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街?」恋人疑惑地偏过头,上街?无缘无故的,要他上街干嘛?
「王爷在城内,等著恋人公子过去。吩咐奴婢遣轿子来接您。」小环总是面无表情的,小小的嘴,嘴角总是下垂,一双细眼看不出什麽感觉,身上翠绿的衣裳表示他在府内的下人中,是比较高阶的。
午餐时间都还没到,怎麽就让人把他接出门了?早朝不是会比较晚结束吗?恋人虽然很疑惑,然而还是跟在小环身後走出门,轿子就停在门口,四周没有其他人,坐了上去。
轿子摇摇晃晃,恋人腰已经没有前三日那麽痛了,却还是觉得坐得很不舒适,唔?怎麽一阵香味飘来?哪来的花香吗?
渐渐地,头一阵晕,恋人昏昏沉沉地眯上眼,……睡一下好了,反正到城里还有一段……
*
「朕最近听到奇怪的流言。」高高坐在龙椅上,辛璺瑾的声音充满威严,每当听到这声音时,辛璺擎总觉得他是又近、又远……
近的是他的弟弟,远的是高高在上的圣上。
「有人上密奏禀报,皇宫内最近不太安定。下人们都在谣传,珣王府上的客人,宇,暗中在做法,导致宫内接连几个官员们生病?」
……一闻及自己被点名,随即上前跪一步,「回皇上,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恐怕是有人恶意重伤。」
恶意重伤几个字,辛璺擎完全有方向地指向某个人。李尚书。最近接连几日,李尚书总爱说些关於妖、咒、以及听闻谁人生病,作恶梦等等……
尚书也随著上前一步,「启禀圣上,昨日月蚀,恐有异端出现。接连几日,宫内出现几位上吐下泻症状的下人,恐怕真有事情发生……望皇上明察。」
「启禀圣上,最近几日,微臣亦梦见有个妖物正绕著皇宫,造成宫内的不安定。」中书长拖著老迈的步伐,往前一步後,跪下。
身後的群臣议论纷纷,「即便如此,也不该擅自怀疑是宇下的咒。」清亮的声音让众人停止议论,皇上的威严仍存在著。
「宇大师的妖术……若真能让人生病,恐怕就只有他嫌疑最大了。更何况,当日在朝廷上妖言惑众,企图以美色蛊惑圣上,图谋之心可见。」
辛璺擎转头瞧李尚书,真要咬得如此紧?
「启禀圣上,若只因有嫌疑就抓人,恐怕有损皇威。」
「哼。谁不知道珣王已堕入那妖物的魔道中。」
辛璺擎怒意上升,老狐狸是真打算要报仇?
「李爱卿,珣王是朕的兄长。」皇上也打岔,虽然明白李尚书对於上次婚约的事情尚有芥蒂,却没想到他会如此不择手段地伤人。
中书长是李尚书的人,辛璺瑾知道,看在眼底。什麽妖物、妖邪之说,辛璺瑾并不甚相信。上次请恋人上朝,也只是一时觉得无聊、好奇,对於他所说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更何况……皇兄怎麽看都比那几个老头子理智多了,一群老家伙在乱起哄。
辛璺瑾打量著那蓄著长长白胡须的老者,唉,要把丽儿嫁出去还不简单?说白了,就是想要攀权附贵。
「皇上不能因著血缘之亲而放纵邪气滋长。皇上!古代明君,必要之时仍要大义灭亲。今日皇宫内众人惶恐,人心不定,甚至染病。若皇上不明察,这事情恐怕是不会结束的。微臣这般有失礼节地大胆发言,也望皇上降罪。」大大地叩了下头,李尚书机动得几乎要哭了出来,浑身颤抖著。
好一个振振有词,说得真是痛心疾首、颇有爱国士人之风。若不处理,朕似乎就变成循私枉法的昏君了?
「皇上。即便宫内真有任何不安稳,毫无证据之虞,岂能随意降罪?这更有损皇上之圣明。若真有罪证,皇上要微臣人头落地,微臣也心服口服。」
「够了。」两边你一言我一语,在宫内几乎要吵了起来,皇上一声低吓,众人都安静下来。
「无论怎样,没有证据。众爱卿勿作过多想法。朕会派人再查。」
*
重重地叹气,辛璺擎真没想到李尚书真会如此挂怀毁婚之事。然而,推辞那婚约是他表示重视丽儿,不愿耽误对方,否则他大可以顺其自然地娶了,让她当个有名无实的王妃,让丽儿从此更不快乐。
他并不想要如此,对丽儿感情是有的,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他珍视的手足之情,是他想细细回忆的,那也包括了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弟弟。
现在尚书大人盯上了自己,今日一争,颇有势必除去恋人之气势,看来得想办法应对,否则他可能会采取什麽激烈的手段。
回到王爷府,他想还是先得召恋人过来一趟,这几日几乎都没和他有什麽互动……主要当然是因为那晚发生的事情。
那夜缠绵,恋人最後昏了过去,竟兴起了几分怜惜之感,辛璺擎不太明白内心的激动何来,也许是因为恋人外貌真的不似凡人、更或许是受到他几分自然的气质影响……
无论如何,辛璺擎对於自己不寻常的感觉有些困惑,对方也因为那夜而尴尬地避著自己。
他没忘记恋人一脸惶恐地瞪著自己,并不断解释一切真的都只是意外──前一夜还热情地勾引自己的男人,隔日的反应让他也有些失望,辛璺擎觉得自己真是愈来愈不正常了。
「老福,召恋人公子到我房里来一趟。」辛璺擎命令道。
爱神哪!?(十四)
没多久,得到老福的回报,恋人不在房里。
「不在?」
「回王爷,王爷府内四处都找过了,并没有见著恋人公子。」
莫名其妙的不安袭上,一声不响地消失了?
「叫管门的过来。问问上午有哪些人进出。」
管门的两人早已被买通,王爷的一连几问,他们一概称不知道,上午除了王爷,并无人进出王爷府。
怎麽会莫名其妙不见呢?
简直像是……凭空消失了。辛璺擎偏过头,难道真如恋人所言,他是个神,想消失就可以不见?又或者是尚书大人上午的指控是真实的──发现自己罪迹败露,於是落荒而逃?
恋人看起来是那麽单纯的一个人,真会行邪术害人?找不到人,只能这样凭空想像,辛璺擎只觉得愈来愈烦躁。
这一日,王爷整日心情都很不好。比从前不苟言笑的王爷还严肃,用膳时间坐著发呆了好久──最後饭也没吃就出门去散步了。
辛璺擎一个人走著,一整日了,恋人仍然没有出现,莫名其妙的空虚感、失落感让他有些低落。他贵为一个王爷,心上却老挂念著这些儿女私情,想来自己也挺可耻的。王爷这也才发现,最近几日几乎没再为了皇上的事情烦心,因为恋人的关系才有勇气退掉婚约,因为恋人的关系他最近几日都很愉快,恋人漂亮的小脸蛋,表情总是很丰富。
辛璺擎总是为了恋人各样的表情觉得开心有趣,甚至那夜的缠绵也是……
如今,那人就像那日从天上掉下来那般地突然,消失了。
看著天上的月亮,辛璺擎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在思念著恋人。
*
脑中仍是一片混沌,摇摇晃晃的,头很昏很沉,恋人觉得很不舒服……
一阵水声刺耳,随即跟著感觉到一阵冰凉刺骨的水从头上泼了过来,口鼻耳都被水入侵,身体也是一阵冰冷,原本脑中的混沌感顿时消失,恋人清醒了过来,痛苦地咳了几声,被水给呛著。
这是怎麽回事?眼前一片黑……
恋人挣扎了几下,发现双手也没办法移动,只听见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手腕阵阵的疼痛感传来,双脚虽然站在地上,却因为双手被桎梏在高处,而站不太稳,只能踮著脚尖维持平衡。
「……好痛……」勉强地发出声音,看来自己是被吊起来了,双眼还被蒙住,犯人有意不让自己知道是谁?
这里是哪里?自己发生什麽事情了?恋人头又开始觉得一阵剧痛,被吊起来而造成的关节疼痛也很难受,他又挣扎了几下,只听见坚固的铁鍊声在耳边回响,手上的束缚仍未松落。
「是谁?是谁把我绑在这里?放开我!有种就出来──」无法挣脱,边挣扎著边破口大骂,「混蛋!又是辛璺擎想到什麽新法子来整我吗?放开我!」
「贱人。」尖锐的女人声传入耳中,恋人停下了挣扎,马上认出这是谁的声音。
「女人!放开我!」
「贱人!」啪一声,刺痛感随即在脸上扩散开来,口中也感觉到有股腥味,一巴掌下去打得恋人头更加疼痛。
「你这蛊惑王爷的贱人!」声音刺耳得可怕,伴随著的又是另一边脸颊的刺痛感,恋人一时间只觉得又快昏过去了。
「哼哼,嚣张嘛?敢直呼王爷的名讳?一个男妓也敢在我面前嚣张?我呸!你连替王爷提鞋都不够格!敢赖在王爷府内不走?看我怎麽整死你这个贱人!」
说著,恋人感觉自己下颚被抬了起来,有人想撬开他的嘴,他马上回咬了一口,啪啪两声又是两个巴掌,打得恋人几乎站不住,只能靠著疼痛被吊起的双手来撑著自己的身体,这手劲并不像女人的力气,并且不只一个人。
口被强迫打开,女人尖锐的笑声传入耳中,没多久便感觉到有个液体被灌入口内,他挣扎地想吐掉,无奈头被固定住,口更被另一双手给强迫阖上,混著唾液那发酸、又有些热的液体,恋人被逼迫吞下去了……
「知道那是什麽吗?」女人尖声笑著,「我不会杀了你。那东西会毁了你的一切官能,让你成为一个废人!瞧你用什麽方法行邪术,再继续蛊惑擎哥哥……」
好个狠毒的女人。
恋人没力气再反驳,垂著身体,感觉体内的药物正慢慢在发作,胃中一阵热传遍全身,不舒服的感觉让恋人几乎要呕吐,身体愈来愈沉,身旁的人早不知在何时放开自己,任由他垂著身子,手上一阵阵的疼痛。
「贱人!」女人尖声的笑声在意识模糊中愈来愈小,浑身上下都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的痛苦,每个关节都开始隐隐作痛,恋人却不能昏过去,每当几乎要昏过去时,看守的人便又会用水将他泼醒。
陷入无止境的痛苦。
*
「启禀王爷,翠儿有事禀报。」
「让她上来。」
无心於一切事上,今日辛璺擎没有上朝,无聊地在房内,提起笔来却不想写字,做什麽感觉都不太对,到了花园去散步,又想起恋人便是由这儿的上空掉下来的……
老福的禀报声将他拉回现实,他点头让他把下人带上来。
一个年约二十岁的小姑娘上来,辛璺擎看著这下人,是新来的,才来没多久,他记得之前并不常看到她。女孩的身体有些发抖,看起来有哭过。
「有什麽事?」语调不太耐烦,辛璺擎现在并无心情处理下人的事情。
「小环……小环昨日不见了。」说完,咚一声跪到地上,两行泪又继续往下滑,一张平凡的小脸蛋上挂著两行泪,双眼红肿,看起来极为可怜。
「不见了?」这让辛璺擎疑惑,怎麽昨日不只恋人不见,「小环是谁?」
「回王爷,小环是与这位翠儿同时进来府内的下人。」老福在一旁补充。
「……是谁引她们进来的?」辛璺擎并不记得他最近有让新人来到府内,唯一一个可能,便是经由他人之手引入。
「回王爷,是……李尚书千金引入的。」
「……」
丽儿?难道这小环和恋人失踪有关?若是尚书在背後搞鬼……
「小环何时不见的?」
「回王爷,昨日上午就不见了。」哭泣的声音依旧颤抖著,不忘了继续回话。
翠儿与小环是同时来到府内的,虽然位阶并不低,两人怎麽说也是新人,於是互相照顾,多少有些感情,找不到小环的翠儿自然慌得只能找王爷帮忙,眼见王爷提起了几分兴趣,翠儿直感谢的要磕头。
「去把那两个管门的叫进来!」
爱神哪!?(十五)
「你们两个……胆子挺大的嘛。」
跪在眼前的两个下人死到临头仍不知,继续照著被买通时那样装傻,不明白王爷已察觉不同。
「昨日一日,府上连著两人在同时间不见,你们却都说什麽也没见著?」
「回王爷,属下句句属实,望王爷明察。」
「快说,收了人家多少?」王爷冷冷道,「尚书千金买通你们,让你们放人出去还装傻?」
一听被识破,二人马上趴了下来,「王爷恕罪!」
「恋人公子在哪里?」
「回王爷,奴才不知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不知道也想要我饶命?还不快招!」
「回王爷,奴才们是真的不知道啊!奴才只收了小环给的银子,照著她的吩咐让轿子出去。奴才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啊……」
看来小环果真是丽儿的人,辛璺擎丢了句「把这两人赶出去。」随即匆忙地离去,目的地当然就是……尚书大人府上。
*
耳中一片隆隆的耳鸣声,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要发出尖叫却已没力气,只虚弱地叫著「快放开我……」
身体像在烧似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热,被吊起的双手撑著身体,铁鍊捆得他的双手发紫,原本整齐的衣服凌乱、湿透,头发还在滴著水,每当要昏过去时,水量又会再增加。冰水让他好冷,体内不断散发出来的热又很难过,冷热交加的痛苦,恋人觉得自己几乎快死了……
死了又怎样?大不了回天上。但是在面对死亡的过程,真是太痛苦了,不如直接杀了他还比较快!
神啊……月老啊……邱比特啊……真要他死就快让他死吧,反正他知道自己是无法完成任务了。
脑中闪过辛璺擎的脸,回天上以後就可以天天偷看他了,他一直很好奇辛璺擎平时都一个人在做什麽?上朝时又是怎样的表情?和皇上说话时又是如何?说不定真如那女人所言,因为自己美丽的外貌,所以暂得王爷的收留,若是这躯壳消失了……
难过地咳了几下,好像有什麽东西从腹中呕出来。自己真是愚蠢,竟然如此在意一个人类,想得到他每个表情。以前人类的喜怒哀乐於他都只是表达情感的方式,那些情感他不曾拥有,也不曾在意。他不知道那些愤怒的父母亲、哭得肝肠寸断的情人,那些情感究竟如何他不懂。
现在好像终於有点感悟了。这是他此趟下来的目的,虽没帮到辛璺擎,自己也确实学到了些什麽……这样蒙主恩召他也甘心了。
热能从头部不断地往双眼挤压,从里头逼出来的痛苦,让恋人觉得两眼好像快掉出来一样,好痛、好热……
辛璺擎……真抱歉,不能帮到你什麽,就得要回天上去了。以後我会保佑你的下段恋情会更好的……
「这家伙听说是勾引王爷的男妓。」丽儿看来是离开了,身旁看守的人开始聊天。
「是啊。刚刚听小姐在骂,看来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啊?」学著丽儿刚刚骂人的语调,侍卫发出讨厌的笑声。
「长得挺标致的啊,难怪有办法勾引王爷?」
「是啊。小贱人。」嘿嘿地笑著,声音模糊地传入恋人耳中,却已没有思考能力,「想不想要我放你下来,让你那双手休息一下啊?」
恋人没有回应,却随即感觉到双脚碰到地面,然已经没有力气站立的他,咚一声就倒在地上,双手已经失去束缚,却无法移动,已经被绑得没有任何知觉了。
「乖乖,小贱人,你休息一下,也趁机让我们爽一下喔?」说著,恋人感觉自己湿透的衣服被扯开,暴露在外的身体感觉有人压了上来。
「妈的,这身体也太乾净漂亮了!快,你压著他,我先爽过一回再换你……」
看不到,无法思考,恋人听进去的一切话语却没有任何感觉,只知道双手又被禁梏,躺在地上的身体很冷,也很热,双脚被强迫打开,男人恶心的喘息呻吟在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