,谢旋是什么人?当朝摄政王,手握整个银甲军。自己想干掉的人是贺匀,至于谢旋,能不撕破脸尽量就不要撕破脸。
“本官当日承诺都尉,若是贺匀落马,便保都尉坐上将军之位。”公仪禹冷笑一声,“这么好的机会,你自己把握不住。你说,本官还能怎么办?”
“大人,阿索山的隧道不是要动工吗?您说若是隧道挖得不好,触怒神灵,降下灾祸,是谁的责任呢?”
魏英帝三年,大魏与苏里邦合作开工,计划打通阿索山隧道,取名“兴安洞”。
大魏摄政王谢旋顶着全朝不解之声栉霜沐露,主持铺设全北方商路。
魏英帝五年元月一日,“兴安洞”竣工,大魏至苏里邦商道正式打通。
元月十日,大将军贺匀自苏里邦回朝。
“你说你非得跟着我回来干嘛?”贺匀看了看自己身后围着的一圈壮士,颇有些无奈。
“我保护你啊。”库慕理所应当地说。
“我需要你保护吗?”
“我不管,我还要到你家里去呢。”
“!”贺匀拉了拉马绳原地停下,“你说实话,是不是还对兰天贼心不死?兰天再过两年就要娶媳妇了,你可别捣乱!”
“我...”库慕气道,“不是!”
“那你去我家干嘛?”
“你不是说贺敛被妹妹撞得三个月出不了门吗?我去道歉啊。还有那个小丫头,叫什么来着?”
“......苏暻雯。”
“对,苏暻雯。我都准备好礼物了,特地去道歉,上次把她也给吓到了吧?”
“都两年了...咱不至于吧?”
“我不管,上次被熊攻击了才知道多可怕,是我的错必须得道歉。”
“......行吧。”
从进入隧道开始已经过去近三个时辰,前面传来了光亮,快到洞口了。
贺匀一路上都在和库慕插科打诨,这眼看着就快到大魏了,他反而慢慢沉默下来。
“隧道果然好走啊,这才几个时辰就到了。”库慕不禁感叹了一句。见贺匀没有接茬,她侧过头,“怎么不说话?”
贺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在说话啊。”
“你抖什么?”
“我...好吧我有点紧张。”
库慕顶着一张八卦的小脸凑到贺匀旁边小声问:“王爷今日来接你?”
女人真是敏感的动物!
“我就不能是思乡情怯吗?”
“得了吧你,”库慕扑哧一声笑了,“就你那一日三月的小模样,谁还不知道你想的是谁呢?”
“嘘!”贺匀瞪她。
“哎呀,我会保密的!”
贺匀没再说话,他实在太紧张了。
这两年里,他写了无数封书信,每写完一封就叠叠好压在床板下,好像暂时把惦念也给压住了似的。
兴安洞没修建好,而翻越阿索山又太过困难。这些信件寄不出去,存着存着,就存到了床板压不住的地步。
思念长成藤蔓,它要破势而出,贺匀的心也早已压不住它了。
如今,道路的那一头,魂牵梦绕的人就站在那里,叫他怎么能不紧张。
不过,更多的其实是迫不及待。
“吁~”贺匀突然又拉紧了马绳。
库慕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又怎么了?”
“你们慢慢走,我先行一步!”
库慕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贺匀一骑绝尘,狂奔而去。
“......”库慕哭笑不得,认命地用苏里邦语言吩咐了一句,“别管他,我们慢慢走。”
这边,谢旋站在洞口,手指轻轻扣着腰间的玉佩,咔哒咔哒地打着拍子。
在他第无数次往洞里张望的时候,一旁的贺敛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没有马蹄声哦,没有人哦。”
“......”谢旋重新站得笔直,大义凛然地说道,“我进去迎你二哥,他可能迷路了。”
就一条隧道迷得哪门子路???
贺敛善解人意道:“二哥的确有点路痴,你去吧。”
贺匀骑马骑得几乎要起飞,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别的动静。
可谢旋刚一走进洞内,就听见前方似乎有疾驰的马蹄声。
再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前方一个乌漆嘛黑的人影坐在马上飞驰而来。谢旋脑子还没跟上,身体就已经出于安全起见贴了墙。
看清来人的确是贺匀后,谢旋顿时两眼放光,抬起手的同时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瑕的笑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贺匀化身小聋瞎,一门心思只往洞口奔。他歘歘歘路过谢旋身边,扬起的尘土甚至还呛得谢旋连连咳嗽了几声。
“兰天长这么高啦!”贺匀一出洞口就向唯一看见的亲弟弟奔去,跳下马一边给了贺敛一个巨大的拥抱,一边左顾右盼。
子忱呢!
贺敛一脸懵逼地推开贺匀:“二哥,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啊?”
“子忱大哥进去迎你了,你没看见吗?”
“?!我进去找他!”
“不用了,”谢旋站在他身后,脸上表情精彩万分,“我出来了。”
说好的绝美重逢呢?怎么会这样?我不要!
贺匀欲哭无泪,僵硬地转过了身。
贺敛马上说:“我去看看马车来没来。”说完这一句就一溜烟儿地跑了,比二踢脚窜得都快。
“看来兰天的腰痊愈得挺好的...呵呵。”
有点尴尬呢...
谢旋主动张开了双手,露出一个暖洋洋的笑容:“想我吗?”
“想!”贺匀立刻扑上去,“我想死你了,子忱。”
“在苏里邦都做了什么?”谢旋很享受这个拥抱,他轻轻摸着贺匀的头发,整个人散发出透骨的温柔。
“就是想你,每天都在想你。”贺匀一边说着一边往谢旋颈窝蹭,“我好想亲...唔...”
言语果然表达不出万分之一的情绪,贺匀一边感受着温热的缱绻,一边居然忍不住想哭。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贺匀的脸上乱七八糟地糊了一层眼泪。
谢旋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连贺匀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赶快抹了一把脸,一边乐一边说:“不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