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欧泽洋说,“所以让我请客吧,过生日哪有让别人请客的道理。”
欧泽洋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肉疼地不行,他自己一个小小的军医也没有多少工资可发,这一顿下来,怕是两个月的工资要没了,但是他这样做是有自己的打算。
“可是过生日也不必要这么铺张啊。”周父还是对这种豪华的酒楼十分抵触,倒是蒙烽从几人的对话里听出他们将要去吃什么好东西,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欧泽洋:“放心吧,咱们也就吃这一回,过生日不就图个开心嘛。”
蒙建国一边开车一边皱着眉头道:“可是,我从连队里出来连常服都没换,而且还是军车,这让人看到不是说部队腐败的闲话吗?”
欧泽洋取笑道:“你以为你万人迷啊,一下车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到你身上。”
车里几人俱是笑成一团,欧泽洋想了想也觉得这样影响不好,于是道:“那算了,咱们不去那了,换家普通点的饭馆吧。”
周父点头说:“这还差不多,年轻人有钱是好事,但是也要节省,如此铺张浪费还怎么作为一个工产党员带领人民群众?”
周国忠惨叫:“爸,你又来了!”
“我怎么来了!”周父不满道,“铺张浪费还有理由?!”
欧泽洋:“伯父说得是,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周父冷哼了一声,瞥了周国忠一眼:“看看人家孩子多懂事,你有他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国忠被周父数落了一顿,情绪又低落下去,欧泽洋:“算了算了,今天我过生日,大家都开心点,为我庆生啊!”
二线城市的公路上十分通顺,公路的一旁可以看到湛蓝的大海,夕阳的余辉撒在海面上,将海水烧得金红透亮,蒙建国的车一路向前,消失在路的尽头。
115.告密
四人去了一家家普通的饭馆,要了间包厢,一边吃菜一边喝酒,欧泽洋以为周父一定会制止他们,但是没想到他却是喝得最开心的一个。
欧泽洋想了想,觉得多年没有女朋友的儿子今天终于答应自己正正经经地相亲去,心里愉快才会这样。
周国忠是最先喝倒的那一位,出乎了在场另外三人的意料。
周父一脸嫌弃地说:“没动的东西,喝了这么点就醉得这样子,你说你交女朋友女朋友交不到,喝酒吧两口就倒了,你还能干什么?”
周国忠一脸通红地哼哼了两声,摊在椅子上动都动不了,欧泽洋连忙说:“伯父,我敬您一杯吧。”
欧泽洋对周国忠的酒量可是心知肚明的,绝对没有轻而易举就喝倒了这回事,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周父道:“小伙子,今天是你的生辰,应该是我敬你一杯才对。”说着周父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欧泽洋不敢推辞,立刻与周父碰了杯,一饮而尽。
蒙建国也举杯说:“泽洋,我也祝你生日快乐,来。”欧泽洋只好又给自己满了一杯,与蒙建国碰了碰,蒙烽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喝酒,无聊道:“爸爸我想出去玩。”他早就吃饱了,只是看着几个大人没有离开所以继续坐在椅子上,心里奇怪这几个大人怎么都一直不吃饭,老是在喝水,而且那水好大一股怪味。
周国忠仰头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他咳嗽了几声,喉咙里呜哇一声,欧泽洋见状连忙放下酒杯把周国忠的头扶到一边,避免呕吐物流到气管里。
“国忠?!”欧泽洋拍了拍周国忠的脸,只感觉像火烧一样的烫。
周国忠仍旧咳嗽不停,欧泽洋便对周父道:“我扶他去厕所一趟,你们慢慢吃。”
周父点了点头,欧泽洋便扶起周国忠走了。
蒙烽见状也嚷嚷道:“爸爸我也要喝这个水,喝了我也能走了。”
“行了行了。”蒙建国被蒙烽搅得有些烦,说,“别到处乱跑,只准备在门口玩知道吗,我呆会儿出来看不到你就准备吃炒肉吧。”
蒙烽发出一阵欢呼,咚咚咚地就跑出包厢去了。
“伯父。”蒙建国豪爽道,“咱们也来干一杯!”
周父却拿起酒杯与他碰了碰,却说:“别干了,意思意思就行。”他只抿了一点点便放下酒杯,蒙建国见状也就只喝了一小口。
周父虽然年过半百,但是身体仍然很硬朗,刚才喝了许多酒也未见他脸红,蒙建国夸赞道:“伯父真是老当益壮。”
周父连忙笑着摆手,就夹了口菜吃下去,叹了口气。
蒙建国:“伯父有心事吗?”
“唉。”周父道,“我对阿忠这孩子从小就十分严厉,他也十分懂事,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可是这几年来他翅膀硬了,也就渐渐地不听我的话了。”
蒙建国却十分不明白,说:“不会吧,周中校不是挺听您的话吗?我看他刚才到现在,都是顺着您的意思去做,挺孝顺的啊。”
“孝顺?”周父突然就忿忿起来了,道,“他孝顺个屁!几年前就告诉他叫他早点结婚生子,他有听进去半句话?每天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忙得连女朋友都不找了,昨天他还说要去争取驻澳,我当时就把他骂了一顿他还不高兴,好像我是在害他一样。”
蒙建国只能劝着说:“伯父也不用生气,周中校其实还挺年轻的,结婚生孩子不用这么急的。”
周父斜了他一眼:“不急?你是十岁孩子的岁了当然不会着急了。”
“话不能这么说,伯父。”蒙建国觉得这周父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只好擦了把冷汗道,“我生了孩子家里一样也是一堆家不可开交,其实也很后悔那么早生小孩了。”
周父:“男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有个家吵吵嚷嚷地过日子,这才是生活,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蒙建国头的冷汗更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家里的事情,只说:“周中校其实很努力,我作为他的战友,看在眼里也十分佩服他。”
周父冷哼道:“不生孩子,再努力有什么用?”
蒙建国:“……”
蒙建国觉得这人上了年纪也是说不通,干脆不讲了,有些郁闷地夹了一大口菜,又朝门外大喊道:“蒙烽!”
“爸爸,我在玩!”蒙烽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蒙建国这才又安了下心。
周父说:“这几年开始,我叫阿忠去相亲,他次次都有理由推脱,上次叫他去相亲他居然告诉我他出海了,我自己找到他船上居然发现他在甲板上画黑板报,你说气不气人。”
蒙建国哈哈大笑起来,周父一脸困苦道:“他老是找借口肯定是有事情瞒着我,就是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这么多年过去了,都还不肯跟我坦白。”
蒙建国听了之后想起自己在欧泽洋的医务室撞上周国忠和欧泽洋两人热吻的场面,心里扑嗵扑嗵地狂跳起来。
蒙建国不自然地笑了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认识周中校也才刚不久。”
周父自己闷了一口苦酒,摇头叹道:“阿忠他的妈妈生从生下他之后就老是生病,没几年就去了,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听说那些后妈的传闻,害怕会对阿忠不好,也不敢再去娶,我就想看着他健康长大,成家立业,也好安心地去见他娘,他一天没给自己成个家,我一天就不能安下心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蒙建国听了周父这一番话也有些感触,“周中校知道您是为他好,一定会感激您的。”
周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阿忠小时候被我打怕了,长大之后也跟我淡了,特别是他摔断腿的那一年,我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他,之后他就更加不主动跟我说话了,我说什么他就听着,但是也不去做。”
“你也是当爹的人,你说……”周父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道,“他是不是在恨我啊?”
蒙建国马上劝道:“怎么会呢?孩子是不会恨自己的父亲的。”他想起蒙烽,心里涌上一股温暖。
周父咳嗽了两声,呼了口浊气,说:“可是他真的跟小时候是两个样子了,小时候他那么缠着我,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睡,还缠着我给他讲故事他才能睡得着……”周父说到这抽了抽鼻子,继续道:“我都不图他什么,只要他下辈子安稳了,不管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会原谅他的。”
“……”蒙建国也闷了一大口酒,“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父敏锐地查觉到蒙建国话里有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蒙建国的神情有些为难,道:“这个可能是周中校不理你的主要原因吧,就是害怕您接受不了,不过我答应了他不把这事告诉别人,所以不好意思伯父,我不能跟您说。”
周父十分不理解:“我是他的父亲,他做了什么事情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这个你可以直接去问周中校。”蒙建国摸了摸鼻子,“反正我答应了他,不能跟任何人说起的。”
周父:“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不敢跟我说?”
蒙建国:“……”
蒙建国的反应周父一清二楚地看在眼里,于是更加确定其中的猫腻。
“他不敢跟我的事情……”周父想了想道,“利用军舰贩卖军火?”
蒙建国:“……”摇头。
周父:“利用军舰贩卖人口?”
蒙建国眼中多了几分惊骇,还是继续摇头。
周父深吸了一口气,沉痛地闭上眼道:“那就是利用军舰走私毒品?”
蒙建国见周父的脑洞已经要开得突破天际了,连忙挥手打断,哭笑不得道:“都不是,您把您的儿子想成什么人了,没那么严重!”
周父奇怪道:“那能是什么?”
蒙建国一只手捂着脸呼了口气,说:“不行,我不能说出来。”
周父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还想不想在部队里干了?看你这衔撑死也就是个连长吧,你知不知道我要把你发配到边疆只要一句话?”
蒙建国闻言却一脸正气道:“您要怎么做是您的自由,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周中校,那么我就一定不会告诉您这件事的。”
周父看着蒙建国一脸的视死如归,默然垂下头,半晌后,拿起酒杯倒了一口,两行泪滚了下来。
蒙建国吓了一跳:“伯父,您这是干什么呀?”
“我这个父亲太失败了。”周父流着眼泪说,“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肯把真心话告诉我,却告诉一个外人,活着真没意思。”
蒙建国强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啊,周中校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理由,等哪天他想通了,自然就会告诉您了。”
周父惨笑:“失败啊失败,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点去见孩子他娘更好。”
蒙建国一听这话简直头都大了,他踌躇了很久,周父越一口一口地只灌酒,蒙建国见他这样子,终于不忍心道:“伯父,您真的想知道?”
周父嗤笑了一声,说:“你又不会跟我说,我想知道有什么用?”
蒙建国艰难道:“这事我可以跟您说,因为我相信你是爱着周中校的,所以不会做出害他的事情,您听了之后也不要激动,否则周中校可能会更加抵触您,更可能连我也恨上了。”
周父奇怪地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他敢做得出来,我就敢接受他。”
蒙建国看了一眼门外,小心翼翼道:“您的儿子,他是GAY。”
周父酒喝多一时听闪掉了:“什么。”
蒙建国:“周中校,他是同性恋,和他在一起的人,就是欧泽洋。”
周父顿时一脸震惊,酒杯从手里脱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蒙建国慌张道:“伯父?”
周父没有出声,似乎蒙建国刚才那句一时间难以消化,整个大脑都死机了。
蒙建国闭上眼心道完蛋,自己闯了大祸了。
然而过了片刻,周父从震惊回过神来,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哎呀,手一抖把杯子打破了。”
蒙建国:“……”
周父笑了笑说:“来吃菜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蒙建国不放心地看着他,问道:“伯父……您还好吧。”
“什么还好不好的,不就是同性恋嘛,多大事。”周父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态,“来吃,他们不回来我们就把菜吃光了。”
蒙建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畏畏缩缩地看着周父,周父道:“你又怎么了?”
蒙建国:“您可别告诉周中校,这事是我说的啊。”
周父不可置否地点点头,道:“我知道,吃吧,这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蒙建国这才放下心中一块巨石,对着满桌的佳肴大快朵颐起来,然而蒙建国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今天此番对周父说出的话,为周国忠与欧泽洋长达五年之久的爱情间接地划上了一个句号。
116.下跪
话说欧泽洋扶着周国忠去了厕所之后,周国忠就站在洗手池旁边,脸对着池里一直干呕,欧泽洋看他那个惨样忍不住道:“不会喝就别喝,我们又没逼你。”
周国忠垂着头对身旁的欧泽洋招了招手,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欧泽洋便走到他身边关心道:“怎么了?”
周国忠却突然抓住欧泽洋的胳膊,把他往怀里一拉,欧泽洋对瘁不及防之下竟然一下就被周国忠抱在了怀里。
欧泽洋:“喂!你干什么……”
周国忠却对着欧泽洋的唇霸道地吻了下来。
欧泽洋紧张的要命,满脑子都是周国忠会不会突然吐在他嘴里,周国忠的舌头不停地在他的口腔中搅动,带着强烈的白酒气味,令他目炫神迷。
不知过了多久,周国忠才有些不舍地放开了欧泽洋。
欧泽洋清醒过来,害怕地看了一眼厕所门外,发现没有人才稍稍安下心来。
“你是假装喝醉的!”欧泽洋看着周国忠一脸坏笑,这才恍然大悟。
周国忠笑着在洗手池里接了把水在脸上擦了擦,道:“不假装喝醉,难道还坐在那让我爹数落吗?”
欧泽洋也是觉得好笑,说:“你跟你爹这关系不可能这么处一辈子吧,他以后退休了,总得跟你住在一起。”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周国忠听到欧泽洋提起这个也是有些犯愁,“对了,你今天一开始为什么要带我们去那么贵的酒楼去吃饭?而且今天也不是你的生日吧。”
欧泽洋说:“这还不是全都为了你?”
周国忠更加听不明白了:“为了我?我都跟你说过了我爸是那种很刻板的人,而且拥护革命事业这种行为他进行了一生,最讨厌这种浪费现象了,你居然还当着他的面说要去那种地方。”
欧泽洋翻了个白眼道:“你都看不出来吗?我这是在拿钱砸通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