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死吗？你可以先通知我的！要不是他失手了，你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沃伦压低了声音说，他为奥丁的大胆感到生气。
“不不不，我不是在找死，我身上带着保护盾。”奥丁笑了笑。
“怎么可能？！”沃伦瞪大眼睛。他记得所有参加颁奖礼的人都必须经过扫描，以防有人带武器入场。
“那是一个改造过的一次性保护盾。杀手可以带微型手枪进来，我当然也能带着保护盾混过安检。谁叫我总是习惯于有备无患呢！你轻一点，沃伦。虽然子弹没能击穿防护盾，但冲击力可不小，现在我的胸口还在疼呢！”奥丁呲了呲牙。
“好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之后让蓝帮你扫描一下。要真是鲁迪克家的那个蠢货干的，那他现在最好祈祷行政官不对他斩尽杀绝。在一年一度的颁奖礼上暗杀获奖者，也亏他想得出来！”沃伦扶起奥丁，口中大叫着要带奥丁去接受治疗，顺利在机器人守卫的指引下离开了会场。
他才不管订婚的消息有没有公布出去，反正很快整个贝瑟尔都会知道，斯利姆家的副官在会长宣布和莱斯利家联姻时被人暗杀，身受重伤。
十五分钟后，沃伦和奥丁回到酒店的房间，米丽特打来慰问电话，告诉沃伦会场已经恢复了秩序。
“他们没能抓到杀手。”沃伦放下电话，皱着眉说。
“猜到了。”奥丁冷冷笑了笑，蓝已经为他检查完身体，除了胸口有一小块淤青外，他没有受任何伤。“我怀疑那个杀手是海盗出身。”
沃伦大吃一惊，他从未听说过鲁迪克家族和宇宙海盗有任何联系。这究竟是雅克尔·鲁迪克狗急跳墙，花重金收买了海盗，还是他根本就已经自甘堕落到成为海盗的眼线？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假如奥丁的判断正确，那在铲除雅克尔商会之前，他都必须24小时保持警惕了。
“你能证明那个杀手是宇宙海盗吗？”沃伦问道。联邦对于勾结海盗的制裁相当严厉，假如这一点被证实，那不但是雅克尔·鲁迪克可能面临终生监禁，就连鲁迪克家族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奥丁摇了摇头：“这只是一种感觉，我没法说清楚它。总之接下来尽量小心，不要轻易外出，只要我们进入太空，对方袭击我们的机会就很小了。”
“我懂了。蓝，今晚你和我一起睡。晚安，奥丁。”沃伦和蓝一起走出房间。
奥丁又思索了片刻。他确定那个杀手的行为模式似曾相识，对方很有可能是和他一样的半人。
究竟会是哪一支海盗呢？
他从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口袋里取出那株变成红玫瑰的植物，随意地放在到上。一小块东西随着这个动作掉落在地。
是一枚子弹。
奥丁吃了一惊。他将植物举到眼前，发现花萼的部分被击穿了一半，刚好可以卡住这枚小口径子弹，看来是因为这株植物挡了一下子弹才没能射入皮肤。他不由对这株植物的坚韧程度感到惊讶。
他试着想要撕下一片花瓣，却发现怎么都撕不下来。但是想要弄到弯曲变形却十分容易，只不过无论怎么扭曲都会很快恢复原状。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不能被分割的整体？
奥丁想了想，从窗台外面拿进来一盆绿叶植物给那株奇怪的植物当了“夜宵”。很快，他的植物又变成了新模样，不再有任何被子弹击中过的痕迹。
还是等有空的时候再来研究吧！现在就光是对付海盗出身的杀手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奥丁走到摇篮旁俯身亲了一口他的养子，把婴儿摇篮调整到微晃模式，然后躺到床上。
38.疯狂的计划
两天后，行政官府邸。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你的副官伤势还好吧？”行政官亨利·威克汉姆亲切地同沃伦握了握手。
“奥丁并没有受伤。”沃伦微笑着吐露实情，“他提前察觉到了危险，不过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千钧一发。要不是有他在，我恐怕就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亨利·威克汉姆微微一愕，随即明白了沃伦的意思。“无论如何，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了这种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目前杀手还在逃，初步确定这是一个偷渡客，没有出入境记录，没有身份记录，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这恰恰说明了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杀手，他的背后必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可以消除他留下的所有痕迹。我怀疑他跟海盗有关。”
“海盗？”沃伦想起奥丁也说过相同的话。
“能够做到这种事的除了大商会就只有走私贩和海盗。大商会基本可以排除在外，他们没有暗杀你的动机，也不会愚蠢到在我面前暗杀你。剩下走私贩和海盗，贝瑟尔虽然表面上对走私贩和海盗同样打击严厉，但是相对而言对走私要更加宽松一些。水至清则无鱼，我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与其让走私贩腐蚀贝瑟尔的内部，还不如将其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我已经排查了所有的走私渠道，毫无结果，所以剩下就只有海盗了。无论是谁，敢把海盗引入贝瑟尔，就必须准备好用生命作为代价！”
一瞬间，从亨利·威克汉姆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息让沃伦暗自心惊。他觉得自己终于见识到了这个带领贝瑟尔走向辉煌的男人的铁血一面。
“我想你大概已经有嫌疑犯了。”沃伦耸了耸肩。
“我已经派人监视雅克尔·鲁迪克，他的嫌疑最大。我希望你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不要离开贝瑟尔，这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
“很遗憾，再过两天我就要走了。”沃伦笑了笑，“我要带着米丽特一起离开，她想参观一下我的星球。”
行政官皱了皱眉：“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雇佣了海盗来暗杀你，他都不会善罢甘休。我认为在找出真凶之前，你最好留在安全的地方。”
“我认为回去恰恰是最安全的选择。”沃伦用轻松的语调说，“在贝瑟尔附近，海盗不可能出动一个舰队来截击我，地方治安军会要他们好看。等回到我的地盘，他们就更不可能为了追杀我一个人袭击一颗星球了。最起码，以雅克尔·鲁迪克的财力，请不动海盗做这样的事。你可以慢慢查他同海盗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只要通知我一声就可以了。”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派一艘护卫舰同行。”
沃伦觉得，行政官做出这一决定多半还是为了保护米丽特的安全。他笑了笑，接受了行政官的好意。
“别谈这些扫兴的事了。看到我的礼物了吗？希望你能喜欢。”
“非常珍贵的品种，恰恰是我花园里没有的，我很喜欢。”亨利·威克汉姆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你安排这次单独会面不会只是为了送花给我吧？”
“当然不是。我有一份计划，很想请你过过目。”沃伦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晶片，放在桌上。晶片很快就放大成了一块半透明的屏幕。
“自由商会联盟？”亨利·威克汉姆扫了一眼晶片的内容。
“是的，这是我对于将来的计划。我打算在三年之内成立自由商会联盟。这是一个自由度极高的组织，目的是为了加速成员内部的资源交换。”沃伦说道。
“说说看，我想听具体一点的内容。”
“这个想法的最初灵感来源于我对大商会经营模式的思考。几乎每一个星际开发者都期盼着大商会在自己的星球附近建立据点，仿佛只要跟大商会扯上关系，周围的星系就会瞬间变得价值连城一样。但事实上星球本身的资源并没有改变，大商会到底有什么神奇的魔术，可以走到哪里哪里就兴旺发达呢？我认为这要归功于大商会内部拥有极强的资源调配能力。”
“举个例子来说，以我的才能，要将我的星球充分开发到繁荣状态大约需要十五年。这个速度在星际开发者中已经算是很快的了。我需要一步步着手建设，用资源换取开发所需要的食品、能源、机械，然后生产出利润更加丰厚的产品，进一步换取更加高级的生产线。但是大商会的模式却截然不同。他们只需要半年就可以使一个地区步入繁荣。他们手中拥有星际开发所需要的一切，完全可以让一颗星球很快发生质变。”
“所以，我的想法是让中小型商会结成联盟，采用更高效率的资源互补协作，共同进行星际开发。这个计划的初期只涉及到科技共享、运输网络共享以及人员共享。随着合作关系越来越紧密，就可以步入计划的第二阶段，成立星际远征队。”
“星际远征队？”亨利·威克汉姆重复这个词。
“贝瑟尔处于地球人势力范围的最外围，在三个方向上都有空白星系可供扩张。我打算组建起一个拥有全方位开发能力的远征队，抢在其他商业圈插手之前，占领并开发这些区域。一旦这些地方的开发成熟稳定，就可以成为我们最好的后方。”
“计划的第三阶段是向其他商业圈渗透。我认为正是由你提出的公平和正义这两大原则让贝瑟尔迅速崛起。在其他地方，固步自封的大商会对中小商会的压迫倾轧和恶意兼并让他们失去了向上的活力。贝瑟尔周围起码有四个商业圈正缓步走向萧条。为什么不让贝瑟尔精神影响他们呢？在开始向内圈渗透的时候，自由商会联盟应该已经相当成熟。尽管在那些区域中小商会的总资产加起来也不及大商会的零头，但是加上贝瑟尔和新后方的力量，我们必定可以打开一片新天地。”
“你是想让我与其他商业圈为敌吗？”亨利·威克汉姆打断沃伦的话。
“我想要的是更先进更平等的商业模式，以及促进人类发展的新动力。以你的智慧，没有可能看不到星际殖民已经走入了瓶颈。开发者们失去了最初的冒险精神，就连那些淘星者想到的也不过是发现S级星球，将它卖给大商会。贫富差距在进一步拉大，大批开发者的后代滞留在一颗星球上，靠着那颗星球上的资源度过一生。科技和金钱全都掌握在大商会手中，在大商会力量的真空地带，文明正在倒退。这样下去人类迟早要走向毁灭，不是毁在一个疯子手里，就是毁在一群疯子手里。只有资产再分配才能让人类进步！”
“那按照你的想法，你想要最终达成什么状态？”
“根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人类70%的财富集中在大商会手中，我认为这个数字可能还要高。随着这一计划的推行，大多数大商会的规模会大幅度缩小，最终人类85%的财富将归于联盟名下的中小商会。这样95%的人类的创造力会被激活，人类会走入下一个黄金时代！”
亨利·威克汉姆被沃伦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一个疯狂的计划，你想要推翻的是整个世界！那么你呢，在这个计划中你把自己置于何地？”
“联盟的首领，创始人和执行者，我将实际上掌握人类85%的财富。”
“一个超级商会的会长……”
“不，那些财富并不属于我个人，我只负责统筹规划。我的个人财富，要看我自己的经营。当然，到那时我很有可能拥有和现在的大型商会差不多的资产，不过那些资产同样要受到联盟的调配。亨利，这将是一个完全公平公正的世界，有竞争但绝对没有压迫，这是一个你理想中的世界！”
“……”亨利·威克汉姆深呼吸了两次，“你怎么保证从你的联盟中不会诞生出像现在这样的大型商会？”
“我会想办法限制、分割它们。”沃伦说道，“调整财产的继承方式，杜绝垄断，扶持中小型商会，这些都可以有效控制商会的规模。况且我要做的不是消灭一切大商会，而是让它们存在于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亨利·威克汉姆沉思了许久，沃伦知道自己已经打动他了。
“你认为，你在有生之年能做到吗，实现你的宏伟蓝图？”
“我不知道。不做做看怎么能知道？也许我会像流星一样消失在宇宙中，一百年后根本没有人记得沃伦·斯利姆是谁。但也许，这个世界会因为我而改变，人们会获得平等的对待，每个人的劳动都会得到应有的回报，他们的生活会比从前更好，谁知道呢？二十年前，你有想到过贝瑟尔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的确没有。”亨利·威克汉姆笑了笑，“最后一个问题，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想要获得你的支持，我需要一个了解我的人为我和联邦之间建立起沟通渠道，更重要的一点，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合作伙伴。”沃伦真诚地伸出手。
“我需要再考虑一下，到底介入到什么程度。不过，你已经获得了我的支持。”亨利·威克汉姆微笑着伸手与沃伦相握。
39.礼物
“在几天之内连续见到两位杰出的青年真是令人高兴。”在和沃伦达成共识之后，亨利·威克汉姆不由发出感叹。
沃伦立即想到了行政官所指的另一个人。
银盾家族的继承人，那个比他还要小三岁的商业天才！
“你觉得我和银盾家族的继承人相比，谁更强一些呢？”沃伦好奇地问。
“优秀程度的话，很难判断。不过如果我是银盾家族上一代掌权人的话……”亨利·威克汉姆笑了笑，“我也会挑选他作为接班人，而不是你。”
沃伦也笑了起来：“看来他的才能的确非凡，你对他的评价甚至高过我。”沃伦并不在意行政官如此抬高银盾家族的继承人。在他看来，要真的是一个无能的人坐上这个位置才叫人惊讶。
“不，海因里希的强大之处并不在于他的才能。他的能力让他恰好适合银盾，而你则更适合你的所主张的计划。要是把你们两个的位置颠倒过来，那将会是一场灾难。当然了，就目前而言，你仍然比不上他。”
“海因里希……”沃伦咀嚼着这个他第一次听到的名字。
“沃伦，你还年轻，有许多事你还未曾了解，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假设我们所有人都站在一座高山上，你所处的位置最多只能让你看清前方一公里，我的位置则能看清一百公里，而海因里希……他几乎可以看到全世界！他所了解的事是你想都没有想到过的，他需要像一台机器一样进行精密地思考，而不是像你那样锐意创新。这就是你们两个的区别。银盾家族需要的不是革新派，而是一个能够继承辉煌的人。”
“我想我大致明白了。我会想办法走到更高的位置，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他的高度，连未知的世界也一并看清！银盾家族是我必须要面对的阻力。”
亨利·维克汉姆摇了摇头：“我的忠告是，永远别和银盾站在对立面上，想想怎么让他承认并帮助你。”
“亨利，你在害怕吗？害怕银盾的力量？就因为它已经强盛了太久？”沃伦反问。
“不。我尊重这个家族，它对人类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但我并不畏惧它。沃伦，你应当记住，我从不畏惧任何东西！”
沃伦觉得这一刻从亨利·维克汉姆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是时间赋予这个男人的无匹自信，这正是他目前没有东西。
“那好吧，让我们暂时把银盾家族从敌对名单上划掉。我应该尊重合作伙伴的意见，不是吗？”沃伦做出妥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