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北鱼躲在柱子后面,问:“你躲那么紧干什么?”
北鱼说:“我,我在堤防。”
“堤防什么?”他们相处融洽,都忘了尊称。
北鱼从柱子后面露出半张脸,打量房粱上是否藏人说:“堤防对方武功高强。”
他现在手臂还疼呢!
宿星嗤笑一声,“你是觉得我不能保护你?”
他将北鱼抓出来,“走了,去下一间。”
第二间依然没有收获,北鱼躲在宿星背后观看。
第三间宿星站在门口说:“或许这一间也没有,淫贼采了药但没在此处居住。”
北鱼说:“不会的,他的痒症厉害,急于救治,就算没在这里居住,也会留下痕迹,我的判断不会出错。”
他说着从宿星背后站了出来,伸手去推那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
推开的那一刻,太子将他扯了回来,“小心!”
北鱼撞在太子身上,太子将他带离房门正中间,北鱼紧张问:“怎么了?”
听太子冰凉面具下传出肃色声音:“房间有气味。”
北鱼抓着宿星的衣服追问:“什么味?”
宿星说:“咸味,带着青草气息。”
北鱼瞪大眼睛:“是凉滑草!”他从宿星怀里站起来,气势冲冲冲了进去,丝毫忘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宿星说:“别那么急!”
他赶紧追进去,看见北鱼已经在卧室站定,盯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他走近了,发现那是一团被啃得乱七八糟的凉滑草,窗户开着,床沿有绒毛,宿星说:“看来确实是野猫无疑。”
他拍拍北鱼的肩膀说:“你也别失望,或许还有……”
线索两个字说不出来,他看向自己搭住北鱼肩膀的手,北鱼肩膀的触感传到他手心,他慢慢睁大眼睛。
北鱼没发现,他拧着眉头思考:“或许是淫贼也在养猫呢?”
他转向床铺,搜索那张不大的旧床,丝毫没发现背后宿星的目光。
北鱼一走到宿星前面,而且开始跪在床上搜索,宿星可以从背后很清晰地看到北鱼的身形和骨架。
纤细、娇小、雌雄莫辨。
而且宿星记得小滑头的声音……
“陛下。”他开口。
“嗯嗯。”北鱼回答。
“陛下。”他再问。
“嗯啊,怎么啦?”北鱼回过头软声问他。
北鱼看见敌国太子顿在那里了,身体可见地僵硬。
他跳下床走过来问:“太子怎么了?”
他问得轻柔,却因为凑近太子的缘故,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很惊讶:“太子,你身上怎么好像有一股刺激性的味道,好像……”他努力思索比喻。
正词穷的时候,听见太子咬牙吐出两个字:“白磷。”
北鱼恍然:“对,就是白磷,你身上好像有一种白磷的味道,这种东西不多见,宿国应该不会用到啊,朕宫里倒是用的很多。”
就听见太子冷笑着问他:“陛下,白磷好用吗?”
北鱼笑着回答:“好用啊,我昨晚正把它塞在……”
他说着,变了脸色,因为他看到敌国太子举起了一个纯色的、被炸得黑漆麻乌的荷包,问他:“塞在这里是吗?”
北鱼笑容崩裂。
作者有话要说: 宿星:真的,要不是我疼你,我早就
第16章
北鱼看到那荷包,转身拔腿就跑!
却被人拎住了后领,“你给我过来!”
宿星把他扯回来,北鱼拼命挣扎:“这不是朕的东西朕不认识它!”
宿星说:“你当然不认识它,这是我的东西,被你炸坏了!”
北鱼说:“怪我什么事你自己不自重出来当采花贼,你们宿国没有女人吗,为什么要来偷我们国家的女人。”
宿星气得不行,把北鱼摁在床上说:“你这张小嘴吧啦吧啦的尽会推卸责任,谁说我是采花贼了,你不分由说就往我身上炸药粉。”
北鱼说:“那你不是也没有事吗。”
宿星气得笑了起来,又突然吼道:“你看我像是没有事吗!”
他把面具摘掉,北鱼就看见一张红中带青的脸庞。
那张脸就算是脸色都变了还是能看出五官的俊美,而且因为太过俊美让人觉得颜色都是某种仪式的绘彩,那份紫色并没有让他变得滑稽,而且因为主人天生卷发反而带上了异域的风情,额角青色的两笔像别致的图案,但是北鱼知道那时病变的标志。
他颤抖着说:“你,你怎么搞成这样。”
宿星吼说:“还不是怪你给我下的好东西,快给我治好它!”
北鱼被吼得眼角湿润,摇摇头说:“治不好了,这东西没有三天是消停不下来的。”
已经在冷水里泡的一夜的宿星:“……”
他微笑:“治不好了是吗?”
他笑着,慢慢举起了袖中的匕首,在北鱼面前比划。
北鱼惊道:“可以,可以治好,我只是太紧张了,我突然又想起来了。”
宿星抓着北鱼衣领威胁:“你要是再敢给我耍滑头,我就让你吃匕首。”他说着将匕首狠狠插在北鱼旁边的木板上。
北鱼听见那匕首入木的声音一颤,又看见宿星这凶神恶煞的样子,想到自己在宿星手上惨绝人寰的结局,突然眼睛一闭,哭说:“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求人一点态度都没有。”
宿星说:“我只是跟你说明白了。”
北鱼喊道:“你一直抓我衣服。”
宿星看向自己的手,松开说:“那,那是为了气势。”
北鱼蹬脚,“你把我肩膀压疼了。”
宿星被他的无赖吵得头皮发麻:“好了好了!我放开了。”
北鱼哭道:“我身上一直在疼,昨天就在疼!”
宿星啧了一声,把枕头叠在床头上,把他抱过去丢下,“好好靠着!别等下又说我弄疼了你。”
北鱼哭唧唧的声音才慢慢小了下来。
宿星坐在旁边等他平静,北鱼还带有一点哭脾气说:“你这个人其实长得挺好的啊,怎么像个暴徒一样。”
宿星回头警告他:“我脾气怎样随你评判,别再让我听到你说我是采花贼。”
原则问题不能退让。
北鱼说:“那你穿成那样。”
宿星冷了脸说:“不关你事。”
他突然发现不利风向一直往自己这边偏是怎么回事,他板起脸说:“你还不是披着女人的衣服,你也脱不了嫌疑。”
北鱼急了:“我那是为了去见丞相!”
“喔?”宿星似笑非笑,“穿着女人的衣服去见丞相?”
北鱼气鼓鼓:“不跟你辩解。”
宿星说:“你半夜出去也没带随从,还穿着女人衣服。”
“莫非你……”宿星心里一跳,“你和你那位丞相有私情?”
他只是一猜测,却看到北鱼红了脸,扭扭捏捏低下头。
他惊讶:“还真是?”
真是看不出来。宿星想。
他眼中的北鱼就只有一小点,还以为是谁家没长好的小娃娃出来坑蒙拐骗,没想到却是个帝王,还和臣子暗度陈仓。
他这样的口吻在北鱼耳中有些阴阳怪气了,北鱼拧起眉头说:“有又怎么样,我跟丞相有私情,我敢承认,你连自己的行踪都要掩藏,不是正人君子!”
宿星蹙眉:“我怎么不是正人君子。”
北鱼说:“你遮遮掩掩不大方。”
宿星说,“我不说是因为此事与你无关,实话跟你说吧,”宿星索性说,“我也是去找人的。”
北鱼说:“你在北国又没有认识的人。”
宿星说:“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前也没有。”
北鱼说:“以前?”
宿星垂下眼眸,转口说起了从前。
他神情温柔了几分,说:“我少年的时候来过皇家别院,当时遇见北国一个小宫女,她是打扫佛堂的,住在南院那一片,昨晚我正要去寻她。”
北鱼睁大了一点眼睛:“你可能寻不到她了。”
宿星白了北鱼一眼,认真说:“此人对我意义重大,我必须找到她,或许她的音容相貌早已改变,连带着将我也忘了,但我发过誓会来见她,就一定会找到她。”
北鱼摇头,“不是,我觉得你应该寻不到她了,因为……”他在宿星不耐烦的眼神怯怯说,“佛堂已经拆了……”
他看见宿星呆住的脸色说:“是朕下的旨……”
他在宿星颤动的瞳孔说:“就去年。”
“你这家伙!”“哇!”
宿星又抓住北鱼的肩膀,北鱼哇哇哭叫,宿星说:“你究竟要坏我多少好事!”
北鱼哭道:“佛堂虽然拆了,但是宫女都充盈在朕的宫里,没准这次朕的随行就有你要找的人,朕的肩膀好痛!”
宿星说:“找不到她我就扒了你的皮!”
北鱼哭叫:“你再捏我我就不让她嫁给你!”
“你!”宿星被北鱼气得胸口要炸裂了,但是为了那人的名分又不敢对北鱼怎么样。
北鱼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补救:“你不要捏我我不仅让她嫁给你,还帮你把她找出来。”
宿星说:“不要你帮忙,你不要坏我好事就是万幸了!”
他将北鱼放开。
北鱼摸着自己的肩膀委屈:“明明由朕来找比较快。”
宿星说:“你胡乱帮忙只会让起心思的人来闹场,再说既然是我要来找她的,我就应该自己把人找出来。”
北鱼听宿星话里话外都是深情,好奇爬起来,看着宿星俊美的五官说:“看不出你还挺专情的,你不是太子吗?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吗?”
宿星听了皱眉:“我们宿国都对意中人专情,难道你们北国人并不在意精神忠诚吗?”
北鱼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北国的民风也是很好的。”
宿星点头:“那就好,事实上我也非常讨厌对感情不专一的人。”
北鱼心里咯噔了一下。
宿星说:“尤其是那种,已经有一个伴侣了,还偷偷摸摸地跟别人好的那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我最不能接受。”
他说完,看见北鱼脸色有点白,说:“你怎么了。”
北鱼讷讷说:“没有,我突然想起来一件悲伤的事。”
“悲伤的事?”宿星不知道北鱼的思维怎么那么跳跃,他也不打算追究,他摇摇头说,“既然我们是误会一场,接下来也不要过问彼此的事情了,我要继续找她,你也可以会面你的丞相,我绝对不是什么恶人,更不会做窃玉偷香之举,等找到人了便会光明正大带来你面前,此后就别过问彼此行程了,可以?”
北鱼呆呆回答:“可以……”
于是他们就这样分手。
北鱼的悲伤也只是暂时的,他向来不容易记得烦恼,等他一回房,看到药方上丞相的字,他又活力满满!
“丞相!”跑着去见丞相,却被童子多次回绝。
“陛下,我家大人正在静读,拒绝见客。”
北鱼难受问:“见朕也不可以吗?”
仿佛又回到了那日被拒绝门外的场景,童子恭敬且漠然地说:“大人在静读,拒绝见一切客。”
北鱼哭唧唧地回到了房间。
他撸着系统哭诉:“他都不见我,季沐才十天,这都过去几天了!”
系统说:“嗯,嗯,真是可恶啊,额头再摸用力点。”
北鱼撸着系统的猫头说:“你从窗户跳进去看看他在干嘛,那书比我还好吗!”
系统闭着眼睛享受:“看什么啊,这种冷心冷面的男人扔掉就好了,他本来就是个书呆子,别说书了,我估计他看奏折都比看你得劲。”
北鱼生气了:“不准你这样说丞相!”
系统说:“难道不是吗!他来见过你一回吗?他都让人来取奏折好几回了。”
北鱼强调:“那只是因为丞相想帮我处理政事!”
系统不屑说:“你就欺骗你自己吧,他对你根本没有兴趣,捧两句还真把你哄上天了。”
“不准你说他!”北鱼气死了,气着气着把自己气哭了,“哇……”脾气一上来又要闹。
系统说:“我可不学他哄你,哼,小哭包,没人爱。”
一摆尾巴,从窗户溜走了。
系统走了,北鱼哇哇两句没人理会,没劲地下了床。
他才不信系统说的,但是一想到丞相一直不见他,心底又没底,小脸一皱,“丞相……”
又赶着去找人。
无一例外被轰回来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很凄惨,冷冰冰的宫殿,居然没有一个人疼他。
他站在桌子旁边,想着想着,鼻尖发出哭腔,啜泣起来。
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可是这种念头一浮起来,就马上被他摁下去了,他怎么会做错,他没有错,都是不疼他的人的错!
大家都错了,都不哄他,所以他的哭腔越来越重,居然摁着桌子自暴自弃哭了起来,“哇……”
但是没有观众的哭总是有点不得劲,哭着哭着突然听到窗口有动静。
“嗯?”
因为对系统生气窗口被他锁上了,现在窗户那边传来拍打声。
一定是系统回来了!
他立刻止住了眼泪,走到窗边问系统:“是你回来了吗?”
外面一听到他的声音,把窗拍得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