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湛然脸上冷若冰石,杀机四溢,若是此刻身怀毒物,定不会处于如此弱势,可惜的是塔楼之内人数众多,找死的人也多,他早已无毒可用,内力耗损过巨,让形势更为严峻,长此下去,他不得不破釜沉舟,考虑走最后一步……
听到赤炼蛇君的话,对他而言就像听到狗吠,他丝毫没有动气,这种冷静在此混乱之际却比勃然大怒更可怕。
背靠墙面,他平淡不见表情的脸上神情难测,不懂声色之间又有数具尸体倒在地上,就在这转瞬,看到这一幕的人恐怕都不会相信他的内力即将消耗殆尽……
分明双腿成疾,无法站立,本该处于弱势,在众人包围下,君湛然却像是面对一片虚无,申请不见改变,仿佛一个人和几十个人对他而言没有丝毫差别。
他只管出手,用最简单的方式,指尖微动便有人无声无息的倒下,最简单的方式也是最是直接,不需任何兵刃,仿佛有一条谁都看不见的勾魂锁在他的手中,他指向谁,谁便倒下。
但越是如此,赤炼蛇君就越是心痒,“好一个鬼手无双,果然无双,大伙儿想不想看看这样的人癫狂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塔楼早已令人疯狂,就连死亡都无法阻止这种疯狂,此地的人已知出去无望,死亡就如解脱,除了解脱,剩下的就是疯狂。
地上的尸体阻止了一部分人的脚步,也让另一部分人的眼中出现狂热,包围在君湛然之外的人越来越多了,冷不防的,徐紫衣的一边衣袖被人扯下,露出白生生的一截藕臂。
她面如寒霜,一跺脚,从还留在她手上的一截锁铐中不知取出了个什么东西来,朝外一扔。
那枚东西抛向窗外,无常怪的铁锁却在半道将它打落,他生性多疑,见徐紫衣懊恼慌乱,顿时一阵嘿嘿冷笑,“不管它是什么,都救不了你们了。”
她看到那枚被打落的东西掉入人群,不知去向,顿时脸色微微发白。
君湛然能忍能恨,心思缜密,自然不会错过这番改变,心中一动,“这是南宫苍敖给你的?”
徐紫衣忙于自救,哪里还有余力掩饰,“是他给我……”书楿囡小首橃
他出招的动作霎时一顿,只听她继续说道:“也是他让我在塔楼里观察形势,要是真的危急,扔出这个东西,自会有人进来……”
话已说不下去,徐紫衣本就是勉强支持,要不是还有个君湛然,她早就被人擒下,到了此时,脚下一个不稳,便被一道铁锁困住了腰身。
君湛然却没有看她,自徐紫衣承认是南宫苍敖给了她一枚当做信号的物件,他便似突然忘了还在与人交手,忘了此刻身处险境,忘了徐紫衣已落敌手,双掌下意识的举起,出招,对敌,心思却去了别处,不知到了哪里。
眼前仿佛又看见那一双浓眉狭目,含怒的眼中就如海浪滔天,酿着风暴。
那是一双及时笑起来也依旧透着煞气锐利的眼,看着人的时候总是很直接,像抬头便可见到的天,宽广的不见边际,虽然宽广,也随时可引来闪电雷鸣,顷刻便能将人覆灭。
南宫苍敖,你到底是如何打算?心中泛起一股说不明的滋味,君湛然竟然再一次茫然起来。
“君湛然——”一个声音突然从高处想起,塔楼窗前,铁栅断裂之处多了一条人影,此人居高临下,一身旧衣须发杂乱,不知看了多久,苍老的面容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犹如大鹏展翅,将交战包围之中的君湛然拉出战局。
六指郎君纪南天?!徐紫衣忘了自己所处的危机,万分诧异的抬头看人影掠过。
第七十九章:凶魔
“人先借老夫用用。”说话间,他已带着君湛然回到窗前高处,那身手来去无踪,无迹可寻,一时就连剩下的寰宇二怪和赤炼蛇君也大吃一惊,“是谁?!”
“六指郎君,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徐紫衣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担忧,有意轻描淡写的回答,令周围囚徒又惊又疑。
六指郎君纪南天有谁不知,当年的传说被人流传无数,即便是寰宇三怪和赤炼蛇君都要叫他一声前辈,他突然出现,将君湛然劫走,莫非他们有交情?
欺软怕硬是这些贼匪的天性,加之传闻影响,一大半人都踌躇起来,要是六指郎君果然是那个六指郎君,能将对方的内力化为己用,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纪南天。”断裂的铁栅嵌在窗口,君湛然就坐在窗台,不管纪南天是为何而来,眼下有这个机会,他暗自调息起来,“你去而复返,是什么缘故?”
身上衣物破损,发髻散乱,手上袖上更是带血,神色却镇定的好像身处牢笼的不是他,君湛然这一问,仿佛他才是突然出现,将人带出战局的人。
纪南天一番大量,突然开口说道:“不愧是先皇血脉。”
君湛然蓦地一睁眼,眸底射出一道利光,“你到底是谁?”
破衣乱发,苍老的脸在日色下好似有一层诡秘的光,纪南天笑的古怪,“我是本该奉命去取南宫苍敖首级的人。”
奉命,这二字已揭出他的身份,黑色瞳眸一阵紧缩,霎时犀利如冰,“你是煌德的人?”
乱发之下双目精光闪动,纪南天冷哼,“应该说老夫受命于夏朝皇帝。”
君湛然注意到这回答略有几分古怪,纪南天的那张脸却隐在乱发之下,看不到更多。
塔楼的窗口都有铁栅栏,窗棂不大,被损坏之后仍旧不容一人通过,否则早有人破窗而出,纪南天手中抓着一条绳索,虚立半空,他能进得来,必有过人的本领,也许是缩骨功之类,而今身形在半空飘荡,纪南天这个传言本已死去的人,就像一个幽魂。
只有幽魂才会知道这个无人知道的秘密,若非煌德对纪南天信任至极,他万万不可能知道君湛然的身份,但煌德身在皇位,本就对此事颇为忌讳,他果然会将这天大的秘密告诉自己的一个杀人工具?
君湛然脑中思绪连转,此事却也管不了纪南天到底是人是鬼,他有一个疑问,“煌德为何要杀南宫苍敖?”
“你很关心?”乱发之后一双衰老浑浊的眼睛看着他,“老夫就算知道,凭什么告诉你?”
“就凭你无故前来,必有所图,不管你的图谋是什么,看来你还不想让我死,既然如此,回答我的一个疑问又有什么关系,要知道只要我往下一跳,无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都会落空。”竟然将自身安危作为依仗,君湛然似笑非笑,眼底却仍是一片漠然,仿佛半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你分明是个惜命的人,才会活到今日,为了南宫苍敖竟然用生命来要挟老夫。”纪南天一句话落音,君湛然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是想知道煌德为何突然不想要我的命,而让你来杀南宫苍敖。”
这岂非奇怪?他本该是煌德属意的人选,用来牵制北绛。
“他不是不想要你的命,而是知道你们的事之后多了一层担心。”纪南天的到来很突然,他的话也如他的人一般令人猜不透,他本是为杀南宫苍敖而来,如今却在这里与君湛然侃侃而谈。
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这奇异的环境中也变得诡秘起来,“你以为在他眼中的南宫苍敖是怎样一个人?他会如他所差遣,去北绛平乱?就算去了,兵权在手,如果南宫苍敖这样的人会安然回来,乖乖将兵权归还?尤其是在他知道你的身份之后。”
说起宫内事务,纪南天居然并不陌生,对帝王心思也有所了解。
君湛然不得不重新考虑此人的身份,双掌按着窗棂,不知自己该是何种心情,他早就知道南宫苍敖难以控制,更难利用,他知道,煌德也知道。
因为南宫苍敖对他的那份心思,他将他掌控手中,也因为这番心思,让煌德多了一番考量,这棋局已如一团乱麻,隐隐有超出控制的迹象,千算万算,毕竟算不了人心。
南宫苍敖,南宫苍敖……将这个名字又念了几遍,心下竟不知是何感觉。
“南宫苍敖也算是南宫世家的特例,竟敢藐视皇恩,对于不能用的人,为帝者只有一种做法,不过那南宫小儿到底有几分本意,陛下竟命我若是杀不了他就作罢,说来还是看重他的本事,这人,果然是要有几分真本领才行。”
纪南天一击不成,即刻退走,君湛然本有疑惑,如今才知道缘故,煌德原来是试探,要是杀不了南宫苍敖,便只能继续留他用他,看来北绛的争端已经如他所预期那般越演越烈,到了令煌德左右为难的时候。
君湛然眸色闪动,胸中几个转念,纪南天在身形晃动之间探出满是皱纹的脸,他的话还未说完,“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试探你。”
“什么意思?”君湛然连半句话都不像多说。
“你和南宫苍敖的关系毕竟是他人透露,陛下虽然听了南宫苍敖的意思,但还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态度,如今看来……”纪南天嘿嘿笑了起来。
“当年的四皇子殿下,原来果真未死,还有人心。”
胸中有什么砰然一声,君湛然面露狰狞,冷然间倏的出手,纪南天多年前就是闻名天下的魔君,岂会轻易被他所制,身形一晃已荡出很远,“要不是这样,我出手偷袭,你何必扑身上前,四皇子殿下,你已入局了。”
纪南天哈哈大笑,君湛然眼中闪过杀意,塔楼之下的囚徒听不见上面的谈话,却看见两人交谈,更听见纪南天的笑声,更以为这两人关系匪浅。
徐紫衣也算幸运,暂时无人敢动她,但这只是一时,她心里知道,假若上面两人谈话太久,底下这些人无一是善类,更无耐心等待个结果,定会对她不利。
“纪南天,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微阖双目,君湛然压下心中翻腾 ,他还没忘了底下还有一群已算不上是人的疯子。
“我来找你,当然是有别的事。”纪南天的神色更加诡秘,眼神一转,从怀中拿出一本东西来,“有了这,你就能重新站起来。”
纪南天在半空晃动,那本书册就在君湛然眼前忽近忽远,书册很旧,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凭他的目力很容易就能看清上面写的字。
贯天心经。
“这本东西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是什么来历,有什么作用。”将它拿在手中,那本心经秘籍随风打开 ,发出哗哗的声响,“就凭它,老夫单凭自己一人就杀了各门派一百多人,血流成恨,山头染血,这本心法不仅能将他人的内力化为已用,更重要的是,能将外力化为内力,贯通静脉。”
一双浑浊的眼在君湛然身上巡视,“你脊背之上经脉受损,淤血不通,久而成疾,外力只会让伤势加重,唯有靠你自己,你虽然功力深厚,但要想在不伤经脉的情况下自救,若非二三十年的功夫,根本办不到。”
纪南天的眼力超群,自然不会看错,他想在君湛然的脸上寻找震惊和狂喜,却失望了。
没有震惊,亦没有狂喜,就连一丝明显的波动也没有,这个双腿成疾不良于行的年轻人竟然不动声色,那身沉着和冷漠岿然不动,“这样的东西人人欲得,你为什么要给我,难道是看完资质不错,你想收我为徒不成。”
纪南天怎么说都是当年人人畏惧的大魔头,是他如此冷淡,又是一番暗讽,不禁勃然变色,身形一晃已在君湛然面前,“自然不会白给了你,你既然是皇族,难道就甘心这么下去?你不想报复?不想重新站起来杀了皇座上的那个人吗?”
压低的嗓音就像两块粗粝的石头在摩擦,纪南天的眼中流露出一股疯狂的热切,“夏朝太平的太久了,该要乱一乱了,也好叫那皇帝知道,随意差遣老夫会是什么结果!”
言罢,一阵低低冷笑,笑声诡异。
这宇内凶魔到底不是轻易能用得的,煌德不知手里握着他的什么把柄,能差遣这么一个销声匿迹多年的魔头,却一定不会想到,在江湖上有些人根本不惧什么帝王,最恨的反倒是被人控制。
“我拒绝。”没想到,被困于此的人居然一口回绝。
君湛然好似完全没将纪南天的那番话听进去,更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残疾,竟要放过如此大好机会,纪南天不禁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慢慢回答,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谁都不能从君湛然此刻的选择里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你不喜为人所制,我也不喜欢。”
一双黑眸深沉若海,却波澜不兴,纪南天看在眼中,神色数遍,霍然冷哼,“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一反手,抓起君湛然,从高处扔下。
第八十章:血屠
高手在如此情况下自然都能化险为夷,只需轻轻一跃,便可安然落地,君湛然武功不弱,不止不弱,甚至该归入绝顶高手之列。
但君湛然偏偏做不到这轻轻一跃。
眼前事物不断放大,他已做好用双掌落地的准备,该庆幸的是纪南天那一掷未用全力,只是将他从高处扔下,否则他的坠势必定加快,那时要消去纪南天的内力,便阻不了自身落下的速度
情况还没那么坏,只不过也没有好上多少,底下的人只见他自上而下坠落,不禁纷纷避开,其他人避开,有一人却没有避,反而发出几声笑,“你们这群蠢东西,好机会送到面前,还没发现?”
赤炼蛇君不退反进,招呼他门下的弟子一同上前。
说是弟子,其实不过是在塔楼之内追随于他,一同行氵壬的囚徒罢了,跟着他时日久了早有默契,见赤炼蛇君摆出架势,便知道他要做些什么,纷纷围拢上来。
徐紫衣心知不妙,却被困铁锁,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大喊一声,“小心!”
此时喊了小心又有什么用,君湛然亦知道不妙,虽然知道,却无法改变去势,眨眼间已落向地上,立时双掌御气,卸去大半冲力,却因双脚不便,无法支持,身形不稳翻倒在地上,一时浑身剧痛。
“是时候了!”赤炼蛇君早就瞄准时机,此时还不上前,更待何时。
十多人簇拥上来将君湛然围住,一齐按住他身上要穴,君湛然的双臂在外力冲击下隐隐发麻,知觉都未恢复,如何能挡得了,此时双足难行,啥时被赤炼蛇君所制。
“鬼手无双君湛然,君楼主,你这双手果真好看的紧,不知道摸到人身上是什么感觉……”舔了舔嘴唇,赤炼蛇君眼见猎物落到手中,满面红光,目中氵壬邪之色越加浓烈,上前抚着君湛然的手。
“还没试过将雾楼楼主这样的人压在身下是什么滋味,只是想上一想就要忍不住了!”身后的囚徒脱着自己的衣服,兴奋的声音发颤,身下已高高隆起,用手抚弄,那副丑态不堪入目。
君湛然代表的是雾楼,身处江湖,又超然物外的雾楼。雾楼不与其他门派走动,有的只是笔墨交易,雾楼楼主之名,代表的是没将任何门派放在眼里的孤高卓然。
传说雾楼楼主性情孤僻,要是让这么一个孤僻冷漠的男人承欢人下,那该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啊!
想象着君湛然露出屈辱的模样,无法抵抗只能任由他们玩弄他的身体,赤炼蛇君浑身发热,撕开君湛然的衣物,将他拖到墙角,“别急,一个一个来,我先试试味道——”
人群围拢,挡住了徐紫衣的目光,此时对她感兴趣的人反而少了,她已是插翅难飞,可以留着慢慢享用,另一个可是雾楼楼主,就算对男人不感兴趣的,也会想要尝尝将这么一个人物压在身下予取予求是什么滋味。
君湛然要穴被制,无法动弹,上身衣物已经被撕开,不知有多少双手在他身上游移,此时越是反抗,只会令这群东西愈加疯狂,他冷冷的看着他们,那眼神竟然还是如同看着死物,仿佛在他身上游走的不是人手,围着他的亦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