瀬玖急道:“别!我不说了,娃跟你没关系。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白旭梅轻轻一笑,目光投在不知名的远处,道:“既是你的孩子,那么我为难他也无话可说,”看了瀬玖一眼,道,“所以眼下你不能死。王女还需要你。”
瀬玖忍辱道:“你疯了!”
白旭梅道:“是吗?我果真疯了……大概早就被你逼疯了。”
瀬玖无语。
在他们俩的关系中也不知道谁比谁更疯狂些。
爱恨玩过界 尘土两相归
逊亚马族王女名字叫做刚金,使一手好钢叉,有万夫莫当之勇,乃逊亚马第一武士,样貌生得是……按逊亚马族的审美来说算上花容月貌,去年七月更被评为族中第一美女。可以负责任的说,论能力、论样貌、论背景身世,刚金都很有自信的。
我们知道,一个出色的女子总不甘心于嫁给身边不如她的凡夫俗子们,总会想着外面的天空更辽阔,外国的月亮会更圆,外国的男人更硬,甚至可以说当前形势下,一个成功女人的成功婚姻是要靠外族男人来成就的。在拒绝了大国师的长子的情谊后,刚金带着几个同样对本族男子玩腻了的武士出发了。
他们一路向东,渐渐明确了此行的目标,那就是魔教总部,因为不断听人说魔教的圣子旺珠财人是西域第一人。刚金暗下决心,娶男人就要娶旺财那样的。
因逊亚马先几代的王族还真同魔教的高层有过露水姻缘,似乎还留下了血脉,故,同魔教还有名义上的联系,刚金竟摸到了旺财处,多番挑逗。
旺财对这飞来的横祸很是头疼,正在这时赶上活捉了瀬玖,正如雪中送炭,便郑重地向刚金推介瀬玖道:“区区在下如果能够称为西域第一人的话,那么此人便是中原第一男,一身的本事,浑身是胆,总之我打不过他,他比我厉害。他来做你的王夫比区区在下胜任得多。”
刚金有些怀疑,然,打听之下发现确实魔教现在干不过中原集团军,便放过了旺财,转而同意试试瀬玖的货。
这一试不要紧,十分满意。
虽然那人全身都是软骨头,瘫着,然,该硬的地方还是很硬的。既然他号称是“战神”,那么瘫了的战神,其种子也必然是好的。唯一不足的地方是,她看出来瀬玖似乎对她没有意思,每次都闭着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忍不住问侍从们:“难道我不漂亮吗?”
侍从大惊道:“公主!你不漂亮我们怎么活呀!看看您的天然的胸毛腿毛鼻毛!这不美那还真不知道什么叫美!更别提您那一身的腱子肉,我们要是男人啊,见到您骨肉都酥了。”
刚金稍稍放下心来,仍旧忧心道:“就不知道这个中原的男子怎么想的。”
侍从道:“公主,您对他还真上心。男人这玩意,玩玩就算了,也不值钱啊。”
刚金道:“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他很特别。想带回去。”
侍从面面相觑道:“公主,难道你要娶他吗?”
刚金道:“是有这么个打算,哎呀,还不一定呢。”
侍从们便把她围在中间,手拉手甩起大腿开始跳民族舞蹈,嘴里喔喔乱叫起来,场面很狂欢,盖因逊亚马族庆贺婚嫁时有此风俗,侍从们是向刚金公主庆贺他找到结婚对象。
刚金也很高兴,当晚便带了几个侍从去一同睡瀬玖——这个也是风俗。但凡原始共产主义时期共妻是免不了的,逊亚马虽然已经有了婚嫁制度,旧时代的遗留仍旧残存。
刚金和几个野女人便轮流骑在瀬玖身上。
其中一个只留一绺头发顶着一头青皮的女人下来之后喘息着对刚金道:“公主,这个不愧是中原第一男……嘿嘿,我们也能理解你为啥要带回去了。我们也跟着沾光。”
刚金搂着她的肩膀豪气道:“好姐妹!有福同享!”
瀬玖因为长久地卧床而产生了点幻觉,他的眼前总不由自主地浮现那女兽高 潮时狰狞的脸,头向后仰着,只能看到两个洞黑的鼻孔,猛地一低头可以看见那发褐色的兽瞳和两颗支出嘴唇的犬牙,像一只痛苦嚎叫的母猿,这母猿动物凶猛地一口咬上他的脖子甩着脑袋,简直要生生咬下他一块血肉。
因为被这噩梦折磨着,瀬玖吃不下什么东西,西域的马奶和囊饼等食物也不合胃口,吃什么吐什么。
白旭梅坐在对面,望着那瘦了一圈的男人,叹息道:“你要振作些。忍一忍就过去了。”
瀬玖木然道:“原来你从前便是这样忍过去的,看来我还真是做了了不得的事情。”
白旭梅觉得他们之间终于有点可以互相理解的基础了,道:“一切苦难终将成为过去……我事先并不知道王女她带了人一起来。”
瀬玖哼笑道:“知道又怎样?”
白旭梅把头扭到一边说:“我会劝阻她的……毕竟你没有轮X过我,虽然你这样威胁过。”
瀬玖道:“哦。这其实没什么,一个和几个没什么区别。我不是女人,你别太在意了。”
他们之间的气氛竟如此和谐。
白旭梅道:“你放心,王女已经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几个人一起来了。这次是按照她族中风俗,以后你成了他的王夫便不用伺候旁人了。”
瀬玖转过头去盯着他道:“你要将我卖了?”
白旭梅道:“不是卖。我没收她任何好处。君子成人之美。她对你有意也是你的造化,否则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否能活着离开这里。”
瀬玖自嘲笑道:“我宁愿死在你手上,然,看来已经成为奢望了。”
白旭梅道:“我只想终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走吧。”
瀬玖冷笑道:“你打的好算盘。然,我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你不杀掉我,迟早我会再次捉住你,到那时你就不可能像前两次一样清闲,我要每日里把你忘死里gan,gan到你再次怀上我的孩子,gan到给我生一窝崽子……”
白旭梅大怒,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床前,手里已然握着那支白玉簪,闪电般刺下,瀬玖惨叫一声,想,他终于要杀掉我了吗?眼睛……眼睛好疼,难道我是彻底瞎了吗?!不!让我死!
白旭梅束手站在一旁,默默看了一会,叹道:“我差一点就杀了你了,可惜,不能让你如愿了。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我累了,已经不想和你纠缠了。”
说罢转身走开了,瀬玖满脸是血地睁开眼,他完好的那只眼,原来白旭梅刺的仍旧是那只坏眼,他用着独眼看白旭梅离开的身影,决绝的,苍白的。
别走!瀬玖在心里大喊。即使是被你报复,被你伤害,被你折磨,也想呆在你的身边!别离开我……
他恨自己的无能,一次次看着他愈行愈远,那只好眼也染上了红色,流下的不知是血还是泪。
瀬玖走的那天白旭梅没有去送行,倒是之前他被旺珠财人捏碎琵琶骨割断脚筋昏死过去的时候白旭梅去看了一眼。
旺财还体恤地让了让他,道:“你有什么要整治的趁现在——我总觉得惊才绝艳的你报复也不过如此。”
白旭梅冷声道:“我是佛教徒,不喜杀戮。”
旺财道:“佛教徒信奉静待因果轮回,你还这么积极主动地报仇?”
白旭梅道:“所以说我学佛学的不够精深。”
旺财摇头道:“哎呀哎呀,学佛还真是件方便的事情呀,想怎样便怎样。——我看也差不多了。废了他的功夫,人也瘸了,即使以后跑回来也威风不再了,教中那些老家伙也无话可说。”打算收工。
然,外面突然传来骚动。
旺财道:“何事喧哗?”
一个侍从弯腰进来,恭敬道:“禀告圣子,是护法丘比特,他纠集了一部分长老……说要手刃瀬玖为死去的教众族人报仇。”
旺财道:“知道了。下去。”
对白旭梅道:“真麻烦。这些人打不过我,玩不过我,还妄想说的过我。”
白旭梅听说魔教内部极左势力一直想置瀬玖于死地,而旺财放人的举动无疑顶着巨大的压力。然,旺财此人思路诡异无常,无法用常理推测,似乎也并不以此为难。
凝视着与废人无异的瀬玖,白旭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爱与恨,生与死,过去与现在,现世与往生,对他来说生活就像一场梦魇,他越是想从这梦魇里出来就越出不来,瀬玖就是那扇门。
瀬玖渐渐苏醒过来,睁眼见到白旭梅,百痛之中不忘对他勉强一笑,“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旭梅道:“你的琵琶骨碎了,脚筋也断了。”
瀬玖道:“哦。”
两人沉默了半晌,白旭梅轻声问道:“你——恨我吗?”
瀬玖顿了顿,缓慢而坚定地摇头,道:“如果能恨,何必等到现在。”
听了这意外的答案,白旭梅面具般的表情出现了裂痕,渐渐地神色复杂,渐渐地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瀬玖担心地唤了他一声:“大少爷?”
白旭梅深吸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波澜,“恨也好……爱也罢……你再也不能折磨我了。”自语般喃喃说完这番话,他转身走开了。
刚刚白旭梅很想砸了这扇门,从这窒息的噩梦中逃亡出去,然,他竟会怕,怕这扇门之后便是堵墙。
瀬玖走的那天白旭梅没有去送行,那天碰巧起了沙尘暴,吞天灭地的混沌。
白旭梅尽量乐观地想,迟早还是会拨云见日,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胸前一枚贱 伙夫也有情
瀬玖失踪后叶碎城乱了阵脚,众将领如没头苍蝇一般乱飞乱撞,没有头绪,最后还是瀬玖的副将勉强主持大局,提出的唯一可行性方案就是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进京师禀明景咸帝,众将领各司其职加强戒备,另一方面增派人手四处寻找失踪的濑大将军下落。
景咸帝的圣旨很快下来了,然,和那副将的安排几无出入,只是追派了几位大内高手来协同搜寻。
那几位高手带来了更厉害的几条狗,据说其闻味辨位的本领很了得,是从小用上好的华金火腿肉训练出来的,是大内好狗。
然,不幸的是,这几条好狗不适应西北干燥的气候,初来乍到的水土不服,鼻子发干,情绪不是很高,让他们闻瀬玖的鞋袜子啥的,他们就打喷嚏啥的,最后还趴下,把脑袋搁在交搭的前爪上,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连大内好狗都没办法,搜救工作一时陷入了僵局,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绑匪方面没有一点消息,虽然大家都没提,然,心里都明白,濑大将军生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只有身为搜救小组组长的王小侯不愿放弃希望,每天东跑西颠,只要听到一点点可疑的线索就立刻赶到现场,并且越来越疯狂地加紧对魔校本部——传说中的什锦海中央宫殿。
然,茫茫异域,那如海市蜃楼般的存在从来不被外界所知,连西域土著也鲜少涉足,只有魔教核心力量才可以到达的天边……
王小侯不管,他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嘎啦翻出来,救出他最后的亲人濑叔。
为此许多人受到审查、关押和拷打,然,并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看着王小侯熬夜导致的黑眼圈红眼睛,康复中的毛夷泰也跟着着急,他决定提前恢复工作,帮王小侯分忧。这想法一跟王小侯说便被否定,“你能做什么呀?!甭跟着添乱,老实修养去!”
被撅了的毛夷泰有点灰心,换做别人他装病还来不及哪里会凑上去让人损,还损完了再凑上去继续挨损的!然,这个不是别人,是他最心爱的大哥,故,损便损了,难过之余还是替他着想。
然,毛夷泰也知道自己确实没什么大的本领,起不了多大作用,现在身体又这样连马都上不了,不能跟着跑来跑去找人,只能守家待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想来想去就只有审讯犯人这个活比较适合。
说起审讯其实是个脏活累活,还没啥油水。工作环境恶劣——大多阴暗潮湿;工作的对象也令人不愉快——除了即将残废的人就是即将死去是人;负面的心理压力也大,简直就是把人类内心最黑暗残忍的一面放大几十倍几百倍,久而久之人的三观就会扭曲没有人的样子。做这个没有点过硬的素质是不成的。
然,毛夷泰觉得还好,没有特别勉强,他想,也许自己算是有点这方面的天赋。
他裹着一件红狐皮领棉大氅,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托他的福地牢里也点起了一个打火盆,在他面前烧得旺旺的驱赶寒气。毛夷泰监督众人行刑,再把他认为嫌疑大的犯人拎到面前亲自指挥实施拷打。
他拷打的手段残忍而丰富,有时候还很富有想象力地命人赶制出一些新的刑具,那些刑具往往有着匪夷所思的形状和出人意料的用途,其实际功效更是令闻着丧胆受者丧命。比如一个看似普通的木架子,毛夷泰命人在上面固定安上两只铁环,将犯人的双脚分别绑上,使其大头朝下身体打开,之后用一个如狼牙般锋利的长锯,从两腿中间的位置开始……
又比如一只粗壮的树桩上面削尖,使犯人骑坐于上,尖头的位置对准菊花,犯人在自身重力之下会自动爆菊。这还不够,毛夷泰还命人备好几只十几斤重的铁锭,用来缠挂于双脚之上增加下坠重量……
他只去了地牢几日,那里便开创了点新的气象,简直是人间修罗场,有的人在听到自己将被毛夷泰亲自提审之后便咬舌了,怕的是待会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因着他的手段,犯人招供的内容大大地增多了,有的人甚至被逼疯生生想出些根本不存在的内容来招供,等到王小侯他们按照假消息追踪结果却发现啥也不是的时候,回来审问那犯人,犯人却指天指地痛哭流涕地表示他说的是真的,乃至以死明志!
王小侯很快发现了事有蹊跷,等到有人遮遮掩掩地跟他说了毛夷泰在地牢中的作为,便气得够呛。赶去地牢的时候王小侯正在亲自干活,翻翻捡捡眼前火炉里一块烙铁,这烙铁也是特制的,如印章般,上面只得一个“贱”字。毛夷泰素手无力地举起烙铁,眯眼看了看,觉得颜色很漂亮,火候也刚好,便歪头冲刚刚就让人带到脚边跪下的犯人道:“你再想想没什么说的吗?”
那犯人是个白白的青年,此刻被扒开了前襟,露出一片好皮肤,只是人有点天然呆,只知道害怕,用软弱的眼神畏惧地看着那块红彤彤的烙铁,摇着头啥也说不出。
毛夷泰也没指望他能说出啥来,微微一笑,便将那烙铁按上雪白的皮肤。
“嗷————————————”
犯人拖着长调翻着白眼昏过去了。
毛夷泰觉得他很没用,刚想把人弄上新弄出来的钉子凳试试效果,王小侯就到了。
毛夷泰一见王小侯就忘了钉子凳,心想他是来探班的吧,想必是明白我为他办事颇费了些心思,担心我的身体特地前来慰问,唉,其实他哪里用这样客气,只要知道我一心为他,他心里有我一星半点的就好了,心里窃喜,面上便略略羞赧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等着王小侯的夸奖示好。
然,等到的却是王小侯大声的呵斥:“你在干什么!!”
毛夷泰一震,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处,不知所措地望过去,王小侯用马鞭挑了昏倒在地上的犯人的脸,对王小侯继续指责道:“这个不是濑大将军的家仆赵五松?!他是濑大将军特赦了的,你竟又把他弄进来打成这样?!你在干什么?!”
毛夷泰结巴争辩道:“可是大哥……他……他还是可……可疑呀!”
王小侯骂道:“可疑个P,他一实心眼的傻子,我们几堂都审过了没有问题,你还在这里作什么妖!非要弄得天怒人怨天打雷劈?!你看看你做的什么好事!谁让你这么干了?!谁让你这么干了!!”
毛夷泰又要争辩,被王小侯压住气势大骂了一顿,最后拿鞭梢指着他道:“这就是你还残着,要是你身体好了我非揍你一顿不可!回去!快回去躺着!别在这里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