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残阳----月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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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残阳
作者:月曜

文案
我出生未知,父母不详,不知为何,身边只有无名一人相陪,教我十八般武艺,经史子集 却不承认是我师傅。

我从小受困,四面高墙,不知为何,虽从未离开过这个院子,但无名却说这座房子根本不是我的家。

无名并不叫无名,而因为他确确实实没有名字。

失去生命中第一个重要的人之后,月成了这江山的影子,从此生命的全部意义也只是为了维护眼前这片天下,麻木的生活,机械的完成任务.....
这一切在遇到那个叫慕容曜的小小少年时有所改变,生命中不再是单调的灰色,倾尽全力的教导,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灵魂,自己的追求,能否在他身上得到成全.....

两人的关系有岂止师徒那么简单

命运的洪流,最终会将人带往何方.........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豪门世家 怅然若失

主角:慕容曜,月,萧远辰

第一章

我出生未知,父母不详,不知为何,身边只有无名一人相陪,教我十八般武艺,经史子集 却不承认是我师傅。
我从小受困,四面高墙,不知为何,虽从未离开过这个院子,但无名却说这座房子根本不是我的家。
无名并不叫无名,而因为他确确实实没有名字。
无名叫我月。据说,我刚被送来时后背的左肩处,曾有一个月字的刺青。现在那刺青早已被连皮一刀割尽,但无名说知道关于自己的一点儿事情总是好的,不要象他一样,真的无名。
十六岁,斗了一天一夜,终于把手中一对豪岚双双停在无名的颈上时,身体已经濒临极限。无名笑了:“月,你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说完向房里走去,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来:“知道吗,我打败我的前任,花了整整二十三年。”
离开居住十六年的地方,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无名外出,我们去了泰山。
登东山而小鲁 登泰山而小天下。
站在山上,看云海在脚下波涛汹涌,从未见过此等恢弘景色的我一时呆立,无名静静站在旁边,表情平静,伸手递过来一样东西:“这是暗卫的令牌,我们只听命那另半块令牌的主人,只认牌 不认人!”默默接过那块不起眼的令牌,只觉得那小小一块,似轻若无物,又似重若千钧。“月,你看,站在山上,天下就都在眼前了,这山有多大,影子就有多大,我们就是这江山的影子,从今日起,你就是新一代的暗卫了。”
无名袖里有一道白光闪过,对此已有防备的 我的右手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
“月,暗卫只能有一个”
“但你最后杀的人不应该是你自己。”
左手握着豪岚一刀挥出,闪烁的幽蓝光芒划过颈动脉,血雾如红霞,染了一天一地。
无名眼中闪烁着笑意和释然,生命的流失已经令他没有力气说一句完整的话,可我却清楚的听到了那句气若游丝的呢喃:“谢谢……傻孩子……”
胸腔蓦然一阵疼痛,那疼痛似一枚钉子,生生敲入眼睛,不能遗忘。
泰山上多了一座新坟,坟前立了一块上好的汉白玉石碑,那碑上却一片平滑,未刻一字,一个少年跪在墓前,叩了三个响头 站起身来径自下山,再未回头。
遇到曜的那一年,我十九岁,习武之人,近弱冠之年,正是闯荡江湖,扬名立腕的年纪,但那种豪气干云 快马平剑却与我没有半点干系。三年暗卫生涯,救过人,杀过人,拥有过行行色色的身份,但真正属于我的全部,仅仅是怀中一块令牌,袖里两弯寒月。\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繁华的长街上,小小少年孤身站在街边,大声哭泣,行人顶着冷漠的脸从他身旁匆匆走过,无动于衷。他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腰,抽抽咽咽的唤了声:“三哥”
不想节外生枝,本打算推开他的手,那孩子似感觉到我的意图般紧紧缠上来,一件烟灰的衫子袖子上顿时染了一片水渍。口中只是反反复复说着 三哥 迷路 肚饿之类的话,小脸上已经抹得一道道的污痕。
已经有人上来围观,只好先把孩子送回家去再脱身了。打定主意,询问了那孩子的大致住处,我抱起他快速离开人群。
那孩子口中的慕容家竟然就是朝中权势显赫的慕容世家,打量着朱红大门前的石狮子深深皱眉,最后还是不惊动门房,决定悄悄将他送回房去了事。
寻了高墙外一处僻静的巷子,看看四下无人,足下轻点飘然跃过那段围墙.
“你不是我三哥!”轻轻落地之后那孩子张大了嘴,好半天吐出这样一句话,而后又抬手确认似的捏捏我的脸。不知他先前为何如此肯定,现下又生狐疑,但见他狠狠的揪我的脸,心下哭笑不得“我自然不是你三哥,我没有兄弟。”
“的确三哥最讨厌武功,可是你长的和三哥真是相似啊……”
“既然已经平安到家,在下就走了”不愿再继续跟个孩子纠缠相貌问题,我起身欲走
“等等……那个……你能当我师傅吗?”
“师傅?你想学武功?”
“什么都想学,读书,习武……”
“我教不了你,在下萍踪浪迹,无法在一个地方久留。”有点头痛这个孩子,于是打断他的话只求赶快脱身。
“你,可以给我本书什么的, 我会自己学。”
“功夫学问都须口传身受,如何拿本书就学的?再说小公子家世显贵何等能人没有,为何用得着区区在下?”
似是被说到痛处,孩子扁扁嘴,泪水又迸了出来。
“爹说我是灾星,会毁家灭门,所以不让我入家学,也不让人教我……”
真是荒唐,为着这种荒诞不羁的理由这样苛待一个孩子,我不禁皱眉。
那孩子误认为我是打算再说什么拒绝他的话,索性缠上来,紧紧抓了袍子“师傅,求求你,不用长留我家里,给我本书什么的就好,我会自己用功!”
“没有先生,谁人教会的你识字呢?”
“是我三哥,他偶尔教我认字,偷偷拿一些书来给我读,师傅,求求你……”
小脸又蹭上来,我的袍子上沾了今天第二块水渍,颇有些无可奈何,推推他的手,想让他先松手,那孩子反而一心缠的更紧“好了,我答应就是,你先松开。”
“谢谢师傅!”
大概是不知道拜师要叩头的礼节,只是高兴的紧紧抱了我不松开,脸上却是破涕为笑。
细看下来是个相貌娇好的孩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上虽有污痕却笑的可爱加之单凭偶尔教导就能读书写字,应该是个聪明通透的孩子吧。
“我并非京城人士,亦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不可能一直在你府里,每月初一,十五晚上亥刻在这里等你,教的东西只能靠你自己时时练习,勤加揣摩,知道吗?”
“记得了,师傅放心”
“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曜”
从此我就拥有了生命中第一个跟我有确实关系的人,那个叫慕容曜的孩子。
曜很聪明,也很用功,只可惜半路习武身体已经成型,再加上并非骨骼清齐,天赋异凛,终究难以到达颠峰之境。
剑气带风,舞动之间已隐然高手风范,可终究有欠缺不足,浅弯唇角,寻到一丝破绽抢进门户,豪岚的刀柄轻轻磕了他的手腕,曜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响,应声落地。
“我总是在你手下走不过十几招。”曜摸着发麻的手腕很是沮丧。
“已经不容易了,你天资所限,功夫虽称不上登峰造极,但退而护家保身,进而纵横沙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可我终究差你太远……”曜心有不甘,颇为忿忿的说。
“放眼天下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的人也不出三十个。你已经很不错了。”虽然是安慰他,我说的也是实话。
“真的?这样厉害!以前你可从没说过。”曜两眼放光,满脸兴奋之色“你师傅一定是很有名气的人物吧?是哪派掌们,还是哪山的隐士?”
略有点无奈我摇头:"我没有师傅."
"怎会……?"曜满脸的置疑.
已经四年,当年街边哭泣的孩童已经成长为俊秀少年,一身精干的练武服,颜色是他最喜欢的月白,映着月色恰似一株挺拔的白杨。
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略顿一下我开口到:“从今起功夫我就不再教你了,你只需记得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自己平日里多加练习就好。”
“师傅,你不教我了,我知道我苯,师傅你别走,我会更用心,师傅……”曜一脸的惶急,也许是年龄相差不是太多,平素他是不大肯叫我师傅的,今日一急倒口口声声叫了出来。
“谁说我要走了?武功不教了还能教点别的啊”描了一眼曜,看他听到我的话摆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不禁心生逗弄他的想法,话锋一转“还是你觉得别的都已经高明到不需我来指点了?”不出意料,看他立马又变了脸色“绝对不是,师傅,我……我……”
心下暗笑:“既然不是,那从下次起,初一时教你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十五日教你想学的东西,你可有什么想学的?”
曜听我这样说立刻迫不及待的接言到:“我想学 奇门遁甲,行军布阵之法”
“哦?”听他这样说我倒有些意外“你为何想学这个?”
“看三哥带的书里提到过这样的东西,一阵能挡百万师,多么厉害,学成之后军前效力,说不定我也能当个一代名将!”曜说的颇为跃跃欲试,“行吗,师傅?”
“自然,对了,我今天看到个孩子,竟然跟你长的一模一样,是你的兄弟吗?”
“是小坤吧,是我双生的哥哥。”曜不经意的说,“他怎么了?”
“没什么,是个有趣的孩子。”
我随意的笑笑,想起来时在后花园看到的那个酷似曜的少年。
穿着裁剪得当的儒衫,也是一身的月白,手中却拿了柄剑,生疏的舞着,展转腾挪不得章法,一招一式用心也用力,只是身体孱弱,似乎是得过什么大病毁了身体的根基。
等一招回风拂柳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竟是一张和曜一模一样的脸。心中颇感兴趣,悄悄在树后看他练剑,约过了半个时辰,似是体力不接,脚下一个踉跄,用剑勉强支住,才没有倒地,略喘息了一阵,又咬牙练了起来。
对这倔强少年不禁心存好感。
“你虽然勤勉刻苦,可惜学武讲究天分,看你身体根基已毁,并不适合练武,勉强为之,只怕事得其反,倒不如弃武从文,也许能有一番作为。”看他几乎力竭还不肯休息,我忍不住出言劝道。
坤循声望来看见我在树下,并不吃惊,淡淡回了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
“哦?你为何如此轻视读书人?”
“我就曾经是个读书人,三岁入学,十年寒窗,自负才学,却不能惩恶扬善,纵读了一肚子的书又有何用?”
“看来你是遇到过什么无能为力的事情了?”
明显是说到痛处,坤脸上隐现怒容,口气依旧淡然:“不关你的事,而且你夜闯慕容家所为何事?说不清理由 我可要叫人了。”
“你怎知我是夜闯慕容家呢?”我反问。
“你语间谈吐都不是下仆的样子,”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又道“虽然你跟三哥很象,气质风度又截然不同,你肯定不是三哥”
见他年纪不大心思却是玲珑剔透,我心下更是赞叹,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也许我是新来的西席呢?”
“西席?”他冷哼一声“你若是西席,我从此倒要对天下妄称夫子的酸儒刮目相看了!”
“你怎知普天之下就再无能人异士?”
“哼!我出三对,你若对出来,我当拜你一拜 从此再不小看读书人!”
“可以一试。”心下对这少年更加感兴趣了。
“听着,一担重泥拦子路。”坤一联脱口而出,语毕斜看过来 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对子出的确实刁钻,重泥自是仲尼的谐音,拦子路即是拦了道路也是拦了孔子那个名叫子路的学生,下联很难对的合适,可我当初同无名在屋里关了十六年,每日除了习武便是读书,才学也是有的,略一沉吟答到:“两岸夫子笑颜回”
“仲尼对夫子,子路对颜回,实在是妙,”坤反复揣摩喃喃的自语,又抬起头不平说:“你别得意,还有两对。”
“在下洗耳恭听。”我微弯嘴角点了点头
“水冷酒 一点水两点水三点水”
“丁香花,百字头千字头万字头”
“双手推出窗前月”
“一石击破水中天”
“天作棋盘星作子 谁人敢下”
“地当琵琶路当弦 哪个能弹”
坤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自他脸上看到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魑魅魍魉 四小鬼鬼鬼犯边”
“一点相思 两处闲愁 三载不见 四目凝望 无言相对 留君不住 妾难从去 罢手伤怀 九曲回肠 十年生死两茫茫”
“十里香车 九转萦回 八方极尽 七曜辉天 流连此间 雾生缱绻 思顾此世 三生石畔
两心牵系 一江春水向东流……这已经是第六联了,公子是在考在下吗?”
看他对的兴起,已经忘了赌约,不禁微笑,要不是怕耽误去见曜,我倒是乐意和这个孩子攀谈。
坤已经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的赌约,脸微微一红:“你真是我家的西席?”
“在下路人而已。”看这高傲少年面红耳赤,心下更是莞尔。
“先生高人,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唐突先生,请受我一拜”说完干干脆脆就要拜下去。
抢先一步托住他的双臂“游戏而已,当不得这一拜,文武各有所长,一身武艺也杀不尽天下恶人,一介书生或许可以成为一代贤臣,言尽于此,在下告辞。”
见他不语……顿了一顿道:“来年大比,不知公子能考得第几名。”
我飞身上房,向曜的院子疾驰而去,听见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休想用激将法,我明年定拿了状元与你瞧瞧!”
“明知是激将法还上当,真是个苯孩子”我弯了唇角低声自语,几个起落消失在屋脊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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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任务?”我接过来人递上的铁令,与自己的合在一起,查对吻合,又还给他,开口问道。
“呵呵,果真如传闻所说,暗部的王牌实在是只认令牌,不认人的啊。”来人把玩着手里的铁令,用略带戏谑的口气说,“如果,有人拿着令牌让你去弑君,你也会照做不误吧?”
我看着那个人,皱了一下眉头;“暗部的令牌,犹如朝廷上的虎符,我这样说你满意吗?”
“当然。”
“那么,长话短说,有什么任务?”
“去杀了宫中羽林军侍总卫长,只能挑他在宫中当值的时候,要做的令他看上去象是护驾而亡。明白吗?”
“就这么简单?”我略带疑惑,暗杀一个区区二品侍卫总长,需要让他们祭出暗部铁令,调用我亲自动手吗?
“恩,此事行动隐秘,暗部中也只有两人知晓,此次行动没有人配合你。”来人抱臂在胸,饶有兴味的看我,“你当宫中的侍卫暗桩都是摆了好看的吗?”
“明白了。”我看着他,示意我已经了解了,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结束这次谈话了。
“恩……其实那个侍卫长,是萧国奸细,我们一时失察,放任他爬上如此重要的位置,羽林军地位特殊,牵一发动全身,只能采取这样的暗杀方式。”
“不必解释你们的动机,你只需要告诉我对我有用的情报就好了。”
“呵呵,真是暗部的作风,计划在年终朝宴后动手,那时候比较容易混入,也容易脱身,我会尽量把武功高强的人掉开。”
“随你,只是没必要刻意安排。”
“需要帮忙尽管提出,我会尽力配合你。”
“不必。:”
“哦?嫌我碍事吗?”虽然蒙了面巾,看不出他的表情,可依然能看见那高高挑起的眉毛。
“并非碍事,你只是碍眼。”成功的看见那眉毛边上青筋跳起,我心中有丝恶作剧得逞般的满足。身形一闪,隐入夜色中了。
回头扫一眼,那人还楞在原地,是被我那番话气到了吧。
大概在朝堂中浸淫未久吧,不同于以前那些接头的人,这人身上还带有一丝的恻隐良善之心,刚才那番不必要的解释,其实也是担心我在执行任务时心存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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