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在地府的日常生活+番外——狐添棋

作者:狐添棋  录入:04-25

一路上,八重都在和卞君说着话,说着心上的真话,也说着贪杯的醉话。他有半醒半醉的眼,眼里只有半真半切的卞君,可是逐渐的,八重反而又分不清眼前的卞君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个幻影,所以干脆就破罐子破摔的亲了上去,因为结果再坏不过,也就还是一个无言的消失。只是现在看来,却比先前要设想的结果好上许多,八重看着明明灭灭的红火,心里有小虫爬过的痒感,这种感觉对于八重来说,是酸中带着的一丝甜,麻的让人要发起软来了。

八重回到床上又躺着,直到天要将明才又从脑中满满的思绪里又睡了过去,这几日的八重似乎是因为余欢喝的太多,开始变的嗜睡,一到黄昏时候就会有乏力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元神似乎有些虚弱,总算对柳无常的话上了心,想着的确要好好让柳无常看看自己的元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第二日到了未时,八重就直接去了柳无常的差判府,门口两旁有两位鬼差守着,看到了八重问也没有问,就直接放行了,大概是之前柳无常已经吩咐过。柳无常见到了八重,就直接带着八重去了他们要去的地方,他牵起了八重的手,在八重疑惑的眼神里行了个咒就让两人直接从差判府里凭空消失了。

似乎,这地府里的大人们,都挺乐于此道。

拾捌章

一片嫣红,无有姹紫,葱葱郁郁,却无枝叶。忘川旁的一岸已被这夺目的红艳覆盖,和对面的岸萧杀成比,整个场面说不出的妖冶夺目。八重望着眼前的一片赤色花海,忽然想起自己到了地府将要一年,却从未看过有什么花在地府出现,所以当柳无常带他来到一片花海之中时难得的有些激动。“这里是?”

“忘川和三途河的交接之处,在地府里,只有这一处开花的地方。”柳无常将八重带到了地方,看着在两岸铺张开来的赤色也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往常这个时候是不开花的,要等到中元之后才会开。今年开的有些太早了。”

“开的早了么?我还是第一次在地府看见花。”八重在花海里穿梭,风悠悠的吹过还有丝丝的清香飘许,柳无常在后面看着八重的背影,满目尽是温柔,好像连这耀眼的赤红都忽视去了。八重回过头来问他“这花叫什么名字?”

“这叫无义草,是只开在忘川和三途河交接沿岸的花。”

“无义草?原来不是花么”八重看着这一片花色鲜红似血的花海,只觉得这花名实在是不相称。“三途河又是什么河?”

“花有草名罢了,算是补了它开花无叶的缺憾。三途河是唯一贯穿冥界的一条河,就连忘川也是这河的分支。我曾听闻咱们地府的忘川本不叫忘川,是后来才从三途河改过来的。”柳无常和八重解释起来。“这花也是在那个时候才长出来的。”

“我在别的地方都没有看到过,是只有这里才开花么?”

“至少我在其他地方还未见过。走吧,这里还不是我们的目的地。”柳无常穿过八重走过的路,也来到花海中央。“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对岸。”柳无常指了指忘川的对岸,那里过去之后,就是地府和荒域的结界交接之处,也是三途河流入地府成为忘川的地方。

“那就走吧。”八重又望了这一眼开的不适宜的花海,渐渐的闭上了眼。柳无常挥手,两人就从一片无义里消失,只留下了仿佛要烧起的一片无语的花海。

风依旧是悠悠的吹过,花海里的人刚离开就又迎来了来客。卞君单膝跪地,细致的去嗅花散出的香,这香比起花的颜色来的要淡然的多,只有轻轻的闻才能窥见一丝似有若无的幽香。

“开的是有些早了。”他从花海里站起,望着八重和柳无常消失的地方,静默了一会。今年的无义草,不仅开的早,而且还是在一夜之间就全部盛开在这忘川之岸的。

金乔觉在自己的洞府合着眼正打坐,柳无常带着人就来打扰了。他虽然一直合着眼,却似乎知道来打扰的是何人,未等柳无常开口就先发了声。“无常差判寻我有事。”

“金先生叨扰了。”柳无常见金乔觉并无被打搅了的恼意,随即说明了来意。金乔觉听完柳无常的阐述,依旧是维持着打坐的模样,丝毫未动。柳无常也就静默的等着,过了许久才听见金乔觉唤他退下,要八重进来。

八重跟着柳无常到了一处石洞,完全已不知身在何处,只能向柳无常发出求解的电波,以表示他路不熟,见识也不大够。

“这里是地府和荒域交接的一线藏天,里面住着一位金先生,来头不小,是地府的贵客。你的元神我想来,还是只有这位先生看比较妥当。金先生喜静,所以要劳烦八重你在此处等我先去拜门。”柳无常把八重安排妥当之后,就独自去了洞府里,八重立在原地,打量这处一线藏天之地,几乎是一到此处,八重就有种空茫的感觉生出来,也不知为何。所幸的是柳无常并没有耽搁太久,他从金乔觉处退出就让八重去了。

“我和金先生已讲过你的事,其他的不需多说。”柳无常对着八重轻笑,一张双色分明的脸怎么看都是瞩目的温和之色,润的阴阳相辅相成,出奇的谦和俊朗。八重感激的向柳无常道了谢,被柳无常又敲了脑袋。

“都说了八重你和我不必如此客气,好了,快去吧。“柳无常催促的让八重进去,只身安然的在外候着。

八重到了金乔觉的地毕恭毕敬的叫了声金先生。然后就见到一个眉间有着朱红一点的孩童直直的射望他,那眼神清澈明净的仿佛可以望穿世间的一切本相,八重被这眼神望的心下一痛,直直的就跌了下去。

“如幻如化,如水中月,如镜中像。非心非离心,非来非不来,非去非不去,非生非不生,非作非不作。”孩童看着八重跌落,只吐出了一句禅语,清脆的童音里有着无限飘渺的意,八重张了张嘴,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他看着这个孩童飘落至他面前,重重的朝他一拜,这一拜犹如安忍不动大地的无言回声,静虑深秘的连叹气也叹不出了。

“没想到还能与你再见上一面。”八重看着眼前稚嫩的孩童,真是觉的这些年来的变化他实在错过了太多。就连过往的老友们也一一换了模样。

“我也是如此。”孩童起了身,只到了八重的胸膛处,他回应了八重的话,神色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一副庄严肃静的脸,让人不禁对个孩子生出敬畏来。

“只是物是人非,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

“说起话来,还是那么无趣,这点倒是一点都没变过 。”八重无语的看着金乔觉,这个家伙除了现下的模样还能有几分嫩可以看的正太脸外,其他地方就和一个老头没什么区别,干巴巴的要死,忍不住上前掐了掐,直到出了两道红印子才停手,金乔觉就任八重掐上脸,一点反抗也没有,倒不是就那么的任八重欺负,只是有些习惯过了那么多年之后忽然被重演,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八重满意的看着金乔觉白嫩堪比豆腐的脸出现了两条大红印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做了个评语。

“这样多好看,生动。”

“你并不是他。”金乔觉愕然了会,对八重冒出句看似像是打击的话来。八重闻言挑了挑眉,直接弹上了金乔觉小正太的额头,手动风起干脆利落,于是啪嗒一下又是个红印子,痛的金小正太眼泪都要逼了出来。

“你干嘛欺负我。”小正太不依了,退后一步,怒指八重,终于变了脸色。

“这样才,可爱。”八重鄙视了金小正太一眼“没眼色的小孩招人厌,性格烂的小孩尤甚。”说罢,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气的金小正太怒笑。

“你以为你性格就能好的哪里去,胡作非为,死了也不消停,留的尽是麻烦。”

“我都死了那么多年,你又何必再提起来,这不显得更小心眼,只长年纪不长气量。”

“得了吧,我这气量再小,也比你的脑子来的大。”金乔觉小正太说到这,忽然察觉了什么,看着八重笑眯眯的眼,一时也知道被破了功,让敌人挑起军心,于是鼓了一脸的包子气。

“我说真的,你真算不得是他,不是有意要气你。”思虑了半天,还是放下了脸,轻缓了口气,金正太对八重的出现不意外,之前的提防也只是觉得没法应对,八重现在的这个身份他也说不好到底算是什么,只能说有人种了因,就自然会结成果。

“这一点我自然心知肚明。”八重嘴角收敛着一抹笑,眼神却黯淡了些。“我有的不过就是一些零散的回忆,算不得我的东西,况且他也早就散的连灰都没了,没什么好认的。”对此,八重想的分外开。他自从离开鬼门幻境之后,脑里就时常有些陌生的画面一闪而过,这种情况到了夜里尤其严重,他也曾试着想从这些杂乱无章的画面里整出点头绪,只可惜中间间隔的太多,实在连接不起来,直到橘名指那一夜将许多事提了一提,才隐隐约约的有了个概念。

“可我总觉的还差了点什么。”八重觉的也许金小正太能给他一点答案。“为什么我会有他的记忆。按理来说这是不应该的。”

“我又怎么会知道,那时候我在人界刚得了你入了冥界的消息,回头再一打听,你他妈的直接灭在了地府,我连救也来不及。”如今的金小正太也很无奈,他这挚友交的实在算是失败,来去无影,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就连现在出现的这个,怕也是如此。“

“那算了,我问问你别的好了。你怎么会在地府,这可不像是你会来的地方,是不是天上的意思。”八重也不纠结,这里既然得不到答案那问问别的也好。他之前在花海里,脑中闪过的画面就是关于金乔觉的事,等见到了和画面里完全不同的人时,那种感觉也依旧没有变,所以就直接认了去,若是没认错,想来应该还能从这家伙口中套出点别的什么来。

“问这些做什么。你都这样了,知道那么多也无用。”金正太习惯性呛声,他说的也没错,接下来的事的确和八重没有什么干系了。

“我得去告诉我家亲亲的卞君。”

“我呸,你能有点骨气么。”金乔觉一脸鄙夷,被八重恶心到不行。

“骨气这东西要来做什么,我本就连骨头都没有。“八重淡淡然的说,惹的金正太一脸你知道了的表情,两人相对无言,气氛降至深秋,就差飘点枯萎的叶子来应景。

“你知道了啊。”

“大概猜到些。”八重苦笑,他这一趟地府来的实在是丰盛,几乎该走的都走了个遍,想不知道都难,只是还有一点未明。他望了望柳无常等着他的方向,就差摊手,于是对着小正太说:“我的时间不多,就不要浪费了。你看着说吧。”

金小正太闻言也只能认了,毕竟,这真算是个意料之外的意外。

拾玖章

“无常兄等的急了么。”八重从金乔觉处出来,惊醒了正在出神的柳无常,回过神的人很快就恢复了状态,柳无常见八重出来后,实意的问了情况。

“先生怎么讲?”

“没什么大碍。”

“真的?”柳无常有些诧异,他看八重的样子明明就是元神虚弱的表现,他和橘名指不可能同时都判断错。

“真的。”八重点头,某些方面来说,他就是这个模样,的确没什么问题。

“这样么,那我去和金先生告辞。”柳无常歪了歪头,表示不大相信的样子,正要往里进。

“不用了,先生说他要清修,让你不用再去特意告辞。”八重将柳无常拦下。“既然没事,我们就回去吧,我想再去忘川的花海里看看。”

柳无常看着八重拦在面前的手,只好作罢。“那我们就走吧。”

无义草,花莫见草莫见,花叶同生却永不相见,故两相生无义。这是八重听金乔觉说的,无义草有个大多数人不知道的功效,它能唤起人或是魂灵前世今生的回忆过往。所以卞君才将无义草放在了忘川在地府的尽头彼岸,抛得远远的,多少年也见不到一回。八重和柳无常又到了这片艳红的花海之中两对两望,八重先发了声,行了一个微礼。

“无常兄,今日的事,八重在此先谢过了。”

“你为何总是那么客气。”柳无常闻罢忍不住了,八重对他似乎总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在,这隔阂让柳无常甚是不满。“八重对我真的不需要那么客气。”

“道谢是应该的,我今日在金先生那里受益良多,得解了许多不解之事,这些不都是要感谢无常兄带我去见了先生么。”八重此话说的在情在理,让柳无常也不好辩解,只是柳无常却觉得好像那隔阂越来越厚,让他离眼前的人愈加的遥远,如果说之前花海里的八重还是可以触碰到的,那么这次的八重仿佛就像没有实体的沙雾,怎么抓也抓不住了。

“金先生在地府多年,的确知道许多,不过,我很好奇八重在先生那里知道了些什么,若是不介意,能否和我说说。”柳无常在努力的打破这层横在他和八重之间的隔阂,都让八重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不过当然也就是那么说说,该干的还是会干的。

“当然可以。”八重笑道,眼眉间一派柔和,看的柳无常的心直接软了三分。他对着花海深深的嗅着香,听着八重说。“金先生替我解了惑,让八重得知了自己的心意。”

“那你得知了什么心意。”柳无常听到八重说出心意这个词,精神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八重看着柳无常神采奕奕的样子,默不作声的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什么,有时候残忍也是一种好意对吧。

“八重得知了自己对于卞君大人的心意。”

“卞君大人?这怎么说……”柳无常听了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八重会扯到卞君的身上,他耐着性子,忐忑的继续听八重表明下来。

“八重只要见到卞君就会生出一些莫名的情愫来,于是就问了金先生。”

“那,金先生怎么说?”柳无常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先生说,这是情爱。”八重点点头,似是在认同,他看着柳无常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八重的心事倾慕着卞君大人的,无常兄,你会取笑八重的不自量力么。”

“我……决不会笑你……”轰隆一道晴天霹雳直下,劈的柳无常脚下都要虚浮起来,他瞧见八重用期待的眼神询问着他的立场,心中依旧是满满的柔,只是带了点失落。“八重,欢喜便好了,可如果……”

“如果什么?”八重反问。

柳无常注视的八重,口气虽然但话语坚定:“如果八重觉的不开心,我这一处永远会有八重的位子留着,只要八重回过头,我就会在八重的身后。”

“八重从来一意孤行。”

柳无常本已伸出手,他想抓住离他并不远的八重,可是八重站在摇曳摆动的花海里仿佛就像风一般抓不住,而且这风的方向,也不对着他,不过,这对柳无常来说也没什么,他只是将手慢慢的收了回去,依旧坚定的对八重说:“那我就会在八重身后一直护着,八重不要回头就可以知道我在身后。”

“无常兄,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地府的么。”八重看着脸有灰败的柳无常,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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