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于灵飞整个人就像掉进冷冻库里一样。靠,其他人都是人,怎么这自大狂偏偏要跟别人不一样,竟成了只苍蝇!
做只熊猫至少还是国宝级保育动物,虽然圈在动物园里,但还会找只圆圆给他生孩子,想不到他选了个小强差不多等级的动物投胎,生命力还没有小强旺盛,往往一拍就肚破肠流……
等、等一下,他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他曾跟切以刑××过,也就代表他跟这只苍蝇……
恶,他快要吐了,真的快要吐了。
他翻身要吐,掉下床去,旁边帘幕一掀,一个男生穿着只要是台湾人都认得的名校制服,一脸冰冷兼用他是白痴的眼神看他。
「你能不能闭嘴,别再哼哼唧唧的,吵死人了。」
于灵飞嘴巴大张,切以刑变成一个高中小鬼,而且打着吵死人的电动玩具,竟然还嫌他吵,这男人不管到哪个时代都是个该死的自大狂。
而那只苍蝇又轻盈的飞向另一边,原来刚才是他误会了,而且还误会大了,但他由衷的感谢那是误会。
「你——你——」
那小鬼不屑的目光轻扫而过,「大叔,你衣服系好好吗?没人想看你的GG。」
大叔?
他们顶多差个七岁而已,叫什么大叔,而且他衣服只是乱了,又没多严重,他真想对他来记过肩摔,摔死这自大狂。你不想看我的GG,之前还拚命的慰抚我GG,连更羞耻的那里都看过摸过,你个香蕉芭乐。
小鬼将那帘幕又拉了起来,于灵飞气到都快吐血。
他爬上床,发呆了一个小时,隔壁床的人则一直打电动,他拍拍帘幕,「喂,关小声点,小鬼。」
对方的游戏机声音开更大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掀开帘幕,就要狠训他一顿,小鬼神色冷冰,就像完全不认得他,「你、你不认得我?」
「我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搭讪的手段,告诉你,你完全不是我的菜,虽然我男女通吃,但至少要是美女、帅哥,你出局了。」
于灵飞干笑。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自大狂不认得他好得很,因为他就不会想要戳他屁屁,害他老在心理建设自己是被迫上床的,但事实是当对方眼里露出完全陌生的神情,他的心刺刺疼疼的,而且越来越难受。
「你真的不认得我?我是桃红呀。」
听到「桃红」两字,小鬼好像有点被触动,随即又仔仔细细的看他一眼,「你昨晚偷听我跟我同学说话,对吧?我是常会梦到一个叫桃红的女孩,每次快要牵到她的手,她就又不见了,但抱歉,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她。」
忽然一切声音都停了,说话的、电视的、游戏机的,全都静默,连那小鬼一动也不动。
一个白发老公公平空冒出来,拽着于灵飞的手,随即他闻到浓浓的酒味。
那白发老公公怒吼,「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让这个男的完全不理会三生石上的安排,应该娶的女人,他一个都没娶,把人家玩玩后,才说你也不是桃红就跑了,害得那些受害者的状纸都可以叠成高楼大厦。」
他目瞪口呆的瞪着对方,「切以刑造的孽关我什么事,他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呀!」
听到他这么在意他,于灵飞心里总算平衡了些。
白发老公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与他本无姻缘,不,该说你跟他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你一脚介入,若是露水姻缘也就罢了,还坏不了什么事,偏偏让他对你上了心。
「你消失之后,他就疯了,他不知你的姓名,只知你叫桃红,他是铁了心的要找到你,三生石上的姻缘他全都当成屁,任我们把那些女人都整成绝世美女献上去,他也是一脚踢开,将我们这些得道星宿都给整惨了。那状纸是日日夜夜的叠上来,我光是审阅就手软,那些女人的叫冤更是让我们的耳朵都快聋了,偏偏这家伙身上煞气重,谁也动不了。」
「你,你给我想办法,逼他喝了孟婆汤,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白发老公公可没忘,当初切以刑走在阴风渗渗的奈何桥上时,一知晓喝了孟婆汤会把桃红给忘了,当场把孟婆给打成重伤。
每世他一轮回,孟婆见了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嗖」的跳下奈何桥避难去,被人捞上岸时还直发抖,恨不得他活久一点,别常到阴间报到,这么凶残暴力的人,谁敢让他喝下孟婆汤。
打住回忆,他把一瓶装了不明乌黑药汁的保特瓶塞给于灵飞,「让他喝一口,忘了五年的事,喝一瓶,他会连来处都忘了,去让他喝下。」
为了怕那煞星报复,他还特别装多一点,要让他忘得彻底。
想了想,他拿了一颗糖果给于灵飞叮咛道:「这是回魂丹,我先把他打晕,喂他一颗让他的灵魂离身,只要他喝了这汤后,再把这药给他吃下,他就回魂了。」
「你说笑吧,这明明是巧克力。」于灵飞望着手里的糖果。
「哼,什么巧克力,这可是我最新发明,吃一颗离魂,然后你叫他名字,吃第二颗他就回魂了,好吃又方便,为了防止失败,你还是多带几颗好了。」
他塞了一包给他。
学建筑的于灵飞逻辑很强,有点不解的问:「既然我不是那世界的人,也不该跟切以刑有牵扯,怎么我会跑去那里,而且看起来我这一世的肉身没死呀。」
这话问得白发老公公脸色青白,他举起拐杖,怒斥道:「你一介凡人,也敢向本大仙问东问西,你不要命了吗?」
他一吼,酒味就更浓了,于灵飞猛地想起,自己掉下去的那口古井,雕得不就是这白发老公公的相吗?他神色一变。
「你、你该不是喝醉了,就把我随随便便丢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时代里吧?」
「老夫不过是多喝了几杯,头脑发晕,刚好看你跌进井里,觉得好玩就、就——」
于灵飞一把扯起他的衣襟。原来他沦落到古代做老鸨,全都是这个老头的错,还嚣张的对他指手画脚,这家伙——若他是皇帝,早给他一句「拖出去砍头」了。
「你这个天国公务员竟然这么蛮横,我家附近的图书馆员若是弄错书,还要向我道歉,而你上班时喝酒不办事也就罢了,闯了祸居然还怪人民,看我不告得你撤职查办,我就不姓于。」
那白发老公公被骂得缩成一团。
那边响起一声轻柔的叹息,「灵飞,放过他吧。」
又是一个让于灵飞吓了一跳的人物,只见何仙姑轻飘飘而降,落到他的面前,她眼角含泪的说:「乖孩子,我修道有成,位列仙班,看见你还好好的,让我好生欣喜。」
她说欣喜,却一直掉泪。
于灵飞最看不得女人哭,「仙姑,相见是喜事,你干么哭成这样,害我也想哭了。」
何仙姑悔恨道:「我一句错话害得阿捧、谒宏永世不再相见,他们早逝,全都是我害的。」
「什么?」于灵飞听得一头雾水。
何仙姑止住哭声后解释,「我以为谒宏是嫌弃阿捧,才给他下药,但其实不是的,他只是不想耽误阿捧,说到底,他还是对脸上的那块鬼胎记自卑,但阿捧也深信谒宏嫌弃他而选择离开,他后来跟我学医,一次外出教人时,被传染病症,那病发作得又急又猛,结果他病死,孩子也死了,谒宏得知他的死讯,又知道阿捧竟有了他的孩子,孩子也死了,他悲恨交加,七日后伤心的离开人世。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那被嫌弃的伤痕烙印在阿捧的心上,不管转世几次,他都孤独终老,而谒宏也像要逃离这伤痛,生生世世游戏人间,再不肯交付真心。」
「阿捧死了?」什么孩子不孩子,他听不懂,只抓住重点问。
何仙姑点头,「你回到现代后,阿捧一年半后就死了,但他不是最早死的,最早死的是绿竹。」
「轰」的一声,于灵飞眼眶红了,那个天真、总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眼睛看他的孩子,竟然是最早死的。
「怎么死的?传染病吗?」
绿竹那么健康,怎会突然就死了,除了传染病,他想不到其他了。
何仙姑哭道:「不是,是被人用箭给射死的,你也知道谒图对他是特别的,这事被有心人知晓,就趁着谒图带他外出用箭射杀他,表面是刺君,实则是为了挑起战争,像之前意图毒杀切以刑,也是要白宋国自废武功,绿竹死后,谒图镇日消沉,然后是波难国举兵进攻。」
「皇上没找他们报仇就不错了,他们为啥攻了过来?」
何仙姑难受道:「因为木雕死了。」
「什么?木雕死了!他的死又为什么——」于灵飞越听越糊涂。
「木雕是化名,他的真名是燕楼,是波难国新君颚佳的爱人,有人用白宋国特有的毒药毒死木雕,颚佳气疯的举兵杀过来,两国兵戎相接,从此民不聊生。
「之后桃红被以谋反罪名处死,谒承立刻请缨上阵,他死在荒漠里,连尸体都找不到。所有人都死了,最可怜的是那一世纠缠的错误在他们心里刻下伤痕,次次轮回都选错选项,误了自己与他人。」
「那楼里的人——。」
「风嫋做了一个富户的妾,他还算命好,被疼了两、三年才失宠放了出去,他想要经营茶楼,但没推陈出新的本事——做不下去后便又回到本行,其他人活在战争之下,民生凋蔽,于国公府沦为废墟,放眼皆是饿殍,街上满是伤兵,那些雏儿没有一技之是,运气好的,就做了军妓,运气不好的,就、就在路上任人糟蹋了。」
于灵飞一跤坐倒,于国公府变成废墟,那于任心那个小屁孩不也是凶多吉少,一想到他那变声中的鸭公嗓,他现在一点都笑不出来,更别说绿竹、于任心都死了,林青娘哪有不伤心至死的道理。
而他楼里那些人,每日围着他说说笑笑,不论亲疏远近,每当以为他跟切以刑吵架,一个个大清早就跑来他房里求他回心转意,千万别误了自己的终身。
那关怀是发自内心,更别说阿捧、绿竹、风嫋这三个人,他对他们,就像哥哥对弟弟一样,他回来现代后,一个心碎病死、一个被阴谋害死,另一个被人作践当妓,他怎能忍受——
「我要回去!」
何仙姑脸现喜色。
白发老公公却皱着鼻子道:「胡闹,那个时代不是你应该——」
于灵飞一脚把他踹到墙角去,恶狠狠道:「不是我应该去的时代我就已经去过了,再让我去又如何?你不让,行,何仙姑,我们就告这个老头怠忽职守、有酒瘾,犯了错后,还想欲盖弥彰,拿老百姓我玩耍,甚至要我替他擦屁股,切以刑辜负了多少人,全都算在他头上。」
「行,你凶,你横,我怕了你,总行了吧。」
白发老公公一头冷汗。堂堂月老做得这么窝囊,他不过是喝了点酒,发了场酒疯,把这个人给不小心弄进另一个时代,想不到这小子跟煞星切以刑都不是好惹的,怪不得切以刑惦着,死也要找到他。
依他看,不是爱他,是要找他报仇的吧!
好,就让你回去,让你们狗咬狗一嘴毛!
「但桃红身子已经物归原主,就给你另一副皮囊吧。」
于灵飞还没来得及表一不意见,一阵白光闪动,他被卷进强光之中,炫得眼花头晕,这才想到一件事忘了问。
「仙姑,起码也告诉我,到底是谁做这些事的,我把他揪出来——」他大吼,唯恐对方听不到。
就听到远远的传来何仙姑一阵长长叹息,「造孽,这一切都是那个人造的孽呀。」
当人上人就要那样吗?可怜了谁,可怜了他的孩子们而已。
「那个人」是谁呀?可不可以直接说名字,讲得这么不清不楚,他哪知道谁是终极大魔王,这样怎么破关啊?
又一道光线朝他的头射来,他晕了过去,等醒过来时,他左手拿着保特瓶,右手拿着一包巧克力,他几乎破口大骂,那个混蛋老头,他是故意的吧,这个人看起来比风嫋还小、胳膊比桃红还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会儿浑身湿淋淋的,像刚投河自尽,他从河边沙地爬起。
环视周遭环境,这根本荒郊野外,他要去京城呀。
混蛋,又叫他当雏儿了,他就不能命好点,投身在有钱人家里,当个整天拿扇子扇,调戏良家妇女的富二代吗?就像那个冷血汉皇帝一样。
造孽,这才叫造孽,那个天国公务员,他要告他,告死他!
第三章:先皇造孽重
官府阴暗的地牢里,不论谁来审问,桃红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亚动试探性询问是否动刑,切以刑凌厉的眼光马上射过去。
之前桃红曾说他是第一次,尽管以桃红的身分听来是天大的笑话,但他现在明白了,当初桃红说的是真的,他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忽然撞到头就变成桃红。
他叫什么名字?去哪里?自己完全不晓得,切以刑握紧了拳头,强制压下心底的恐慌。
要不是茶楼出了事,阿捧机警,要人守在宫门外等他,告知桃红已非桃红,让他多加戒备,也许以他对桃红的不设防,今日他已魂归西天。
「之前的桃红到哪里去了?」
亚动低下头叹息。自桃红闯进来后,爷没问对方行凶动机,也没问幕后黑手,问的全都是这个重复不知多少遍的问题。
桃红噙着一丝冷笑道:「他死了,去阴曹地府了。」
「你怎知他死了?」切以刑低声问,声音虽然未变,但脸色已经苍白。
「我陪客时旧疾发作,忽然一阵难受,醒来时,身体就被人占去,那人占了我的楼、占了我底下的雏儿,也占了将军您的心,他要是肯帮我报仇,我这身躯借他又何妨,但他迟迟没有动作,这是我的身躯,自然我就要回来了,他离了魂,应该是已经死了。」
「你胡说!」切以刑虎吼道,震得亚动耳朵一阵生疼。
桃红眼底是带着轻蔑的笑意,「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那人死了。」
亚动看得出,这奸诈狡猾的雏儿说的是真的,他轻蔑的语气在显示,他不只不屑说谎,还以爷的痛苦为乐。
审问从天明到日落,却只问到这个结局,亚动不忍的发现主子回府时脚步蹒跚、摇摇欲坠。主子心里的打击有多大,他一清二楚,爷的模样比当初爷的叔叔刚去世时更失魂落魄了。
突然,一道童稚声音传来。
「切以刑,你忙什么忙到这么晚才回家,我饿得头晕眼花,给我奉茶、备餐,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谈,快,快要饿死了。」
亚动错愕的望去,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雏儿,正在将军府前蹲着,他满身脏污,身形矮小,但脸上那挑衅神情,还有对爷的使唤口气,就像、就像——
切以刑激动的瞪大眼,颤声道:「桃、桃红!」
「其实我叫于灵飞,不叫桃红。该死!你家门口的蚊子可真多,叮得我的腿都快变成红豆冰。」
这种说话的方式是他没错!
切以刑冲了过去,蹲下来紧紧抱住他,勒得于灵飞叫道:「轻点,我的肋骨呀!你是人形坦克车马?快把我全身压扁了。」
亚动转头拭了拭泪。
切以刑抱了许久才放开于灵飞,一掌重重落在他的屁股上,气愤异常的数落。「谁让你这样恕,折腾得爷一颗心都快爆炸,爷不家法伺候你,你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事。」
于灵飞痛得惨叫连连,「你、你干什么,痛死我了,我不跟你吃饭了,我要回店里吃饭,跟阿捧他们一起吃——」
「还吃什么饭,不把你修理一顿,爷消不了恨、也解不了气。」
他扛起于灵飞,一边揍着他的屁股一边大步走进大门,把威风凛凛的将军府,搞得像奶孩子的大婶家。
亚动不想笑的,但是爷此刻教训人的样子,真的有那种老子打小子的感觉。
不过,这种想法要是被爷知晓,那他可能会被调去守边境,他还是谨慎点吧。他嘴角的笑立刻消失。
在于灵飞被打得哀哀叫时,亚动已经赶去通知茶楼的人,于灵飞这新皮囊瘦弱不堪,好像许久没吃饭,切以刑不敢让他吃得太油腻,怕伤了身子,就一碗白饭,几道炒青菜,吃到一半,阿捧、绿竹、风嫋连奔带跑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