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其叹了口气,见付城没有反抗就搂的更紧更近一些,哑着声道:“其实绑架案后,我就察觉到翔少的不一样,你那天在BGM酒店里跟我谈的那些话让我深受感悟,小城,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你哥变得太多,根本就不像从前的那个他了。”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啊,难道你现在才发现?
周安其说到这又抬起头,深深地望着付城,“小城,你跟你哥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我虽然只见过你几次面,但我觉得,你是一个更令人心动的人,如你所说的,我们的相遇是晚了些,可……唉,说出来不怕你笑我,那天在培训班见过你后,我一直心里记挂着你,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想着你,其实在酒店里你问我那些话时,我是很不开心的,但那种不开心不是因为你哥,而是因为你。”
这通漏洞百出的慌话也只能骗骗看偶像剧的小女生了,付城看着他一脸真挚深情的表情,都替自己这三年不值,难怪自己上当了,就因为周安其斯文儒雅的表面功夫做得太到位,能把弥天大慌说得如情书般动听,他扯着唇角笑了一下,“真的吗?周老师,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会选择我,还是翔少?”
“当然是你,小城,说实话我对你真是一见钟情,那几天我总是睡不好,在学校上课也想着去培训班见你,可你那两天都没来,你不知道,我几次找陈教授要你电话,他总说不方便给,唉,我只能苦苦地等了。”周安其说到这又叹息了一声,付城不得不承认,周安其真的有演偶像剧男一号的潜力,永远的深情款款,永远的情意绵绵。
“既然这样,那周老师你的意思是……”付城倚着洗手台,微仰起下巴,露出弧度完美的颈部,浅浅地笑着故意不说话,只扬起眉看他。
周安其哪受得了他这付惑人的神情,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又靠近一些,哑着声音问:“城少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约着吃个饭行吗?”
“就吃个饭?”付城偏了偏头,唇边笑意更深。
“呃,我还会做点小玩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饭时我带给你,那都是我亲手做的,如果你喜欢,我每天都给你做。”
付城霎时咬紧了唇,他知道周安其话里的小玩意是什么,从大一那年开始,追求自己的周安其一直源源不断地送给自己亲手制做的小礼品,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但非常有心思也很精致,当初的他就是被这些小玩意打动的。
原来,这些所谓的真心都是可以随意廉价赠送的玩具,他不知道周安其在自己之前有没有送过给别人,但从现在来看,他曾自以为是的纯洁爱情其实就是个笑话。
付城依旧挂着笑,他凑近周安其,双手揽上他的肩膀,俯在他耳际缓缓地道:“谢谢你了,周老师,可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对你没兴趣!”
周安其脸色突变,显然没想到付城会这么说,他呆呆地看着付城,而付城笑颜如彩锦般绚丽,但却在刹那间倏地推开他,轻蔑地弹了弹他的胸口,“用你那颗真心好好跟翔少玩吧,周安其,周老师!”
总有一天,他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那时,周安其,我的身边再也不会有你的存在。
付城转身潇洒地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周安其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回到餐厅后,付擎天微微蹙着眉看他坐下,沉着声问:“怎么去这么久?”
“没什么,跟周老师聊点事。”付城夹起块剥好的鲜虾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成翔疑惑地看他一眼,见周安其也回来了,忙拉着他坐下,“安其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菜都快凉了。”
周安其看了眼神态自如的付城,刚刚被耍弄的事让他面露尴尬,他垂头牵起嘴角笑了一下,便埋下头不再做声。
付擎天眼色微微沉了几分,扫了眼付城后,唇角紧了紧,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语。
一顿沉闷的晚餐过后,付城早早一个人回到房间里,他放心不下杜小月,拔了个电话给她,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付城心里有些着急,他猜测着会不会邵风的人又为难杜小月了,左思右想下,他拿起外套下了楼。
厅里没有什么人,晚餐过后,成翔看周安其不自然的神情,便硬拉着周安其开着跑车出去玩了,而付擎天这会应该在书房,付城快手快脚地溜出家门,小跑着出了别墅区,再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杜小月的住所。
根据杜小月留下的地址,她的住所在本城即将拆建的旧城区。
晚上十点左右的老城区,旧街道路灯残旧昏暗,只有路边几条窄巷口还幽幽地倚着些曼妙的身影,接近冬季的冷夜里,街上冷冷清清,那些打扮的过分香艳的女子也鲜有人问津。
而在破旧的公寓楼下,一辆刚刚驶停的火红色保时捷跑车则格外显眼。
付城从出租车上下来,正想跑过去时,突地停住了脚步,他定定地看着那辆熟悉的红色保时捷,闪着奢华光彩的车门这时推开了,一位穿着贵气十足皮草的少妇迈着轻快优雅的步子从车内款款而出。
她抬起头看了看眼间这栋旧楼,精致妆容的脸上浮出抹轻蔑的笑,而后低头扶了扶超大的墨镜,走了进去。
付城吃惊地望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是林丽敏,是他的妈妈!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踏在脏乱窄小的台阶上,前方林丽敏的身影在暗淡灯光下歪歪曲曲的,像一道似有若无的影子,不多会,她就站在那扇旧门前。
“啊,请问你是?”开门的是杜小月,她卸了妆容看上去十分清秀,见到林丽敏明显一怔,林丽敏摘下墨镜,厌恶地扫了眼她屋内,不耐烦地道:“我是付擎天的太太,我有事跟你谈谈。”
“付擎天?是付家太太啊,那快进来坐坐。”杜小月客气地笑道,林丽敏捂着嘴轻咳两声,“你那屋我就不进去了,我就跟你说几句,大家也别废话,你开个价,要多少钱才肯把那小子领走?”
杜小月敛了脸上的笑意,“付太太是什么意思?”
“少给我装!哼,你们跟擎天的那点破事我不想管,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不管擎天跟那小子是什么关系,哪怕就是包养我也没意见,但就是不能当儿子进付家!”说到这,林丽敏有些激动地摘下墨镜,“付家自始自终只有一个少爷,就是我儿子,我不管擎天在外边怎么花天酒地,整个付家到最后都是我儿子的,你们那点心思趁早给我灭了,省得日后后悔!”
杜小月哼笑了两声,懒懒地倚在门边,微仰起头看向林丽敏,“付太太,你好像不记得了很多事,当然,像你这种人上人的贵人肯定不愿去回忆过去的那些旧事,我这种最低层的人贱的很,没事就喜欢扒点人家野史,魏魏进付家前,我打听到了一点事,不知道你愿不愿听听?”
“你想说什么?!”
“付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他的父亲不是付擎天,而你,当年早就知道付擎天喜欢男人,可你想嫁进付家,就使计骗了付擎天,那时候付擎天还是高中生,你一闹直接闹进了付家,把付家老太太气得不轻,最后竟答应了你,让付擎天跟你结婚,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林丽敏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她指着杜小月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不要乱讲!付少就是我跟擎天的儿子,你这贱人,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付太太,我要是没凭没据可不会乱说,付少是不是你的亲儿子,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口口声声叫人家亲儿子,可你也没对你那亲儿子有多好,当然,外边的人都说你是慈母,可总有些人知道你那点底子,比方说,你十七岁时,莫明其妙地抱着个孩子冲进付家,那孩子哪来的?”
林丽敏眼睛都瞪大了,她张着嘴竟发不出什么声音。
“还有付少十六岁那年那场车祸,出国请的催眠医生,这里头藏着你多少事?一切要是说出去,你还是大众眼里的慈母?还能坐的稳付家太太这个位置吗?”
靠在阴暗墙边的付城听了心一抖,十六岁,十六岁,他的记忆里好像已经没有了那时的记忆,现在回忆起来,他脑海里的记忆对独独空白了十三岁到十六岁那段岁月,付城扶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母亲林丽敏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她,真的是自己的生母?
第18章:暗潮汹涌
“杜小月,你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林丽敏气得将手里的小皮包扔向杜小月,她指着她骂道:“放你的屁!你再乱说,我今天就不放过你!”
说着,她顾不上什么贵妇形象,冲上去抓着杜小月的衣领扬手就打,“住手!”付城大喝一声,他疾步上前抓住林丽敏的手腕,“付太太,在这打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你,你这个臭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清楚,开个价,自个滚出付家,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望着林丽敏那张扭曲的脸,付城心里一阵疼痛,这个女人说什么也是自己认知里二十五年的妈妈,可她此时的话与神情让付城胸口窒痛不已。
“有什么话,以后再谈好吗?付太太,你今天先回去,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付城低而平静地声音让林丽敏很意外,她看了付城许久,慢慢收敛了怒气,但还是不忿地瞪了他们两人一眼,捡起地上的小皮包,怒道:“你不滚出付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滚,趁着现在我还肯出钱,拿着钱赶紧滚蛋,要是以后我不肯出钱了,你就等着哭吧!”
林丽敏的火红保时捷疾驶着离开旧公寓,杜小月在窗口上对着闪着红光的车子呸了一口,“傲什么傲!回头还不知道谁哭呢!”
付城关上门拉着她坐下,“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是真是假?”
“什么真假?”杜小月抓着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渴死我了,刚刚你要不出来,我肯定跟那娘们打一架。”
“就是你跟她说的付少过去那些事,我问你,你那话是从哪听来的?”
“你说那个啊,唉,不就是林丽敏那点破事嘛。”杜小月舔了舔唇,缓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道:“其实我也是担心你才去打听付家的事,没想到一打听,呵,还真被我捞出点大事。我怕你进付家被欺负,就找了几个从前的老相好探探付家的风气,有个老家伙曾经是付家做了二十多年的管家,他这老色鬼说啊,付少其实不是付擎天的孩子,当年十七岁的林丽敏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闯进付家,见着老太太不停地哭,说是付擎天的孩子,老太太当时就差点气晕过去,然后就交待老管家去打听这孩子的来历,老管家辗转了几个人,才打听出来,原来付擎天心里喜欢的是男人,根本不可能爱上林丽敏,而林丽敏太想嫁入付家,缠了付擎天一学期也没个结果,也就这么巧,她家里是镇上开小诊所的,那会正好有个高中女生在她家诊所生了个孩子,生完就跑了,林丽敏就把这孩子抱走,说是自己跟付擎天生的。”
付城惊愕地道:“这,这是为什么?她疯了吗?”
“我哪知道啊,兴许林丽敏太想嫁进付家了呗,说起来我真佩服她,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心思这么重,为了嫁进付家连这种苦肉计都使出来了,啧啧,那老色鬼说,后来他没敢把这事告诉付家老太太听,你想啊,老太太要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同志,那该怎么想,断子绝孙的事谁去说,回头老管家就说这孩子就是付擎天的,老太太一听就没话说了,高中还没毕业,林丽敏就成了付家的媳妇。”
“那付擎天就愿意认这个孩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管家说付擎天从小就是个性格深沉的人,他品学兼优,从小在校就是拔尖的学生,再加上付家的光环,喜欢他的女孩子不计其数,但付擎天居然对女人没兴趣,高中时就在外边玩了几个男生,这个事爆出来还真是炸了天,不过自从林丽敏进了家门后,付擎天倒是收敛了不少,人变得更深不可测,那老色鬼说从那时起,付擎天就更令人摸不透了。唉,姨我也是知道付擎天那人不太靠谱,但你现在不也是没办法吗?你不跟他还能跟谁?”
说到这,杜小月突地坐直了,拉着付城问:“哎,那邵疯子的几百万你有跟付擎天说吗?过两天得回复人家啦,你讲了没啊?”
付城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事,他扶着涨痛不已的脑袋,深吸了几口气后,倏忽间又想起点什么,他坐下认真地看着杜小月,问道:“姨,你刚刚还跟付太太说什么付少十六岁时出车祸的事,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啊,我也是听那老色鬼发酒疯时说起来的,他说付太太一直想有自己和付擎天的亲生孩子,可人家付擎天压根底就不愿碰她,她着急啊,听说付少刚满一周岁的生日后,她就在外头玩了个三流男明星,你想想,林丽敏嫁进付家也就十七八岁,哪里耐得住寂寞,据说后来搞大了肚子,回家后居然还有脸跟付擎天报喜,说是付擎天的,那付擎天是何等聪明的人,随便一查就查就到了,两个人大闹了一场,林丽敏也是气疯了,就当着家里管家下人的面骂付擎天是变态,要让付擎天断子绝孙,从那之后,所有外宴聚会付擎天就不再带林丽敏出去,这两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强捆在一起的,这时更是冷到极点,后来在付少十六岁时就出了那场车祸,也不知道跟这事有没有关系。”
付城有些支撑不住地扶着沙发,他慢慢喘着气,无力地问:“那然后呢?催眠医生又是怎么回事?”
“听说付少出车祸时付擎天正好出差在外,家里的佣人都知道,付太太是在接到车祸通知后,过了三个小时才去现场,路人都看不过眼,报120送医院了,说起来也是付少命大,这样都没死成,后来付太太带着付少出国就医,好像是脑子不好用了,晚晚没法睡觉,还得去国外请催眠大师治疗,噗,真没听说过什么催眠大师能治脑病的,那老色鬼说,付少回来后忘了很多事,而且就那几年的事都不记得了,估计是让付太太请催眠大师给催糊涂了吧。”
杜小月耸了耸肩,然后又紧张地拉着付城问:“哎呀,你就别管付家的破事,我问你,邵疯子那几百万你到底跟付擎天说了没有啊,这都快过一天了,你再不说,我们可怎么办啊?”
“姨,我现在没办法跟付擎天谈这个事,我,我乱的很,你让我好好睡一觉行吗?”听完杜小月的话,付城像个被掏空力气的人似的,周身疲惫不堪,他二十五年认知里的爸爸妈妈在这一晚完全颠覆,如果照杜小月说的这样,自己根本不是付家的人,付擎天不是自己的父亲,林丽敏也不是自己的母亲。
他想到了那场车祸,难道真的是母亲干的?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就算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也不是能这么做啊,付城又想起出柜那会,林丽敏带着他去找精神科医生时说的话,“妈也是没办法,你现在是付家的独苗苗,你要干出什么缺德事,我还能往哪站呢,付家哪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
他不愿再往更深的地方想了,林丽敏是为了自己能在付家站住脚才不得不撑着自己,因为她没路了,当年跟三流男明星怀上的孩子估计也被打掉了,而自己是她现在唯一的支柱,他的母亲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能在付家站住脚的支柱而已。
杜小月见他脸色不好,叹了口气,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姨也不是逼你,只是现在……唉,咱们也是被那陈烈给害惨了,你说你啊,唉,干什么要替陈烈做那该死的担保人,这不是连累死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