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说:“就是这份善心惹人觊觎,虽然木屋不在别院内,但是别院内有宫女来往打扫,门口守卫又薄弱,之前传闻,”她左右看看,侧耳在同僚耳边说,“有采花贼伪装游子留宿,实则翻墙闯进别院对宫女实行不轨之举。”
这时那只矫健的野猫路线出了点问题,它原本来去自由的院子竖了很多支架,让它的路线变得艰难。
另一宫女惊诧:“啊,竟有这种事。”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说:“但此时陛下过来了,门卫森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先前爆料的宫女说:“恐怕未必,听说这正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而半个月过去了,侍卫完全没有找到那个贼人,有人怀疑,那个贼人此时,”那宫女左看右看,压低声音说,“还在院里。”
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啊!”黑影晃动,衣架扑倒。
那尖锐的声音犹如女人哭叫,两个宫女花容失色,顿时尖叫:“啊!采花贼啊!”
衣架倒了七八个。
北鱼这边在找丞相,别院的花园改造过了,他找起路来有点艰难,正找到厢房的灯光,突然听见有宫女尖叫:“采花贼闯进来了!”
他心下一惊:“什么?采花贼?”
一听是这种窃贼他顿时怒上心头,“在朕的地方,居然还有贼人敢来犯!”
他从假山那边过来,气呼呼地抓紧了身上的药瓶。
宿星正从厢房那边过来,穿过花园,正要往目的点去,突然听见宫女惊叫采花贼。
他迅捷的身形定住,往后一看,院子那边倒了许多衣架,动静弄得很大的样子,那是北国的宫女,应该由北国的侍卫来处理,多管闲事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他回身准备要走。
但是脚尖始终抬不动,几个犹豫后他咬咬牙,“烦人!”施展轻功往院子飞去。
那头野猫发出凄厉嚎叫,它原本是按照往常路线一样奔跑,却一跃从树上一头撞上了床单,整个身体被布料卷着掉了下来,它强壮的四肢用力扑腾,伴随着凄厉尖叫,床单被它扯倒了,七八个支架像骨牌一样压了下来。
它身旁宿星赶到案发现场,就看到有一个娇小身影在后院呆站,他好心伸手提醒:“喂,别在这里出现。”
他拍的那个人就是北鱼,潜伏已久的北鱼顿时睁大眼睛,果然!这淫贼还没走,他只是一披上宫女的外袍,就把人给勾了出来!
“你的肩膀?”宿星一上手,就感觉不对劲,虽然这个“宫女”看起来很娇弱,可是他一摸这人的肩骨就发现和寻常女子不同,他皱眉,“你是男人!”
正想将人掀过来,就被对方先发制了,对方大喝一声“采花贼”,一阵药粉洒在了他脸上。
“唔咳!”宿星被猝不及防一扬,那药粉透过围脖呛到了他口鼻,他眩晕气道,“你凭什么无故将药粉洒到人脸上!”
北鱼蒙着面巾指控:“朗朗乾坤,你这淫贼居然敢在朕…真龙天子的住脚下犯罪,我要将你看押起来!”说着拿出布帛来缠宿星的手,试图将他绑起来。
他那三脚猫功夫在宿星眼中像划船,宿星见招拆招,同时解释道:“我不是采花贼!”
北鱼质问:“那你来后院干什么!”
宿星反应极快,他说:“我是来找人的,我自己已经有未婚妻了,怎么会去觊觎别人的女子!”
北鱼说:“你有什么证据!”
宿星说:“我有,我有她绣的小荷包,是她亲手秀的字,你过来看。”
宿星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夜色下看不真切。
“真的?”北鱼用怀疑的眼神,走近了宿星,却在接过荷包的那一刻被宿星反客为主抓住手腕,他痛呼一声双手被折到了背后,疼得膝盖一软宿星将他压在地上,北鱼侧头发现那荷包是素色,根本没有字,抬头瞪宿星,“你骗我!”
宿星寒着脸,冷着口吻说:“披着女人的衣服,脸也不敢露,我看你才是采花贼!”
北鱼急说:“我不是!”
宿星问他:“你有什么证据。”
这是刚才北鱼说的话,现在被还治其人之身了,他心里冒火,手疼得不行,只能示软:“我腰间有进出宫门的通行证,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他腰上有一个纸制的小公文,只要一打开就能喷洒出药物,能放倒一头猛兽。
宿星却不上他当,啧了一声说:“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腰间还备着多少东西,是不是我一动手会有暗器使出来。”
北鱼惊讶:“啊,你怎么。”
宿星说:“我不信你这小滑头,你蒙着面巾不敢见人,非奸即盗,我现在就把你面巾撕了。”
北鱼惊道:“不行!你不能曝光我!”
宿星不管他,就要动手,却听见一队侍卫急急赶过来的声音,说:“快,陛下正在别院休沐,别院不能出任何事情!”
极多脚步声传来,北鱼急说:“你快放了我,你也不想露面吧!”
宿星咬牙说:“还不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将北鱼给放了。
北鱼拍拍衣服站起来说:“我真不是采花贼,我现在相信你也不是了,你快走吧,有机会我会跟你解释的,今天先走吧。”他将荷包递给宿星。
宿星听他说得很是仗义的样子,不由得心底怀疑,难道他真的错怪了好人?
也缓了口吻说:“既然如此,便当时误会一场,以后也不必相见,就此别过。”
“好好好,东西你拿回去了。”北鱼把荷包塞给宿星,并且快速凑在他耳边呢喃了什么。
那咬着耳朵的一句话宿星没有听清,侍卫来得近了,他即刻使出轻功飞走,躲到安全地带,眼见侍卫们扑了一场空,所幸有惊无险,他摘下围脖,也为那个小滑头感到庆幸。
今晚是没有机会去找人了,他放弃了计划,准备回去,正预备往厢房方向飞去时,却发现胸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跳动。
他伸进胸口探索,发现荷包跳动得厉害,一拿出来,本来扁平的荷包中间有个圆圆的凸起,像是被塞了颗小球进去。
他不记得他往荷包里面塞过圆形的东西,打开封口,一颗烫熟了的纸丸在里面狂跳。
那颗纸丸他前所未见,拿出来是薄薄纸皮中间抱着粉末状,散发着白鳞味和草药香。
“药粉?”他疑惑了一下,惊醒低呼,“不好!是他使坏!”
他反应过来立刻就要把那纸丸掷出去,但是已经来不及,那纸丸已经热到了最极致,嘭的一声薄薄纸皮炸开,里面的黑色粉末喷了出来。
烟幕弥漫,宿星也想起来了,北鱼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屈膝之辱,必以十倍奉还。”
宿星中了很重的毒伤。
作者有话要说: 火柴人指路专栏
第15章
北鱼坐在闲榻上问:“昨夜那贼人找到了吗?”
跪在下面的侍卫满头大汗:“陛下,已经在加紧调查中了。”
北鱼哼了一下,他当然没有责怪侍卫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要做做做样子,他哼一声,侍卫就满脸惶恐,他说:“竟敢在天子脚下犯罪,朕可饶不了他,朕要亲自把这恶贼揪出来!”
说完他拍了一下小方桌,但是拍完之后他顿时龇牙咧嘴。
昨晚被“采花贼”拧了一下,他现在手臂痛得很。
幸好侍卫们都低着头,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北鱼又问:“昨晚出了那样的事,你们可有及时安抚宿国的太子?”
“有的,”侍卫忙说,“臣等在昨晚事发之后便去太子房间慰问,太子已经歇下,披了斗篷起来回应,臣等转达了陛下的重视,太子便说今日回来面见陛下。”
北鱼点点头,昨晚他及时跑了回来,下一秒侍卫便来查看他的安危,他装作淡然的样子把握局面,把太子和丞相都给安排到了。
既然要会见了,可对这个抽筋拔骨他的反派,北鱼还是有些好奇和犯怵,他说:“据你们观察,宿国太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正说完,便听到清朗一声,“本宫是个怎么样的人,陛下亲自了解了解不是更深刻吗?”
北鱼睁大眼睛地看向宫门,见那宿国的太子一身奢贵华衣,衣料上绣满了狼的图腾,他身材精壮,高挑而不魁梧,和北鱼了解的宿国男性相差甚远。
从那骨架可以看出这太子精瘦的身体蕴含着苍劲的力量,但他宽阔的肩膀上不见真颜,而是顶着一张银色面具。
不仅如此,他双手也戴上了手套,全身上下没有露出一点点皮肤来。
北鱼好奇问:“太子何以用面具示人?”
那太子像是未说话,便已经笑了,而说起话来,声音温和且清朗,他说:“宿国以狼为图腾,喜欢面具和神卜,王公贵族在宫中亦可蒙面,不算稀罕,本宫戴面具前来,也是想给陛下展示异国文化,以增进两国交流,这些,若是本宫亲自向陛下展示,陛下便能更明白其中含义。”
北鱼耳根一热,对先前被听到自己揣测太子一事感到羞赧,又见太子背后两名武将也戴着面具,一个是遮掩额角,一个是隐藏左脸,便不觉得太子蒙面有什么了。
他笑道:“是朕急于求成了。”
太子彬彬有礼:“陛下对本宫的热络,令本宫宾至如归。”
他们宿国并不像北国那样作揖,而是将手贴在胸口上。
太子又问他:“陛下号召这么多人前来,可是有政事相谈,本宫是否需要先退下。”
他说着有要告退的趋势,北鱼连忙说:“太子不必,只是他们在禀报昨晚窃贼一事。”
采花贼听起来未免不雅,北鱼换了个称呼,说是窃贼也没有错,因为本来便是窃玉偷香。
“昨晚……”北鱼听到宿国的太子像是停顿了一下,接着口吻比先前寒了一点说,“昨晚那个盗贼找到了吗。”
宿星说着,不自觉攥紧了手心,连北鱼都听出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北鱼说:“太子对这事也有关注么?”
“是、”
宿星咬牙切齿的意味更重了,他说:“本宫有个表妹,本宫向来怜爱她,听见这种事不免愤怒难忍。”
北鱼听了,很是开心,他一拍桌子说:“朕也是如此,对这种祸害绝不姑息,朕已经打算亲自将那窃贼抓出来,将他好好惩治惩治,也给太子出出气!”
宿星说:“陛下要亲自出马?”
北鱼说:“对!”
宿星说:“那陛下带本宫一起吧。”
北鱼说:“好!”
“……?”北鱼说,“太子要一起吗?”
宿星说:“可有不便?”
北鱼立刻摇头:“没有没有!”
他只是没想到,狠戾阴沉的敌国太子也会为弱势群体伸张正义,这样一想,似乎对这个对头的观感好了起来。
宿星说:“若是见到那窃贼,还请陛下让本宫和他独处一阵,本宫也想亲自惩戒这种淫贼。”
让他生不如死!
北鱼听不到宿星心底想什么,他爽快答应:“好!”
这时有宫人进来禀报:“陛下,凉滑草找到了,就寄生在别院外围的厢房,可要派人围堵?”
“不要!”北鱼赶紧说,他还记恨那采花贼让他屈膝的仇恨,坚持要自己来。
他对宿星说:“太子,跟朕去一趟吧,你要惩戒的淫贼,很快就要现出形来了!”
宿星惊讶,跟北鱼去了。
因为宿星本来就是宿国武功数一数二的人,他们没有带其他随从。
只是宿星不解:“陛下,这草植于破案有关系么?”
北鱼来到别院的外围,这一排的厢房有些破旧了,甚至比不上高墙的昳丽,他正在观看地上草植分布,突然听见宿星说话,赶紧:“嘘……”
他压低声音对宿星说:“凉滑草是北国最常见的祛湿止痒的药草,那采花贼身上有痒症,一定会采摘此草去用,这草要捣碎敷用,必定要用到工具,我们只要在药草附近的厢房查询,定能揪出他的身影。”
北鱼说着,很是自信地将五指收拢。
宿星见北鱼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已经掌控了一切,但是他仍听出了一丝不合理之处,他说:“陛下,你怎么知道那淫贼有痒症?”
“这…”北鱼咋舌。
怎么说呢,因为是他下的毒手。
他支支吾吾:“朕查案,必,必定要掌握一些情报的嘛。”
他怕宿星追问,但宿星突然恍然大悟,并且有些敬佩的眼神,“原来如此,这确实是破案关键。”
因为他想起来,昨晚袭击他那小滑头,很擅长使药!
这样一来,信息就对上了。
想来那人本来就是久病成医,才会使得一手好药,把他也给算计了,他对北鱼敬佩道:“陛下神算。”
就这么掩饰过去,北鱼有些不好意思,正抿嘴笑着,突然眼尖:“凉滑草!”
他小跑过去,宿星紧随其后。
他抚摸那绿色带花的小嫩藤说:“这凉滑草有人采撷过的痕迹。”
宿星说:“齿锯状,会不会是野猫啃噬?”
北鱼说:“也可能是镰刀割据。”
宿星认真看了北鱼一眼,说:“陛下说的也有道理。”
北鱼说:“进房间看看吧。”
这一片因为高树太多,中间只夹了三个厢房。
北鱼屏息静气,进了第一个,左躲、右躲,还没进花厅,宿星已经站里面说:“灰尘很厚,这里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