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也是贪图我的美色,才会被我迷惑,单舞说的对,你就是昏君。”单墨像厉鬼一样,惨白著脸,用充满血丝的双目瞪著君斐然,凄凉的指著善悟道:“要不是你一心向著他,我也不会去主动勾引他!要不是你为他寻死,我也不会彻底对你死心。哥哥,你知道吗?从小我们就在一起玩,一起睡,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可你却为了他,这麽一个暴君、昏君,而离弃与你一起生活了十七年的弟弟。我是爱你的,比你爱他还要深,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善悟的心好冷好冷,冷的像掉入冰窖一样,麻木到什麽感都没有。有著各种想法的他,压根就没有想过单墨爱的人是单舞,而不是君斐然,而且他还是爱的这样深,深到为了单舞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杀了君斐然。
烦!乱!为何在看似平凡简单的单舞身上会发生这麽多事?!他原不过单纯的认为,异界的重生是件好事,可现在看来一切都错了,他的到来把一切都弄的更加复杂!
左思右想,他决定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单墨,让他彻底死心,不能一错再错,他要让单墨明白自己并不是他一心爱慕的单舞,而是来自於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善悟。
还未开口,君斐然已抢先一声大喝,挥拳向单墨攻去,边打边骂道:“尔等胡说,我乃一代贤君,何来残暴、昏庸之说,你不过是跟著妖道说了些旁门左道的功夫,就亡想谋取寡人江山,还想妖言欺骗他人,该杀。”几招过後,单墨明显处於下风,已经受了重创的他哪里经的起君斐然全力的攻击。
倔强的单墨阴沈著脸咬紧牙关坚持著没有倒下去,用仅剩的一口气切齿道:“我没有欺骗任何人,我只知道谁抢走我的东西就该死,不论用什麽手段,我都要达到目的。”苍促之间,他把手探入怀中,脸上浮现阴毒的笑意。
善悟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嚷道:“你们都给我住手,我有话要说。”他的这句话救了君斐然一命,不然只要单墨将怀中巨毒之物射向君斐然,势必惊险无比。
房中两人应声停了下来,齐刷刷的望著他,等著他的下一个举动。
“你们都听好……我不是单舞,我是来自於另一个世界人──善悟,数月前,我因意外寄身在上吊而亡的单舞身上,事实上真正的单舞已经不在了。”他的声音如洪锺敲打在两人的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愿意再充当另一个人的角色,他就是他,到这种地步,再顶著单舞的身份生存下去,他只怕会疯掉。有著前卫思想的他并不是排斥同性之间的恋情,而是他对原本毫无感情的人是生不出丝毫爱意。
他现在最希望就是能以自己的身份走完一生,不在是什麽状元,也不在是间谍,特别是不要再与这些复杂的事纠缠不清,他已经够烦的了。
“不,我不相信,你不可能不是单舞,你是,你一定是,世上哪有什麽借尸还魂之事,你不要骗我。”首先发难的是单墨,受到刺激的他,拼命的摇头,像发了疯似的朝善悟扑来,摇晃著善悟的肩膀。
“快放手,我头晕。”本来身体就虚弱的善悟哪经得起单墨这麽乱摇,头晕眼花的他气恼的推拒著肩上强大的力道。
君斐然大步上前,一掌挥来,劲道的掌风扫向单墨,返身把善悟护在身後。
“不管他是谁,你都不许碰他!”
善悟苦著脸,道:“我真的不是单舞,你不记得单舞当初已上吊自尽,那里他就已经死去,我只是一缕来自异界的幽魂,碰巧进入了这具身体。”他不怪单墨,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还是全身心恋著单舞的他,爱情这种东西伤人最深,他是深有体会……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哥哥都死了,你凭什麽还活著,凭什麽要占著哥哥的身体,你给我出来,还我哥哥。”单墨头上白烟直冒,脸色绯红,一头长发四下飞扬,像地狱中的厉鬼一样,飞扑过来,欲置善悟於死地。
“你别作梦,有我在,你别想动他一根毫发。”君斐然怒目圆瞪,充当护花使者,一马当先,挡在善悟身前。
善悟一脸复杂的望著眼前两个飞舞的身体,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本以为把事实说清楚,两便不会再起冲突,不曾想到,他的话反而令两人更加激动,甚至以性命相搏。
他不明白的是为何君斐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单墨伤他?难道是怕推动他这个好间碟?不对,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都已攻上了邙山,那他的用途已经等於零。
“啊!”随著一声惨烈的叫声,善悟紧张的把目光投向场中,只见单墨满身是血的垂著双臂怨毒的瞪著君斐然。
“你们等著,我还会回来的。”转眼间,单墨拖著受创的身躯消失在夜空中。
君斐然欲强行追去,无奈旧伤复发,身体一踉,捂著胸口,吐出血来。
大步上前,善悟忙伸手把他扶到床边坐下,翻开他的伤口的衣衫,倒吸了一口冷气,昨天才包好的伤口此时已经全部裂开,也亏他忍了这麽久,都未出声。
“我没事。”君斐然故作无声事,坐的笔直。
善悟不悦的拍了他的胸口一下,惹得他痛得皱起了眉头,哼了一声。这麽重的伤,还要这里逞强,真是不知死活!
正当善悟去取白布时,君斐然耳尖的听到远处有几道脚步声,匆忙拉开房中唯一的一座衣柜躲了进去。
善悟鄂然,紧接著,冲进几个人,房内顿时灯火通明,带著进来的就是一脸忧心的君惬意,抓起他的手关切道:“单舞,你没事吧。”
善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衣柜,立刻又冷静下来,抽回冰凉的手,应道:“大哥,所来何事?小弟正吹灭蜡烛准备就寝呢。”
“刚才有兄弟听到你房中有打斗声,所以我特地过来看看。”君惬意一意关心善悟,连房中的异样都不曾察觉。
“小弟没事,只不过见到几只老鼠,胡乱拍打,造成响动,深夜给大哥造成麻烦,多有得罪。”
“那就好,既然房中无事,我们也就散了。”君惬意紧张之色这才退去,领著众人退出房舍,临走前返身细心的关上门。
待众人走後,善悟才松了一口气,刚才一幕万分危急,若被邙山人发现君斐然在他房内,那一切都完了。
“出来吧,他们走了。”善悟对著君斐然藏身的木柜冷冷的发话。
柜门应声而开,君斐然踉跄著步了出来,左手紧紧抱著右臂,双目紧闭,靠在柜子门上,喘著粗气,额头上不停的冒著冷汗,手中还举著一枚黑色的药丸,送到他的嘴边。
“吃了它,可是解去你背上的毒。“就算在危险时刻,他仍把这东西带在身上,只是为了赎回自己的过错。
善悟抿了抿唇,接过药丸直接纳入口中,冷然道:“你可以走了。”一挥衣袖,说的云淡风轻。或许这药真的有用,肩上的字已经没有什麽感觉。
“不行,邙山已经是是非之地,你要跟我一起走。”君斐然艰难的张开眼,坚定的说道。
“既然你是受他人所惑,迷失心智,贸然攻上邙山,就应早日退去,你我之间的恩怨从些一笔勾销,你走你的羊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善悟勾起嘴角,冷笑一声,走到窗外,昏黄的月光映在他的身後格外清亮。
该说的都说了,他与他之间也没有什麽关系了,他现在只希望能在邙山安乐的度过未来的日子,再来就是把爹接来安度晚年。
“一笔勾销?怎麽可能?别忘了你是我的人,身上还有我的印记。”君斐然意有所指,虎目圆瞪。旋即,他又放缓了脸色;“只要你跟我回宫,我就把解药给你。”
“你别弄错了,我不是单舞,我不会喜欢上你,甘心为你卖命,至於肩上的字,我自会想办法消去,不劳你费心。”不知不觉,善悟越说越多,他没有发现,他从未跟君斐然说过如此多的话。
他现在已经不在意肩上的字,他不相信世上没有办法解决他的痛苦,大不了拿刀把肉割下来,他已经做好了冒险的打算。
“我早就看出你不是单舞!”君斐然的语气一变,伸出沾血的大手抚上他的脸,“大殿上精彩的演说,绝对不是辘辘无为的单舞能做到的,你不知道吗?当时,我一眼就看同你的与众不同,你在我眼中就是一只浴火的凤凰,在经过一次火的洗理後展翅高飞。那一刻,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不得已使出下作的手段在你身上刻下属於我的印记。我的凤凰,你明白我派你到邙山有多心痛吗?但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谁能负此重任?!”
善悟哼了一声,硬生生打下他的手,怒道:“胡扯,我才不是你的凤凰。从一开始,我就表示不愿意为你卖命。”他怎麽会相信君斐然的话,他的话只不过为了骗取他的信任,而治出这番话,精明如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君斐然凄然一笑,自嘲道:“是啊,想我泱泱君耀国竟无人能负此重担,任谁也不相信。”瞬间,君斐然板起脸,正色道:“但我说的都是事实,近年来,因我与君惬意争夺王位,国内已经人心惶惶,想找一个能办大事的人都没有,在这种重要关头,却让我看到了你,不论你是谁,单舞也好,善悟也好,都是我心中的唯一。”
善悟一脸认真,仔细辩别著这番话的真伪,他始终担心,怕这是君斐然特意编排出来骗他的,骗他继续为他卖命,伤害亲切的邙山人。
“不过是个皇位,你与君惬意何必要争的你死我活,兄弟越墙。”善悟叹道。他的口气已经有些放松,两人皆是英雄人物,却为了权力、利益而兄弟相残,甚至弄到利用他这个局外人来相互牵致。
“皇位的确是父王驾崩前传给我的,君惬意他是不服,在手下佞臣的引诱下,起兵造反,当年我已经念在兄弟之情放了他,可最近,有人密报他在邙山招兵买马,企图夺回王位。我并不是非做这个王不可,我只是不想我们兄弟之争,引起他国的窥视,让君耀国毁在我们手中,不得不先下手为强……”说完,君斐然算是松了一口气,几个月来,闷在心中的话,想说的事,此刻全都倒了出来。
身为一位帝王,他不仅要顾全大局,甚至事事都要注意,就连他心爱的人儿也要牺牲。他不得不承认,他对不起善悟,但他第一眼就被善悟吸引,可他的所作所为,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更不敢奢望善悟会原谅他。他只希望善悟能明白他的难处,不要再像防贼一样防著他,他相信只要自己有耐心,善悟终有一天会明白的他的苦心。
“不,以我在邙山这数日观察,君惬意并无意与你争夺王位,何来拥兵自重之说?”善悟摇摇头,一脸的不相信。
“是真的,那日我得到密报,本也不信,可那情报网是我亲自所谓,应该……”君斐然低头沈思,苦苦冥想,“不好,当时单墨也在场,肯定是他做了手脚。”记得单墨身怀异术,那时定是已经迷幻了密探的心智,越来越觉得可疑。
此情此景,善悟不得不相信君斐然的话,刚才单墨的出现足以证实他那如狼似虎的野心,看来这一切都要有个结束。
“你在这里,那朝中不会……”善悟一拍桌面,不禁回想起单墨离去时那怨毒的一眼。
“糟糕,朝中只怕无人留守,单墨只要回去召告天下,我的性命被君惬意所害,只怕朝中大乱,他大可趁此机会坐上王位。不行,我要回去阻止他。”君斐然脸色突变,不顾伤势,拖著残破的身体朝大门行去。
“慢著,你不能走。”轻风吹过,善悟大步上前,张开双臂挡在君斐然的前面。
没想到,君斐然的失踪会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他原本以为,君斐然已是残暴至极,甚至希望他早日下台,但未曾想到君斐然的死会把比他更狠毒的单墨送上王位,像单墨这种得不到手的东西就要毁掉的阴沈之人坐上王位,只怕君耀国千百来年的基业毁於一旦,数年後恐怕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灰飞烟灭。
细想之下,他决定暂时收留君斐然,帮他疗伤,一来可以阻止单墨夺位,二来也可找机会化解君家兄弟之间的误会,一举两得,也算为君耀国的百姓做了件善事。
“你让开,待我回家复位,就立刻派人来接你。”君斐然急道,仿佛战乱就在眼前。
“你不能走,你身还有伤,就算要回去,凭你一人之力如何行事?”善悟冷静的分析现实。
君斐然转念一想,觉得也有理,要是这麽冒然回去,只怕应付不了阴险的单墨,遂回转头。
“你暂时在我房中休养,待伤好了,再想办法下山。”善悟上前一步扶著他的手臂走到床边。只要君斐然留在这里,就要与君惬意碰面的机会,到时只要把话挑明,相信亲兄弟也没隔夜仇,定会和好如初。
“嗯。”君斐然温和的点头,顺势躺了下去,睡下後,又把身体往里挪了挪,让出一块空位。
善悟不再看他,从床头抱起睡枕和被子,席地而卧。
已经躺下的君斐然,抬头叹道:“你就不能上来挤挤?怕我吃了你?”他故意留出一个位置给他,他却不领情。他刚才不过是向他表明了心意,他也不至於怕成这样!
头一次感到挫败,有史以来,从未如此用心的对待一人,今天碰了壁却仍然耐著性子,怕吓到他。
“不了,这里就好。”善悟冷声回道,背过身去。
他何偿不知他的用意,但他的心中只有希烨 ,何况他刚才那麽热烈的向他表示,他的心现在还未真正的平静。但他不是木头人,怎会心理不明?只是故意装做茫茫然然,应付而已。
君斐然皱起眉头,有些生气,从床上坐了起来,站到善悟的身後,一个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快乐步正向床边,从後面拥著他倒入床中。
善悟受惊,大力推拒,叫道:“你干什麽?”却不料他的手臂碰到君斐然的伤口,痛得他咧嘴一呲,直冒冷汗。
此举,令善悟动弹不得,他怕伤到君斐然,这样只会令伤势更加恶化,那他也将会在这里待上更长的时日,而他并不想与他长时间的相处,面对君斐然让他有时无地自处,矛盾无比。
“睡觉,你也累了。”君斐然张大四肢像钢箍一样把善悟圈子在怀中,安然的闭上眼睛。
无奈,善悟只好由他,夜也深了,他也禁不住睡神的召唤,进入了梦乡。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间的木格,照射在善悟的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到热度的他微微睁开双眼,揉了揉,伸了个懒腰,准备翻身下床,却被身旁多出的东西吓了一跳。
他立刻回想起昨晚的一切,苦笑一下,慢慢的把君斐然压在他腰上的手臂拿开,捡起掉在地上的外衣披在肩上。
此刻,君斐然醒了过来,张大眼瞪道:“你到哪去?”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一样,紧张万分。
善悟飘然回身,哼了一声,道:“当然是去打洗脸水,难不成你认为会有人把水送来?”
君斐然不再出声,静静的闭上眼,躺了回去,善悟返身,带上房门,漫步走了出去。
不到一盏茶功夫,善悟匆忙返回,手中空无一物,神色焦急的在房中搜寻著什麽。
君斐然莫名其妙,勉强支起上身问道:“发生何事?你竟如此紧张?”
“快,快走,单墨带兵打了上来,马上就要占领邙山了。”随意卷起两件衣衫,单墨大步走到床边扶起君斐然。
刚才,他本想到後院打些水,却听到几个老人在议论,走过去仔细一听,才知道单墨已经带兵再次攻上邙山,君惬意带著山中所有成年男子全力在寨外抵挡,现在寨中只剩下一些妇女、小孩和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这里,他才感到事情危急,没想到单墨动作如此之快,不过是一夜而已,他就休养生息,带兵强攻,大有不拿下邙山势不罢休的意思 !
善悟气愤不已,他还对单墨抱有一丝希望,有此看来,他昨晚并未做错。转念一想,单墨如此急切的攻上山来,说明并没有时间回到都城,那麽君斐然的王位不会受到威胁,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长袖舞 第七章
第七章
事不宜迟,单墨所带兵力之强,手下只有几十人的君惬意不一定能挡的住,万一他们攻山上来,第一开刀的肯定就是君斐然。不知怎的,一想到君斐然命在旦息,他的心就一拧,也没仔细考虑,立刻回房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