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我包养你(半壁江山不皱眉)上——卿寒

作者:卿寒  录入:01-03

孙满庭却说:“其实我最近一直在为账房一事忙活,早就想要给小囡延请西席却都未曾腾得出空来,小囡一向贪睡,怕是还没起。”一边吩

咐丫鬟“去把小姐叫到花厅来。”

二人各自再落座已是熟络很多,孙满庭和杨泽闲话了些家中的情况,顺带考了几句诗文见识,见杨泽落落大方不见丝毫的惧愕,心中更是嘉许。

正说着,便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领着一个五六岁梳着丫髻的女娃进来,女娃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像是还没睡醒,进了花厅见到孙满庭便撒了妇人的手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扑到了孙满庭怀里,脆生生地叫道:“叔父!抱抱!”

杨泽心中吃了一惊,他原以为孙府的小姐是孙满庭的女儿,却不想竟是孙满庭的侄女。

孙满庭神色柔和充满怜爱,弯腰把女娃抱到膝上坐着,捏了捏孩子小巧的鼻尖,笑眯眯道:“小囡一天比一天重了,跟个小猪一样,叔父再过几天可就抱不起来了。”

小囡十分不满地嚷道:“小囡才不是小猪呢!猪那么丑!小囡这么漂亮!”

孙满庭轻轻一拧她的脸颊,笑道:“是是,小囡漂亮,小囡最漂亮,可小囡每天睡那么多,每天叔父抱起来就感觉比之前有重了,小囡不是猪是什么?”

小囡似乎被他的话迷惑了,歪头想了想,申辩道:“小囡没有睡很多,小囡昨天看了好晚的画本……”

“小姐!”那跟随而来的妇人突然尖声一叫,小囡被吓了一跳,转头触及她的目光便是一缩,双手捂住唇,只余一双眼流露出怯怯的目光。

孙满庭看了看怀中的侄女儿,再抬起充满了锐利之气的双眼扫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妇人,顿了一下,便笑着将小囡放下,拉着孩子的手走到杨泽面前,对杨泽道:“杨先生,这个就是我的侄女孙凤柔,小名小囡,先生即是她授业恩师,叫她小囡即可。”

又对侄女道:“来,小囡,你之前不是一直吵着要老师么?这就是叔父为你请的西席,日后每天他都会给你上课,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他,他姓杨,你要称呼他杨先生,来,给先生见礼。”

孙凤柔虽然活泼机灵,却是个极懂事的孩子,听长辈这么说,还真的煞有介事地恭恭敬敬朝杨泽一揖,装得瓮声瓮气地说:“学生孙凤柔见过杨先生。”

杨泽见她可爱听话,心中十分庆幸喜爱,也就没注意道主人家此刻眼中的冷冽之色。

“孙总管,”孙满庭不动声色道:“你让翠心领着杨先生和小姐先回舞柳院。”

那神色慌乱的妇人刚想跟着走,孙总管却道:“王嬷嬷,请先留一会儿,东家有话同你说。”

翠心领着杨泽和孙凤柔并着孙凤柔房中的两位丫鬟一路走着,孙凤柔

一路上偷偷打量了杨泽好几眼,杨泽便对她笑笑道:“小姐有什么话不放直言。”

孙凤柔道:“你是叔父请来教我读书的先生,那你是不是读过很多书,很厉害啊?”

杨泽谦逊道:“也不是很多,不过是读过几本,会些诗文而已。”

孙凤柔不知他谦逊,便灰心丧气道:“那你一定没看过《莺莺传》……”

不止是杨泽讶异地顿住脚,就连翠心都顿足回身,杨泽问道:“小姐,你方才说的什么书?”

孙凤柔眼带轻蔑地道:“《莺莺传》啊,你连听都没听过,怎么给我教书。”眼角一耷拉,扭身去拽翠心的衣袖:“翠心姐姐,我不要他做我教书先生,你去回叔父,你快去!”

翠心对杨泽投出抱歉的一眼,杨泽却道:“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同东家商量一二,翠心姑娘不如先带小姐回房。”

翠心也觉得此事兹事体大,需和主人禀报,便对后面跟着两个丫鬟道:“你们领小姐回房去,好生看着小姐,不要让她乱跑。”

又对杨泽道:“杨先生见谅,奴婢这就领先生去找东家。”

语罢,他们二人便转身往回走。

——女子无论金枝玉叶还是布衣荆钗都重名声闺誉,坏了品性更是不得了。《莺莺传》这等挑动女子心性的传奇小说实事女子闺房不可读的淫书,更何况一个五岁的女娃,养在深闺,必定是身边人蛊惑才得知。

正当翠心和杨泽火急火燎地去向孙满庭禀报的时候,在孙满庭寝院的庭院中,他已早有决断。

第七章:串门

杨泽惦记着魏休音,看着时辰不早便想孙满庭告辞,孙满庭便说今日料理好了侄女院中之事,让他明日再来上课,还问了他家住处、怎么回去。

杨泽一一答了,丝毫不见贫困的窘迫,孙满庭敬佩之余也不免为他谋划道:“先生家住村中,我家却在城里,每日来回很是麻烦,不如先生搬到城中来住岂不是方便些?”

杨泽何曾不想这么做,魏休音现在看不见,自己成日担心,要是能接到城中来照料自然最好,可一则是钱财不足二则是现在天下初定,魏休音身份敏感,虽然扬州附近与建邺离得远,却也多少名门士族,万一有哪个曾经在建邺皇宫见过魏休音,日后认出来岂不是要出大事?

孙满庭见他踌躇,只当是他忧心自己无钱购买屋舍,便笑道:“若是为了住处,你倒不必忧心,我家中虽然不算得上是富可敌国,但几处闲散院子倒还是有,先生若是不嫌弃,大可先搬过来,地契银钱日后慢慢还即可。”

他实在欣赏杨泽的为人,杨泽又一再同他说定居上水不会搬走,他便考虑其自己那两个侄子的长远问题来,杨泽要是能一直在家中做西席,日后便不必再去忙活找别的先生。

何况那些房舍是别人借债还不上而拿来抵债的,自己着实赚够了本儿,拿来做人情也使得。

杨泽心道钱财还是一方面,重要的是魏休音的安全,便婉言推拒,又怕伤了孙满庭的面子,只敷衍道:“我还要回去同家人商量一番才好。”

孙满庭也不迫他,记起之前杨泽同孙总管说他家中有人病了,便让人在库房取了些滋补药材,又让厨房把新做给孙凤柔的糕点拿出来一些装好了一并送给杨泽。

“这些药材是也同行往日节假相送,我家中近年来又没人生病,左右留在库房也是发霉,不如你拿去让他物尽其用还好些。”

又道:“还有这个桂花糕和芙蓉糕,是小囡喜欢吃的,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只是你又不愿留在府里同我一同用饭,回去路上饿了肚子也不好,就拿上一些垫点肚子吧。”

杨泽前面已经推了孙满庭一次好意,现在不好再推,便伸手接了,一面对孙满庭拜谢才离开孙府。

孙满庭目送着杨泽的身影远去了才转身回去,孙总管跟在他身边,瞧着他不见了方才温和之色的脸容,忍不住试探道:“东家……老奴看杨先生品貌极佳,要是日后能一直留在府中是极好的。”

孙满庭缓了步子转过眼看他,后者赔笑道:“老奴深知东家的为人,若是没有东家命令是不会轻易做什么的。”

孙满庭嘴角泛起一丝

冷笑道:“你当我是那种轻薄好色之人么,我对他好确实是因为敬佩他的人品,你无端端提起他相貌做什么?”

孙总管支吾道:“便是因为东家喜欢他的品性,老奴也觉得他好才敢这般进言,毕竟杨公子比那花楼里的花娘、小倌馆里的小倌比起来实在好太多……”

孙满庭顿住足,转身瞪他,“你什么意思?”

孙总管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东家,不由一叹道:“老奴是想,那些地方也不干净,东家要是真想找个欢乐的人儿,杨先生的确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别浑说,你以外我还是当年么?”孙满庭微微蹙眉,也不怪连伺候自己长大的总管都这么说,这些日子,他为了做戏给某个人看确实是过了一些。

只是成日这般,连个知底贴心的人都没有,就算是满眼春色,也没有一支红杏能开进他心底来。

孙总管见他眉眼中俱是疲倦,心中也泛起不忍,只是还是得道:“东家且忍一忍,三年任期就要到了,等熬过这一年便不必再这般了。”

孙满庭微微扯了嘴角,神情一松,双腿却软了,不若是扶着旁边画廊的扶杆就要跌到地上去。

且说杨泽算是满载而归,一路回去又在村中买菜的人家门口买了些菜,手里提着的糕点都还有余温,想着魏休音这些日子一直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吃的的都是粗茶淡饭,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些精致糕点,拿回去给魏休音他一定喜欢。

心中更加急切,脚下走得也就更快。

等到了家中,开了竹门,一叠声喊着魏休音的名儿进来,却都得不到回音,杨泽回想起昨日也是这般情状,便生出不好的预感来,在堂屋放了东西往里屋去找,见衣架上挂着的衣衫不见了,地上也是空空的,独独不见魏休音的人影,心中便犹如燃烧着的一团火霎时间给兜头浇下来一盆冰水,从头到脚都透心的凉。

“殿下……”心因恐慌而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嗓子来,杨泽把竹屋找了两遍,手脚都软了,脸色还是苍白的,不自禁喃喃出这个往日的称呼来。

杨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在台阶上垂头将魏休音应当会去的地方都想了一遍,又记起自己回来时竹屋外竹门的锁还是锁得好好的,一颗心放下一些,又提起一些。

若是凭魏休音自己的能力,现在是绝对开不了锁的,就算是魏休音眼睛看得到也没办法把一把锁完好无损地弄开来。

所以,必定是有钥匙的人来了家中把魏休音带走的。

这间竹屋本来就是家中人给置办的,锁和钥匙也都是

二弟杨泊给准备好的,所以必定杨泊带走了魏休音。

想到此处,杨泽先是大大松了口气,毕竟是杨泊带走的那魏休音就没有性命之危,但有一点又让杨泽忧虑。

杨泊究竟是因为什么带走魏休音的,见时至中午了杨泽还没回来接魏休音去自己家里吃饭这种事要是不可能的。

何况杨泊还奉养母亲在家中……

杨泽想到此处,不免猜测是自己母亲要见魏休音才让弟弟来找人的。

既然猜出了魏休音的下落,杨泽也再不做下去,饭菜也都先不管了,洗了把脸梳洗了一下,带着孙满庭送自己的糕点和药材就往自己弟弟母亲住处而去。

早在很多年前,杨父杨延庆逝世,杨泽的妹妹杨沅因伺候的妃嫔被魏休音之母德妃除去时受到牵连而被魏休音掉包出宫,从此改头换面带着杨母逃往上水县隐居,杨泽怕弟弟受到牵连便求魏休音也让杨泊脱身出去,不久后杨泊便也离开了禁军前往上水县与母亲妹妹团聚。

后来杨沅同上水县城中的一处名叫广贤书斋的书店店家之子往来多时,暗生情愫,前年便出嫁定居在城中,家中只留下杨泊同杨母一起居住。

杨泊自幼被送到禁军军营中养大,武艺虽然不高明,但也算得上是弓马娴熟,故而到了村子里便靠打猎为生,他身手好胆子大,加上杨沅知书达礼又嫁得好,杨家在村子里也算是出名的人家。

杨泽虽然还不曾去过母亲弟弟家中,但略一打听便打听出来了,忙快步赶过去。

杨泽见外栏门没有关便径直走了进来,别说杨家的房屋都还算是大的,正对着一处堂屋,左右又有几间毗连,院中有桑树遮掩,树下鸡鸭追逐打闹,院中是一口井,屋后似乎还有什么天地,这般规模,在村中俨然有鹤立鸡群之势。

杨泽第一次来,也不知该如何叫人出来才好,忙退到门外,敲了敲外栏喊道:“有人在家吗?”

一连叫了三遍才有人从堂屋走出来,来人见了是杨泽,不由愣了一愣,“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泽大步走过去,抑制不住心口的怒火,冷冷道:“快?倒是比不上你手脚快,陛下呢?”

杨泊本来就心中有愧,现在又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不免更加短了气势,“他……他在娘房里,娘和妹妹正和他说话呢。”

杨泽不问也知道,把魏休音接过来是杨母要见魏休音,只是吃不准杨母的意思。

外界的传言里,自己便是魏休音的一个玩物一般,就连家人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救自己出皇宫

,其中真相旁人不知,魏休音一向不屑解释,当年哪怕是杨泽本人也曾怨怼,若不是后来德妃一事中魏休音帮助杨沅,后来又把杨泊也弄出了皇宫,杨泽只怕一辈子都不知道魏休音对自己的细心体贴。

“你带我去,我也想见见娘了。”

杨泊领着杨泽进了杨母的屋子,杨泽见到外间桌上摆了五菜一汤,有肉有菜还有半只鸡,看起来十分丰盛,却见旁边摆放的碗筷都是干净,想必还没有吃,心中不觉又放了一口气。

杨母既然还摆出筵席来,想必明面上对魏休音不会差。

杨泊先撩帘子进去,杨母的声音便传出来:“二儿,是哪个人再外头叫啊?”

杨泊道:“娘,是大哥来了。”

杨泽忙走进来,目光在屋中搜罗了一圈,屋中不仅有杨母和杨沅,还有另外一个穿绿色衣裳的女子靠在杨沅身边,也不知是谁。

但他转视一圈,先对上了坐在窗下椅子上的魏休音空洞的眼。

魏休音动了动唇,却没有出声,微微蹙着眉的样子有几分迷惘凄楚,看得杨泽心中一钝。

杨母喊道:“我的儿啊,这么多年了,今日终于见到你了,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

杨泽纵然惦念魏休音,却又不得不先顾及母亲,走到杨母身边坐下,轻轻喊道:“娘……”

杨母听了他的话,眼眶都红了,一把搂了魏休音到怀里,抚着他的脊背,眼泪接连落下来,声音哽咽道:“我的儿啊,这些年可苦了你了,娘没本事,害你白白在外头辛苦这么多年,害得我们苦肉分离……娘真是,对不住你啊!”

杨泽心中也是温热一片,在杨母怀中摇了摇头道:“娘,现在我不是回来了么,再说了,这些年我每受苦,真的没受苦。”

杨母眼泪珠子不停地掉,怎么劝都停不下来,杨沅身边坐着的绿衫女子笑盈盈地出声道:“亲家真是好福气,不仅有嫂子这么乖巧的女儿、二哥那个懂事的儿子,失散多年的儿子还能重逢,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种好事,怎么倒哭成这样子。”

杨母听那女子言语便展颜笑了,挪了挪身子过去,一边拉着杨泽的手一边对那女子道:“瞧我着老婆子欢喜糊涂了,来,泽儿,这位小娘子是你妹妹的小姑子,阮姑娘,她今年刚刚及笄,家里是开书店的,自幼以书为伴,和你定然谈得来!”

杨泽对杨母的这种介绍有些吃惊,但也不敢失礼,先执礼道:“阮姑娘——”

“阿泽!”一直坐在窗下默不出声的魏休音突然站起身来。

杨泽差点又把陛下的称呼喊出来

,险险改口道:“休音?”

魏休音黑着一张脸,低沉着道:“我要回去!”

第八章:怎么舍得

满屋的人都愣了一愣,杨泊反应过来之后便涌上怒容,杨泽几步走过去按住杨泊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又摇了摇头。

杨泊在他目光之下,纵然还有些不甘,却也没再做声。

“阿泽,”魏休音没听到杨泊应声,不由又唤了一声,语气有些急切担忧,还掺杂着些迷惘慌乱。

杨泽心中一跳,转身抓了魏休音的手,安慰道:“我在呢,不慌不慌,一会儿就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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