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雪看着他的面颊,愣了愣,随即看向帝云歌点了点头,“过得不错,你呢?”
帝云歌见他瞧着自己便解释了一番刚刚遇见小乐的过程。
沈昭雪望着他,薄唇微抿脸上净是担忧。
小乐同他有仇,帝云歌可能不知,但沈昭雪知。
如今他正在洗髓,以孩童面目示人,体内神力紊乱,倘若小乐发现这个肯帮人寻人的小贵人是帝云歌的话,难免会起了心思想将他置之死地。
“吃。”帝云歌显然还不知沈昭雪的心思,只是拿起一碗浮元子便放在了小乐面前,“等吃完再带你去找他们。”
小乐闻言赶忙应好,一双大眼睛笑得弯弯的。
帝云歌见小乐连吃了好几个浮元子,便转头看了一眼沈昭雪,见他还没动静便推了推浮元子道:“快吃,一会我也带你去寻你……相公。”
沈昭雪被他逗笑,拿起勺子便舀了一个浮元子,不过不是他吃,而是喂给帝云歌吃。
“行,吃完带你去寻。”沈昭雪故意重复一声,见他不张嘴,故意喊了一句,“啊,张嘴。”
小乐正吃着浮元子,闻言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有些奇怪。
被他盯着,帝云歌瞬间面颊通红,伸手想打开沈昭雪的手,却又被沈昭雪唤了一声。
“怎么不吃了?刚刚还和爹爹吵着闹着要吃浮元子。”沈昭雪压住笑意,硬是将浮元子喂进了帝云歌口中。
帝云歌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喂了,但沈昭雪视若无睹,反倒拿起了碗又继续喂了起来,还一副你不乖的模样。
沈昭雪才喂了几个,帝云歌便将他推开了,连抹嘴的机会都没给他留,直接抹着嘴从板凳上跳下。
“小乐,走去找你说的那两个人。”
小乐闻言看了沈昭雪一眼,也跟着从板凳上跳下。
“要不还是在这等一会,说不定一会人家就来这寻他了呢。”沈昭雪见他想走,赶忙伸手一捞又将人抓了回来。
“他向来不听话,你别笑话。”沈昭雪将挣扎不断的帝云歌按在板凳上,低声道:“你再不听话,我一会买鸡毛掸子回去打你玉圆子。”
闻言,帝云歌身子一抖,转过头咬牙切齿道:“沈昭雪你敢?”
“臣怎么不敢?”沈昭雪伸手捏了捏他的面颊,“乖,臣的好儿砸。”
沈昭雪想将人拉起,但帝云歌死死扒着板凳,摆明了不想让他拉起。
“再不起来,你真的……”沈昭雪伸手拍了拍他的玉圆子,威胁道。
被他拍着玉圆子,帝云歌身子一僵,瞪了他一眼赶忙起身。
少顷,小乐终于等来了他想找的人,但来的只有一个,并且那人刚开口便是,“沈昭雪,我师祖给你养了这么久的娃,你也该将人领走了。”
来者正是严谨,当初收留小乐的沈暮之徒孙。
小乐等候许久,却等来这么一句话,不免有些失落,心中更多了些许凄凉。
这边沈昭雪显然也是不愿的,毕竟帝云歌在洗髓,身体弱,要是小乐……
沈昭雪不敢说,只想开口劝严谨将人带回去。
只是话还没说,帝云歌便看破了他心中的想法,抓着他的手满脸的恳求。
沈昭雪被他看得心软,只好扣了扣帝云歌的手心,以做回应,将小乐留了下来。
大不了,今晚回去就坦诚相见。
即使小乐灰飞烟灭,他也不能陷帝云歌于绝境。
倘若小乐能放下,那还好说,不能放下,沈昭雪能做的只是将他送去西天。
在沈昭雪答应后,严谨一转身便消失不见了,只余欢声笑语的两人,还有一脸忧愁的沈昭雪。
自那晚回来后,小乐便和帝云歌相处甚欢,以至于沈昭雪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插不进去话,只能像个怨妇一般看着帝云歌。
而那晚的坦诚也因帝云歌因害怕被他拿鸡毛掸子打玉圆子,早日装睡结果真睡过去而告终。
第207章 当年青璃真相
就在沈昭雪紧锣密鼓筹备婚事时,一日下午,太监突然急急忙忙跑来同他说小乐暴走,帝云歌危在旦夕。
闻言,沈昭雪吓了一跳,只得赶忙放下手边的事匆忙赶去寝宫。
还未入内,沈昭雪便感受到了周围弥漫着的鬼气,如雾一般徘徊不散,笼罩着整个天空。
沈昭雪见此心里一惊,边施法退去鬼气边大步走入内,暗道这几日和睦的假象实在是太迷人眼,以至于让他忘了当初发生的事。
“云歌。”沈昭雪刚推开门便瞧见小乐双目猩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黑漆漆的眼洞。
听见声响,小乐赶忙回头来看他,黑漆漆的眼洞下满是血痕,“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他是你儿子?”
小乐言语间满是怨恨。
他自以为交上的好友竟是他的仇人,杀他双亲的仇人……
念此,小乐不禁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加大的鬼气,而被鬼气团团围绕的帝云歌的神力气息则是越来越弱。
见血光一点一点被黑光吞噬,帝云歌也来不及同他辩驳直接挥袖将人甩飞出去,将黑雾中的帝云歌抱了出来,许是瞧见不好的东西,帝云歌被他抱出来后仍不安分的动着,而那千年的寿命直接被小乐吞得只余三百年。
倘若他要是再来晚些,帝云歌说不定便只剩下一具白骨。
念此,沈昭雪桀然一笑,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伸手攥紧,下一秒小乐便感觉脖颈被人生生掐住,四肢发软,止不住的抽搐,转眼四肢便脱了关节掉落在地泥泞一片。
“别。”帝云歌刚想来便瞧见这骇人的一幕,赶忙伸手制止。
沈昭雪本想继续,但被帝云歌抓着手只好放弃。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昭雪将人举起,任帝云歌说自己没事但还是将人翻来覆去看了一转这才松了口气。
“放,放下。”帝云歌被他转得有些想吐。
沈昭雪不愿。
“饿了,想喝羊奶,你去端一碗来,顺便,再去煮腊肉来。”帝云歌怕他不愿,刻意讨好似的拿额头蹭了蹭他的面颊,撒娇道:“你去嘛。”
沈昭雪有些动容,但还是害怕小乐将他的阳寿吞尽,于是摇头拒绝唤了太监去做。
见他不走,帝云歌也没有办法,只得喊了小乐一声想将人喊入屋。
但小乐却不为所动,直至后面沈昭雪威胁这才入了屋,只是面色不大好看。
一柱香的功夫,菜和奶便端了上来,沈昭雪拿起奶便想喂给帝云歌,却被帝云歌一手拍开,将奶递给了小乐。
“你本名叫杨文对吗?”帝云歌见他不接便道了一句。
小乐闻言身子颤了颤,血窟窿里不禁渗了些血水,咬牙切齿道:“原来你还记得!”
帝云歌闻言,端着羊奶的手顿了顿,过了好一会这才续道:“怎么不记得,当时你才有几个月大,朕刚瞧见你,你便朝朕笑。”
小乐不语。
“看着这些你就没想起什么吗?”帝云歌将腊肉往小乐面前推了推,一脸期待。
小乐看着那些东西不懂帝云歌是何用意。
但感觉告诉他,接下来他可能会听到一个惊天秘密。
“没想起,那很正常,毕竟你才几个月大。”帝云歌将手垂在桌上,泯然一笑,“朕登基次年,南晟旧族不满,企图复辟便威胁你父亲杨弘毅起兵造反,被朕镇压,他们狼狈逃跑。”
“所以你为寻他们下落血洗满城?”小乐忍不住发声。
帝云歌摇头,“有人同朕说里面另有隐情。”
“朕也并非不分善恶之人,为了证明所述皆实,朕领兵去了。”帝云歌叹了口气,“他们在一开始威胁杨弘毅时便往水中投了毒,喝水者起初并无症状但随着时日见长,身子会出现红梅,灼烧般疼痛,长满全身,最终溃烂而死,修为高些的修士,起初身形缩小,最后长满红梅……”
帝云歌话音刚落,沈昭雪便伸手握住了帝云歌的手。
“青璃川泽遍布,盛行水葬,每死一人他们便往河中扔一人,如此下来不仅青璃,周遭之人皆染此怪疾。”
小乐闻言眉头紧锁,“这样的话,只要处理死人便好,为何要杀活人?”
闻言,帝云歌低垂着眼道:“异变了,红梅起初甚小,后来渐渐长大,足有人的后背那般宽,便开始凸出,使人脊背如拐杖一般弯曲,更可怕都是等到熟度,它便会像花一般绽放,血肉横飞,只要闻到血气者便会染上此红梅。”
“朕去的时候杨弘毅已经杀了许多人。”帝云歌将握紧沈昭雪的手,看着小乐续道:“并且是他恳请朕屠的城。”
“杨弘毅请朕屠城的那天,他给朕做了这个。”帝云歌垂下眼帘,将腊肉往前推了推。
小乐看着被他推过来了腊肉,眉头紧锁,有些不信,“既然血气沾染便诱病,那为何不火葬还留尸骸?”
“青璃数万人,三日屠完,血浸石木,哪有干木供给?再说,他们生前本就坚信自己没有得病,死后亦是如此,心存执念,以木寄生,怨念极重,青璃一片早就无木可供引火焚尸。”
帝云歌刚说完,小乐便摇头否认,“不对,大人去时我们还在城外引火。”
“因为蓬莱阁的人来做了法。”帝云歌将沈昭雪的手松开,转头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你其实看见了那个纸人。”沈昭雪淡淡道。
帝云歌点头,“朕的地方朕怎么不留意?”
“你说谎!”小乐双眼下流出的血很快浸湿了整张桌子。
见他不信,帝云歌打算就此为止,反正他也不屑别人怎么说他。
“你想怎么想便怎么想,信你所信,反正朕说了,你又不会信。”帝云歌起身便欲离开,但被沈昭雪一把拽住。
帝云歌惊愕的看着他,却听见沈昭雪忽道:“你以为你能逃?不过是有人放了你一马,放了另外一群人一马罢了。”
沈昭雪刚道完便抱着帝云歌出去,一边走一边道:“你不是说饿吗?怎么不吃净光拿给那个小鬼了?”
帝云歌不语,过了良久这才抬头看着沈昭雪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知道你为了红梅不惜背暴君名号?为抵恶鬼故意杀人?”沈昭雪轻笑一声,拿手捏了捏帝云歌的面颊,“别想了,有臣在护陛下您无忧。”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过几日的大婚。”
第208章 婚娶
自那日后,帝云歌再也不见小乐踪影,而他那被神力洗过的身躯也开始渐渐恢复正常,最后变成了正常的模样,只是受神力影响身上镀着金光。
那日忙完册封之事,沈昭雪便往他头上盖上了一顶绣帕,绣着的图样则是帝云歌那日在琼林苑交于他的手帕图样。
给他盖上绣帕后,沈昭雪硬是哄着人上了自己的后背,背着人跑完了整个皇宫。
“臣心中有一惑……”沈昭雪背着人,汗雨淋漓。
“解清操控朕,朕在幻境里看见了你,你被束木架上受尽朕受过的折磨。”帝云歌伸手帮他擦了擦汗继道:“他骗朕,骗朕你在他手里。其实,折完神骨,朕便有些后悔,觉得对不起你。”
帝云歌将头靠在沈昭雪的肩上低垂着眉眼,“跪地,跪你,你原谅朕好不好?”
沈昭雪轻哼一声,也没说原谅还是不原谅。
“朕也悦你,之前是朕鬼迷心窍。但后来朕明白了,上次朕替他挡是因为沈哥哥他对茉茉有恩,朕不能眼看着他去死。”帝云歌蹭了蹭沈昭雪的脖颈,柔声道:“昭雪,原谅朕好不好?朕错了。”
“看你,今晚值不值得原谅。”沈昭雪轻笑一声,捏了捏帝云歌玉圆子,“想不想臣?”
帝云歌被他捏得羞红了脸,将头埋在沈昭雪的后背轻嗯一声,末了怕他听不见,又道了句,“很想,很想昭雪。”
“陛下老说臣油嘴滑舌,可臣觉得陛下才是油嘴滑舌的一个,因为这张小嘴无论说什么,臣总会不自觉的去信,不自觉的觉得陛下别有用意。”沈昭雪走了几步便寻了处没人的地方将帝云歌放了下来。
“陛下。”沈昭雪摸着他的面颊,还没来得及多摸便被帝云歌按住后颈吻了起来。
月埋云层,疏影横斜。
沈昭雪后来将人背了回去,关上门扉,前脚刚入门,后脚便将人放在了床榻上。
“应当明日再背陛下的。”沈昭雪将束着他墨发的红带解开,顺着眉眼一路吻下,但等到薄唇时却是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道了句,“妖精。”
帝云歌轻哼一声,眼尾薄红,白皙的面颊浸满情/色。
“如今是臣娶了陛下。”沈昭雪杏眼闪着微光,伸手便拨开帝云歌那遮住凤眼的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陛下反悔,需跑死四匹马。”沈昭雪话音刚落,帝云歌便轻哼起来,有些不满。
“没马,跑死四个你倒成。”帝云歌轻笑一声,起身,将沈昭雪推翻在榻,“你跑得快吗?”
“陛下不是试过吗?”沈昭雪挑眉,将手摆在头的两侧,“陛下忘了?那多加一次,让您体会体会。”
说着沈昭雪一个挺/身直把帝云歌吓了一跳。
“朕,朕记起来了,不,不用多加。”
“怎么不用?今日骑五匹,明日就只骑四匹,还是说陛下想今天明天都五匹?”
帝云歌闻言,顿时就哭出了声,“昭雪,朕错了,朕再也不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