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青书好不?」声音带著困意,讲出了心里想了很久的名儿。
「青书,嗯……後院的梨花树很美。」看著他昏昏欲睡的样子,心中有点哑然失笑,这人……小春子的习性还在呢!
前朝(五)
(五)
閒步的探索整个江南七王府邸,一干人等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人,打扫作饭等事现下分配比刚来的时候均匀许多,那时,每间房都像刚从土里挖起来一样,满布灰尘。
青书一早就到书房里头,看过一本又一本的书,中间若有嫌腻的时候,巧绘丹青都能抓住他的心神,隽朗的微笑整天挂著,没发现已有一些小丫环被迷的晕头转向的,现在的他,随意坐在桌边,一手拿著书看著,一手玩弄著自己的头发,悠閒无比。
皇甫晨一踏进书房便看到那人的悠閒自适,「你倒是挺悠閒自在的嘛!」
青书头完全没抬,「不然王爷要青书做什麽?看书也不是什麽坏事。」嘴边的一抹笑,有股玩弄的意味,皇甫晨将他的笑意尽收眼底。
没听见皇甫晨出声,青书抬头一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到,好一会儿,两人没人想先移开视线,就像是两个幼稚的孩子一样,直直的看著对方。
而骆云找遍了整个王府都找不到皇甫晨,心想到书房是最後一处,想也不想的冲了进去,看到里面的画面不由的一愣,心音说道:这两人是在眉目传情吗?!
听到脚步声,青书率先移开了视线,「骆云有事找王爷,青书就先离开了。」微哂,手上的书没放下便带走了。
皇甫晨好些时候才回过头接见骆云,眼尖的骆云看见自家七王的耳朵有些发红,心下警钟大响:难道主子要踏上不归路了?!骆云结结巴巴的道:「主子,不归路……踩上了就回不了头了!」没来由的一句,让皇甫晨皱了下眉头。
七王爷不悦,「什麽事快讲。」语气已经有点恶狠了。
骆云心神一定,「探子回报,二王爷回京了!」
「我修书一封,找个可信的人替我送去。」快步走向桌边,小心的移开青书的画作,随便抽了张纸便开始写信。
快马加鞭,长达一个月的路程,七天便送达了。
二王爷皇甫厉看完七弟快马送来的家书,脸色早已变了多变,他实在错估了太多事情,当下决定先处理完京里的事之後要到江南一趟。
不知京城里头将因七王的一封书信出事,大家伙还在江南每天过著文人雅士的快意生活。
最棒的属下是能够为主子分忧的,以最棒的属下自居的骆云,自动自发的揣测起王爷的心思,在书房里头补了好几本……淫书,他却忘了,常去书房的是……青书。
这几天,青书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像看到一件奇怪的东西一样,这件事让皇甫晨心中相当不悦,他是会发脾气,但是……会看人才决定要不要发脾气,找了几天的原因都找不出,让七王的脾气更是如火一样,凡经过必留下痕迹……燃烧他人的痕迹。
这天,青书仍是待在书房里,不同的是,他翻书的速度慢了些,脸上也有著可疑的红潮,以前当皇子的时候,知道自己的父王有两个宠爱的男宠,没想到是因为这种关系,还以为他们只是夜里谈话家常罢了,这一阵子待在书房摸到几本淫书,青书才知个中奥妙。
「你在看什麽?」皇甫晨好奇的靠近一问,当眼睛瞟到书名时整个人傻住了,大惊失色的大喊:「你怎麽会看这种东西?!」
青书红著脸将书放下,「书房里放的,想不到……七王爷热中此道,整层书柜都是呢!」手指一比,皇甫晨顺著角度看过去,差点没当场晕倒。
怒吼,「骆云!」
劈劈啪啪的跑步声从远方传来,看著主子怒火中烧的脸,不禁想要往後退回跑步回去。
「给我解释一下这堆东西哪来的?!」表情以全然没有风度,狠狠的揪著骆云的衣服问著。
「属下只是想说:有备无患嘛!」声音小小的,脑中浮现出以往的事,就像是死前的最後回顾。
笑声,让两人的动作停了下来,主仆同心的转向笑声来源,是青书在笑呢!
皇甫晨手一松,骆云马上以跑步的速度给跑了,完全没再多看书房一眼,「有备无患总不是坏事嘛!我父……父亲也养了两个男宠,这书也挺有趣的!」青书为刚才差点讲成父王皱了下眉头,多年的习惯要改总是需要时间的。
皇甫晨拿过青书手上的书,快速的翻了下,脸上马上刷了一层红纸,呐呐的道:「我先回房了。」忘了放下书的手,连书也一并带走。
前朝(六)
(六)
几日後,青书房里,「想不到要被小春子压在身下,早知道当年就先啃了小春子!」慢慢的感受皇甫晨一路往下的亲吻,心有那麽一点不甘的讲出来。
皇甫晨闻言一笑,「你当初要是啃了小春子,才是一件吓人的事,嗯……你放松一点!」轻轻的抚过青书的腰部,气息随著说话洒出,让青书不由得一震。
初尝情事,难免会有难以拿捏之事发生,自从两人踏上那不归路,便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七王不出门。
而这天,两人还在被窝里睡的不知东南西北,骆云站在门外抱著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心用力的敲起门来,「主子、主子!」敲的用力,里面的人始终不出来;「青书、青书!」换了个人叫著。
「……什麽事?」知道骆云伺候这著主子辛苦,既然都找到他头上了,青书只好应上一声。
骆云听到有声音回应,当下欣喜的快要飙出泪水,可也没忘了大事来了,「二王爷来了!正在大厅等著!」用力的吼著,孰不知……生性爽快的二王爷已经自己来了。
踏步而来看到骆云站在门外叫著,也没多想便叫骆云到一边去让他自己来,「七弟?」顺势推门而入,江南的门户轻了很多,尽管有锁,一下就开了,看清床上的情况之後,不禁傻住了!
半为清透的床纱微微遮著,原本还在趴著的男子起身,轻薄的被子从那人的身上滑下,伸手拿了拿丢在床边的衣裳套住後,从床的内侧走了下来,看清那人的面貌後,「柳弟?!」这人不是六年前在江南遇到的书生吗?!
原本有点昏头的青书,听到这声叫喊後,清醒了,「厉兄?!你是当今二王爷?」手一慌,急急的挖著还在睡著的皇甫晨,「快醒醒!」见怎麽都叫不醒,一声怒吼,「小春子!」
一个机灵,皇甫晨整个清醒,「皇上?」美目疑惑的睁了睁,当看见房里有了第二个人的时候,整个人都醒透了,「二哥?!」起身合衣。
皇甫厉眼见如此,只道:「我到大厅等你们。」语毕,便出了房门。
三人静静的坐在大厅内,没有人出声,平常聒噪的骆云早就闪到不知何方去了,终於有人出声,青书道:「不如我到书房去,你们两人好好聊聊吧!」
才刚起身,便被叫住,「不了,这事跟你也有关。」
「……为什麽与他有关?」二哥表情有点扭曲了下。
「你……以为他打哪来的?」皇甫晨的表情有一点无耐,「他是李凤。」
皇甫厉怔愣住了,「那死的人是谁?」
青书敛下双眼,皇甫晨轻拍他双手之继才回过神来,见他回神,皇甫晨开始道出一切始末。
那天,调了全国监牢也只能找到与李凤神似的犯人,抱著赌上一赌,让真的李凤去见皇帝,在送李凤去刑场的路上把李凤给喂了药让他昏睡之时运走,皇甫晨监斩的犯人是易了容的葛建生,葛建生犯了死罪被判凌迟处死,借调虎离山之计斩了他,既让李凤无事也让葛建生免除凌迟之罪,将头运回京城的时候,再跟骆云监斩的犯人换过。
「葛建生,葛老太傅之子,犯了卖国之罪,与西南边境的番国通敌卖国,想趁咱们攻打唐的时候来个甕中捉鳖!破城前三个月被抓了……」二王爷有点回忆似的表情。
「……葛建生,此人用兵相当神准,当初以一千铁骑破我上万精兵,只可惜无臣子之心,否则必是你们梁不可多得的人才。」手指缠绕起自己的发丝,语气十分平稳。
皇甫厉静静的看著青书,「灭了你的国,你不恨吗?」
静默了好一会儿,「……从没想过当皇帝,被拱上皇位,皇宫的每个人都想要权,连我的皇后都是如此,这样的日子有什麽快活?二王爷想如何处置?」俊目微抬,眼神带了些讽刺意味。
前朝(完)
(七)
「你我在江南一识,那份交情我至今没忘,早已不是唐皇帝李凤,我又何必相逼?!」
「既然你在这里安好,这世上就只剩下青书这人物,李凤就当是前尘往事一般,留在大家的脑海里罢了!」真挚认真的神情显在皇甫厉的脸上,对他而言,兄弟之情永远大於权这玩意,当年一识,那由心而生的兄弟情至今犹记。
听到如此话语,心里原本抱持著自弃的心态的青书,有些动容了,正眼瞧起所谓的二王爷皇甫厉。
对於六年前两人相识不是相当明了,但未免破坏这份合谐,皇甫晨决定压下心中的疑问,好好的问一下京里的事,「京里……安好?」
皇甫厉脸色一变,「皇甫篆不知道在做什麽!京里乱七八糟的,杀了不少人倒是真的!」气的无法自制,拍了一下桌子,桌子却硬生生的被分成两半。
「二哥,那你打算怎麽处理?」看著自己喜爱的家俱备二哥给打坏了,心里虽有些淌血,但也算不上什麽大事……
一瞬间,二哥整个人火都熄了,「我把他软禁起来了!」
其他两人闻言一僵,青书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将他软禁起来,这事怕为不妥!」
皇甫厉整个人活络了过来,「算是半软禁吧!政事仍是由他处理,不过一但牵扯到唐的处理皆需要让我过目,不能让他胡搞,父王过世前留下十二道金牌,一旦十二道都无法拉回他的时候,便要联合四大长老重立皇帝。」讲著讲著……整个人活力又开始消失。
「当然不想他被废,算一算没人想接这个烂摊子!我不想、老三不想、老四跑到西堕去、老五跑到云南一带、老六在京里醉生梦死、老七看起来也不想接、老八年纪太小……根本没人可以接手!」讲的手指都使了出来,讲到一个兄弟数一根,整个皇甫家族都视此皇位为烂摊子。
皇甫晨整个脸都黑了,「这事二哥您自个儿去烦就好了,青书要跟著我留在江南!」
皇甫厉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柳弟,你要跟七弟一起待著江南吗?」
青书看了看皇甫厉再看一看皇甫晨,哂道:「江南比较适合我这个文人,读书做乐比较适合我,二王爷就安心处理京里事务吧!」
哈哈大笑,这是皇甫厉的反应,之後,皇甫厉在江南住了几天,便回京里去了。
每日,到後院去看看那株梨花树,是青书必做的事,这天有些晚了,夕阳也有些弱下,似乎下一刻就可以天黑了。
拿著小小的水瓢子摇过一瓢清水,轻轻的淋在树根的周围,似乎在跟树讲著话的动著嘴角,话丝微微的漂盪在微风中。
夜晚,青书解衣挂在一旁的屏风,上了床想入睡之际,枕边的人动了下,「同我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小小声的问道声。
没有任何的灯光,青书笑了下,「我只剩下你,小春子……」伸手搂过一旁的人,第一次,觉得有人在身旁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不过……」
「嗯?」
「小春子只有我能叫。」
「自是当然,皇上。」拉过棉被,将两人盖著牢牢的,以後每夜都由两人共享。
完。
前朝番外-满是梨花(一)
(一)
皇甫晨烦躁的走来走去,一个神似青书的小娃娃被放在椅子上,乖巧的用著一双俊目看著这个初来乍到的地方,眼前的大人走来走去的,小娃娃看完了整个厅堂後,将视线放到皇甫晨的身上。
皇甫晨感到一道目光闪著,直觉的寻向目光来源,与那小娃娃纯真的眼睛对上,冷汗从额际流下……默默的拎起小娃娃往青书房走去。
在皇甫晨收到小娃娃的二十年後……
「三少爷没事吧?」老奶奶担忧的神色显在脸上。
「没事,只是嗜睡了些,刚才号过脉,身体相当康健。」上官家的常用大夫笑眯眯的说道。
拿著拐杖的手有点恼怒的敲了下,「这孩子怎麽个性像到他爷爷去了!这样怎麽过生活!」
「呵呵!太爷不就有幸遇到太夫人您了吗?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夫人您就甭担心了。」扶著上官太夫人到後花园去,大夫安慰道。
「那是当年我自个儿傻,要不然怎麽会嫁给我家老爷子?!同他讲话都不搭理,回想起来乱气人一把的。」抓著拐杖的手挥呀挥的,幸好大夫早就习以为常了,对这个突然而来的攻击可是闪的相当俐落的!
大夫同上官是家也颇有一段渊源,大夫本姓唐,单名桀,和现在的上官老爷是同一个书院出来的同学,发展不同,多年也没见了,本想找个地方隐居再研读医术,但接到故人所托,也就到了上官家里当起了上官家专用的大夫。
「要不,让三少爷出去走走,就跟太爷当年一样?」突然想起了太爷的故事,传闻当年太爷家里人受不了太爷的个性,把太爷请了出去!
「咦?」上官太夫人回过头来看著大夫,而後满布皱纹的脸露出了微笑,「好!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一早!」
还在睡觉的上官毓可能没有想到他自己竟被唐大夫给摆了一道……
做了个满是梨花的梦,那梦中的香气让上官毓的心情感到愉悦,但这只是一下子而已,因为……当他莫名的被送出家门时,他的愉悦也消失殆尽了。
上官老爷亲自送了自己的三子出家门,临行前只递过三个锦囊,千叮万主危急之时才能打开,上官夫人则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心里想著:这孩子要是就不回来了怎麽办?!
看来只有上官夫人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上官毓不回来怎麽办?!
想当年,太爷被请出去的时候,再回上官家可是已经过了十五年了……
前朝番外-满是梨花(二)
(二)
拎著包裹走了整个上午的路,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只有艳阳晒的他头有些发昏,饿了便找个角落待著,有一下没一下的吃著乾粮,正想离开之际,听到後头有人叫住了他,「公子!公子!帮个忙!」是个小书僮叫住了他。
上官毓面无表情的看著他,问道:「什麽事?」语气很没有生气,就像一句平板的话语随意脱口而出。
小书僮没有感到任何异状,只顾著拉著他往原路走了回去,没看见他已经皱起了眉头。
被硬拉到方才经过的一个破庙,一个青年躺在里面,似乎是晕了过去。
「这位公子,帮忙看看我家少爷怎麽了,拜托您!」语气诚恳又谦卑,小书僮都快跪下去了上官毓才走过去看看。
幸好在上官府中有跟著唐桀研读了一些医术,因此一看便知那青年是因负荷不了暑气才晕厥过去,屈著食指往青年人中一掐,青年嘤咛一声便悠悠转醒。
上官毓见他醒了,便开始拉开青年的衣带,一旁的小书僮见状吓了一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上官毓从包裹拿出几枝银针往青年胸口几个穴道扎了进去,约莫过了一刻钟,取出银针之後,往胸口轻拍了一掌,上官毓将青年衣服轻轻掩上,东西收拾一下,留下几句话便走了,『等天晏再带你家公子进城吧,天色凉些才好。』不理会小书僮的挽留,心头一个不耐,以轻功点落几下离去。
上官毓在天黑之前进了城,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白天在城里兜转兜转,见著好的东西便收购起来,在将其修饰改变卖到较为高档的店家,以此方式赚取生活的用费。
某日正在某个小摊子看起白玉时,上官毓被人给拉了下,「公子,上次您救了我家小爷,真是多谢!」是一个小书僮。
上官毓看了下那个小书僮,皱了皱眉头,过於清朗的声音,「我不认识你。」失了继续买卖的兴致,转身离开,没注意到小书僮身旁站的就是他上次救的公子爷。
待上些时日,上官毓决定往北方走,早些时候曾在京城住过,也许再度回去会找到些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攒够了路费,便上路去了。
路经渡口,决定改经船路,才刚上了船,小书僮的声音又传了来,「爷,就是他,他救了人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