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也是应了去喝酒的,方之晴见他来,想他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便作了个口型说自己先去等着。
云欢点点头小声说随后就到。
方之晴找着地方一看,翠云阁这名听着清雅,却又是青楼。只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他想自己又不是没来过,犯不着矫情,便闷头进去找人。
此次来的都是几个关系比较近的青年才俊,见他来了便招呼过来。
“贤弟你可算来了,云探花呢?”袁鸿南问道。
这来青楼喝花酒便是袁鸿南提议的,平日数他最了解京城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若不是尚有几分才气,倒真是个纨绔子弟了。
方之晴在今科除了云欢,便跟他最熟,平日都以大哥小弟相称。
“鸿南兄,暮开他有要事,要晚些过来。”
袁鸿南道:“算了,不管他。贤弟来迟,应自罚三杯才是。”
方之晴便笑着接过酒盅,当真喝了三杯。之前未喝过这种酒,只觉得入口绵长,花香浓郁,酒味却很淡。
皱了皱眉,抬起头的时候看周围人笑得一脸深意,道:“怎的?”
袁鸿南拍拍他的肩头,道:“看愚兄对你多好,刚弄来好东西便给你用了。”
“啊?”
方之晴起先不明白,后来看袁鸿南朝他的酒盅挤眉弄眼,才大惊失色:“我喝的是什么?”
“不过是些助兴玩意儿罢了,保你整晚金枪不倒,一展雄风。”
原来是烈性chun药。
方之晴想吐出来,可叹酒已下肚,呸呸了半天也没弄出来什么,哭丧着脸道:“你这是何必呢……”
“放心,这药除了事后有些虚,没什么坏处,都是用上好药材熬成的,大补。”
等高焕怒气冲冲带了一大帮侍卫冲到青楼门口的时候,袁鸿南在里面正对其他人道:“看,我说一诓他就喝了罢,快拿银子来。”
楼外云欢拦住高焕道:“皇上万金之躯,踏入此等烟花之地于理不合。”
高焕便让侍卫一间间挨着搜,自个儿在旁气急败坏。
云欢心急,谁想这皇帝冲动至此,方才聊到跟同僚喝酒,李业随口问了句去哪里,他又不知道这是青楼,便如实说了。
高焕听了就急得跳起来领着人往宫外冲,他自然也要跟着。
不过几个小进士喝花酒,皇帝和相爷却亲自来捉,顺带捎个今科探花郎,待明日传遍京城,又落了个臭名。
云欢愁得直皱眉头,反观李业,却是看不清表情,看着翠云阁的大门从容站着。
一盏茶的功夫,侍卫便压着几个小进士出来了。他们几个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简直要尿了裤子。
高焕眼前一亮,方之晴也被压了出来,衣衫不整的,还满面潮红。
云欢一见他这幅样子,心下便觉得完了。这是事前还是事后,还真说不准。
“你你你……!”高焕气得话都说不利索,指着他你了半晌,“关进大牢!”
不就嫖了下,何必呢!方之晴目瞪口呆。
第十六章
云欢连忙上前求情:“皇上,方之晴虽有些不成体统,但他一来没有留宿,二来也未及作出失格之事,依臣看,不如罚罚月俸算了。”
大牢高焕也见识过,又阴冷又湿臭。再者逛青楼算是个什么罪名啊,自己都领着他去过,下天牢的确有些过分,便哼了声,道:“把他押回去,朕要亲审。”
方之晴被侍卫搀起来,云欢连忙要跟过去,被高焕拦下了:“爱卿便先回去歇着罢。”
云欢只得道:“是……不过臣看他有些不舒服,兴许是受寒发热了。”
高焕这才注意到,方之晴正死死攥着自己的胸口,额上满是汗,神情痛苦。
“来个轿子。”高焕道,“抬回宫给太医看看。”
云欢本想以自己看过几本医书为由跟过去求情的话,便也咽了下去。
看着一群人慢慢走远了,云欢才对李业道:“大人,艳阳他……”
李业道:“皇上不会为难他的,尽管放心。”
这下云欢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抬回宫中,高焕屏退左右,一回头方之晴正跪在地板正中,道:“臣知错,臣再也不去花街柳巷了。”
高焕还没消气,硬邦邦道:“你先起来。”
方之晴站起身,缩着肩膀。
高焕上前两步刚想说什么,就见方之晴身子一侧,遮住了他的视线。
“你躲什么?”
“没、没什么……”
高焕把他身子掰过来,就见方之晴咬着下唇喘气,衣袖掩着脐下三寸那地方。
高焕又不是未经人事,立马便明白了,一想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的给撩拨的,顿时在他气头上又加了一把火。
“从那边回宫都多大会儿了,你这怎么还没下去?”
方之晴哭丧着脸道:“臣被坑了,喝了三杯春、药,还什么都没干就被领回来了。”
高焕这下心里才好受些,一指屏风道:“你还想干甚,给你半柱香,去那后边自己纾解纾解。”
怎么能在皇上寝宫自渎!方之晴坚决摇头:“臣忍忍便过了,不然……不然赏臣一盆冷水。”
高焕拉着他就往床那边走,把他扔上去。方之晴一想到这是龙床,就立马跳起来想跑,被高焕牢牢压住。
“皇上……”方之晴就觉着这情况不妙,若是再不放开他,万一不小心弄脏了龙床那多大逆不道啊。
高焕也觉着情况不妙。
方之晴这么期期艾艾地瞧着他,便是再大的火气都没了。相反,涌上来的却是一阵邪火。
高焕反手将床帐放下,遮住了大半的光,只剩一点点若有若无,照得人脸晦暗不明。本来方之晴就忍得辛苦,没觉得怎么样,结果床帐一放下来,便觉出了气氛有点暧昧。
高焕低声道:“之晴,朕帮帮你可好?”
方之晴咽了口唾沫:“怎、怎么帮?”
高焕低下身舔了舔他的耳朵眼,方之晴倒吸一口气,高焕细细地从他的耳朵边亲到脸颊再到嘴角,末了才深深地吻了进去。
方之晴闻见一股淡淡的檀香,是高焕平日喜欢点在屋子里的,十分好闻,脑中一片白,便什么都没想了。
除了之前在家被逮着那回,还是半梦半醒不大清楚,方之晴从来没试过这么跟人亲吻,单是唇舌交缠,便仿佛是跟对方融在了一起。亲了没一会儿,他便不知不觉整个人攀在高焕身上,慢慢蹭他的大腿内侧。
高焕察觉到一个东西正顶着自己,轻轻一抓,方之晴低吟了声,他也没觉得恶心,一边给他揉,一边扒他衣服,嘴唇啃他脖子的力道也大了起来,动作是越来越猴急。
方之晴也帮他解了外衣,脱到内衣的时候,眼前一抹明黄色掠过。他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却正觉得舒服,也没多想,便把那明黄色内衣也扯下来了。
“敢这么扒朕衣服的,你还是头一个。”高焕笑道,把他腿折起来架到肩膀上。
方之晴起先觉得屁股那边有些不舒服,似是被抹进去了什么东西,却也没在意。后来猛地一疼,仿佛要把他捅穿一般,整个人都弹了起来,脑中也清醒了几分。
高焕正光着身子架住他的腿往里进,一边温言细语地说着什么“别夹那么紧”“乖”之类令人羞耻至极的话,方之晴吓得整个人都呆了,偏偏此时高焕齐根没入,开始抽弄起来。
一开始还有点疼,也不知道是因药效还是抹了的那个东西,不一会儿方之晴就只剩勾着他肩膀喘气的份儿了。
翌日云欢直到下午才见着方之晴。
方之晴坐着轿子回来,穿的自然还是昨日那身,只是多围了条厚厚的兔毛领,步履蹒跚,一张脸上仿佛就写着一个“愁”字。
“挨板子了?”云欢迎了上去问道。
方之晴一见着云欢,那脸上的愁都要化作眼泪满出来:“暮开,我被捅了。”
“捅了?捅哪儿了?”云欢忙细细查看,要是用刑被捅便大多是在指尖上。见方之晴十指还像以前那般完好,才放了心。
方之晴却是不说话了,方才一激动差点说漏嘴,他虽然有什么事都跟云欢商量,但被临幸了这事……有点不太好说。
“捅、捅心窝子上。”方之晴小声道。
“……”
云欢看他除了有些累,倒是没受什么伤,即便挨了板子也不是重伤,便不再管他,说了一声就出府办公去了。
方之晴回房趴在床上,浑身酸疼酸疼的,腰以下简直要散了架。特别是那地方,火辣辣地疼不说,他总觉得有点合不拢,像是还有东西在里边一般。
方之晴想了一路,他隐约记得昨个自己也挺情愿的,虽说是吃了药,可又不是跟姑娘家,自己要是真没那个意思,也不能那么顺……罢?
再者高焕又没吃药,究竟是一时兴起当真好心帮他个忙,或是早就有心,还真说不准。
他这到底算断袖还是佞臣?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方之晴梦见自己被太监伺候着,身着绫罗绸缎,头戴步摇珠钗,对着镜子涂脂抹粉,还张着血红大口幽幽叹气:“皇上怎的还不来看我。”
太监也在旁抹眼泪,张口叫他:“娘娘……”
方之晴心里一惊便吓醒了,浑身直冒冷汗。
第十七章
方之晴屁股好之前便想请两天假,一来真的走不动,二来也是不知道见着高焕该怎么办。
谁知道头天告了假,第二日方爹方娘便找过来了。
方之晴闻信儿的时候还在床上趴着,连忙起身去门口迎。这京城千里迢迢的,老两口跑过来也不容易。
两人正是看见方之晴出走时留的那封信,信中说他和云欢都是误会,那情形是为了替他黄了那门亲事故意弄的。而后又接到家书说他现在在京城考上了进士,便又惊又喜,商量了一番便先关了铺子,领了两个下人跑来了京城。
方娘看见他,两眼立马含了泪,攥着他的手不放:“你这孩子,就这么跑来了京城,连个书童都不带。你爹赶你出去的时候倒是说清楚啊,说清楚不就没事了,偏生生挺着,这脾气……唉。”
方之晴心道他没想挺着,上京前他回家门说了好几次,可每次都被赶出来,又能有什么法子。
方爹道:“倒是云欢那孩子挺有出息,高中探花,也算是给老云家长了脸了。”
方娘嗔怪道:“别老跟人家比,咱们家也算出了位进士,光宗耀祖了。”
方爹捻须含笑。
方娘又愁道:“你这孩子,不想成亲便不成,非要想出那么个蠢法子。也不知是谁背后嚼碎嘴,现在整个江州城都知道你跟云欢搅在一块儿,如今连媒婆都不敢往我们家跑了。”
“这个倒不用急。”方爹道,“我儿都高中了,还怕成不了亲?再过几年官升三级,兴许皇上一高兴便赐桩婚事,自然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方娘道:“那倒是,之晴又不真是断袖,还愁娶不着媳妇?”
“正是。”
这一唱一和得方之晴心里直犯堵,隔几个月前他还能应和几声,可这会儿他那个地方还疼着呢,心虚得紧。
一走神,便把梦中那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女子想成了高焕的脸,漕着一把粗犷的嗓门,对着他爹娘叫公婆。
心下先是一寒,可回过味儿来,方之情觉得高焕要当真打扮成那样,也别有一番趣味,便笑了笑。
方爹方娘以为他是赞同了娶媳妇的那番说辞,略感心安。去厢房安置好,便跟着方之晴逛逛京城。
老两口还是早几年来过趟京城,远不及如今热闹。再者方之晴也来了有段时日了,对京城风俗略知一二,雇了辆马车,三人边行边看,不时讲解讲解,倒也得趣。
走着走着便行至相府前面那条街,方之晴估摸着云欢也快出来了。他每日差不多都是这个时辰,从相府出门,然后慢慢走回家。
便让马车停下,道:“暮开也快出来了,我们等他会儿,晚上去外头吃顿,然后一块儿回去。”
说着跟马夫说了声,让他跑去相府通报下。
老两口应了,神情却有些奇怪。方娘看了他爹一眼,开口道:“之晴啊……娘问你,你是跟云欢住在一块儿么?”
“是,总归皇上赐的宅子也大,就没想着再买了。”方之晴道。
话还没落音,老两口就神色一凛。方之晴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俩人还是没把他解释的那番说辞全信了。
“爹娘……”方之晴身心俱疲,“我跟暮开是真没什么,虽说是住同一宅子,可我俩的厢房隔得远着呢。人家赵小姐是有心上人的,我怎么能强人所难?为了帮我,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方娘只是拍拍他的手,不置可否。
方之晴也便不再多做解释,省得越描越黑。想想也是,当日俩人在厢房光着身子搂在一块儿的形容实在惊世骇俗,不是三言两语解释得清的。总归清者自清,待时日一久,他爹娘总会明白的。
不大会儿云欢便走了出来,一向平和的脸上带了几分惊喜,到马车前来拜会方之晴爹娘。
俩人从小玩在一起,这俩人从小待他不错,自从云爹过世,那便是义父义母一般。对云欢来说,自打那日江州落水,还未再见过老两口,此时倒是真心欢喜的。
寒暄了几句,云欢便上了马车,跟方之晴说起了这两日相府中事,相谈甚欢。可他俩越说老两口面皮越黑,云欢本没觉得怎么,方之晴却渐渐不大自在,越说越小声,
云欢这才觉出了不对头,待吃饭之时,叫过方之晴到一边,小声追问他怎么回事。
方之晴瞒不下去,只得将前因后果告与云欢。
云欢听罢,眼前直发黑,道:“我云暮开奉公守法,洁身自好,谁想一朝被那昏君毁了大半清誉……”
方之晴拍拍他背,给他顺气。
云欢气了一会儿,看看给他顺气的方之晴,终是摇摇头道:“也罢,身为人臣,亦是无可奈何。此事暮开还要向艳阳多多学习,淡然处之才是。”
方之晴却心道这才不是淡然,大半清誉算甚,为兄早已没清誉可言了。
翌日方之晴派了个有眼力见儿的下人照看他爹娘,便自己去宫中销了假。刚见了几个人,便有公公来找他,说皇上有请。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方之晴一咬牙就跟过去了。公公给他领进御书房,就关上门走了。
方之晴行过礼抬起头来,看见高焕的第一眼,就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高焕看他的眼神……腻歪得跟滩水似的。
“之晴,身子好些了么?”
方之晴答道:“好多了……”
高焕走上前来,攥住他的手道:“朕听闻你爹娘昨日来至京中,还吃住得惯么?用不用朕派人去伺候?”
方之晴憋了个大红脸,觉着高焕对他这态度,说不出的别扭。
“不用……我领他们到处转转便是。”
高焕一笑,情不自禁上前亲了亲他的脸颊,蜻蜓点水似的。
而后放开他,差人拿个坐垫过来。
方之晴在旁陪着高焕办公了一早上,直到下午回府,还心乱如麻,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下午打算还陪着爹娘去逛,下人忽地通传有位景姓公子前来拜会。
方之晴不知这人是谁,还是迎了出去。到大厅一看,只见一位身着青衣玉簪束发的公子哥儿,正背对他仰头看挂在厅中的字画,闻声转过身来,眉眼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