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思!”阿树怒,“你无聊到极点了是不是?我现在可是有你的把柄了,你要是再嘲笑我,那我就……把今天看到的广播出去……”
“别别别……”
云思从抽屉里扯出一包薯片,笑开了花,“请你吃——”
阿树毫不客气的夺过来,“这才像话,对哥哥就该尊敬,懂不懂!”
楼下的客厅。
“云暮,子恒,假期有什么打算?”盛老爷子边吹着茶碗里的热气边问。
“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我打算在家里复习……”
“我也是!”还不等云暮说完,子恒立即接口,然后对着父母说道,“现在学习好紧张的啊。”
韩父知道女儿心里想什么,不说破,笑问对面的少年,“云暮准备考那个大学?”
“云暮成绩这么好,目标自然定的很高。”韩母连忙说道。
盛老爷子倒是转眼看了看云暮,“你韩伯父韩伯母倒是提醒我了,想好填什么大学了吗?”
云暮敛了笑容,抬头看了一眼盛老,招牌式的温和开始有些局促不安,然后缓缓说出自己的决定,“我打算考本市的J大。”
盛老先前在嘴上说不了解云暮的状况,但他身边的丁叔却是个至关重要的角色,几个孩子的学业好坏,丁叔都会一字不漏的向他汇报。
所以,云暮的水平该考什么样的大学,盛老怎么会不清楚。
“只想考J大?”老爷子不动声色的发问。
云暮心里一紧,脸色有些犹豫,最终,点点头。
子恒心中暗暗高兴,原本她以为云暮成绩这么好,将来是一定要上B大那样的顶尖大学的,没想到他的目标居然只是本市的J大,这样的话,自己还是有可能和他在同一所大学的。
“云暮你真是太谦虚了!”韩父摇头道,“你报B大都不为过啊!”
云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B大太远了,我还是想留在S市,J大是S市最好的大学。”说完,他用余光看了一眼盛老,清楚的看见爷爷的脸色有些阴沉。
“已经打定主意了?”
盛老的问句仿佛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严密过甚,自己不知该怎么防范。
“……恩,”云暮最终还是点头,“不过就算J大离家近,到时候我还是要住校的,这和出去上大学是一样的。”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云暮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是啊,爷爷介意的不就是这个吗?自己如今先声明了,爷爷应该不会再强烈反对了吧。
盛老眯着眼笑了,云暮知道他的芥蒂所在之处,干脆先一步点破,嘴上却依然以平常的语气说道,“我原本觉得离家远没什么坏处,反倒可以锻炼自己,不过既然你想考J大,那就随你的意吧,”说完不忘意味深长的补上一句,“别忘了你今天和我说的啊。”
子恒坐在一旁,见盛老同意,悄悄握了握拳头,却不敢将高兴表现出来,暗暗告诉自己,J大,你等着,我韩子恒应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吃完晚饭,直到韩家人离开,阿树才感觉松了一口气,郁闷的心情总算是有所缓解。云思离开餐桌,坐在沙发上,看李妈端着剩菜剩饭进厨房,爷爷又是老样子,进了书房看书,两个哥哥略微坐了一会儿准备往楼上去,她突然感觉盛家真是没一点新年的气氛。
“你们俩等一下!”
云暮阿树转身,两人都定在楼梯上,看着云思张口结舌的样子,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是在说哑语吗?
云思一边比划着嘴型,一边又指了指盛老的书房,阿树没耐心,干脆走到她面前,小声问道,“到底要干嘛?”
“我们一起到院子里放烟花吧!”
“怎么又是放烟花?”阿树突然想起今天放学前遇到的宁晓晓,她好像是想让他和她们一起去放烟花来着,“你有?”
“恩!”云思兴奋的点头,“同学一起买的,只不过后来又都不敢在学校放了。”
阿树抬眼看到还杵在楼梯上的云暮,招手示意他下来。
云暮听了云思的想法,眼神淡淡的说道,“你觉得爷爷会同意吗?”
每次都是如此,云思提出一个建议,第一个同意的人必定是阿树,然后阿树就会征询云暮的意见,云暮面对妹妹的点子,从来不会表现出任何的讶异或者热情,永远只会说一句,“你觉得爷爷会同意吗?”
“没关系!”
云思拍了拍胸脯,“我去和爷爷说,总得试一试嘛!你们俩在这等着我!”
看着云思轻手轻脚向书房走去,阿树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云思的样子,他总觉得自己的妹妹实在太可爱了!
云暮站在他身旁,清楚的看到了阿树脸上的笑容,神情却愈发冷漠,心中的酸涩感像是一下子被击破。
阿树是因云思而笑,他的笑容,不再只对着自己一个人。
隔了几分钟,书房的门被打开,云思从里面跑出来,轻合上门,朝着不远处的两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阿树感叹,好吧,盛云思出马,一招必胜!
“爷爷要我们注意安全,”云思抽出几根烟花棒,又掏出打火机,递了几根给云暮阿树。
阿树皱皱眉头,望着手中的烟花棒表示不满,“就这么几根烟花棒啊……有什么意思。”
chapter 9
“其实还有其他的……只是,不太敢放……”
“切!”阿树满不在乎,“你个小孩子不敢放不代表我们不敢放啊,你说是吧木头?”
云暮略微扯开一个笑容,问云思,“还有什么?”
云思犹豫了一下,说,“我还买了礼炮。”
“行啊,盛云思!你够胆大的……”阿树还没说完便跑到墙角去翻云思的袋子,果然看到了礼炮。
“你们敢放吗?”
阿树愣在那里,手定在半空,问云暮,“木头,你敢不敢?”
云暮摇摇头,“确定要放吗?这个声音太响了!”
“少找借口!你就是不敢!”
阿树将礼炮拖出来,“木头,我都敢放,你不敢的话,那你就是胆小鬼!”
云思好像看到了礼炮在天上绽放的美丽色彩,顿时兴奋了起来,嚷道,“管它呢,爷爷要真是怪罪那也是之后了,咱们就先斩后奏!”
“那好,思思,我们俩来放……”阿树向云思招手,然后向云暮做鬼脸,“木头,你要是怕的话就回去吧!”
云暮看着两人不亦乐乎的样子,突然心里气愤极了,为什么,为什么在他们俩的面前,自己怎么永远都只是像个胆小鬼?
他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推开两人,“你们俩没经验,我来放!”
阿树喜于云暮的突然转变,朝着云思使了个脸色,似乎是洋洋得意。
“那你怎么会有经验的?”
云暮头也不抬,“学生会办圣诞晚会的时候,我放过。”
“云暮哥可是学生会主席啊,这种放烟花的事怎么会你亲自来做呢?”
这个问题是云思提出的,云暮却是看着阿树回答,似是故意在说给他听,“因为整个学生会,除了我,没人敢去啊。”
阿树吐吐舌头,装没听懂,“哦,哦,是嘛……”
“轰”的一声!
盛老在被这突然而来的巨响惊到了,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外面流光溢彩的天空已经被眼角的余光扫到,他有些惊奇,快步走到窗前,看到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兴奋的捂着耳朵,叫嚣嬉笑着。
阿树故意逗云思,拿着点燃的烟花棒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挥舞,云思一边忙着看不断在天空绽放的炮仗,一边还要提防捣乱的阿树,边跳脚边躲——臭阿树!就你无聊!
云暮两手插在裤子口袋,看两人嬉笑怒骂,脸上的笑容若隐若现,若是在远处的人,基本上是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的,比如说,此时正在客厅回廊处观望他们的盛老。
彼时的云暮,在盛老的眼里,比起阿树云思来,是极听话的孩子,说话在理,对弟弟妹妹又是一样的疼爱,若是不谈那些似有似无的话语争锋,他对云暮几乎是挑不出来一点错的。
老人双手背在身后,眯着一双老练的眼睛看院子里的孙子孙女,耳边的轰鸣声不断的响起,像是快要将这盛家的宅院给震塌了。
李妈不知何时从厨房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洗碗的功夫愣是被这声声巨响吓掉了魂,见着眼前的一幕更是心惊胆战,瞅着盛老爷子就在跟前,忙不迭的念道,“没得命了,少爷们瞎胡闹!还带着小姐!炮仗是能随便玩儿的吗!”
李妈说着边捂耳朵,“老爷,这是惊着您了吧,我这就去……”
“不用。”
盛老挥挥手,两眼带笑,神情中透着欣慰,“云暮有分寸的。”
李妈虽是惊讶,不过既然老爷子发话了,她也不必多说,在围裙上擦擦手,“那我回厨房了……”
“李妈,”盛老虽是叫她,目光依然停留在院子里,“这几个孩子还是很要好的,是不是?”
李妈毕竟在盛家呆了几十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除了盛老,恐怕就她知道的最多了,当年盛家的悲痛,她也确确实实是承担了一份的。
有些话,她知道是不能当着盛老的面说出来的,心里却想着,看见院子里云暮和阿树,怀默少爷当年小时候的样子好像又晃在眼前了。不过这话若真的说了出来,怕是会破坏了眼前盛老的兴致。
“云思小姐实在讨喜,两个少爷也都喜欢带着她玩儿。”
盛老摇头,“云思不是被阿树云暮‘带着’,你看哪一次的闹腾不是云思这丫头撺掇的?”
李妈低头想了想,复又笑了,“当年小姐刚进门那会儿我还担心,怕她太过老实,会叫人牵着鼻子走,现在看来,倒是两位少爷叫她牵着了!”
“那可不!小丫头鬼主意挺多,这个家里要是没她,还真是静的发闷。”
李妈点头称是。
盛老踱步到沙发处坐下,吩咐李妈去忙,自己忍不住又向院子外看去,炮仗放完,烟花棒还未熄灭,几人仍旧玩的尽兴,手舞足蹈,甚至连一向文雅的云暮也变的与往常不同,老人不禁自言自语,“家里有个女孩果然是好的。”
二零零五年一月一日,清晨。
看着床头闹钟里清晰的时针,阿树勉强可以称这个时间为‘清晨’,惺忪的睡眼被窗外射进房间的强烈阳光刺醒,眼眶生疼,蒙着被子又睡,很快门外便传来云思的大声叫喊,“盛云树——阿树——大树——小树——太阳晒的连屁股都超过了还不起床!!!”
砰砰砰!
密集的撞门声!
阿树忍无可忍,咬了牙,掀了被子就往门的方向走,开了门,还不等他发话,门外一枚少女瞪着一双大眼看他,“要我把少爷你背下去吃午饭吗?!”
“喂,盛云思!你要是吃完饭没事做呢可以搬张小凳子坐到院子里,晒晒太阳,修修身,养养性,你看你浑身上下有哪点大家闺秀的范儿!难得放假,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他觉得怪委屈。
盛家小妹倒吸一口凉气,不再管他,边摇头边回房,“就睡死你吧,下午两点多还以为大早上呢,反正饿死没人管!”阿树不以为然,回了床上继续睡,只是被那丫头一说,肚子这会儿好像真的在叫了,没办法,起床,刷牙,洗脸,在午后阳光明媚的时候做属于早上七八点时候的一系列动作。
吃完饭,见家里清静,阿树忍不住问李妈,“爷爷呢?”
chapter 10
“去公司了,一大早就被小丁接走了,听你韩叔说是去决定一些大事。”
阿树点头,蓦地,突然感觉浑身轻松。
“云思呢?”
“刚下的楼,说是和同学出去玩了。”
阿树如获大赦,这下好了,家里更清净了。
云暮正在房间里看书,对着一条数学题苦苦思索,这是昨天老师特别给他留的,说是提分关键,其余的基本上已经搞定,唯独这一条,想了大半日也没理出一点头绪。
阿树敲了敲门,还没等里面的人回应,便直接大大咧咧的进去了,双手插口袋,神态自在,“一人闷在房里,不累啊?”
“这题目有点难……”
“那就不写。”
“老师说这种题型是拿分关键,能不能上名牌基本就是靠它的。”
“那就不上名牌。”
“……”
“你非得要考在B大,北方那天气,你这水嫩嫩的皮受的了么!”
云暮笑,“谁说我死掐着B大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阿树几缕碎步走到钢琴边,坐下,打开琴盖。
云暮扔了手中的笔,挑眼看他,“我是想考名牌来着,不过敢问小树少爷,J大算不算名牌呢?”
阿树对准着某个白键刚想按下去,神经却像是突然被乱拨了,身后温温细细的声音从没这么吸引人过,“……J大?”
云暮得意点头,“我告你啊盛云树,你哥哥我就看上那地儿了!”
阿树喜,飞到云暮身边,拉着某人的手臂扭捏,故作娇滴,声音千娇百媚,“人家想听你弹琴……”
云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昨日情景,皱眉,“子恒的声音哪像是你这样的。”
“我这是旁观者清,你当时是被美人迷得神魂颠倒了吧!她声音嗲不嗲你哪还能分辨的出来?!”
“是啊是啊,我艳福不浅,今个身边没了韩子恒,还有你盛云树不是!”
“去去去,拿我和姑娘比,安得什么贼心眼!”
云暮瞅着阿树脸红红的样儿,憋了一会儿终于笑出声来,越笑越厉害,也不知是吃了什么兴奋剂,到最后便成了捂着肚子站不起来。
阿树黑了脸,“你至于嘛你!”
云暮情不自禁,伸手捏了阿树的脸,“我就是瞅着你比姑娘还漂亮呢!”
阿树脸色比先前更红,连反驳的话都想不起来怎么说。
云暮自觉失言,笑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怎么想怎么觉得,刚才那动作,那语气,太过露骨。
“你乖乖坐着,我去弹琴。”躲避了阿树的脸,云暮暂时缓了口气,坐在钢琴前,一时想不起来该弹什么,偏头问阿树,“点一首吧!”
阿树气的想骂人,刚才还把本少爷当姑娘调戏,现在又装的根没事人似的,于是,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随您的便,爱弹啥弹啥!”
云暮识趣点头,扬起头装天真,“那天弹给子恒听的那叫什么来着,要不我给你弹那个吧?”
“你要是敢给我听韩子恒听剩下的,信不信我把你琴砸了!”
明知云暮是故意逗他,阿树心里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了,臭着张脸,眼光锋利的能立即杀了钢琴前的帅气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