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在脖颈处的手忽紧忽松,“真不肯说?”眼神里透着狂乱的色泽,听不到响应的声音他的手又一次重重地收紧,我只觉得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压迫地喘不过气来,身上一沉,他的身躯已经半压上来,声音嘶哑而低沉,“只要我觉得你是小沫就可以了。”
手上的力道放松,手掌顺着胸口上的鞭痕和玻璃碎渣轻抚着往下移,牛仔裤的扣子被扯掉,看着他的举动我全身发冷打颤,眼底布满了恐惧和厌恶的神色。
“你他妈停下,我不是小沫,尹魁你个变态人渣,再敢碰我日后我一定要把你的肉一块块喂狗。”原本就嘶哑的喉咙喊出了血,手腕上的皮带镶进了皮肉。
“是吗?那我等着你再来找我,”抓着满是伤口的身体用力往下一扯,“你戴着‘魄’可真是太合适了,它的红和你现在很相配,可惜现在的它已经只是个装饰用的戒指了,处理掉那些杀手我的人也死了不少呢!好不容易从他们手里把你带走,怎么能不好好享用一下。”
疼痛让原本就失血的脸色瞬间煞白,五官完全扭曲变形,口腔内壁被牙齿咬地无一完好,身体受不了痛楚地侧在一边,纤细的手指掐进掌心带着血挣扎着想摆脱手腕上的禁锢。
地窖里散发着葡萄酒浓郁的香气,可同时也飘荡着血的腥臭味,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醒来,挪动了下身体牵扯到了身上那些每天结痂后又会被撕扯开来的伤口。
“醒了?那我可以继续享受了,”尹魁鬼魅般的声音从黑暗中传送过来,“用不着摆出那张厌恶的脸,整整一个柜子的葡萄酒都在你身下,价值不菲,你该为自己得到的而满足。”
我僵直着身体躺在地上,麻木地任由他处置,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么久以来挣扎也没用,反抗也没用,所有能做的都是徒劳,还不如攒着力气日后收拾他。
似乎是不满足眼前的木偶娃娃,他冷笑着甩手一巴掌打了过来,“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乖。”
吐出嘴里一口血沫闭上眼睛继续僵硬地躺在那不动弹,“好,我一个人是教不乖你了,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多请几个老师来。”尹魁冷笑着站起身往外走。
我感觉身体上的血液正一点点流逝干净,睁开恐惧的双眼看着那个背影消失,门被关上。
‘砰’,刚被关上的门带着某样沉重的物体又一次被打开,眼睁睁看着尹魁的身体降落在自己的不远处,门口的人逆光站着,看不清是谁。
“哎呦!墨研啊!你真在这里呢!哥哥我来接你了。”听到这声音我扯动着破裂的唇角。
“十二,衣服脱下来。”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窜出一把将他推开。
易瀛宇拿着衬衣将赤裸的我盖住,一只手缓缓插入我的发温柔地抬起我的后脑按在自己的胸口,“把他带回去,你们都退出去。”他慢慢说着,等人都退出了才抱起我向外走。
房间里只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医生小心地将我身上的碎玻璃一块块拔出,痛地我咬住了被子沁出血红,淡灰色的被单快速地吸收着从伤口流淌出来的血液,左肩上的口子因为划的太深而要缝针,长长的一条口子伏趴在那里。
原本就发着高烧,身上伤口感染让高烧持续不退,最后只能用冰枕枕着头催促降温,每半小时换一次,输血,退烧针,消炎盐水,营养液抗生素一起挂,床头挂满了袋子,身上前后都是鞭子的伤痕和碎玻璃的伤口,不管顾着哪一面另一面的纱布总是很快就会被血浸湿,医生只能寸步不离地守在边上不停地换纱布,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让我侧卧着身体,意识迷迷糊糊间有个人总小心轻柔地帮我板着身子好让我不会侧倒在一面。
“你应该要多吃点东西。”饭菜刚收下去,我捧着手里的薄荷水侧着身慢慢喝着,易瀛宇不满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回过头他墨紫色的眼眸平静地望着我,他的脸色也不好,嘴唇有些干裂苍白,听十二爷说前段时间都是他在床边守着,也不许任何人来替,这样一弄就跟我一样憔悴的很。
放下杯子我缓缓地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着,“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吗?”见我蹙着眉他坐上床沿让我侧着身靠在他肩上,胸前的伤口基本结痂,留下的是淡淡的粉红色条痕,可是背后由于睡着的时候总是会往后倒而导致到现在有些伤口还拉着口子。
靠着他的肩膀摆了摆手,“没什么,有点困。”眼皮有些沉重地垂了下来。
“睡一觉就好了。”修长白皙的手指安抚地摸索着我的脸,那里也有道淡淡的粉红。
易瀛宇看着睡着的人脸色一分分地暗沉下去,直到最后淡淡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儿,门外响起的动静让他不悦。
“什么事?”声音里透着危险的低沉和不耐烦。
“四少,尹迪酷和叶廷夕来了。”门口的人听出了他的不悦,声音放轻了很多。
室内沉默了很久,直到外面的人以为里面那个人是不是睡着了声音才又响起,“带他们进来,轻点声。”
很快的易瀛宇就看见了他的访客,尹迪酷看到他怀里的人时双眼都快冒出火来了,后者殷红的唇角勾着讽刺的弧度,带着惯常的冰冷和不屑,“你们坐吧!他刚睡着。”轻柔地抚过靠着他的人在额际留下一个吻。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尹迪酷压制着自己想扑上去的冲动,那天他一早就跟踪上了尹墨研,跟着他去墓地,却不明白他为什么去,然后就看见易瀛宇也出现了,他们讲了些话墨研便离开了,克制着想问清楚的冲动他又跟踪着墨研去了废弃的教堂,当他看见已经完全痴呆的尹诺时他简直不敢相信会是墨研把她弄成那样的,一方面他气墨研没有遵守与他之间的承诺,另一方面又想不通墨研怎么会变的那么恶毒冷血,丢下尹墨研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尹诺先送去医院,后来他才想起自己把墨研一个人留在了那里,等他事后再去找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当时觉得可能是回家了,等他赶到家的时候阿布托却告诉他并没有回去,那个时候他才开始慌起来,连着一个月的寻找都找不到,直到刚才十二爷才打电话通知他墨研在这里,可对方却还吱吱唔唔不肯说清楚。
易瀛宇嘴角已经勾起笑意,手指有意无意地梳理着身边人的发,显得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眸子闪烁了下,浅浅地说:“墨墨是我的情人,他当然会在这里。”
尹迪酷愣在那里,他看见了墨研脸上的伤和苍白的脸,“他受伤了是吗?”
耳朵边有嘈杂的人声,那让睡眠的质量大大地降低了下来,眉毛紧紧蹙起不悦地蹭了蹭有些发痒的额头,“做噩梦了吗?”易瀛宇体贴地将滑下去的丝被拉起了点。
轻轻咳嗽了一声,喉咙至今为止还是有些疼痛,声音嘶哑依旧,“还好。”
有力地轻轻一扶把缩下去的身体拉上了些,‘嘶’,搁在后背上的手不小心划过某些伤口疼地我暗暗抽了口气。
“没事没事,来,喝点水。”薄荷的味道充斥满整个鼻腔,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侧着身慢慢喝了口,眼角瞥到沙发上的人影时身体下意识地颤了下,易瀛宇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我被子下的另一只手腕。
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了然地点了下头,稍稍退开些,仍然是侧着身靠在了后面的枕头上,睡袍的领口被动作拉扯开来,我没有注意到,看着神色自若的易瀛宇轻轻开了口:“我可以单独和他处会儿吗?”
他看着我眸色深不见底,言语间清清淡淡,“我在外面,等一下进来。”
叶廷夕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跟着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看了眼尹迪酷我转头望着窗外,下面有个葡萄架,上面垂着青色未熟的葡萄,熟的葡萄早已经在几天前让易瀛宇叫人给摘了。
尹迪酷走过来把我的脸掰向他,动作轻柔,“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伤成这样?”微凉的手指温柔地抚过我脸上粉红的痕迹,目光却极凌厉地盯着睡衣里露出来的那伤痕累累的胸口,“到底是谁?”
我将头忘后轻轻一仰,挣开他的掌控,目光瞥向别处,只是笑了笑,“你的承诺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不可信呢!这身伤只是在重蹈覆辙罢了,你不用在意。”
他目光中透出了寒意,“尹魁?”
“你为了他的女儿不惜和我翻脸,”我语气轻柔笑着看他,“他为了谢你自然会好好招待我,怎么?不满意效果?”
“墨研,你说话非得这样带刺吗?我没有为了尹诺要跟你翻脸,只是你的做法太残忍了,把你一个人丢下是我大意了,你伤成这样我也很心痛,”他双唇抿得苍白,看上去异常的薄而透明修长的手指抚上被单上布满了针孔的另一双手,“你放心,我不会饶过他的。”
“不管是白蔷薇也好还是血蔷薇也罢,蔷薇花本身就是带刺的,你不知道吗?”我的唇角笑意加深,“至于尹魁就不劳烦你动手了,我已经让人把他的肉在他活着的时候像片烤鸭一样片了,那位师傅的刀功好厉害,一片片的肉竟然可以片的那么单薄,肥瘦甚至连厚度都完美的让人无从挑剔,你没看见那滴着血的肉真是比樱花还漂亮,啧啧,美丽真是留不住,拴在他身边的狗可是迫不及待地等着师傅把肉片下来呢!我说过日后要把他的肉一块块喂狗,所以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不会食言我让他亲自看着自己的肉被片下来喂了狗,你知道吗?在整个过程中他都很痛苦,只有在最后他才很兴奋的笑了,可惜他兴奋不了多久。”
尹迪酷惨白着脸看着我轻轻开阖的双唇,他覆着的我的双手有些轻微地战栗,肩膀轻轻抖动着,看着我的眼里有悲哀有沉痛,更有很多说不出的情愫,沉沉如千斤巨石。
“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兴奋吗?”我的眼睛轻轻眯起来,嘴角浅浅一勾,纤细的手指在被单上轻叩,语气并不带任何情感,轻轻的,仿佛叹息,“他的毒剂基本研制成功了。”
看着他微微屏住呼吸的样子我笑的很轻很轻,声音微弱,“在带走尹诺的同时我给尹夫人注射了他还在研制的毒剂,你也知道尹夫人突然死亡的事了吧!本来只是为了报复他,没想到在他面前解剖尹夫人尸体的时候却恰恰帮他完成了试验,内脏被完美的剥离下来,只是有小部分的内脏还是开始出现了腐烂的现象,但没关系,效果已经很不错了,尹魁他兴奋地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你真该看看他那时候的样子。”
尹迪酷松开我的手,修长的身影眨眼间变成了冰封万年的雕塑,僵直而坚硬,眼神中有着难以掩饰的黯然,“尹墨研,你真的是疯的无可救药了。”冰冷的话语让我再也笑不出来。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身影我褪掉脸上僵硬的笑容,“你要离开?”
他站在那也不转身,修长的手指捏的很紧,默然了良久,“他们都已经死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虽然曾经我说过不会离开你,但我惟独只钟爱白蔷薇,即使他带着全身的刺也是我的挚爱,可是,太艳丽的血蔷薇会刺瞎我的眼睛让我痛不欲生,纵使他不带一根刺我也不要。”
我仰起头闭了闭眼,毫不情感地开口:“你想就这样离开?”
尹迪酷的手握起了拳,又松开,双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再也没有说话,用力拉开门走了出去。
背影消失在门后面,侧过头看了眼葡萄架,尹迪酷,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你说过,离开我你活不了,我曾经也告诉过你,如果哪天你想离开,我会毫不留情地把你杀了,以证明你违背了承诺所要付出的代价。
“你在想什么?”捏起浸泡在冰水的葡萄易瀛宇将其放在我的额头,突如其来的冰凉让我缩起了肩膀,后背的伤口已经完全恢复,舒服地枕着他的腿,只有后背经历过了伤痛的人才会意识到原来平躺着睡是多舒服多享受的一件事。
纤细的手指在冰水里摸索了一阵,捏起小小方块的碎冰放进口里,他吃葡萄我嚼冰是早就协调好了的事,“在想你什么时候对我才能腻。”
手腕被突然攥紧,手指间的冰块掉落在地板上摔的粉碎,“什么意思?”
我抬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一种难以言语的情绪弥漫开来,他的眼眸里有近乎狂乱的神色,眼角微微一酸,最后极轻地开口道:“你说过我们的关系就维持到我的目的达到为止,现在正是时候了,而且我发现你已经分不清现在的这个人是我还是莫茉。”
他有些怔忡地抬起手抚在我脸上,“你不愿意当她?”
“易瀛宇,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我成为不了她,我跟她只是长的很像的两个人,我们之间毫无瓜葛,甚至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何况你现在也已经为她报仇了不是吗?”杀莫茉的人我猜大概就是尹魁,当年他必定也是把莫茉当了尹沫的替身,后来不知发生了些什么事才把莫茉给杀了,而易瀛宇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忍气吞声,他和尹魁面和心不和的暗中互相较量着,直到现在杀了他。
他的身子微微一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尹迪酷的骨灰已经运回来了,我放在了你的房间。”
我慢慢地起身,脚步轻缓,走到门口的时候,我驻足,回头看了他一眼。
“谢谢你。”我说过,只要他离开我会让他付出违背了当日承诺的代价,在他当日离开后我就开始注意他的动向,就在我身体基本恢复的时候我向易瀛宇提出了要杀尹迪酷的条件,酬劳就是我必须呆在他身边,好好的,乖乖的养好全身的伤。
青瓷小瓮安静地被搁置在桌子上,推开瓶盖我满意地看到里面灰色的粉末,不多,原来人死后竟然只有这么一点。
我说过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你瞧,现在就见到了。
我说过如果哪天你要离开,我会毫不留情地把你杀掉。
我说过我要尹家的人都消失。
“我带你回家。”抱起青瓷小瓮我脚步轻移地下楼,缓缓走出易瀛宇的房子。
身后的屋子里又开始嘈杂起来,这样的声响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易瀛宇不知患上了什么病,身体会突然的疼痛无力,有时候会毫无知觉地昏迷过去,三天之内竟然进了五次医院,医生检查不出病因,做检查也只说明他的身体毫无问题,现在,他的双腿已经疼痛地没办法行走了,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在因为医生完全检查不出病因的情况下,只能承受着身体各个器官莫名的疼痛而生活着,最终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慢慢死亡。这是我给予他把我当作莫茉替身的报复,同时也是为尹迪酷报仇,虽然条件是我提的,但他却是不折不扣的实施者。
古堡里很安静,阿布托在尹迪酷离开后回到了Mr. King身边,走的时候把莫里斯一并打包带走了。
“迪酷,现在只剩我们了,真是安静呢!你不久就会见到易瀛宇了。“抚摸着小瓮我扯着唇噬血地笑着,易瀛宇绝对不会想到他吃的那些葡萄里早就被注射进了混合而成的重金属,现在他血液里的重金属处于严重超标状态,即使医生检查出了病因,那也挽回不了他将坐着轮椅度过下半身的命运了。
屋子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听那声音人数应该不少,熙熙攘攘地叫骂着渐渐走近,看了眼关闭着的门嘴角露出凄美地笑容,终于来了呢!好快。
坐在落地窗前的桌子后边,手轻轻捧起小瓮,生怕一用力就会让它破碎似地小心翼翼,清瘦秀气的脸上肌肤苍白,暗红色丝绒窗帘半拉开着,整个身体和背后的阳光形成对比。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衣,神秘高贵的暗色衣料上镀上了一层泛着光芒的银色光泽,嘴角有一抹浓烈的血渍,眼神阴郁地看着正前方的门缓缓地露出了小小的缝隙,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叶廷夕和刀疤脸各执着一边的门慢慢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