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杀猪佬![古代架空]——BY:凉容

作者:凉容  录入:06-09

  燕朱眉朗笑道:“那又如何?我虽与他切磋多次,倒没试过拼个你死我活,这样一想还有些期待——你熟知他的秉性,真动起手来,他可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燕赤城不再多言,只是眉心的阴霾却未曾散去,他想起瀛台山的深雪,想起谢秋石的噩梦,想起那日谢秋石空白的双目。
  谢秋石说:“若我不想再做这些事了呢?”
  他心中一刺,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向谢秋石,只见谢仙君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招了招手,笑得春花烂漫——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只觉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谢秋石举了举杯:“燕逍,你若不想喝酒,要不要陪我来这里坐坐?”
  他双颊酡红,显是喝得有些多了,燕赤城缓步上前,没坐下,只是用冰冷的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
  “怎么?”谢秋石撅了撅嘴。
  “你兴致不高。”燕赤城道,“不开心便别笑了。”
  “笑习惯了。”谢秋石吐了吐舌头,晕乎乎地道,“不笑反倒感觉别扭。”
  燕赤城安静地看着他,许久才问:“为什么不开心?”
  谢秋石没有答话,探身从溪流中捞出一片红叶,那巴掌大的叶片鲜红欲滴,他盯着翡红的叶面,低声道:“这叶子不该在这个时候红的,秋天也不该来得这么快,朱眉太心急了。”
  燕朱眉满不在乎地笑道:“你倒是眼尖。”说着她也从溪流中拾起一片枫叶,不同的是,那片叶子从茎脉到叶片都已经枯败衰死了。
  燕赤城一怔,再看向那枫林,才发现半数枫树过早地红了,而另半数却过早地干枯死去。
  朱眉悠悠道:“不必介怀。再好的景色,若是没有我们来赏,留得久又有什么意义?”
  谢秋石不置可否,只盯着那落霞飞瀑又看了许久,忽清啸一声,纵身跃入瀑间,拔扇朗声道:“燕朱眉!出来陪我过两招,解解闷!”
  燕朱眉喝道:“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借着酒劲一来一回纠斗起来,红的赤红,白的雪白,在山水林影间打得不可开交,谢秋石觉得胸前滞涩的那口气终于散了些,却也未停手。二人一直打到日落西山、月出天际,方到亭中喝了酒、歇了口气,过不多时又换上兵刃交缠在一处,直到天色将晓,两人都累了,方席地而坐,论起道来。
  燕朱眉素来痴武,谢秋石又正苦于修编法诀,两人干脆借着酒劲你一句我一句争论起了功法,偶尔吵得狠了才想起一旁还有个燕逍,便各自尖牙利嘴地要燕赤城评理。
  “你这套扇法,哪里是凡人练得了的,”燕朱眉指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一边翻页一边大笑,“就是我,也得琢磨上一年半载,才学得会呢。”
  谢秋石哼哼两声,虽有不甘,却更多是得意:“你也就是个蠢人,装什么旷世奇才!本仙君大发慈悲,准你将这墨宝拿回去,好好揣摩,等武陵哪个后人出息了,你代本仙君赏他便是。”
  “你这话却和交代后事似的。”燕朱眉挑眉道,她飞快地将小册翻了一遍,在最后一页停下来,“……这又是什么?”
  “唔……”谢秋石也凑过去,盯着那乱糟糟的阵法图看了片刻,“你这山枫叶,枯一片,红一片,红一片,枯一片;而我新编的这套阵法,困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困一人,盈亏有序,诛邪有道,不死亦不休。”
  “鱼死网破的小玩意!”朱眉只觉滑稽,“你怎么会想到写这个?”
  “凡人脆弱,偏又不服天命,”谢秋石遥遥看着桃源津远流的溪水,思绪仿佛也被随风飘摇、随波逐流的落叶牵绊,他轻飘飘地说,“他们遇到了像你我这样的敌手,若想蚍蜉撼树,唯有舍生取义。”
  燕朱眉闻言哑然,她忽然理解了燕逍一路的闷闷不乐,不禁摇头叹道:“逍遥如你,竟开始为蝼蚁思虑,当真不知是喜是忧。——罢了,来,再喝一杯,今夜不醉不休!”
  第二日一早,三人便在溪边道别。
  “此去何处,可有打算?”朱眉问道。
  谢秋石轻摇折扇:“钧天道离东陵不远吧?打算一路玩过去。”
  燕朱眉面露疑色:“这么早便去那儿?莫非天帝已给了你诏令?”
  “秋天都可以早一个月来,”谢秋石哈哈笑道,摇了摇头,“我又何必非得等秦灵彻的旨令。”
  朱眉若有所思,也不再多问,摇手招来一只小舟。
  “沿溪而去,渡过东陵,便能到钧天府。”幽冥仙子慷慨地一挥手,“我送你一船一仆,方便你一路游玩。等到得东陵远郊,我还有一处地产,名曰‘夜梦别苑’——我不爱在一地久住,你们若想歇脚,便也送给你们。”
  “好说好说。”谢秋石毫不客气,“就当是我陪大妹子操练一夜的报酬。”
  朱眉嫌弃地拧了拧眉尖,显然极不喜欢这个称呼,她从怀里掏出昨夜两人写就的功法,自己留了前半册,后半的“诛邪阵”则撕下来,拍回了谢秋石手里。
  “世道多变,再见面时,不知是敌是友。”燕朱眉道,“纵有朝一日真要不死不休,朱眉亦不后悔交过你这个朋友。”
  “彼此彼此。”谢秋石偏偏头,对她所言似乎不甚在意,他一边抱着酒坛子跳上小舟,一边冲燕逍挤着媚眼,“燕郎,侬是随我走,还是随侬妹妹去啊?”
  燕赤城足尖轻点,便站在他身侧,兄妹二人隔舟相望,既没有挥手道别,也不曾互道“保重”,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燕朱眉没有目送他们,只如来时一般,驾马而去,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船头小仆摇起橹来,小舟沿溪而下,他们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随水随风,各自远行。
  谢秋石发了一会呆,便躺下身,燕逍跪坐在船尾,他也跟着往后挪了挪,枕着对方的膝头窝着。
  红叶依旧漫天飞舞,谢仙君黑发披散着,白浪飞叶如同点缀在他身上的珠宝,只是他脸上的笑却也如枯叶一般消散了:“燕逍。”
  燕赤城垂目看着他。
  “酒喝得尽兴,架也打得挺开心。”谢秋石轻声道,“可我总觉得心里乱得厉害。你知道为什么吗?”
  燕赤城指尖微顿,最后只是顺了顺他柔顺的黑发。
  “你知道为什么吗?”谢秋石固执地重复道。
  燕赤城捧住了他的后脑,低头深深吻上了他的嘴唇,他听到他沙哑的声音:
  “我知道。”


第130章
  划船的小仆名叫令坚,是桃源村一村女私通鬼族而生,那村女怀胎三月,小腹已大如足月妇人,又过三月,肚皮几乎撑胀透明,却仍没有生产的迹象,最终她不堪受辱,苦苦祈求村口的屠户将婴儿活剖而出,失血而亡,这个怪胎也被弃于荒野。
  令坚被燕朱眉收养长大,燕朱眉又哪里是个会带孩子的,他三岁上方会开口说话,五岁仍然灵智未开,驽笨痴傻,唯有一片忠心赤忱讨得仙子喜欢,仙子便让他帮着打理凡间几所别苑。
  如今他被给了谢秋石,自然又一番忠心冲着谢秋石去了,一口一个“少爷试试这个”、“少爷看看那个”,叫得谢秋石心花怒放,当即赏了他不少法器珍宝。
  他们沿溪而下,小舟穿过落花雪浪,又进了片莲塘,令坚虽笨,一双手却巧,一路帮谢秋石剥莲子,一拧一掰脆生生的莲子便跳出来。
  谢仙君摘了一大片荷叶盖在脸上,翘着脚躺着,他随手抓起一把,仰头跟撒豆子似的丢进嘴里,又“呸呸”干呕起来。
  “少爷,不好那么急的。”令坚忙道,“莲心不去掉,是要苦的。”
  谢秋石拧着眉,歪头盯着那莲子,骂道:“好啊,我说怎么尝起来跟馊水一般——原来是个有心的。”
  说罢他也不再垂涎令坚手里的吃食,径自拍开一坛酒,兜头喝起来。
  “你这些日子,喝得有些多了。”燕赤城忽道。
  “唔,大约是天气热了。”谢秋石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撩了撩黏在身上的长发,又一拽前襟,笑道,“我倒是羡慕你,做那档子事时身上也总是清清凉凉,摸起来怪舒服的。”
  燕赤城挑了挑眉,转头没有多话,谢秋石便提着酒壶,像膏药一样贴上去:“怎么?燕郎,我的好燕郎,还羞了不成?”
  说着他伸手去挂燕赤城的面颊,触感果然冰凉玉润,他“嘿嘿”一笑,又扯了扯燕逍严丝密扣的领口。
  “你倒是出息。”燕赤城低声斥道,“如今脑子里除了喝酒,便是那档子事了。”
  谢秋石眉眼弯弯,气鼓鼓地道:“秦灵彻让我下凡寻欢作乐寻花问柳,你又是个坏的,不让我去那花楼里做那档事……”
  “少爷,到底什么是那档子事呀?”一旁令坚忽然好奇地插话。
  两人:“……”
  谢秋石忽然扮了个鬼脸,将腰间的系带扯下来,燕赤城脸色一变,当即抬袖遮住了他的身子。
  谢仙君手一挥,将那腰带甩在小仆脸上,吩咐道:“把眼睛蒙起来。”
  令坚不明所以地照做,又茫然问道:“少爷,为什么呀?”
  “因为你少爷我,”谢秋石慢条斯理地把垂落的发丝竖起来,低下头,拿额头轻轻蹭着燕赤城的颈侧,吹了口气,声音愈发轻细起来,“要干那档子事了呗。”
  接连几日,一直到夜梦别苑,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没怎么好好穿上过。
  谢秋石如同一块暖玉般偎在燕逍怀里,除了偶尔喝几口酒以外什么也没吃,连路过的品香苑都未曾引起他的注目,他往常最喜欢的藕饼甜汤、松鼠鲤鱼,好似也再入不了他的眼了。
  他到底不是个爱喝酒的,咕嘟咕嘟灌几口后就呛得埋在燕逍胸口咳嗽,咳完委屈巴巴地红着眼睛,扒拉着燕逍的手指又要跟他做“那档子事”。
  “累了便歇息了。”燕逍长叹一声,“既然不想做,干什么勉强自己。”
  “我就是想和你靠得再近些,”谢秋石呆呆看着他,低声说,“你不依我么?”
  燕逍轻叹一声,认真道:“我就在这儿,不会离开。”
  “我晓得的。”谢秋石轻声道,“但我这两日总莫名觉得身子乏重,七月流火,我反倒越觉暑热,心里虚燥得慌——只有喝醉时才会感觉好些……你抱着我时,大概也会感觉好些。”
  说完他面色略粉,在一大片荷叶中比那清水芙蕖更为明艳,燕赤城凝视他良久,终是抬手把他抱在怀里。
  他二人皆未着内衫,罩在燕赤城宽大的外袍中,赤身相贴。
  “像这样么?”燕赤城低声问。
  “嗯。”谢仙君闷闷地点头,“再抱紧些。”
  燕赤城收紧拢着他的双臂,十指几乎陷进他单薄的腰际:“这样么?”
  “再抱紧些。”谢秋石喃喃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擦下一层薄汗。
  仙人体洁、顽石自然也是天然不染污秽,如何会生汗?
  燕赤城眉头一皱,扣着他的手下意识猛一用力。
  谢秋石苍白如玉的身体上留下几个深红的指印,他心知这力道失了分寸,正准备松手,便听谢仙君忽然开口:“这就对了。”
  谢秋石像只被他抓在手里的小鸟,咕噜着喉咙蹭着他,眼眶还有点红红的:“这么紧就对了。”
  行至钧天道时,正是鬼道数年一度的“螣蛇节”。
  大小妖魔八抬大轿抬着螣蛇像,左右轿杆均攀着两条灰鳞大蛇,蛇尾伸出两双玄青羽翅,翅膀一张,碧绿的鳞粉喷飞而出。据说鬼族一碰到这鳞粉,便能白得百年修为,而凡人一碰到,则可实现一个俗愿。
  谢秋石兴致缺缺地看着,他自知在鬼界臭名昭著,便缠着燕逍扮作一对凡人夫妻混在人群中,本想来凑个热闹,却不想除了酷热外,一无所觉。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便轻拍了拍前头少年的肩膀,捏尖了嗓子问:“这位小哥,这都快秋天了,钧天道怎么还是这么热呢?”
  那少年转过头来,谢秋石一愣——这少年并非鬼族,正是前几日桃源村挑担少年中的一人。
  “这两个月确实热得要命,”少年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天公不作美!俺家田里的苗都枯死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谢秋石,又扭过头,跟一众哥们伸长了手臂去够螣蛇轿。
  谢秋石摸了摸下巴,问一旁的燕逍:“快到秋收的时候旱灾频发,这是哪位神仙管的事情?”
  燕赤城蹙眉道:“若他们未曾造孽,不该有如此孽报。”
  谢秋石“唔”了声,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一村村民做过什么孽,他干脆不想了,又拽着燕赤城,要回别苑去休息。
  燕赤城一看他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顾路人目光,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来,两人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一瞬又出现在夜梦别苑的小木榻前。
  小木榻“嘎吱”一响,令坚便把双眼一闭,心道:“又开始了。”
  燕赤城单膝抵在床缘,骨节分明的手掌按着谢仙君的脖颈,像剖一条砧板上的鱼似的,缓慢而有力的沿着他光裸的颈线游下去。
  “要我用力一点摸你,是不是?”他声音沙沙地问。
  谢秋石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抬起脚趾去解燕赤城的腰带,笨拙地解不开,只好勾着那腰封硬拽。
  燕赤城指尖一点,便把腰带解了,谢秋石把他拉上床。
  两人面对面跪坐着,谢仙君眼角殷红一片,嘴唇浆果似的湿着,他用气音对燕逍说:“你跨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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