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陛下是在烙印吗?
帝云歌却瞪了他一眼,又用脚轻轻的踹了他一下,“给朕滚下去!”
沈昭雪因为怕他生气,于是便乖巧的从案桌的另外一边走了下去。
见他落了地,帝云歌这才弯腰从地上捡起散落一地的红梅放入了瓷瓶。
“点熏香。”帝云歌皱了皱眉,梅花上的湿漉感让他有些不舒服。
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强忍着不适端坐在案桌前,看着沈昭雪点起熏香将里面的气息冲淡了些后,这才将人唤了进来。
“皇兄。”
听见熟悉的声音,帝云歌下意识的便想站起来,但随着他的动作那红梅上的融雪便一股脑的流了下来,将瓷底打得湿透。
因为怕被人看出来,他便只好又坐了下来,对着跟前的帝云茉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吗?茉茉。”帝云歌的声音有些沙哑。
跟着帝云茉一同进来的还有尚衣局的宫女,她对帝云歌行了个礼后这才将案板上的衣物放在了一旁,然后恭恭敬敬的退离。
见人走后,帝云茉瞪了沈昭雪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沈昭雪没理她,却把帝云茉弄得越发的生气了起来。
“皇兄,你怎么不把他叫出去?”帝云茉气得直跺脚。
帝云歌却撑着下巴,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声道,“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叫他出去做什么?你有什么话是见不得人的吗?”
被帝云歌这么一说,她一张雪白的小脸顿时就拧成了一团,但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哥,之前你不是秋猎了吗?”帝云茉拧着帕子暗示道。
帝云歌这才想起来,往年他都会最先给帝云茉送去狐狸让她挑毛色最好的一只去做了衣裳,但是今年,因为沈昭雪要去南云,所以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嗯,怎么了?”帝云歌明知故问。
“臣妹想讨只狐狸……”
帝云茉话还没说完,便被帝云歌一口打断了。
“朕全都给沈公子了。”帝云歌扬了扬下巴,让她看那案板上的裘衣。
得到这样的回应,帝云茉气不打一处来,顿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又踉跄了几步假意站不稳摔在了地上。
看见她摔倒,帝云歌果然着急了,他刚站起来想走过去扶住她,却忽的又坐了回去,然后就是沈昭雪上前来扶住了她。
“公主。”沈昭雪刚碰到她的衣襟,便被她一把甩开来。
“滚!你这个靠玉圆子上位的人!”帝云茉向来被帝云歌给惯坏了,所以一时间竟失了分寸看见沈昭雪便张口骂了起来。
沈昭雪闻言非但没有生气,相反还含笑看着帝云歌。
因为沈昭雪一向以温润的性格示人,所以他与帝云歌之间一被人比较下来,沈昭雪很容易便被认为是花下白瓷 ,殊不知他们暴厉的陛下才是花下白瓷。
帝云歌黑着一张脸,一双凤眸里全是恼怒,“说够没有?说够了给朕滚出皇宫!”
没想到帝云歌会这样对自己的帝云茉一时间慌倒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才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帝云茉似想起什么,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帝云歌的跟前。
丝毫不顾及沈昭雪的存在,直接把脚上的靴子给脱了下来。
没了靴子的阻挡,那白净的小脚一览无余,只是那脚趾处留着可怖的伤疤,堂堂一个公主,她的十颗脚趾居然被人拦根给截断了……
看见那脚,帝云歌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帝云茉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
“狐狸皮朕全都拿给昭雪做了裘衣,你要是不介意就拿去穿一件吧。”
帝云歌帮她擦了擦眼泪,这才柔声与她道歉,“朕刚刚不应该凶你,茉茉乖,别哭了。”
帝云茉这才呜呜咽咽的抱住了帝云歌,然后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事后帝云茉拿走了五件裘衣,帝云歌将这些都看着眼里,只是没有点破,仍由着她来。
“陛下……”沈昭雪帮他放水。
帝云歌脱下身上的衣裳,泡进了池子里,一头墨发像墨迹一般弥漫开来。
“你想问她的脚?”帝云歌潜在水里,过了一会这才又继续道,“南晟公主爱慕朕,想要朕娶她为妻,但朕不愿意,于是他们便想尽了办法了逼朕娶她。”
帝云歌闭上眼睛,将当年的真相埋于心底。
口中所说的不过是外传而已。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想让沈昭雪知道。
一方面是他可怜的自尊心,另一方面则是无人与他感同身受,说了还不如不说。
“其中最为成功的便是将朕送回了当时已经被夺权的云国,虽然被四哥关在地牢里每天吃枯草老鼠度日但朕还可以忍受。
但是他们居然将茉茉的脚趾一根根的拔了下来,逼着朕吃了下去……”
“所以……后面朕就娶了南晟国公主,然后将四哥的尸体五马分尸了。”帝云歌将头沉在了水池里。
帝云歌的身影在水中起起伏伏,就好像他当初的命运,在两国夹缝中艰难生存。
入了水,水中升起一颗颗圆滚滚的泡泡,一碰到水面却又消失不见了,就好像那些过去的往事一样,有时候明明可以忽视的,却总在不经意间想起。
两国之乱,帝云歌却成了恶人。
沈昭雪看了半天,也没见人抬头,所以这才跳入了池子里。
沈昭雪刚跳进去,便被帝云歌一把拉住,两人靠在池边又吻了起来。
“为什么要假死?”帝云歌的凤眸被水打湿,看起来没了平日的狠厉。
沈昭雪靠在池边,湿漉漉的衣裳扒拉着他的皮肉。
“因为陛下老是对臣不轨,又不肯让臣上,臣害怕,臣想先跑。”沈昭雪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
帝云歌却当了真,沉默了半响这才道了句,“不会了。”
“啊?”沈昭雪的耳朵里浸了些水现下有些听不清。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后,这才靠近了帝云歌。
“陛下刚刚说什么?”沈昭雪将耳朵靠近他的唇角。
“明日朕给你官封原位。”
“茉茉那边朕太了解她的脾气了,她一定会对你出手,你且忍着些,等到好的时机后,朕便借着她的名头将你送去南云。”
帝云歌咬了一口沈昭雪,“封原后,你就不能再与朕同睡了,你得回丞相府。”
沈昭雪被他咬得闷哼,“所以陛下现在是在烙印吗?”
“烙下陛下的印子。”
第65章 属于陛下的沈公子
晴空中又布满了乌云,因在水中的缘故,雪已经被融化,变成了细而绵长的雨滴,一滴又一滴密密麻麻的洒在水塘里。
在水面上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水塘边被填得满溢。
帝云歌垂下了眼眸没做声。
雨滴越发的紧密了起来,往往还未落到半空便又有水砸了下来,使得那水塘四处晃荡。
池边的柳被雨水打湿,黏成一片。
四周雾蒙蒙的,看不清。
云层厚得让人喘不过气了,刚歇了一会又下起了雨,那雨身越发的大了些,一颗颗砸落下来晃得水塘四处摇摆。
就在这时,云层中突然出现了闪电,闷闷的,从天际直划到水面。
引得水中也响起了哀鸣。
倾盆大雨随之而来,水塘被砸得水花四溅,四处砸开来。
塘里被雨洒得满满当当,水面也呈出曲面来。
被填满的水塘开始四溢,一股一股的分着路子往外流,随着水波四溢开来。
沈昭雪抱着他,两人在水中睡了一会。
凉风习习,倦意弄人。
园里的菊一丛又一丛的开着,卷着瓣儿半垂着头。
第二日沈昭雪便被封了官,两人再次相见,帝云歌高坐龙椅之上,福来宝拿着浮尘在小阶之上宣着起朝。
起初那些人还有些不敢针对沈昭雪,但随着时日的推移,他们渐渐的开始在朝堂上针对起他来,还颇有一种前扑后继之感。
这几日帝京被杀死的少女颇多,而且死状可怖,帝云歌命人查了几日都没能查出,现在正拧着眉在堂上训斥着那些人。
却忽的看见温成仁站了出来,“臣举荐一个人,他学识渊博 ,身居高位,陛下如若交与他查,他定不辱皇命。”
帝云歌将手搭在龙椅上睥睨着他,冷声道,“你说的可是沈爱卿?”
帝云歌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哗啦啦的跪了一大半。
任谁都知道帝云歌此时生气了,但偏偏这温成仁腰板子粗,就想往马蜂上捅。
“是。”他举着玉板,不卑不亢的又道了句,“沈侍郎是陛下钦点的状元,这才学方面定不会有假,如今身居高位自然免不了有人猜忌,他是因为与陛下有染所以这才身居至此。”
“陛下如若顾念沈侍郎那便将他派去做此事,以此来打消那些无端的猜忌也好。”
“猜忌?朕怎么没听见有人这么说过?若非那猜忌的人便是你罢!”帝云歌一拍龙椅,四下便跪了下去。
一群人战战兢兢的拿着玉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缓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臣没有,臣只是替大家说出了他们心中所想的罢。”温成仁跪在地上。
“那你倒与朕说说,这些个大家都有谁?说一个,朕赏你一个头。”帝云歌刚说完下面就恶寒阵阵,生怕温成仁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陛下,您若如此执政,只怕往后会阻塞忠谏之路。”
帝云歌挑了挑眉,“忠谏?你可真会往自个脸上贴金,将人往火坑里推便是忠了?那朕将你挂在城门之上悬上七日,那更岂不是忠君了?”
温成仁被帝云歌气得脸色涨红,他拿着玉板的手一直颤抖着,仿佛随时就会倒下一般。
帝云歌见差不多了,便转了转板指,想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却没想到就在这时,竟又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此等作为有失风范……”薛明皓虽然害怕但还是拿着玉板从一众大臣中走了出来。
帝云歌瞧了他一眼,便冷声打断道,“朕有什么风范?”
“挂尸朝野的残忍风范吗?历代帝君与朕何关系?朕是朕,他们是他们,你如若感念,那朕便将你赐死,允你葬在他们身旁,让你好好感受他们的恩泽罢?”
帝云歌话语一出,薛明皓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与温成仁一同拿着玉板低头看地。
一时间整个朝堂寂静无声,只剩下了大臣们的喘息声。
帝云歌坐在珠帘之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修长的指尖不时敲打着那龙椅,一声又一声,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让下面的人听了直冒冷汗。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帝云歌这才坐在龙椅上笑了起来。
“起来。”
那声音恍若隔世,让下面的人听了,心觉是幻听。
直到身旁有人窸窸窣窣的站起身来,这才发觉刚刚帝云歌将他们喊了起来,只是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再言语。
“沈侍郎。”帝云歌轻敲龙椅。
“臣在。”沈昭雪拿着玉板走了出来。
“你认为如何?温爱卿的提议。”敲龙椅的手一滞,似乎在潜听沈昭雪的话语。
“臣觉得甚好。”沈昭雪拿着玉板又低了一个头,“朝堂之上,许多人都认为臣是因为吹了陛下的枕边风,所以这才官至此处。”
“这一直让臣很是苦恼,只是臣一直想不出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才学,现下温阁老的提议正合臣的下怀,臣感激不尽。”沈昭雪装模作样的对着温成仁鞠了个躬。
帝云歌又敲起了龙椅,“专挑貌美少女下手,难道爱卿不怕吗?”
温成仁闻言皱了皱眉,只道是帝云歌视沈昭雪为左膀右臂,所以这才如此关心他的安危。
殊不知帝云歌出此话语,竟只是为了想要调戏沈昭雪貌若少女。
沈昭雪用玉牌挡住了自己的脸,轻笑着道了一句,“比起陛下,微不足道。”
一群人吸了口冷气,他们害怕帝云歌,但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
而沈昭雪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帝云歌自己害怕他……
但是,陛下怎么笑了?
第66章 夫人可是有话与我同说?
就在一群人疑惑之际,帝云歌敛了脸上的笑意,垂着凤眸,对下面淡淡的道了一句,“既然沈爱卿也同意,那朕便允了这件事。”
“白爱卿……”
被帝云歌唤到的白知许,苍白着面颊从一堆大臣中走了出来,走到沈昭雪身旁时才向帝云歌鞠了个躬。
“微臣在。”白知许生得白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粉面小生一般。
“即日,你便协助沈爱卿一同彻查此案。”
“是。”白知许拿着玉板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下了早朝后,那些大臣们便零零散散的边说边走着。
沈昭雪还是如往常一般,跟在沈慕司身旁听他们讨论北云的流民问题。
“沈侍郎。”有人唤了他一声。
沈昭雪偏头一看 ,有些疑惑这人是谁,却忽的听见他自报起了家门来。
“白知许。”
白知许朝他鞠了个躬。
沈昭雪瞧着他,这才想起刚刚帝云歌点了个人同他一同办案,“请起,请起。”
沈昭雪将人扶了起来,刚想与他寒暄几句,却被白知许率先抢了话。
“沈侍郎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查?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众慌,依我看,我们不如下午便去大理寺调查卷宗探明情况。”白知许将弊端全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