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药都要三四次啊。”牛大辩解。
卢君见背过身,不知什麽时候他被抱到床上了。他才转身,牛大整个覆上来,从後面抱住他,双腿分开了他的双腿。
卢君见无可奈何地以身为鞘,含进宝剑,倒吸一口气,仰头问:“你为什麽不要那些小倌帮你,我以为你会……”
牛大这回动得缓慢,一下一下,吻跟着动作。
“你闯进来,我惊醒了。”牛大回忆,“我不做儿子不喜欢的事。”
“别口口声声儿子,我不是你儿子。”
牛大动一下:“不是吗?你不喜欢?”
卢君见靠进他怀里,答非所问:“我是来杀你的。”
“这麽杀麽?”牛大抱紧他。
卢君见恼:“你若想活,便不能留了。”
“去哪里?”牛大苦恼。
卢君见满心腹诽,在牛大几下恣意的攻击中,散做轻絮,眼前利刃飞光,朝露凝芳,无上快乐中只记得拽住了牛大的手腕。
“喜欢?”牛大又问。
“喜欢。”
“不杀了?”
“不杀。”
“儿子,儿子……是不是我儿子……”
“混蛋!”
“呵呵,儿子这辈子都是给爹弄的。”
卢君见怔住,涨红了脸。
牛大拿胡渣子蹭他:“嫩儿子。”
“你……你没听见我的话吗?这里不能留了。”卢君见垂下眼帘,“还做个没停!”
“药……”
卢君见屏气,一下子抽离开牛大的桎梏。宝穴吞出利剑,合蕊缩动。主人却脱不了身,牛大一捞,卢君见复归他怀抱。
卢君见闷闷地说:“被人瞧见,我们都惨。你先离开吧,先回以前的家。”
“你要留在这里?”
“父亲病重……”
见牛大不回答,卢君见只好放缓声音:“我会去找你。”
“真的?”
“……”
“我不信。”
“我都这麽给你了,你还不信?”
牛大瞪着他。
卢君见气馁:“呆子。你把我弄成这样,我离了你,我这身体也离不了。我怕,我这辈子是别想娶妻生子,也别想跟别人好了。”
卢君见一番话说得又快又小声,脸红成了番茄,牛大却听得清楚,咧嘴笑了。
“本来,我来的时候还在想,是杀你好还是杀你好?靠近你,闻见你的味道,看见你的惨样,除了以身就你再没别的法子了。你说,是不是都是你害我的?”
这番话,卢君见说得恼恨。牛大听来却如清泉口涌出了甜蜂蜜,直拢了人,香个不住。
“好了,别蹭。”卢君见搬开他的头,“你师兄给了我两瓶药。”
牛大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一瓶毒药,一瓶伤药……”卢君见不知道那两瓶药在衣服堆里滚到了哪里。
“我知道。”牛大拉回他。
“知道?”
“师兄说里面装的都是灵药,吃了能逐渐清掉我身上的毒。因为没有直接的解药,所以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全部内力了,只能慢慢再修炼回来。不过,手脚行动无碍了。”
“他骗我?!”卢君见直皱眉。
牛大呵呵笑:“他知道你会来找我。”
卢君见哼一声:“他早过来替你解开禁制了,是不是?不然,你怎麽这麽猖狂,折腾得我快死掉了。”
“他是帮了我。可是我的毒,只有你能解啊。你若再来迟些,我可压不住那些药力,那就不仅仅是折腾,怕会毫无顾忌地撕裂你了。”
“有区别吗?”
“有啊,我已经很温柔了,你没觉得吗?”
“有吗?”
“你看,没出血。”
“哼,别摸。”
牛大手指往湿乎乎的小穴挖了挖,笑得得意。
卢君见有恨没处发,只催着牛大起床,替两人穿好衣服。
卢君见的衣服是完好,穿上尚成个样子,牛大衣服早不知扔哪里了,只找到条裤子,草草系了。
“我自己回去,你从角门里走,别被人发现。”卢君见吩咐。
“我在家里等你。”牛大定定看着他。
卢君见知道这是他的妥协了,愣了愣,便点头。
家麽?
卢君见弯了弯唇角。
两人便各自分头走了。
之前是有乐守钦帮忙清场,所以没被人发现。这後半段,只能说卢君见好运了,没有碰上什麽意外,顺利回了院子。
原来,这派去守牛大的汉子们昨晚得了小倌们,知道是二公子慷慨,都怕吃了一遭没下回,个个舍不得回来。晚上销魂了,白天睡一觉,午後力气方生,还在戮战不已,哪里顾上来守大门。
刚好成了卢君见和牛大的好事。
这奸情便坐实了。
以前如何不情愿,不甘心,不圆满,如今灵肉合体,才知根本逃不脱,便如醍醐灌顶,不思什麽怎麽脱逃,只想着如何掩人耳目,越过这劫。
仿佛成全卢君见似的。老天爷给了个机会,虽然这个机会对卢君见来说,实在不是什麽好消息,同样摧肝裂肺,教他生不能死不能,如临绝境。
平生几遭如坠火狱的经历,都是他的两个爹给的。
这回,卢弼时出事了。
谁都没有想到,老爷会这麽快没了。
卢家乱了。
话说,牛大乖乖回了小安巷的家,听卢君见的话,隔壁邻居都没惊动,无声无息住了下来。白天睡觉,晚上觅食,等了几天不见人影,直接摸上卢家了。
卢家里里外外飘着白幡,凄凄惨惨凄凄。
这老爷暴毙的大事,是岭溪镇里最劲的话题了,可牛大除了挂念儿子,从没心去打听什麽,直到看见满园飘白,才知道有变卦了。
幸好卢君见守了几夜的灵,正好在屋内休息,被牛大寻了个正着。
卢君见定定地看着牛大,不认识似地道:“我没爹了。”
牛大抱住他:“我是你爹啊。”
卢君见埋在他怀里,终於哭了出来。
“怎麽回事?”
“是我害死了他。”
“啊?”
“大夫说了需要静养,不能生气。若不是我们的事,惊动了爹,气着了他,他怎麽会急怒之下,不顾惜身体,竟……若是他责我骂我打我便罢了,他都没有。大夫说爹积郁不解,加上频频劳损,才致回天无力。丧血败气的病象一直都在,家里竟没有一个人去关心……”卢君见哭得快抽搐了,“那时候,那时候……我满心都在想跟你的丑事,就怕被爹发现,连见他都不敢去见,一味躲着,如今想来,都是错错错。我只知道气他,没有尽一点为人之子的孝道,你说,我是不是该死?是不是该死?”
七十七,身前死後事
死讯来得忽然,没有人想到卢弼时会真的倒下去了。
卢君见在没回家之前,只活在牛大的世界里。回了卢家後,是卢弼时把整个外面的世界推到他的面前,替他撑起整片天空。
没有卢弼时,卢家对卢君见来说,如同颠倒的天地,变得纯然陌生。
卢弼时在重伤的时候,谁在关心他?
他的妻妾们只顾着自己,儿子们争权夺利,在他面前耍着不甚聪明的小手段。甚至他最宠爱的大儿子,不仅学会了构陷人,也学会了避开他的耳目与人偷情。
一切真是糟糕透了。
卢弼时心里的愤懑和恶念一股脑都发作在了可怜的望月身上。
卢君见没有和牛大说的是,在发现卢弼时垂危之际,陪同的还有昏迷的望月,和望月身下早产的死婴。
卢君见没有说的是,那一晚,他听到望月极其凄惨的尖叫後,第一个闯进了隔壁的小院。
院子里里外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下人们全部都撤下了。
卢君见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踢开门,看见昏暗的房内,他的爹爹垂软着四肢,趴在望月的胸前,吐出的全是血。
望月惊吓地大睁着眼睛,喘了一声,就晕死了。
整张铺着白缎面的床铺上全是血淋淋的鲜艳花朵,望月大张的下身,有被怪力推挤出的孩子,血肉模糊,早已没有气息。
卢君见从来没有想到会见到如斯残忍的画面。
等到他叫不应他爹,探不出一丝呼吸,叫来下人和大夫的时候,已经回天乏力。
卢弼时死了。
一句遗言都没有。
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不听大夫的话,伤症中行房有如此害处。
望月身上满是掐痕和烫伤的痕迹,非一日之功。卢君见明明记得,抓牛大那次,望月仍旧是白璧无瑕的娇嫩身体。
恐怕都是他的爹这段日子来的作为。那些恶劣的糟糕情绪,都在这小小的明房内,撒在了这个连嗓子都半坏掉的阴阳人身上。
望月的身体和精神受刺激过度,几乎半疯半傻了。
卢弼时的尸身很快安置下去。
卢弼时不在了,谁还会关心望月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倌人?
卢君见在他爹去了後,懊悔得不行。若他爹会因为不知道他和牛大的荒唐事而多珍重下身体,时间倒转,他宁愿忍气吞声,也绝不会多生事端。
又思及,望月现在的凄惨下场,大半都是拜他所赐,卢君见叫了人看护照料望月,以应用度不教短缺。
但是,望月的身体仍旧一日不如一日了。
卢君见抽空去看他,一进望月的房门,就看见这个此前可怜可爱的美貌小倌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一层皮包着一具人骨,眼睛凹陷,看着他的眼神阴气森森,带着恶毒、嘲讽和怨恨。
那些,卢君见在牛大身上找不见的负面情绪,一一在望月身上找到了原形。
望月见到卢君见,便笑着支撑着坐起来,一边咳嗽一边用嘶哑的丑陋声音发出尖刻的诅咒:“看我这般下场,大公子满意了?哈哈,连你爹都被你气死了,大公子真是好本事。”
虽然摒退了下人,卢君见听到这句话,几乎被抽了一鞭样扭曲了表情。
如果可以,他宁愿以自己的性命和清誉去换回爹的性命。
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卢弼时给他的,卢君见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不配享有。人之所以为人的资格,他觉得自己也丧失了。
如果爹没有找回他,也许回活得好好的。卢君见自我厌弃地想。
望月瞪了下眼睛,然後後仰身体,似乎好笑极了地道:“谁会想到,卢家父子乱伦,哈,你知不知道,老爷第一次抱我的时候,叫的是你的名字?他把想对你做的那些肮脏事,都施加到了我的身上。我真是笨啊,以为可以取代你……”
卢君见紧紧闭着嘴巴。
望月按着自己的喉咙,喘息了一阵,凉沁沁甚至透着死意的目光转了过来,他盯着卢君见说:“进了卢家,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灾难。”
“我诅咒你,你们,不得好死。哈哈哈……”
卢君见皱紧眉头,说了三个字:“你疯了。”
可是,望月再也没看他,只顾自己笑。
第二天,有下人发现望月拿着剪刀割断了自己的喉管,自尽身亡。
即使他不自尽,恐怕,料理完老爷的丧事後,卢家人转过头对付他,他也是身不如死。
下人们唏嘘不已。
卢君见心里却有了阴影,他只要闭上眼睛,就似看见望月从一张满是血的床上爬下来,拖着长长的血污,阴阴地笑着抱住他的双腿,要把他带入地狱。而他的爹爹,就那麽躺在满是血的床上,朝他慈爱地招手。
耳边是婴儿尖利的磔磔怪笑声。
卢君见睡不深,还被噩梦惊醒,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愿呆了,宁愿去守着灵堂,因为,他住的地方和望月住过的屋子,只隔着一道墙啊一道墙。
这样的情况下,牛大出现在面前,给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卢君见来说,是救命的。
他赖在牛大的怀里,几乎不想动弹。
牛大摸着他的头发,听他喃喃地说着近来发生的诸多事情。卢君见说着,说着,终於躲不开疲倦,在牛大怀里睡过去。
因为高大的身材过於突出,牛大即使再次易容,也不方便留在卢君见身边。只好白日里回去,夜夜晚上过来守着。
卢君见守灵的时候,牛大守在屋里。
卢君见回屋休息的时候,牛大过来陪他。
两个人之间,有了一段鲜少的平和相处时光。
没有任何欲望和强迫。
主人家不在了,财产分配的问题浮出水面。虽然目前大部分的生意都交给了卢君见,但是毕竟卢弼时生前没有明确交代过归属问题。
所以,公平起见。
卢家的太太和姨娘们坐到了一起。包括已经修佛的妙善居士和妙德居士。
卢君见毕竟是长子。得到了卢弼时名下的大部分产业。
卢君恩之前管理过的酒楼和赌坊,依旧交回给他。
卢君行分了田产和庄院。
余下的金银财宝,给卢临留足了丰厚的嫁妆外,各房夫人平分。
大家住仍住在一起,由儿子们共同奉养,但毕竟分门别户,有了很大的不同。
卢君恩是第一个不服气的。
牛大脱逃,望月自尽,没有人再去管是不是里面尚有内幕,但是卢弼时死前对这件丑事的古怪态度,已经卢君见的种种奇怪反应,都教卢君恩起了疑心。
爹的死,是不是有别的内幕?
如果卢君恩知道卢弼时在死前是嘱咐过卢君见去杀死牛大,恐怕卢君恩的怀疑会更有佐证,更站得住脚。
现在,卢君恩即使相信望月之前对卢君见的控告,也已死无对证。
哦,不,至少他的手下发现了有人出入大公子的内室。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七十八,对阵亲兄弟
原来,牛大虽然现在恢复了行动自如,但是,乐守钦研制的毒不是盖的,说没解药就是没有解药,卢君见心狠起来下的手也不轻,给牛大服的剂量就差把人生生弄死了。
所以,现在,牛大能好好走路,没残废,已经是老天爷的保佑。
乐守钦给的药可以缓解他的症状,甚至在长年累月後,能助牛大彻底去毒,却不是立竿见影的效果。所谓病去如抽丝,牛大现在不是什麽武林高手,所以飞檐走壁不行,连躲跟梢的本事也逊色了不少。
每每隐入卢家来找卢君见,大部分是仗着他对地形的熟悉。
加上,不需要日日跟在卢君见身边,牛大便恢复了本来面目,没有再易容。
可惜,我们说过,一个人即使能轻易改变容貌,但是身形是不好改变的。
像牛大一样长得这麽高,这麽壮,这麽结实的人,实在不多。
某日凌晨,牛大趁着未褪尽得夜色离开卢家时,被人跟到了小安巷。
“什麽?大牛?”卢君恩大奇,人跑了,还回来,难道真的是跟自己大哥有不浅的渊源?
派人守着,结果说住在小安巷里的根本不是什麽曾经卢府的牛大,长得不怎麽样。
隐隐察觉秘密重大的卢君恩,这回沈住气,肯慢慢查了。
问了邻近住的人,人人知道牛大,不知道大牛。说起大牛,就涉及到他已经失踪了五六年的事。
“他早跟他的小媳妇离开了。只是,临走都没有跟街坊说一句,怕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人们猜测着。
谁也不知道荒落了五六年的小院子主人回来了。
古怪。
五六年,卢君恩很容易把时间跟他大哥回家的时间吻合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