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世发出了揣测:“我看好像是……变天了!”
高原地区的变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噶玛愣了一下,紧接着就一翻身跳下车来,口中笑道:“可恨!我难得这样消遣一次,老天居然不给面子——走,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
两人上了汽车。
三分钟后,噶玛发现,汽车不能发动了。
他有点慌,因为外界的狂风已经有了呼号的趋势。如果真是下起暴雨——甚至冰雹的话,那气温骤然降低,这车内二人可就难挨了。
“怎么搞的?”他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竟会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穆世没说话,心知汽车此刻已然变成了一座小铁皮房子,只求佛爷保佑,不要让大风将它掀翻就好。
又过了片刻,车内二人明显感到汽车被大风吹的不住摇晃,而漆黑天空不知怎地泛起了红,情形十分可怕。头顶忽然响起了一个大炸雷,纵贯天地的闪电把世界劈开了一道。
到了这时,噶玛反倒镇定下来:“好了。”他转向穆世苦笑道:“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
穆世也没什么好说——他是自愿前来,如今陷入了这种困境,也无人可怨。
噶玛将两人的座位靠背向后放倒了,然后勉强半躺下去,瑟缩着抱住手臂:“高原的天气很讨厌,有太阳的时候会热死,没了太阳又能立刻变成寒冬。”
穆世也躺了下去:“我们度过这一夜,总是没有问题的。”
话音未落,一颗作为先遣军的豆大雨点吧嗒一声,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车顶上;紧接着后续部队奔涌而来,大雨瞬间瓢泼而下。
夜里看不清手表。噶玛估摸不出大雨已然下了多久,只在震耳雨声中依稀感觉到了穆世那边的紊乱呼吸。
他伸手摸索着去拍了拍穆世:“怎么了?你害怕?”
一个震天撼地的大雷响过,他听到了穆世的回答:“不,我只是很冷。”
噶玛也冷。他听说夏季沙漠的夜里能冻死人,那么这空旷高原的环境,大概也不会比沙漠乐观许多。烈酒的能量已经不足以御寒,所以他微微欠身拉扯了穆世:“过来,我们躺在一起。”
穆世在黑暗中闭着眼睛,呼吸出的空气都是冰冷的:“座位太窄了,躺不下两个人。”
噶玛又拽了他一把:“你趴在我身上。”
穆世犹豫了一下,在黑暗中爬去了噶玛那边。
噶玛的双手,在穆世压下来的那一刹那,自然而然的搂住了对方的腰。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佩雷斯的一番胡话:“噶玛,你知道么?穆先生卢比的皮肤又软又光滑,我想咬他一口呢!你说楚主席也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他的吗?”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没好意思真去隔着衣服抚摸穆世的皮肤,不过也有些好奇,不知道楚泽绍和穆世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至于自家弟弟佩雷斯,他倒是毫不挂怀——佩雷斯是经常会宣布自己爱上他人的,总挂在嘴边的爱不是爱,而是玩笑。
这时穆世垂下头来,黑暗中就觉着唇上一热,却是正巧和噶玛嘴唇相贴了。
这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意外之余、尴尬之前,他觉着噶玛搂在自己腰背上的手臂似乎是紧了一下。
这个时候他心里还很明白,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抬起头,虽然噶玛的气息颇为诱人,酒精与男性味道混合在一起,简直堪称性感。
他心里明白,行为糊涂。木然的伏在噶玛身上,他留恋的保持着那个亲吻姿势,下意识的不舍得抬头。而噶玛在短暂的愕然后,也试探着用舌尖在穆世的嘴唇上轻舔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么毫无过渡的吻在了一起。
落雨的声音夹杂了坚硬声响,是冰雹下来了。在黑暗冰冷的闭塞空间内,噶玛和穆世借酒撒疯,像一对野合的动物一样,一时忘却了车外的狂风暴雨惊雷闪电,在这最新发现的游戏中,探险似的开始撕扯了对方的衣物。
凌晨四五点钟时,穆世睁开了眼睛。
强烈的阳光从车窗射进来,明晃晃的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在不知不觉间热出了满头满脸的汗。赤 裸的噶玛沉重的压迫在他身上,呼吸也沉重,仿佛是还在熟睡。
穆世眨巴眨巴眼睛,试图回忆起昨夜情形,然而记忆却是一片模糊,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只有一点很好笑: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两个人居然脱得如此赤条条。怎么?难道当时连冷都不怕了吗?
他又自嘲的微笑起来,心想自己居然会和噶玛搞在了一起——不过也没有关系,这无非是一场突发事件,既无前因也无后续,即兴的游戏罢了。
这时,噶玛哼了一声,也醒了过来。
扭头与穆世对视了半分钟,他忽然挣扎着弯腰坐起来,又抬起了穆世的一条腿,毫无顾忌的察看了对方的下身。
“你……没事吧?”
穆世很不自在的蜷缩了身体:“我没事。”
噶玛从后座的一堆凌乱衣物中找到了自己的衬衫,一边穿一边淡淡说道:“昨夜我们做了很久,我担心你会受伤。没事就好。”
他公事公办的、态度极为平静客观的继续说道:“你不要动,我去找毛巾来给你擦一擦。”
说着他推开车门,提着裤子下车了。
打开汽车后备箱,他系好腰带,而后像只刨土的鼹鼠一样在箱中一顿乱扒,末了找出了几条毛巾。
打开水壶浸湿毛巾,他回到车内,拿着湿毛巾问穆世:“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穆世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伸出手去答道:“我自己来。”
从噶玛手中接过毛巾,穆世抬头扫了对方一眼:“你不要看我。”
噶玛这回没说什么,转身下车回到后备箱前,他试图掂对出一顿可口的早餐——这回他终于满足了露营的心愿,然而他心目中的露营,可万万不是这个样子的。
穿戴整齐后,双方仿佛是骤然发现自己是人,而且是很体面的人,于是就一起难堪起来。守着破车吃了点掉渣饼干,噶玛建议道:“我不会修汽车,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人找到,反正白天天气好,不如我们就步行回城吧!”
穆世点头,表示同意。
噶玛永远认识路。为了避开泥泞小路,他很巧妙的领着穆世走在了厚厚牧草上,尽量保持了形象的整洁。心事重重的前行了一刻钟,噶玛忽然开了口:“我会负这个责任的。”
穆世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女人,你有什么责任可负?”
噶玛眼望前方:“这不是男女的问题。”
穆世想了想,没弄明白噶玛的意思:“忘记这件事情吧,就当它是风雨夜里的一个梦。”
噶玛一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牵起了穆世的手,边走边道:“我不是那种人。”
这话倒是真的,也正是因此他才为自己置下了那许多妾室。他不懂得什么是露水姻缘,凡是与他有过关系的,都要被他收入囊中。
穆世还是不大了解他,所以听的莫名其妙,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正在揣测之时,又听他说道:“是你随我回锡金,还是我时常到布确来看你?”
穆世停住脚步,无比惊讶的发出疑问:“什么?”
噶玛一本正经的回头望向他:“我有子嗣,传宗接代已经不是问题。既然我们能够做那件事,自然也就可以长久相处了。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和男子……”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佩雷斯常在我面前说你的好处,他的话当然是胡闹的成分居多,不过我听在心里,多少总还是……”
话讲到这里,噶玛发现自己好像是说到岔路里去了。
他决定重新来过:“如果你肯去锡金,我当然会安排好你的生活;如果你不肯去,那我建议你搬去郭布林城,毕竟佩雷斯在那里,我们既然成了一家人,自然还是住得近一点比较好。”
穆世万没想到噶玛会有如此的想法,登时生出了一种五雷轰顶之感,错愕之下竟是哑然了!
番外——噶玛的人
凌晨的高原上旭日初升,霞光万道,照耀的草上露珠都闪烁了金光。可是阳光虽然明媚到强烈的地步,可浩荡而来的大风依然带着昨夜的寒气,偶尔无声掠地而过,便能将人吹个透心凉。所以大凡牧民清晨出门,无论冬夏总要穿着皮袍御寒。
穆世随着噶玛在烈日寒风中走了将近两公里,这时就有些支持不住。噶玛觉出他仿佛是跟不上自己了,就停下脚步回头打量了他:“累了?”
穆世与他对视了一眼,心情还是尴尬难堪得很,又不愿拖累他,所以立刻摇头否认。
噶玛拉住他的手扯了一下:“现在太冷,停下来休息是不行的。我背着你走一段路好了。”
穆世听了这话,就觉得啼笑皆非:“那倒不必。难道我累,你就不累了么?”
噶玛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应该帮助你、照顾你。”
穆世把手抽出来,忖度着说道:“噶玛,我是喜欢男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像女人。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不过……”
他感到了措辞困难,话在这里停顿片刻,他欲言又止的对着噶玛微笑起来:“你知道我的意思。”
噶玛叹了口气:“你误会了,这和男女没有关系,这是我对你的好意。”
他转身背对穆世半蹲下身来:“来吧!”
穆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来,还是一起走的好。”
噶玛见穆世十分不听话,无奈下只得直起腰,继续向前跋涉。这两人一路上走的要死要活,冻晒的死去活来,终于在两个小时后抵达了利马城外。噶玛到守城军营中找到了鲍上校,又客气又威严的命令他送自己和穆世回城,同时要他派人去野地里将自己的汽车拖回来。鲍上校没想到噶玛还认得自己,便当即应下差使,让一位稳重部下将这两位运回了楚宅。
再说楚泽绍彻夜寻找无果,便生出种种担心,及至凌晨时他又起了新的恐慌,怕穆世在夜里会被雷劈死。佩雷斯开始时还不甚在意,后来也忧愁起来,亦步亦趋的跟着楚泽绍,不住的催他拿主意。楚泽绍心里烦躁,恨不能回头咬他一口。
正在楚泽绍结束了一轮电话询问,打算亲自动身出门之时,噶玛和穆世回来了。
留守二人见了归来二人,那心情真是分外激动,当场就一起冲上来,各自张开了热情怀抱。不等噶玛说话,佩雷斯已经把他抱起来转了一圈,又叭叭的在他脸上亲了几大口:“噶玛……”他兴奋的咬了舌头:“你跑到哪里去了?”
噶玛刚要回答,然而目光一斜,却见楚泽绍和穆世正在角力——楚泽绍抱住穆世的腰,穆世低头推着他的肩膀,双方也不说话,默然的较量着力气。
佩雷斯也扭过头来,旁观两位斗士打哑巴仗。
若论力量,几个穆世加起来也不是楚泽绍的对手。噶玛兄弟就见穆世的手臂颤抖着作势欲弯,挣扎着支撑了片刻,他终于支持不住,扑通一声被楚泽绍按入了怀里。
楚泽绍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依旧是没问什么,只说:“回来就好。”
穆世象条鱼似的在他怀里乱拱,可惜既然落网,再难逃生。而那噶玛此时旁观完毕了,就走过来公然动手,把穆世从楚泽绍的臂膀中硬拉了出来。
“我们两个昨夜去郊外散步……”他向楚泽绍解释道:“可是汽车在那里坏掉了。”
楚泽绍立刻皱眉叹息道:“哎呀啊呀!在车里睡的?那岂不是冷得很?”
噶玛抬手揽住穆世的肩膀:“两个人在一起,冷不到哪里去。”
楚泽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快请进去再休息休息吧!这一夜可是辛苦了。”
噶玛点点头,迈步边走边说:“的确!”
穆世觉得,从星光满天的昨夜开始到此刻,自己好像是一直在梦中。
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连血液都是冰冷的。进房匆匆洗漱后,他把自己沉在了浴缸内的热水之中。
“我得好好睡一觉。”他昏昏沉沉的想:“睡醒之后,我就回家。”
然后他就在浴缸内睡着了。
楚泽绍悄无声息的推开穆世的房门,做贼似的溜了进来。
他见床上无人,便东张西望的巡视了一圈,而后走入浴室,蹲在了浴缸之前。
穆世仰卧在已经渐渐冷却下来的水中,短发凌乱、双目紧闭,眼下还带着点青晕,嘴唇却嫣红。
他一直是个很英俊的相貌,绝不带一丝脂粉气的,可现在不知怎的,瞧着竟有种残妆未退的虚弱——不妖冶,而是偏于阴鸷,仿佛正在梦里发狠。
楚泽绍在心里冷笑一声,暗想你狠也狠不过我。依附上苗家人就威风了?这世上还没有我摆布不了的人呢——当然,除了老神经病苗先生。
他把手伸进水中,探入了穆世的腿间,把那萎靡性 器逗弄了两下。
穆世在梦里短促的叹了一声,蹙起眉尖一歪头。
楚泽绍偷笑了:“骚货,睡着了还会装正经。”
湿淋淋的收回手,他起身三下五除二的先把自己扒光了。颇为自豪的用手弹了一下自家胯 下的那根昂扬物事,他弯下腰去,把穆世从浴缸中拦腰抱了起来。
穆世睡的很沉,虽然觉出异常,可还是留恋着不肯清醒,直到被丢到大床上时,才在震荡之下迫不得已的睁开了眼睛。
“你?”他变脸失色的望向楚泽绍。
楚泽绍有心和他聊上两句,不过心里又实在急得恨。犹豫了一瞬间,他纵身向穆世压了下去:“宝贝儿卢比,别闹啦,我们来快活快活!”
穆世,对于那个“快活”是一贯热爱向往的,不过昨夜他刚快活过了,如今又累的浑身酸痛,无论如何不是个“快活”的好时候;而且光天化日之下他看清了楚泽绍的面目,那心里的反感就更上一层楼,恨的下意识便怒骂道:“你这条野狗……”
楚泽绍手忙脚乱的抚摸着穆世的身体,口中气喘吁吁的接道:“还是水蛇和癞蛤蟆,我知道。你别说话了,把嘴留着让我亲一亲!”
穆世试图蜷缩起身体:“你信不信我会叫人进来?”
楚泽绍跪起来向后挪去,低下头一口含住了穆世那冰冷的阳 物,开始时轻时重的吮吸。穆世双手紧紧的抓了床单,就觉着浑身的血液都被楚泽绍吸到下身那一处去了。
“停、停下来!”他咬着牙说道,语气中几乎带了点央求的意思。
楚泽绍果然抬起头,偏过脸来对他笑道:“怎么?你嫌这么着还不够劲儿?”
他伸展身体又压回穆世上方,一脸淫 笑的低声道:“我知道你喜欢什么,别急,我的就是你的,今天一定让你舒服个够,嘿嘿嘿……”
楚泽绍大概实在是很得意,所以咧着嘴嘿嘿不止;哪知没等他嘿嘿完,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噶玛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身姿笔直的伫立在门口。
若有所思的扫视了床上那紧贴着的两个人,噶玛回手关了房门,而后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床前。
楚泽绍见他来势怪异,便就着先前那个趴伏的姿势仰头笑道:“噶玛先生,劳驾你先回避片刻好不好?”
噶玛没理会。
端着那杯牛奶,他居高临下的把目光射向穆世,开口淡淡问道:“你是自愿?”
穆世羞恼已极,从头皮到脚底都在发烧,听了这话就不假思索的答道:“我怎么可能是自愿?”
噶玛点点头,转向了楚泽绍:“你起来。”
他是如此的大模大样,导致楚泽绍一时也有点发懵。坦然而又莫名其妙的坐起来,他疑惑的看着噶玛,心想这人未免也太没有眼色了!
噶玛上下审视了楚泽绍,随即把杯中牛奶狠狠泼到了他的脸上。
“混账!”他忽然变成了一副横眉怒目的凶恶嘴脸,抬手就甩了楚泽绍一记响彻云霄的大耳光:“你敢动我噶玛的人?!”
番外——楚的大骂
楚泽绍捂着脸,无比愕然的瞪着噶玛:“你——”
噶玛这时又转向了穆世:“你,穿上衣服!”
穆世也有点傻眼,可因晓得自己这光屁股的模样不体面,便依言起身跳下床,手忙脚乱的去找裤子。
楚泽绍回头看了穆世一眼,忽然明白过来了。
“哦——”他是不怕人看的,精赤条条的就在床上站了起来:“噶玛,你要和我抢?”
然后不等噶玛回答,他却一大步迈下床去,飞快的走进浴室,飞快的穿上他那简单的衣物,又飞快的走回来。
这回他再面对了噶玛,因是有了准备,那气势就大不一样了。
“怎么?你们两个搞到一起去了?”他本是天生的一脸傲然,此刻怒气冲冲,瞧着就更是威严可怕:“噶玛,这些天我待你不算失礼,可你却抢到我家里来了!”说完这话他忽然一脚踹在了噶玛的肚子上,爆发似的喝道:“当我真怕你们姓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