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珍珠仰头大笑,周白情道:“你懂什么!师母和师父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傅珍珠往他脸上吐口口水:“呸!我怎么不知道!!颜芷凤就是想捞个艳阳天老婆的名号!这个贱人处处冷落你师父,碰都不让他碰,要不是我看不过去给你师父喂了情毒,他怕是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说到这儿,傅珍珠掐着周白情的脸颊,道,“便宜总不能都让你小子占去了是吧?”
周白情不知怎么忽然轻松了不少,他道:“我就知道……五年前是你……”
傅珍珠冷笑:“我什么?我是在帮你师父!帮他拜托那个可恶的女人!可那女人看到我们俩光着抱在一起竟然什么都没说!呵,你说她是不是贱?男人睡了别的女人,她还忍得下去,还不离婚!就知道抱着本书哭哭啼啼,我看啊,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师父个傻子,没人肯要她啦!”
“你不懂……”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像你有多懂一样,你那时候才多大啊?下面的毛长齐了吗??我不懂?我懂!那臭婊子喜欢的是你师父的师弟!你师父没看到,我可全都看到了,这女人哭哭啼啼没多久就见到了那个师弟,说是失踪了好几年了吧,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没死!哈哈哈,两人啊私下见了面,臭婊子哭着要他带她走,说什么她和你师父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只是因为孩子的事才结了婚!呸!清白能有孩子吗??你师父的师弟倒懂事,和她说,既然她都和你师父结婚了,他绝不会插足,还说就算她离婚跑去找他,他也不会做与她有任何瓜葛,那个师弟啊怕伤了你师父的面子,说出去得多难听,师弟抢嫂妇人,哈哈哈他啊就这么走啦!哈哈哈哈你是没见到臭婊子当时的眼神,又恨啊,又悔啊,又难过啊,哈哈哈哈哈。”
周白情淡然道:“你愿相信什么就信什么,只是你要再骂我师母一句等我恢复我一定不会饶了你,男女感情之事哪有什么容易看透。”
傅珍珠轻拍周白情脸蛋:“哎呦,大情圣,男女之间的事是没那么容易看透,不过我看你们男男之间的事也不好看透吧!你啊……”傅珍珠的手指沿着周白清的脖子一路向下滑到了他裤裆上,她睫毛扇动两下,道,“我看你,该不会和你师父干着干着就干出了感情吧?嗯?”
“你胡说八道什么!要不是你下了那个蛊!我怎么会……!”周白清着急辩解,傅珍珠一把捂住他的嘴,道:“你师父模样好,身子又漂亮,再说了他不是你杀父仇人吗?怎么样,干起来是不是特别爽?他啊,就好个面子,姐姐给你支个招,你要想让他不舒坦,就弄面镜子,撑着眼睛让他看着自己被你干,哎哟那滋味……”
傅珍珠舔舔嘴唇,周白清有些颤抖,淡淡道:“我和艳阳天的事你也不懂……你少管……”
“我是不懂,也正好奇呢,你说阴阳蛊要是解了,你也不用担心阴蛊一死,阳蛊受牵连,你会因为羞于和你师父,你杀父仇人干了那档子事,一拳打死你师父吗?”
“所以说你不懂,他不是我杀父仇人……”周白清也不懂,他为什么要和傅珍珠说起这事,或许是催眠针的副作用,他舌头已经不受他控制。
傅珍珠惊讶:“你说什么?哎呀那你不是错手毁了你师父一生武艺??哈哈哈哈哈哈,好啊,你可真是艳阳天的好徒弟,哈哈哈哈哈。”
傅珍珠狂笑不止,周白清道:“你不用这样激我,当日我有错,我应该更慎重些……”
“别别别,别提什么错不错的,爱之深,恨之更切嘛!哈哈哈哈,你们这几个人真是一出好戏。”
“别说了……”
“哎呀那你以后可要好好补偿你师父,他这个人是好面子,不过我看啊,等阴阳蛊解了,他是不会对你起杀心的,他呀,保准是一个人飘飘荡荡去了别处,你可别想找到他,就等我找到他,和他只羡鸳鸯,不羡仙咯。”傅珍珠从周白清身上下来,周白清心中有丝疑惑,索性趁现在问了出来,他问道:“你对艳阳天这么专情,他又不稀罕你,你为了什么?”
傅珍珠道:“可笑,我喜欢一个人,他不喜欢我,我就不喜欢他了?你师父这个人,上天下地再找不出第二个了,我就是喜欢他,爱他,你拿我怎么样?”
“我知道他救过你姐姐,他难道也救过你?”
“他没有救过我,我只是听我姐姐说了他救她的故事。”
周白清费解地看着傅珍珠:“就这样?”
傅珍珠道:“我姐姐当年养了个小白脸,这个臭男人对她又是打又是骂,可我姐一根筋,死心塌地跟着他。后来这个臭男人把她骗进了个毒窟,他赌博欠了高利贷,还不出钱就和高利贷说他女人会制毒,能卖大钱。那些黑社会拿枪指着我姐的脑袋要她做冰毒,我姐不肯,那个狗娘养的眼也不眨,一枪射穿了我姐的腿!”
讲到此处,傅珍珠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顿了会儿才继续说下去:“那天那群人叫了你师父那家店的外卖,也幸亏这样,你师父及时出现,救了我姐。”
“那个男人的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臭男人??死了。”
“艳阳天动的手?”
“哈哈哈哈,你倒会猜,你师父啊他把一把枪交到了我姐手里,我姐当时吓傻了,那臭男人还求她,赌咒发誓会对她好,她那会儿就是个小绵羊脾气,和现在可不一样,温温顺顺。”
“她开枪了?”
傅珍珠翘起嘴角:“反正那男人死了,我姐性情大变,成了现在这样,是个男人都不敢亲近她。”
周白清道:“就这样你就喜欢上艳阳天?”
傅珍珠道:“哎呀武功又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懂女人,这样的男人上哪里去找?”
周白清琢磨不透她的心思,此时屋外的喧哗声已经小了下去,傅珍珠说要去打探打探,溜出了屋,很快傅白玉进来,和周白清两相对话,一拍脑门说:“傅珍珠条狐狸,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真是不要命!”
“外面怎么样了?”周白清问道。
“类族人硬是说荒族人烧了类族族长家,在荒族祠堂外面坐着不肯走。”
“真是荒族干的?”
傅白玉道:“我问了问,荒族族长说不是他们干的,我怀疑是类族自己人下的手,想挑拨两族关系,或者还有别的什么目的……荒族族长准备和我们去类族走一趟,想把你师父带回来,他们一向反对用活人献祭,早就打消对宝藏的念头了。”
周白清凝眉,问道:“这些话都是荒族人自己和你们说的?”
“什么话?”
“不打宝藏念头,反对活人献祭。”
“你什么意思?”
周白清道:“我们毕竟是外来人,对他们的事一概不清楚,我觉得还是小心为上,免得遭人利用。”
傅白玉道:“你小子倒是有点长进。”
周白清轻声道:“吃一堑长一智……”
“不过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去找艳阳天回来,他一个人在类族我不放心。”末了,傅白玉还加一句:“我和陈十七一起去,你放心吧。”
有陈十七在,周白清还算放心,毕竟就他见过的这几个类族荒族人,都没什么武功,只是身材稍微结实点的普通人罢了。
“那好,你们先去,要是等我药效过去,你们还没回来,我就去类族找你们。”周白清说道。
傅白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她一走,周白清之前强忍下来的困意袭上来,他再撑不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这一睡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周白清竟是被活生生臭醒的,他身下的床不见了,温暖的灯光不见了,椅子,桌子,窗户都不见了!夹着血腥味,尿骚味,屎臭味的浑浊味道将周白清熏得清醒异常,他惊诧之余,赶紧闭上眼睛又睁开,使劲揉了好几下眼睛,他想除非他是被困在了一间天花板和墙壁都是漆黑的囚室中,否则他就是瞎了。
“有人吗?”周白清试着喊了声,声音在室内回荡,很快就又回到了他耳朵里。
没有人回答。
是谁把他带来这里的??
难道是趁着催眠针的药效还没过去时干的?
该不会是荒族族长??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白清满腹疑问,他扶着墙壁起身,他光着脚,身上还穿着单衣和单裤,地面非常冰凉,有水的感觉,但是一点都不湿。周白清在墙边站稳,他运气,将内力聚在右拳中,扎稳了马步,一拳冲向墙壁。换做是普通的水泥墙壁早就被他这一拳的力道打穿,可他面对的这面墙壁像是有魔力,竟将他拳力完全反弹,周白清靠着本能向边上跳开,可还是被自己的拳风波及,脚下踉跄,摔在了地上。这一记摔下来,他屁股一阵疼,周白清还以为是坐到了什么石块上,伸手把这磕人的东西摸了出来。这块石头表面粗糙,形状非常奇特,长而锋利,摸了许久,周白清忽然浑身一颤,他摸出来了,磕着他屁股的哪是什么石块,分明是人的腿骨!
周白清放下这段腿骨,在地上摸索,他陆陆续续摸到了许多其他骨头,其中头盖骨居多,有大有小,数量达十个之多。周白清将这些头骨垒在一边,黑暗让他寸步难行,他必须想办法生一点火。哪怕是一星点也好。周白清正犯愁,一把稚嫩的童声忽地从他右边传来:“喂,是不是来了新人?”
周白清循声而去,趴在墙边,耳朵紧贴着墙壁问道:“隔壁的是谁??这里是哪里?!”
童声道:“这里是石牢,被抓进来了就别想出去啦,就等死吧。”
童言无忌,说起生死之事毫无忌惮。
周白清道:“我得出去!!这里是荒族还是类族??”
童声道:“哈哈哈,谁不想出去?我爸爸妈妈还在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我也想出去,但是得出的去啊!白痴,被族长抓来这里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那为什么不直接处死我??”
“把你扔这里和直接处死有什么区别?杀了你还担心留下血迹,还要销毁证据,扔这里多方便!白痴!”
周白清道:“那这么说,这里是荒族地盘??”
童声道:“是啊!你怎么得罪了族长,说来听听?”
周白清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必须得出去!”
童声大笑:“这四面墙壁都是玄石打造,打不穿,钻不透,只有族长知道开门的方法,我劝你就死心吧。听你声音你也是个大人了,你都活到这么大岁数了才死你就偷着乐!”
周白清道:“不行!!再过半天就是……”他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咕哝着说,“得去找艳阳天……荒族族长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得提醒他们……”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你说大声点!”
周白清道:“没什么!我自言自语!”
他从墙边离开,打算继续寻找出路,这当口,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把嗓音异常苍老,沙哑,他道:“你刚才自言自语什么?”
周白清道看向自己左面,尽管一片黝黑,可他感觉他仿佛可以看到说话之人的样子——他一定是位长者,胡须银白,发如枯枝,身体干瘦,双眼浑浊,一道道皱纹仿佛刀刻在脸上一般。
“你又是谁?”周白清问道。
“你刚才是不是说到了一个名字……”老者的声音毫无起伏,死板地如同机器人。
“什么名字?”
“你是不是认识……”老者停下了,周白清接上,道:“你是说艳阳天??”
老者发出不带任何笑意的笑声,笑得周白清浑身发寒,老者道:“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徒弟又回来啦。”
周白清恍然大悟:“你是教艳阳天那门魔功的人???!”
第九章
眉山之行前,周白清曾问起过艳阳天那位在眉山里的师父的事,他想傅珍珠在眉山说不定和艳阳天的那位师父有些关系,可艳阳天避而不答,什么都不告诉他。他从前便如此,别人问他事情,就算他知道,可他不想说,怎么逼他迫他,他也绝不会开口。周白清以前习惯了他这个毛病,遇到艳阳天不爱说的事就索性不打听,可他现在反而习惯不了,他觉得这是个恶习,他想逼着艳阳天改掉,可艳阳天的脾气,哪是他周白清要他改他就会改的?平时凶他,他就更横,还狠,嘴上狠不起来,满腔的不舒坦就全交给那双眼睛去发狠。周白清小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艳阳天的眼神,就连那些不知好歹来踢馆的人只要艳阳天一斜眼,段数低的立马落跑,稍微有点胆子的就僵僵站着,双腿颤得不成体统。现在艳阳天瞪眼耍狠,周白清不怕了,他只是拿他没办法,有好几次阴阳蛊发作时本是温温柔柔的情事,却因为艳阳天的眼神弄得周白清浑身不舒服,心里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到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艳阳天自己,腿都合不拢,腰疼得站不起来,周白清不给他清理,就坐在一边看那些淌在他腿间的浊液,看他失神的双眼和乌黑的头发。他的头发真的很黑,黑得如同无月无星的夜,黑得如同失去了双眼才能领略到的世界——就像这间囚室,这满目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惧。
“小子,我问你!你和我的好徒弟是什么关系?”
老者的声音将周白清拉回现实,周白清道:“曾经有幸拜在他门下学习武艺。”
老者闻言,笑道:“哈,哈,哈,哈,哈,那还不赶快叫一声师祖爷爷来听听?”
周白清道:“不过,我现在已与他断绝了师徒关系。”
老者道:“想必一定是因为天生愚钝,学艺不精,被我的好徒弟逐出了师门。”
周白清并未辩解,那沉默许久的童声此时道:“你们两个要叙旧往后有的是时间,我现在要睡觉了,你们都别吵了!”
周白清道:“敢问一句,艳阳天师父您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童声道:“嘿!你这个人!!我让你别吵了,你还问题挺多!我们三个从现实开始就是室友了,你尊重一下我这个室友好不好!”
周白清道:“小孩儿你也别睡了,说不定过会儿我们就想出来出去的办法了。”
童声道:“那也不行!等我睡醒了你们再想,我这个年纪太晚睡觉长不高的你知道吗?”
周白清道:“你没水没吃的再过十天就得死了,还惦记着长高??”
童声愕然,没声了,老者又笑,道:“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好徒弟的徒弟,说话和他一个德性。”
周白清翻翻白眼,他说话才不和艳阳天是有事没事就爱惹人生气一个德性呢。周白清无言腹诽时,那边的小孩儿却嚎啕大哭了起来,想是被周白清那席话给吓着了,周白清心里不是滋味,便安慰他说:“你别哭了,让我和那位老人家好好想想办法……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