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抬手摸自己的左耳,露出疑惑的神情,安然公主停下来问怎么了。
“我的耳坠不见了。”
注意到右耳上的宝石叶耳坠,“应该不要紧吧?”
“是陛下赐给我的。”容妃明显很重视它,对身后的拿着灯笼的婢女说:“你都快点四处找找。”
“是。”
几个婢女分开四处寻找,安然公主虽然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但看见容妃有不找到不罢休的决心,也主动提出帮忙。弯着腰要仔细查看地面,夜风吹得有些冷。
容妃独自绕过灌木丛,走到离婢女有些距离的地方,
“啊……”发出不小的惊呼,连忙捂住嘴,还是被旁边的安然公主听到了。
“怎么了?找到了吗?”
“没有……”容妃摇摇头,露出心虚的神色。
安然公主狐疑,走过去却被容妃刻意挡住,“这里没有,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怎么了?”安然公主越发觉得不对劲,“你在瞒我什么?”
“我……这……”
安然公主拉开容妃上前,她们站在的地方是处于上势,下面是一个环形洼地,湖中有弯曲小道,通向中心亭。
此时亭中有两人正在忘情接吻,安然公主清楚的分辨出那个背影,正是与她有过婚约之盟的人。
“公主。”容妃唤她,安然公主回神,拂袖快步离开。
安宁宫中,公主匆匆回房屏退左右,后面跟着的容妃也命侍女在外等候。
公主倒在床上哭泣,容妃做在旁边,安慰道:“公主,可别气坏了身体,脸上还有药膏呢,哭花了可不好。”
女子没有应声,容妃扶住她抽动的肩膀,试图把她扳过身。安然公主转过身,面纱因为泪水贴在脸上,容妃掀开面纱,用手帕擦拭着公主的脸。
“我去沾点水。”起身把手帕在水盆里洗净,又拿了药膏过来。
安然公主愣愣地坐在床上,已没有流泪。亲眼看见的事实远比耳听的冲击还要大,就算再怎么安慰欺骗自己都没用。断袖之癖……想到刚才的那一幕,现在只有一阵恶心。
容妃将安然公主的脸擦拭干净,给她涂上药膏。
“可别流眼泪了,多不值啊。”看着公主红肿的眼睛说道。
安然公主深吸一口气,咽声道:“我不会了。”
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那几个字,又变得神奇恍惚,呆呆地看向一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公主靠在容妃身上低声呢喃。
“别傻了,顾纯非根本配不上你,还好你们没有成亲呢。”
“难道,他是真的……喜欢临珣?”
容妃笑着拍拍公主的头,“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啊,现在你只要知道,不管他多么好是什么身份,都是背叛了你的人。你无需关心他,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要紧。嗯?”
“可是……我不甘心!”
容妃别有深意笑道,“你贵为公主他不过是臣子,能耐你怎么样呢?”
安然公主听闻此言,抬头看向容妃,坚定决绝的目光,抿唇不语。
第 22 章
沈言一大早跑到顾纯非府邸找他出来转转,两人先去了皇宫觐见则承帝,出了宫门后便一起在京城大道上闲逛。
“怎么样?还是这里好吧?整天不是在宫里忙就是在家里忙,要我说啊,就该多出来玩才好,省得你都忘记外面的热闹模样了!”
沈言从来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在临珣那里得到了传言虚假的说法后就不再执着于此,虽然这几天还是会想到临珣突然问的那个问题,但既然整理不出思绪何不就此作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可以这样毫无芥蒂的面对顾纯非。
“是啊,都快忘记你在外面风流倜傥的多情模样了。”顾纯非笑道。
因为快要到除夕添岁,街上的人比平常更多,充满喜庆的氛围,让人不由跟着心情开朗,沈言走两步就停下来买这买那,一张馋嘴怎么也满足不了。
“诶,那里!”
沈言看到从小就光顾的糕点店,拉着顾纯非快去过去。还没开口,老板看到两人便笑呵呵道:“半斤红豆糕,马上好~”
“老板你记性真好。”沈言笑赞道。
“哈哈,沈公子顾公子,我可算是从小看着你们长大的,还不了解你们的喜好么。”
这间店是他们小时候去书院时就常来的,沈言喜欢这家红豆糕的味道,正宗可口,所以顾纯非每每泼他冷水让他不高兴的时候,都拿出这个,便可以化解。
“嗯,还是老板你这家的最好吃,吃了这么久还没腻!”
老板听到这句褒奖喜上眉梢,把装好糕点的纸袋递给沈言,就是不接他的银两。
“这就当做给二位公子的贺年薄礼吧,承蒙你们照顾小店,生意才一直不错,我也只有这个手艺,二位请不要嫌弃。”
“这怎么行!老板你做生意也幸苦,我们怎么能白拿呢。给,拿着!”
沈言把钱塞在老板的兜里就拉着顾纯非走了,没理老板在身后的叫喊。
“那个老板还真是热情啊。”沈言吃着手里的糕点感叹。
“嗯,是个老实人。”
顾纯非点头同意,看到身边男子嘴角的残屑,无奈道:“你吃东西就不能稍微注意点吗?”
沈言抹了嘴角,“怎么了?!因为这个太好吃了啊,你要么?”
顾纯非看了看为数不多的红豆糕摇头,“你自己吃吧。”
“哦。”
等到沈言吃完全部的红豆糕,两人正走在花街柳巷。两边楼阁有女子靠窗而坐,拿着手帕风情逼人,楼下老鸨含笑着忙碌,大声招呼客人。
“你怎么又来这了?”
顾纯非哭笑不得,每次两人在街上吃饭看杂艺,最后都会被这家伙领到这里来,他好像总是不厌烦,也没看他和哪个女子好上过。
“不找她们难道我们两个大男人玩?!”
沈言说得理所当然,走进了一家阅香阁,老鸨一看两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权贵富商,摇着团扇走过来迎接。
“哎哟~两个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阅香阁吧?我们这的姑娘可是远近闻名啊,要才艺有才艺,要美貌有美貌啊~”
“行了行了。”沈言摆摆手懒得听她们这一套海口,“叫你们这最美最有才的姑娘来。”
“我这就去安排,来人,送公子去楼上厢房。”
随后一声吆喝,龟奴领着他们二人去了楼上,厢房是上等的,顾纯非坐在桌前喝茶静等,沈言走来走去看着窗外不消停。
不一会儿便有两位位美人进房,后面跟着一些伴舞的女子,盈盈施了礼,乐师就开始奏起曲子来。
舞姿尚佳,却有些风俗之味,两人饮着刚上来的酒,谈天说地。
“益州这事,陛下交给你了吧?”沈言还是不忘受害的百姓。
“给四皇子负责了。”
沈言觉得奇怪,要说这件事功劳最大应属顾纯非才对,为什么两次都没有交给他处理呢。
“你是不是和临珣有什么约定?”
沈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试着问他是不是拥护临珣为太子。顾纯非笑着道:“在这种地方说这个大煞风景了。”
拍拍手示意音乐停下,乐师和舞女自觉出去,留下领舞的两名女子,她们含笑走过来在顾沈身边坐下。
“公子,我给你斟酒吧。”
巧笑嫣然,万般风情,抬手拿起玉壶倾杯,自己也斟了一盏,“小女子先干为敬。”
沈言抚掌笑赞,伸手拥那名女子入怀,开始天南地北的聊起来。顾纯非这边的女子还算矜持,只是端坐着默默回应搭话。
“紫墨是江南人士。因为家道中落父母病逝才沦为艺妓。”
“哦?这么说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呵呵,不是什么小姐,不过是普通人的生活,哪比得上京城这些达官贵人呢。”
虽然是是青楼女子,说话倒也比一般人坦荡,顾纯非觉得并不无趣,一言一语地与她聊了起来。
出入青楼的人很多,到了夜下身临时更加繁闹,点着五彩琉璃灯,将里里外外照得光彩斑斓。
顾纯非扶着喝醉的沈言出了阅香阁,在门口叫了一辆马车,到了后沈家家丁把沈言扶进府中,向顾纯非道了谢。
“去宫门。”
马夫驾着车在街道上驶过,顾纯非在车里突然喊停,下了车在路边买了些刚出炉的红豆糕。
朝岚宫如往常静逸,习儿守在四皇子身边,看到突然推门而进的人,呆呆道:“顾大人。”
“嗯,我带了些红豆糕,来吃吧。”
顾纯非把糕点放在桌上,笑着看向习儿与临珣,习儿知道他是好意,但还是不想太冒犯,匆匆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临珣搁下笔走过去拿了块尝。笑道:“还是热的呢。”
说罢却低头咳嗽起来,顾纯非为他拢了陇披风,拿了杯热茶给他,“今天你早点睡吧。”
“你每天来就是这个为了监督我吗?”临珣笑着反问。
将清瘦男子拥入怀中,抚弄着他柔顺的发,淡淡道:“算是吧。”
两人身体相靠,彼此的气息重合,临珣闭着眼睛问道:“今天和沈言一起?”
“嗯,在外面转了转,去了青楼。”
“你应该多喝些酒掩盖这一身的脂粉香。”
“我醉了的话就没人把沈言带回去了。”
没人应声,顾纯非笑着把临珣抱到床上,这段时间他每晚都会来朝岚宫,两人也没说几句话,临珣似乎习惯了他的到来,这有这样才会停笔睡觉。
默契的没有理会身外的那些,独享这一份难得的温柔时刻。
第 23 章
顾纯非站在龙床前看着容妃喂则承帝汤药,方才太医看过后忧心忡忡地表示病情加重了,床上的人脸色憔悴,大不如以前的精神矍铄。
“你去看过然儿没?”
则承帝望了一眼身边的白衣青年,问道。
“上次去过安宁宫,公主不愿见我。”
“是吗……”
则承帝看向容妃,女子放下手中已空的碗,擦拭着帝君嘴角,微笑道:“安然公主康复得不错,现在每天夜里会与我一同在宫中散步呢。”
则承帝点点头,顾纯非说道:“既然这样,臣稍后就再去探望公主。”
“嗯,你和她的婚事呢,就暂且搁置吧。”
在安然公主受伤后则承帝没有一次正式提出这个婚约,本来是私下定了没有公布的承诺,在出了意外后取消也没什么。顾纯非一直以为会就这么不了了之,没想到则承帝今天会特意当着众人的面说明,就像在警告着什么。
“一切全凭陛下定夺。”
则承帝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一脸疲惫,顾纯非低声道:“陛下休息,臣告退。”
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容妃,轻声退出苍澜宫。
他在申时去的安宁宫,外面的侍女禀报后准可觐见。安然公主侧身坐在珠帘后,顾纯非行礼后坐在室外的椅子上。
“微臣听说公主最近心情渐佳,特来探望。”
“有劳顾少相了。”
顾纯非没有提到伤势的问题,他早就得知公主容貌尽毁,提起来不过是徒增伤意。
“临近年夜,宫外热闹非凡,如果公主想去感受民情,臣愿意陪您一同去前去。”
这是非常明显的邀请,顾纯非想让女子看到外面的景象后能够开朗起来,本是一片好意,可这话在女子的心里面就拐了几个弯,早已没有那个味。
她冷冷拒绝道:“顾少相盛情我心领了。”
一点都没有回旋的余地,青年男子微笑化解尴尬,“臣觉得公主偶尔白天也可以出来走走,这几天正好晴朗,夜里深寒入侵,还是不要多在外的好。”
“我倒是挺喜欢的夜间散步的,很安静。”面纱下的唇角翘起,公主戴着笑意的说。
“是吗?公主的兴趣真有趣。”
“不及顾少相。”
“怎么说?”顾纯非起了一丝兴趣。
女子沉吟,侧身而坐的姿态丝毫没动,仅有的骄傲凌然,微微垂了眼,道:“顾少相今天怎么来了?”
“前些日子不想打扰公主静养,今天听说公主有出门散步,就来看看您。”
顾纯非拿起桌上的茶杯准备喝,公主淡淡道:“茶凉了。”旁边的宫女便上前重新倒了一杯热茶。
男子一笑,浅尝了香茗,只听公主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还会来我真意想不到。”
“公主说笑了。”
顾纯非起身告辞,公主命人送客,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转过来看一眼那个人。
夜色暗垂,侍女点燃四处宫灯,周身通明。御林军开始分队巡逻,现在应该算是用晚餐的时间,顾纯非渡步来到了朝岚宫。
“顾大人。”
室内火盆燃得正旺,圆桌上有几道热菜,习儿正在布置碗筷,看到来人停下手头的事。
临珣坐在桌前笑道:“今天来得很早。”
“为了能赶上你的晚餐。”顾纯非坐在他旁边。
习儿听到这句话,立即道:“我再去拿一副碗筷。”
“刚从哪里来?”随意地问。
“安宁宫。”
“说起来我还没去看过她。”
四皇子在这期间连做做样子都懒得去,倒是天天去苍澜宫很频繁。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刚从安宁宫过来,这却话说得满不在意,临珣挑眉,道:“怎么说也是与公主有过婚约的男人。”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她同父异母的皇弟吗?”
习儿拿着碗筷进门,放在顾纯非面前,恭敬道:“顾大人请用。”
“你不吃吗?”
顾纯非温言问道,他无论对谁都是施恩善待的态度,临珣却与他截然相反,冷冷笑他虚伪,便独自拿筷夹菜吃起来。
“哦,我吃过了。”
少年笑了笑,退到一边。桌上的菜盘不算多,但菜式丰富色泽新鲜,鱼肉汤汁飘香诱人。顾纯非也开始动筷。
临珣吃得很慢,像没什么胃口似的,顾纯非见此为他布菜,夹了一块肉到他的碗里。临珣皱着眉看他一眼。
“你最近消瘦的很厉害,多吃点吧。”
“你关心的事情真多。”
“不多,只不过你也在其中而已。”
吃下碗里的菜,临珣感到饱意放下碗筷起身,被正在喝汤的顾纯非拉住,“这就吃好了?喝点汤吧。”
习儿上前准备给四皇子盛汤,谁知临珣却拿过顾纯非放下的碗,喝下其中的半碗汤。
顾纯非含笑道:“看来吃饭也得有人看着你。”
临珣瞪他一眼走向书桌,习儿叫人来收拾碗筷,宫女进来看见顾纯非皆诧异,他也没在意,径自坐在书桌边的躺椅上。
临珣开始批阅奏章,这几天他确实很忙,益州那边的事情在解决中,还有因为除夕将至要安排的事项。从前没有接触过,只能靠自己度量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